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公主

 第二天一早，苏安就来了秦府，两人说好了要去湖边的八角楼上赏荷。


 秦璃昨夜因为想起了纪棠和一些事，不知怎么就失眠了。所以顶着两个黑眼圈出来见苏安。


 苏安站在正厅，他今日穿了一身浅青锦袍，上绣暗云竹纹，负手而立。


 风流倜傥，芝兰玉树，大致形容的就是这样的俊俏公子哥儿吧？


 “昨夜没睡好？”


 “有些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


 “没什么事，”秦璃本来不想说，可是看见苏安的眼眸，那里面只有她的倒影，又好像有着一望无际的星空，每个星星，每个倒影，都是她。心一软，就问道：


 “苏安，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父母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苏安确实发现了这个问题。本来想劝劝父母的。见秦璃如此问，有些着急，以为是谁为难她了。


 “没有，没有，苏老爷同夫人对我都不错，我只是假设一下。”


 “璃儿，我喜欢你，要娶你的人是我。我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怎么会舍得不喜欢你。就算他们不喜欢你，也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只要解释开了就好。


 哪怕真的只是纯粹的不喜欢，也没关系。因为我喜欢你。你不会对他们不好，我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苏安松了一口气，没被欺负了就好。但是对于这件事，他还是刻意留心了。


 “苏安，你真好！”


 秦璃抱住苏安，小声说道。


 “傻丫头，你还没用过早膳吧？还不快去吃饭，再说上一个时辰，外面就开始热了。”


 “嗯，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梳洗一下。早膳就不吃了，你先在这里坐会，闲得无聊就看看书。”


 秦璃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梳洗。红着脸就进了内厅。临走之前还没忘给苏安变出一本书。


 等到秦璃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浅粉色的束腰流仙裙。


 如墨黑发盘起发髻，随意插了一根坠着银色流苏的发簪。


 精致的小脸上为了遮住黑眼圈略施粉黛。比平日的美更要明艳上几分。冲着他害羞似的浅浅一笑。


 苏安只觉得，灼灼桃花，也比不过眼前的笑。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美人褒姒一笑。想来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苏安虽然不赞同周幽王的做法，但是切身处地的体会到了周幽王当时的感觉。就是天下拱手相让都没什么。只要有眼前的女子，只要能看到她的笑，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走吧，发什么呆呢！”


 秦璃走到苏安身旁，牵住他的手说道。苏安看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苏安回过神，握紧秦璃的手，像抓住了触手可及的幸福。


 因为途中走走逛逛，等到两人到八角楼时，已经快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两人并肩走进八角楼，引起不少人流连不去的目光，和持之以恒的讨论。


 小二连忙跑出来把他们二人引到楼上临窗的包间。


 要赏荷的话，最好在五楼。远可望接天莲叶无穷碧，近可观小荷才露尖尖角。


 多一层太远，少一层又过近。


 “姐姐，我今日倒要看看，名动皇城的苏安，到底是怎样一位人物。”


 “自然是天上有地下无，妹妹，你不要鲁莽！”


 秦璃耳朵尖，放松时也可听到十几米外的事务。


 有时候烦，有时候却能排上用场。这不，排上用场了。


 苏安看秦璃凭栏而坐，望着窗外美景，像是在想事情。


 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在想你到底勾搭了多少个人，我有多少个情敌！”


 秦璃嘴上虽赌气，却知道这些怨不得苏安。她素手一挥。顺便让苏安也听到了隔壁的隔壁的谈话。


 苏安本来还要反驳上两句。突然听到一阵声音，也静了下来。


 “姐姐！我倒要看看，你不过就是见了他一回，怎么就被他迷了魂！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还想去他府前碰运气！堂堂长公主的矜持都去了哪里？”


 “海棠，等到你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姐姐！你怎么如此痴迷不悟！”


 “启禀二位公主，苏安他刚刚也来了八角楼！就在隔壁的隔壁房间。”


 一个侍女的声音传来。


 苏安同秦璃对视一眼，看样子这两个公主一会儿就会过来？


 “我没见过什么公主啊。”


 苏安疑惑的说道。


 秦璃心知不怨苏安，还是忍不住白他一眼。


 “你不记得，可是进人家心里面去了。”


 苏安既无辜又无奈的把这几年一切可能跟皇室扯上关系的事都想了一遍，突然想起来了。


 “兴许是春天，在黎疏家里办的游园会，有女眷到场，当时我们同女眷们可是隔着整整一个湖。没有碰面啊！”


 “黎疏他家的游园会能邀到公主到场？”


 秦璃有些偏离主题。


 “黎疏家里世代书香，他父亲是当今丞相。”


 苏安解释道。


 两人正说着呢，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


 想来是那两个公主来了。


 当朝皇帝子嗣众多，公主也有好几个，其中自然是以皇后所生的长公主凤仪最尊贵。


 其次就是贵妃生下的两位公主了。至于海棠公主。是湖嫔所生，湖嫔命薄，在海棠公主两岁时就走了，皇上怜她年幼，让她跟着皇后，所以海棠公主从小养在皇后膝下，跟长公主感情较好。


 如今敲门的正是这两个公主，长公主凤仪，和海棠公主。


 “里面的可是苏安苏公子？”


