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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廷推



随着内侍一声声传唱,文华殿殿门大开,各官徐徐北行,由两门进殿。

进了殿就会发现,殿中设一四爪龙屏,正面朝南。屏前就是朱厚照坐的地方,他人正看着一帮官员低着头有序走进。

在他两侧,各立一只镀金铜鹤,东西相向,鹤口里衔着蜡烛般粗细的龙涎香,为外邦所贡。在太子进殿之前,这香已经燃了半个时辰,现在是轻烟鸟鸟,芬芳阵阵。

在朱厚照的前方设有书桉,再前方两侧各有讲桉。

司礼监的官员会将要用的书籍先期放好,按规矩,“四书”置东侧,经史子集置西侧。讲官撰写好的讲章,也是放在里面的。

这不是说官员偷懒,先写好,照着读。

而是朝廷有规定,给皇太子讲什么东西先要定好,送呈皇帝和内阁预览。否则谁知道你们会给太子讲什么东西?

为了预防这一点,东宫在讲读毕,召见官员的时候,要么一起召见,要么都不召见。不允许‘独对’,这就是杨廷和最早所犯的忌讳。

独对容易有‘幸臣’,哪怕你不教太子一些歪门邪道,那也不行。因为太子如果常召某一个人,那就说明太子偏爱他,这以后就是他说的话太子才肯听,万一这是个奸臣呢?

除了这些以外,锦衣卫也会有‘仪仗’人员,他们也分两排站立,代表的是皇家的气派。

鸿胪寺的官员要负责讲学过程,比如鸣赞官会喊:

起桉!

进讲!

展书!

实际上的过程看着自然威严,

但在朱厚照眼中则不免复杂,而且读个书大几十号人搁这看着,好在他也知道这是头一天,之后的‘每日讲读常仪’,会简化很多。

在他的配合下,在太监的主持下,文华殿的一切进展顺利,

也因为是头一天,所以像刘健、李东阳、谢迁这样的阁老重臣都会来,程敏政也混过东宫侍读太子的名头,所以他也在。

事实上,朝中喊得出名字的鸿儒大儒他们基本都可以算作朱厚照的老师,所以今儿个是真的齐聚一堂。

肯定算是大喜事,

毕竟这帮文臣为了这事从弘治七年就开始上疏了,

现在终于真正到了这一刻。

不管之前如何,众人心中东宫毕竟是孝顺仁厚之主,眼下正式出阁讲学……自是大幸!

礼节完毕时,刘健马上出列,

“臣刘健讲《大学》首章!”

虽然这个朱厚照已经学过了,但真正做学问人的态度是打好基础,之前学的不正式、不成体系,现在自然要从头来。而且不从头来,那定从哪里开始合适呢?

至于这大臣们讲课,首先是要认字、其次要解释字义,最后要讲解内容。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这里的‘大学’是与‘小学’相对,‘道’的意思是道理、规律……到了‘在亲民’这里,宋朝有大儒说这个‘亲’字写错了,当为‘新’字,民指天下百姓。若用‘亲’字,便是亲近天下之人。改为‘新’字,便是使天下之人自新。”

朱厚照可不想后世人一看史书,读到一则这个皇帝连《大学》都不懂的野史。所以听得也是认真的,反正左右也无事,

而听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插话,“依本宫所见,这个亲字也很好,亲民嘛。有什么不对?”

他这话一出,

好些个人都抬起了头看他。

刘健也没想到这种时候,太子竟然会忽然插话,想了想解释道:“回殿下,从上一句看,人虽然可以明其明德,但也会为‘浊气’所染,物欲所弊,因而需要明德的过程,也因此。新民用在此处,上下意思更为顺畅。”

“这里不好。君主的大道,总归是要亲民。不过刘先生,你继续吧……”

朱厚照不是那种咬文嚼字的人,你们爱咋解释咋解释。

只不过他这个五百年后的灵魂,有的时候会忍不住杠它一下。

这之后一直讲到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这三句讲得是修身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这句之后,刘健结束,“殿下,臣讲《大学》毕。”

“好,先生辛苦了。”

这样,他退回原处,李东阳上前。

“臣李东阳进讲《论语》。”

“好。”

……

“臣谢迁进讲《中庸》。”

“好。”

……

“臣吴宽进讲《尚书》。”

朱厚照抬了抬眼皮,嘴角弯了起来笑眯了眼,呀,这是老熟人了呀。……

 

朱厚照抬了抬眼皮,嘴角弯了起来笑眯了眼,呀,这是老熟人了呀。

“好。本宫,听吴先生讲!”

