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女狙击手

 在海拔两百米的一座山的三分之二处，南坡地势较缓的地方坐落着一个小木屋。


 在木屋周围十几米处就是茂密到几乎不透风的树林。


 沿着一条小路爬上来的史考特带着金泰他们来到了这里。


 “欢迎来到我的丛林小屋！”他献宝似的嚷嚷，“姐姐！我带客人来啦！”


 没人回答他。


 又叫了两声，史考特推开门，进屋里看了看，很快就又走出来，有点儿垂头丧气地，“她不在，算啦，反正我们也有午饭了，随便坐吧！”


 说着，他就指着葡萄一号，“嗨，大个儿！去把野猪挂在那边的架子上！”


 金泰朝他点点头。


 胡塞里站在一边，看了看手腕上的gps，跟维加和金泰低声说，“恐怕我们要迟到了，照这个速度赶到维丁与冼周会合至少得明天下午两点到三点钟。”


 “当啷……”


 一个不锈钢大盆被放在已经吊起来的野猪下面，史考特熟练地用嘴叼着刀，开始收拾。


 马卡斯一屁股坐在一截树桩上，汗早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西娅与他有多大的不同，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管经过多少长途行走，一直是那个样子，最多呼吸有点儿急促。


 “不能再带着他们，”维加低声跟金泰商量，“马卡斯太弱了，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而且一旦我们需要快速撤离或者发生冲突，只要照顾不到，随便哪一个血族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他，西娅的狂战士血统让她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谁也不知道她遇到什么刺激会突然爆发，在没有得到祖灵球之前，我们不能再冒险了，还是你还有第三套计划。”


 “只有第二套计划，”金泰苦笑，“第三套大概就只剩下跑路了，好吧，等史考特的姐姐回来，我想我们可以把他们两个人留在这里。”


 这个林间小屋本来应该是猎人们进山打猎的中转站，隐蔽性不错，拿着望远镜，或者在天上飞，都很难发现这里，有时候熊甚至会因为缺乏食物造访此地，尤其在那个臭小子把一头野猪划开肚子，血腥味和内脏的气味大半座山都闻到以后。


 史考特还不知道自己的特殊能力可以给自己带来什么，但是他姐姐显然是有所了解的，所以才把他带到这个鬼地方藏着。


 “但愿他的姐姐是一个讲道理的人，”维加拍拍手上的背包。


 金泰笑。


 那里装着满满一包的钱，他自己也背着一包。


 这是生意人的道理，很多时候都管用，不是万试万灵，但是比只讲人情要好很多。


 “哇……”西娅惊叹着。


 金泰扭头看去，正好看到史考特把野猪的皮完美地剥了下来，晾在一边的树叉上，内脏也完好无损地盛满了一盆，晃着刀子在那儿跟西娅吹嘘自己的本事。


 要是他知道这个不知道多少年纪的少女前一天晚上连咬带撕地杀掉了十几个人，不知还笑不笑得出来。


 “就这么决定吧，”金泰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把他们安排在这里，我们冒一下险，利用我的葡萄小队，把我们带到指定地点与冼周会合，尽快完成这笔交易。”


 “不考虑安全因素了？”胡塞里指指天上，“我们可能会被——”说着他比了一下手指，“嘣……”


 “赌一把吧，”金泰咬着牙，“该冒点儿险了，这样走下去太浪费时间了，而且我们的体力和精神都耗在走路上了，还不如集中精神，做更重要的事。”


 “咔——”


 史考特用手硬生生掰断了一根粗树枝，扔到用石头垒成的篝火堆里。


 但是金泰没有被他的动作吸引。


 在他掰断树枝的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先听到了别的响动。


 同样是树枝折断的声音，这一声是用脚踩断的。


 他看向维加，维加会意，他在木屋附近开始兜圈子，然后在西南方向的顿了一下，又回到两人旁边。


 “没找到在哪里，”他低声说，“但是就在那个方向，有点儿不对劲儿，似乎是个异能者，我的精神探查术扫过了两遍，那个方位没人，可我的直觉确定，那个方向一定有人。”


 “这么说不是史考特的姐姐？”胡塞里问，“找个安全的位置，我需要可以开枪的地方。”