 一个侍女敲门问道。


 “不是，你认错人了。”


 苏安不想理会她们，心安理得的坐在栏杆旁说道。


 他有意要留给外面的人一个倨傲的印象。恨不得气的外面的人甩帕子就走才好呢。


 “怎么可能认错？刚刚我亲眼看见苏安苏公子进来了！”


 侍女在门外自言自语道。声音不大也不小，里面正好能听见。


 “既然看见了还问，多此一举，惺惺作态！”


 秦璃凉凉的补上一句，她的这一句话外面听的清清楚楚。秦璃也不在意，反正现在他们还没有正面见到所谓的公主。她们也抓不到她的错处。


 “大胆！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公主说话！”侍女硬推开门怒斥道。话中带了几丝怒气。


 她可是海棠公主的近身侍女，在宫外，就是大家族里的嫡女也不敢轻视她的。何事被人如此怼过。


 她的满腔怒气在看到临窗而坐的那一对璧人的时候，瞬间烟消云散了。


 甚至懊恼，在这般美好的男子面前失了态，该如何是好。


 凤仪公主听见里面有女孩的声音时，心已经凉了一半。


 眸中明晃晃的有着几分失落。


 门开之后，见到苏安同秦璃亲昵的站在栏杆旁。


 端端是一对美好的璧人模样，心顿时钝钝的疼了起来。


 若是秦璃长得差一点，也就算了。可她站这儿只看了那女子一眼，就自惭形愧。


 有这么美好的人儿在面前，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碧落，退下，不得无礼。”


 虽然心疼，但是凤仪的姿态没有落下半分。她先是呵斥了侍女，又柔柔的冲着苏安秦璃二人说道。


 “凤仪久闻苏公子大名，特来拜会。”


 “苏安见过长公主。这位是我的表妹，秦璃。”


 刚刚他们可以装作不知道是谁，现在都碰面了，自然不能再无礼下去。


 苏安礼数周全的行礼。顺带着向凤仪介绍了秦璃。表明了秦璃的身份。


 “秦璃见过长公主。”


 就是皇帝来了，秦璃也犯不着行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秦璃也不想招惹无用的事端。


 她抬手行了一礼，也算入乡随俗。


 凤仪端庄大方，长相清秀不失美艳。


 海棠公主长得同纪棠如出一辙。只是比起纪棠的高傲清冷，更有几分小女儿的姿态。


 她在看到海棠公主时，眼眸猛的收缩，流露出一丝惊讶，和隐隐的厌恶。


 纪棠！这分明就是纪棠仙子！对苏安死缠烂打同她不共戴天的纪棠仙子！


 再看这时的海棠公主，她从开门的那一刻起，满眼都是眼前的男子。


 该用如何美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他才算不得亵渎呢？


 身形修长，面如冠玉，眼若星辰，鼻似高山，不说话时嘴唇紧抿。似乎，不大高兴？


 “秦姑娘真漂亮！这位是我的妹妹，海棠公主。”


 凤仪出自真心的夸赞道。她拉过身边的海棠。看见海棠呆看苏安，眼底已经有了几分不高兴。


 海棠回过神，脸上浮出一丝微红，笑着搭话道：


 “两位也是来赏荷的？”


 纪棠怎么会下凡，秦璃决心回去查个清楚。如此一来，对所谓的海棠公主更是没有好语气了。她面色淡定的说道：“来吃饭的。”


 海棠公主瞥了一眼秦璃，这人是谁，看见了就觉得厌恶。竟然还敢三番五次的顶嘴！


 “这位姑娘是？”


 苏安看到海棠公主的眼神之后，刻意说道：


 “在下的表妹，也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


 未过门的妻子，他刻意加重了读音。牵起了秦璃的手。


 秦璃心里一暖，握紧了苏安的手。


 苏安之前定下了娃娃亲，这件事凤仪打听到了，后来宋家小姐病逝，这件事，她也打听到了。


 最近苏安身边有位漂亮姑娘，她是知道了。可这位漂亮姑娘是苏安未过门的妻子这件事，她却从未打听到过。


 凤仪脸色发白的说道：


 “秦姑娘如此漂亮，也只有苏公子能够相配了。两位，真是一对璧人！”


 她是长公主，自小礼仪作态都无可挑剔。


 苏安肯在她面前这样说，一定是很喜欢这位姑娘，既然这样，她也不强求。


 不该送出去的心，就收回来。难不成要上赶着受辱？这是对自己最起码的尊重。


 “之前听说，苏公子要参加科举？不知准备的怎么样了？若有什么需要的，但说无妨！”


 现在海棠公主满眼满心都是苏安。听见凤仪放弃了，心里暗喜，佯装扯开话题，话中更是得寸进尺的试探。凤仪长公主放弃之后，就凭这个女子，有什么本事跟自己抢？


 对于海棠公主的示好，苏安眼中只有疏离，他淡淡的回答道：


 “是要参加秋日科举。准备的差不多了，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海棠的心急在凤仪看来，即碍眼又丢脸。她就算要放弃了，也轮不上海棠上去争抢吧。看来因为见到了苏安，海棠连脑子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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