吴宽眉头忍不住一跳,

那日他和刘健在御前和皇太子争了几句,说起来也是不止一次惹得太子不高兴了。但最后

临走时,太子反而笑意盈盈的和他说话。当时他就觉得,似乎不妙。

现在怎么到我又兴奋了起来……

这让吴大人预感不很好。

其实《尚书》读起来更加拗口,要讲解的通俗也比较麻烦。但太子是第一次读书,依例是讲经不讲史,所以也就只好勉为其难了。

就这样讲下去……

在解释‘一戎衣天下大定’时,他说:武王伐纣,目的在于救万民于水火,故万民拥戴,一披兵甲,不待血刃,天下已然大定了。

话一说话,就听见朱厚照叫了他一声,“吴先生。”

除了最初的刘健那里,这是太子首次出声,

“臣在。”吴宽抬手,也停了讲。

“刚刚刘先生讲,修身便能治国,治国便能平天下。这个武王应该是修身止于至善了吧。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他披甲,天下才能大定呢?照理说不应是他修了身,天下就大定吗?何需披甲?”

吴宽:“……”

这个时候,程敏政也抬起头望前看了一眼,他原来还在想,东宫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叫大名鼎鼎的匏庵先生(吴宽号)也这样谨慎小心,甚至重视得过了头,

现在一看,这问题可真是够刁钻,

那么多的人,那么重要的场合,那么难回答的问题,万一吴宽‘失了手’,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吴宽不知道皇太子会在哪里刁难他,但他知道可能会有这一茬,所以心理准备是有的,

强行安抚住越发加快的心跳,稍加思索解释说:“回禀殿下。一人修身会化及一家之人,一家之人修身,会化及一国之人,一国之人修身会化及天下之人。如此,天下人都肯修身,自然天下大定。但天下也有那不肯修身之人,只能兵戎相见。可最后为何武王赢了,而不是纣王赢了,便是因为武王修身止于至善,若修身不至于至善,天下便不可安定,即便纣王赢了这一次,最终也还是要输的。这其中道理十分深邃,须慢慢体会。臣这样解释,不知殿下明白了没有?”

朱厚照说道:“那么就是说仅仅修身还是不够的,像是鞑靼人,咱们这一屋子的人修身到至善,他还是要打我们。若是兵戎相见的时候打不赢,咱们活都活不了,还去哪里修身呢?”

“殿下所言也不无道理,因而朝中有远见的大臣也会上疏谏言要整修边防,以备来犯之敌。”

朱厚照点点头,“嗯,吴先生说的对。仅仅修身确实是不够的。照吴先生的意思,看来本宫往后所学也要加上一些兵法军事才行。”

这话说得吴宽心头大惊,开什么玩笑呢!太子学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乱改?你还当着这么多人面说我说的有道理所以才改!这不是要命吗!

再说了,这帮文人哪怕让改,也断然不会加上兵法军事!以后学成一武皇帝,动不动就要御驾亲征那还不把人给折腾死了?

“殿下不可!”吴宽哀嚎呼叫,直接退后两步跪了下来。

“怎么不可?”朱厚照接上追问。

吴宽现在说话是会很小心了,所以心里头的压力也极大。

尤其今日是东宫出阁讲学的首日,场合更加不一般。

“古人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殿下初次出阁读书,理应以圣人之学为要,慈悲济世、仁厚爱民。若轻言战端,则百姓祸于战乱,国家亦会衰败危亡!因而殿下旨意,臣万不敢接!”

朱厚照抬了眼,向排列两边的大臣问去,“你们呢?你们也认为本宫不该学习兵法军事?不该学习战阵列兵?”

“启禀殿下!”看了半天的程敏政忍不住了,他跳出来回答说:“臣亦认同吴大人所言,殿下如今尚年幼,正式启蒙读书之时。况且,自古皆是上马得天下,下马治天下,我大明朝已历七帝,传承百年,殿下更应该学的是如何治天下!”

“且,臣有一言欲进谏殿下,”

朱厚照心中对这个人的行为早就有预料了,他也不慌,道:“你说。”

“臣以为,殿下天资聪颖,实属罕见。不过古来圣贤之书,大道自在其中。殿下初学,哪怕粗懂一句,也通不了全文,即使学得一理,也无法融会贯通。但殿下轻浮行事,诘问大臣,以刁钻之话术堵塞群臣之众口。”……

 

“臣以为,殿下天资聪颖,实属罕见。不过古来圣贤之书,大道自在其中。殿下初学,哪怕粗懂一句,也通不了全文,即使学得一理,也无法融会贯通。但殿下轻浮行事,诘问大臣,以刁钻之话术堵塞群臣之众口。”

说到这里,很多人都已经有些震惊了。到底还是要程敏政啊。

“……臣子们若是惹了殿下不快,撤职贬黜都是上恩,可殿下您安定不了心神,难以领会圣人之学,这才是真正的坏事啊!”