 金泰也面色凝重。


 不光是维加的精神探查术没有看到，他的精神力分身也没有任何发现，这周围的树林里除了一只偶然出现在附近的啄木鸟，再没别的生物，可那一声踩断树枝的声音一定不会是错觉。


 “嘿，史考特！”金泰突然高声叫道，“你姐姐去哪儿啦？还不回来？”


 史考特正把肉切成小块，用粗盐抹上，听到他的话，“不太清楚，可能是去维丁吧，前几天打到一头熊，她可能是想去城里把熊皮卖掉，买些面粉回来。”


 “正好我们也要去维丁，”金泰放大音量，“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抱歉帮不上忙，”史考特把肉插在木扦上，“我姐姐不让我去维丁，我求她好多次，只有上个月去了一次，要问我的话，我是觉得这一路上挺正常的，跟这边的林子没什么不一样。”


 一个多月以前？还不如不问。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怎么样？”金泰看着树林，虽然还是一个人也看不到，“维丁有什么好吃的餐馆吗？我请客！”


 “有一家中餐馆不错，”史考特拎着一只猪后腿，朝着金泰晃，“现在就走吗？这些天憋在这里都快把我闷死了，可以喝啤酒吗？”


 “好啊，如果你成年以后就可以，”金泰站起来，把拎着的背包背在背上，“现在嘛，你只能喝黑麦汁。”


 “哦，那有什么意思——”史考特沮丧地。


 维加的牙齿突然轻微地碰起来，好像很冷的时候人的本能反应似的。


 “答答答……”


 若有若无的声波以他为中心，散布到他面前的扇形区域，朝着远处一直延伸。


 但是还是毫无发现。


 “哗……”


 声响再起。


 东南方向不到二十五米处，一棵很粗壮的松树后面闪出一个人，朝着这边走来。


 金泰和维加都惊骇地看了对方一眼。


 维加更加吃惊一些。


 除了精神探查术，他刚才还用了血族的常用技能，超声波定位法，可这么近的距离藏着一个人而没有被发现，这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金泰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刚才那块地方。


 那是一片精神力探查的黑洞，或者说，当他的精神力分身飞过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绕过了那里，而没有被他发现。


 如果他愿意用眼睛去看，再与精神力探查相结合，就会发现，精神力形成的景象里没有那棵树，而肉眼的的确确地看到了那棵树。


 两者重合，那棵树一定就有问题。


 但是他和维加都犯了个错误，那就是他们都太依赖精神力了，他们以为用精神力看不到，用肉眼一样看不到。


 可如果真想发现敌人，你不一定要看到，你只需要发现不合常理的地方就可以了。


 人走的更近了些。


 “姐姐！”史考特朝着树林里的人影摇着手里的猪腿，“看我打到了什么？”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五官深邃，咖啡色的头发，头上有一块迷彩色的头巾，白皙的皮肤，还有一点儿婴儿肥的圆脸，深灰色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


 要是在城市里，穿上牛仔短裤，脚上踩着高跟鞋，把头上的长发也披散开来，她一定是一个标准的东欧美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包裹在迷彩服里。


 “你好！”金泰注意到她一直在把右手扶在腰上，还往后摸了一下。


 他的裤子挺肥大，至少对于她这样窈窕的身材来说，是大了一点儿。


 腰上有一把手枪吧，金泰想。


 在树林里行走怎么也得有把枪。


 ak步枪太惹眼，去城里的女人拿着这种枪肯定会惹来当地武装和警察的注意。


 猎枪倒是可以，可看她明显没带。


 木屋里的行军床底下倒是有一个黑色帆布袋子，大概里面会装些武器，不过金泰没有去看，他只是用精神分身看了一下，没人以后就退出来了。


 现在看来这或许是个失误，他至少要看清楚袋子里有什么，才会知道这个女人现在身上有哪些武器。


 “你们好，先生们，”这个女人的英语说的也不错，可是没他弟弟好，有浓重的俄语口音，听着挺费劲。


 女人站到了院子里，却没有马上进屋，而是环视了一圈儿，把身上的背包放在地上。


 “嘭——”


 份量不轻，少说得有三四十公斤，这个女人的劲儿还真大。


 “我叫金泰，”金泰自我介绍着，“在山上碰到你弟弟，他用捕兽夹弄到一头野猪，然后还想用一根木棍收拾它，不过看起来他差点儿就要被那只猪杀掉了，我们救了他。”


 “我有一半儿的功劳！”史考特脸又憋红了


 西娅在一边捂着嘴偷笑，这更加让史考特没面子。


 “你可以叫我娜塔莎，”这个女人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我怎么告诉你的？什么都不带就去察看捕兽夹？把内脏端远点儿，清理干净！要是看到你偷懒，把熊招来，你就自己对付吧！”


 “哦——”史考特垂头丧气地端起盆，就打算下山，他似乎非常清楚水源在哪里，也很清楚自己要去哪儿。


 但是金泰他们不知道。


 这是想把他弟弟调开，然后大干一场吗？


 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姐姐。


 “我们没有恶意，”金泰上前一步。


 娜塔莎马上退后，手摁住后腰上的什么东西。


 西娅在一边看得清楚，她用口型无声地比出“手枪”这个词。


 “还要谢谢你的帮忙，”金泰停下脚步，微笑着举起双手，“我们在山谷里动手对付史坦格的时候，一直在担心山顶上的机枪手还有火箭手会狠狠给我们一个教训，不过后来发现他们被杀掉了——一部分，我们都要谢谢那个帮忙的人。”


 娜塔莎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什么山谷？史坦格是谁？没听过。”


 “没听过就算了，”金泰跟自己的同伴对看了一下，转过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可惜的是我们没有杀掉他，他受伤跑掉了，所以——如果方便的化，你可以告诉我们一下，去维丁的路，说一下那条路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们这就走，当然，请不要隐瞒，我们刚得罪了一个大人物，总会有些未知的风险存在，万一史坦格要搜山，你知道的，我们没什么丛林经验，一定会被他们找到，我们是不怕他们啦，不过你们最好也躲一躲。”


 娜塔莎把手从后面抽出来，眼神也终于软化下来。


 “你们干嘛不杀了他！”她冷冷地说，然后自顾自把背包拎进木屋。


 成了，至少她不会再有敌意了。


 肉在篝火上飘出香味。


 金泰坐到篝火旁，调整了一下肉串的位置。


 娜塔莎从木屋里走出来，坐到他旁边。


 “维丁现在都在议论，”她说，“有厉害的人把史坦格打伤了，他的人把弗拉察去索菲亚的路全封锁了，要是再没有收获，很快就会扩大到维丁来，你们真该杀掉他的。”


 “也许吧，”金泰朝篝火里扔了块木柴，“可是我们得去维丁见一个人，我们的朋友在那儿等着。”


 “让他跟你们会合离开吧，”娜塔莎说，“你们看起来挺有钱的，跟史坦格做生意的人都很有钱，不会连电话都没有吧？”


 “出于某种原因，”金泰解释道，“我们的电话不能随便使用，这不是在野外旅游，我们不能没事就用卫星电话彼此联系，那会让本来安全的人也变得危险。”


 “好吧，有地图吗？”


 维加从身上拿出地图。


 娜塔莎看了一下，很快指着一条公路，“这里，史坦格的人正在集结队伍，很快这里通往维丁的主路上会有哨卡，然后就会有巡逻队，所有的居民都会收到一份警告，不能收留外地人，像你们这样的外国人更加不行，如果有人收留而没有上报的化——他们会杀掉那一家人，还有他们的邻居！”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出离的愤怒。


 “你就是受害者吗？”维加在一旁多嘴问了一句。


 “所以我不是在救你们，”娜塔莎恨恨地，“我是想杀掉他，他太小心了，总是缩在营地里，昨天是唯一的机会，你们不该放走他！”


 “跟他有仇的人不只你一个，”金泰拿起一串肉，在冒着热气的肉块上吹着，“好吧，我可以考虑找个机会做掉他，只当是为了满足你的复仇之心，虽然有些难度，但是还是可以做到的，不过，作为回报，我想把我们队伍里的两个人留在这里，请你照看几天。”


 没等娜塔莎回答，山下就响起了好听的笑声，还有史考特只顾讨好的说话。


 “要是你有空，我可以带你去钓鱼，再往北走，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吧，有一个湖，那儿的鱼很大，只是要小心有熊，不过别担心，我可以保护你……”


 金泰咬下一大口肉，一边嚼一边笑。


 “看来我没什么可以选择的，”娜塔莎无奈地。


 “你有，人人都有，只是在选择的时候，我们总是会被自己的情感所左右，而不是——理智。”


 金泰看向远方。


 树林里的光线正是最足的时候，也是由盛转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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