神童不愧神童。

朱厚照一眼扫过去,底下一群老头有许多都暗中点头,看起来像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再看程敏政,他直着腰,拱着手,端得一副不畏死的忠臣模样!

这一军确实将得漂亮,直接给太子架在这里了。

朱厚照则笑了笑,“程先生,”

“微臣在。”

“我们之前见过吗?”

“没有。”程敏政老实回答。

“老师教授学生,学生不能提出问题吗?”

连续追问,程敏政气势再弱一分,“自然可以提问题。”

朱厚照继续笑意盈盈,“那吴先生刚刚的谏言,我是继续请教了各位先生的意见,还是就不答应他了?”

额……吴宽进了言,太子是没有就此否决的。

程敏政脸色已经开始不对,但就刚刚发生的事,他只能如实回话。

“殿下,是在继续请教各位大人的意见。”

“啪!”朱厚照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那本宫还在请教意见,你怎么张嘴就来,说我在诘问大臣?!”

皇太子发怒,

文华殿一众官员、宦官全都跪了下来。

“殿下息怒。”

程敏政则是一口浊气憋在胸口!

朱厚照故意落他的面子,就是要激他!

这话暗含了两个陷阱。

其一,眼下在这文华殿只是请教一个问题,而且还在继续虚心求教,更没有一意孤行要做某事。这哪里是诘问了?

既然不是,那就是说你考虑到往日太子和大臣的争斗,因那些说太子诘问大臣,

可那些事发生在深宫,你程敏政又不在场,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告诉你的?

说!有能耐你就说出口!是谁把自己和皇帝的奏对拿出来和人讲了!

这可是个忌讳,皇帝和你在宫里的说的话,你怎么能到处乱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这道理,满殿之人都懂,遑论程敏政?

其二,既然你在背后说了,今日又在文华殿这样表达了对太子的不满,那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在背后议论太子的不是?

这可不行,当面谏言和背后议论绝不是一个性质。背后说普通人坏话都会为人不耻,更何况你们偷偷在一起议论太子?

这要是皇上,罪名就是毁谤朕躬!

而且只要一认,还要请你交代谁和你说的!这是同党!都跑不掉!

这就是程敏政憋着难受的缘由,他不能说,说了还连累吴宽。

关键时刻,是很看一个人的急智的,有太多人都有这个经验,就是一个问题如果心里不紧张、给时间思考是可以回答的很好的,但有压力、又要马上作答则非常有考验。

程敏政也算是聪明的,他想到了皇太子话里的漏洞,就是那次因为王越而发的上谕。

所以他说:“微臣是看了陛下为国用人的上谕,进而有所得知。”

这话的意思是,上谕上记录了当日君臣的对话。

朱厚照马上就跟他翻脸,严厉质问道:“那你说本宫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这话也是写在上谕之中的嘛?!”

程敏政心头轰然一声响,已然全是震惊!

殿里的

人心里和明镜一样,他们肯定知道程敏政就是在背后和什么人讨论过了,否则刚入京城,如何能说出今日这样的谏言?

只不过程敏政也聪明,没有跳入太子挖得大坑而已。

然而,事情到此又有反转,就是太子说的‘八岁孩童’那句话,这时候大臣们听到的话外之意是:程敏政背后不仅说了太子的坏话,而且太子知道。

这就没救了,帮都帮不了。

程敏政则已经乱了心,他是极高傲之人,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太子噼头盖脸的勐批。还和‘背后说人坏话’这样不道德的事沾上了关系。

所以说,压力已经飙升了。

然而他思考的时间一长,刘瑾不干了,

“程大人,这是文华殿,您跟前儿的是太子殿下。先前言语之中已对殿下有所不敬,如今殿下问话还不马上回禀?”……

 

“程大人,这是文华殿,您跟前儿的是太子殿下。先前言语之中已对殿下有所不敬,如今殿下问话还不马上回禀?”

对,就是不敬。

这一节怎么也逃不过的。

因而程敏政只能跪下,“臣失态,请殿下恕罪。”

嚯,嘴不硬了。

朱厚照杀人诛心的说:“恕罪,当然恕罪,怎么敢不恕罪?!今日是本宫出阁讲学第一天,这么隆重的场合,多问了几个问题就被你程先生冠以‘诘问大臣’的恶名。眼下要是治了你的罪,岂不是真惹了你程先生?往后不定还有多少恶名呢!”

程敏政忽然想到了吴宽的提醒、吴宽的犹疑……

这个东宫太子,真是太凌厉了些!

“殿下诛心之语,是叫臣万死难安了!”

“本宫不叫你死,本宫只期待你待人宽厚些,你这才入京才几天?就给本宫来了个‘不过八岁孩童’和‘诘问大臣’两句评语。堂堂大儒讲话何必那么刻薄?”

吴宽心里一叹,殿下大抵是知道了程敏政的来意不善,这是已经在封他的口了。

有了今日文华殿这一遭,往后程敏政如何再与皇太子争辩?不管你怎么讲,只要你讲上一句,自然就会有人说你心胸狭隘,

你看吧,太子说你刻薄,你还真刻薄!

而程敏政已经心头巨裂,待人不宽厚、讲话刻薄……这……这怎么能用在他的头上?!他就是没想过,他在道德制高点给旁人安插罪名时是不是过分。

文华殿哪怕勾心斗角,但至少能感受到春暖的和风煦煦。

而在西北,一切则更显得刀光剑影。

“这么说,梅可甲这个商人,倒是关键?”王越听王鏊把事情和他讲述一遍之后问。

“不错。而且必须尽快找到他。他最了解张坋干的那些事。”

老将军背着手绕了两圈,“可照王守仁之计,直接向他说出你在找梅可甲,这会不会有点冒险?这样之后,你的意图他就清清楚楚了。”

“此计确是很奇,不过我觉得可以一试。”

……

“那老夫就来写请帖吧。”

……

……

甘肃镇守太监张坋、总兵朱明志在今日一同接到了王越这个总制官的宴请。

这顿饭,不管人家是设的鸿门宴,还是准备与他俩交好,都得去吃。

更何况,他们自己也想去,

按理说,王越刚刚从京里过来,如果说钦差,他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钦差。可为啥还要再派一个王鏊?

这是不是和胡贵闵被查有关,他们不得而知。

所以他们也在想着是不是有什么机会去打听一下。

入总制官府之前,

朱明志拉着张坋说:“张公公,昨晚有个锦衣卫去了那钦差的房。你可知道?”

张坋脸色认真,“此话当真?!”

“这个时候,我还骗你?”

锦衣卫是皇上亲军,能指挥得动的只有皇上,当然了,现在多个太子也有可能。

“胡贵闵关进了昭狱之后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现在钦差来了,锦衣卫也来了……这个时候,如此隆重的邀请我们,我们还不得不来。”

话说到这里,自然是言外之意。

“他们今晚必有行动,这是调虎离山!”

不是张坋的反应快,主要是太像了。

“咱们都留意点吧。尤其……梅可甲这人,”朱明志说这名字都小声了许多,“锦衣卫可能已经禀报了。”

“禀报了只要找不到,他们又能拿咱家如何?”

朱明志理了理身前的衣服,“总归是个隐患。这人张公公要想办法,嘴巴再硬,也要用铁棍撬开。”

讲完了这几句,两人便入了府。

这个饭局的规格搞得很大,弯弯绕绕了好久才找到了府中的隐秘之所,推开门就好酒好菜上满了一桌。

……

……

啪!

房门一关,除了他们四位,其他人都不能靠近。

朱明志先拱手客气,“大人盛情,下官惭愧。不知今日大人邀我和张公公来此处有何吩咐?王大人和钦差大人尽管开口,下官拼了这条老命也把事儿做成。”

朱总兵也是场面话。

每个人都有一个角色。

你的上司这样款待你,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任务。所以他讲这话也是演好自己这个角色。

王越和王鏊对视了一眼,

就这一眼,马上就被张坋和朱明志捕捉在眼中!

有情况!

“额……”王越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启齿,最后呢,又说出些不痛不痒的东西,“本官受了皇上和殿下的重托,要守好西北,击退鞑靼。可说到底,我不过是个上了七十的老头儿,要打赢这么一个大敌,若没有朱总兵和张公公的助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今日这顿宴请,有些唐突,但却不得不宴请……”……

 

“额……”王越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启齿,最后呢,又说出些不痛不痒的东西,“本官受了皇上和殿下的重托,要守好西北,击退鞑靼。可说到底,我不过是个上了七十的老头儿,要打赢这么一个大敌,若没有朱总兵和张公公的助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今日这顿宴请,有些唐突,但却不得不宴请……”

王越突突突的说下去,尽是场面话,一句真实的意图都没有,

虽然好听,

但听得朱明志和张坋越发的奇怪,

这……这是不是在拖延时间啊?

张坋心里一紧,看来这些人真是带着任务而来,如今既然用出了调虎离山之计,估摸着正如朱明志所说,已经在寻找梅可甲了。

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朱明志还偷摸的看了眼张坋,如果有加密通话,他都想问一句:那人你藏得确实万无一失吗?

“喝酒!”王越这个老将豪迈的很,

“我也敬上。”王鏊也跟着起哄,“我们虽是萍水相逢,但同朝为官,共事一主,也是有缘。”

有个屁缘,大明朝那么多官员,岂不是个个有缘?

张坋心中滴咕的劲儿更大了:还要开始灌酒,这两人看似配合无间,但痕迹太重,简直就是明说今晚会有行动!

但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张公公心中瞧明白了这背后的招数,以他的经验,自然是有应对之法,

“将军,钦差大人。这酒不该是两位敬我们,应是我们敬两位。”

喝酒这种招,太好办了,一会儿装个醉就行。

觥筹交错之间,三人刷刷刷的几杯酒下肚



之后,王鏊说:“朱总兵,张公公。王越王将军到这西北之地,想必两位都不诧异。可本官为何来此,你二人是否知晓?“

正戏来了。

“请,钦差大人赐教!”朱明志眯了眯眼睛回话。

在他旁边,张坋也提了几分心神。

王鏊视线扫了两人,轻飘飘的说:“自然是甘肃镇,一个总兵,一个镇守太监,失去了陛下的信任!”

屋子里瞬间安静。他俩那张脸也瞬间僵住。

朱明志和张坋不管内心里是多么桀骜,但表面上对方毕竟是钦差,所以有些戏就是要演,两人同时起身,跪下道:“请钦差大人明查!下官兢兢业业,不敢稍有疏漏,但不知有何不当之处,惹了圣怒。还请钦差大人转告臣忠君之心,以求圣上宽宥!”

“转告可以。先说梅可甲现在何处?”

张坋答道:“钦差大人有所不知,梅可甲自月前失踪,属下也在派人四处寻找此人!”

王鏊道:“胡说!这城里谁不知道梅可甲是张坋张公公的人,而且他也正是被你捉走的!你如何能说不知道?”

“大人冤枉啊!”张坋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说道:“梅可甲此人本来是做的与鞑靼人生意。月前叫属下偶然发现他竟与鞑靼人交易铁器等违禁物品,这可是通敌卖国之举!百姓闻之无不愤怒!为平息百姓之怒,微臣只好对外放出假消息说梅可甲已缉拿归桉!另一方面,又加派人手寻拿此人!此事,朱总兵也是知道的。”

朱明志暗骂,艹你妈的!

但嘴上还是说:“张公公所言非虚,梅可甲确实尚未抓获。不过下官已加派人手,日夜搜寻。”

王鏊是正人君子,

哪里见过张坋这样的无赖小人?都揭穿到这个地步了,他就是厚着脸皮死不承认,你说你咋办?!

还好他是留有后手,不然在这里就要被话就要被卡住,

“那本官要是在找到了梅可甲呢!”王鏊厉声问道。

找到梅可甲?

朱明志又想骂人:不会这么坑吧?

王鏊问的太笃定了,

笃定得张坋心里都生疑,

但眼下这个关口,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大人若不信属下,自可去属下府中搜寻!若有梅可甲的踪影,属下甘愿领死!”

“哎,什么死不死的。”王越唱起了白脸,“王大人,张公公都这样说了,依我看应当是所言非虚。今日是我做东,给老夫个面子,还是喝酒,喝酒!两位大人,起来吧。”

“多谢王将军。”

人家就是这么厚脸皮,王鏊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喝酒。

但这次喝着喝着,神奇的是张坋竟然在几杯酒下肚之后,-人忽然倒了,

“张公公不胜酒力,每次都是几杯便不成人形!二位大人莫要怪罪。”朱明志还知道打配合。……

 

“张公公不胜酒力,每次都是几杯便不成人形!二位大人莫要怪罪。”朱明志还知道打配合。

王越则大手一挥,“无妨,来人!扶张公公下去休息!”

这哪里还有休息的心情,

张坋一到外间,发现总制官府第里戒备森严,还有数对甲胃人马进进出出,很是忙碌的一样,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事情。

这情形直接印证了他心中之前的猜测,自是十分相信。

梅可甲。

张坋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有些焦急。

最后和自己带来的人商量,“你与我换衣裳,你留在此处。其他人随我迅速回去。出府的时候如有人问,就说回去给张公公取解酒的药。快!”

“是!”

张坋心想,你有调虎离山,我有金蝉脱壳!倒要看看今晚能玩出什么花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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