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侦察

 圣皮耶。


 跟阿雅克肖65公里的一处小镇。


 典型的科西嘉民居，石头房子一栋紧挨着一栋，街道很狭窄，走在里面哪怕对面有一辆自行车骑过来，两边都得停下，小心地避让，才不会发生碰撞。


 如果说这里是童话里才会有的场景，似乎不会有人提什么反对意见，无论是建筑，还是行走的居民脸上恬淡的表情，一切正如欧洲童话故事书里会提到的一样。


 金泰在飞船上默然地看着船舱内的全息影像，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阿尔比站在他的身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金泰没有管这土鳖的表情，他的心情正在变得越来越沉重。


 两遍了，小玲把这座小镇扫描了两遍，没一点儿能发现的线索，这完全出乎金泰的预料。


 圣皮耶并不大，加起来不到五公里的地方，房子和地加起来也就一百多户，皮埃尔真的躲在这里也不会这样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呀！


 “该是你显身手的时候了，”金泰跟一边还在发呆的阿尔比说。


 “我？”阿尔比又慌了，“我——能干什么？”


 “找到皮埃尔，”金泰说，“你知道我在找谁，找到他住在哪儿，身边的警卫布置，实力高低，活动规律，一切有关的情况。”


 “可我不会，”阿尔比又开始哆嗦，“金先生，这——我不是间谍，也不是特工，我从没有接受过这些训练……”


 “我也没接受过，”金泰打断他的话，“那么我们让谁去？活儿总要有人干，不是你，就是我，我刚杀了曼德尔，纳什的二儿子，现在只要我一出现在地面上，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警察和维耶家的人出现，只有你能做。”


 “可我真的不会！”阿尔比都快哭了，“天哪，要是他们发现我，一定会杀了我！我不想死啊，金先生！”


 马的，这小子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小，金泰不满地腹诽着，嘴上的语气却非常冰冷，“我没有在请求你，阿尔比，选择吧，是变成镇子里的某一个人，还是我直接把你扔下去”。


 “可我只有半个小时的变身时间，”阿尔比真哭了，“半个小时，我能干什么呀？”


 “脱衣服！”金泰冷冷地说。


 “啊？什么？”阿尔比蒙了，下意识地抱住丰满的胸脯，他还保持着那个南美女人的夸张身材，还有小麦色的皮肤。


 “脱！”金泰扬扬左手腕，手环上一条蛇形转动起来。


 阿尔比几乎以光速把身上的裙子脱下来，扔到一边。


 金泰朝一边的小玲打个响指。


 小玲手按在阿尔比的身上，淡淡的光华马上把他笼罩在内，像一件贴身的衣服一样，随即在衣服上显现出一个个的光点儿，正是金泰在卷轴里发现的那波塔精神力修炼法。


 阿尔比的变身时间短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还没有掌握精神力修炼法，导引术的修炼法过慢，那波塔的精神力修炼法虽然简单，但是见效很快，那原理说起来要比导引术粗暴一些，它是通过短时间内在体表形成一个封闭的能量场，找到与目标体身体的相似频率进行能量共振，让能量强行渗透进毛细血管，再由血液带到全身各处，只不过过程嘛——


 “啊……”阿尔比惨叫起来，“我错了，金先生，我这就下去，饶了我吧……好疼啊……”


 金泰不为所动，想快就得付出代价，他再次把视线转回到全息影像上。


 走在模拟的街道上，两米左右的环境几近真实，远处的模糊图像会随着金泰的脚步不断拉近。


 晒太阳的老头儿，打呵欠的猫咪，走了没两步就趴在地上喘粗气的土狗，没有异常，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十五分钟以后——


 “扑通——”


 阿尔比倒在地上，能量场自动分解，变成一个一个的光点儿，被舱壁吸收。


 “这会延长一段时间，”小玲说，“他的异能在维持形状的时候消耗并不大，他体内的所有活动都处于正常值，只有在变身的时候才会消耗大量的能量。”


 这么说他刚才撒谎了，这个小滑头！


 金泰目光不善地盯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阿尔比，“还有什么借口？赶快编。”


 阿尔比苦着脸，不敢看金泰，看了一会儿全息投影，很不情愿地变成了其中一个正贼头贼脑推自行车朝镇外跑的女孩儿样。


 金泰笑了，“你就这么喜欢当女孩儿？”


 “女孩儿可以受到注意，”阿尔比的脸正飞快地改变着，身材也迅速缩水，“有人会朝我献殷勤，还会跟我和颜悦色的说话，做错事的时候，至少不会打我。”


 他的声音从一开始外国腔浓重，到最后变成了科西嘉本地人的样子，还有一点儿少女的稚嫩和青涩，更多的是青春期时的倔脾气，也充分地显现出来，不是简单外表的改变，是从里到外的改变。


 金泰无言地挥挥手，“我会一直跟着你，但是如果你有了危险，我不一定能及时赶到，所以用心保护好你自己，最好不要犯错误。”


 阿尔比还是很怕，可是他也只好战战兢兢地走进传送舱里。


 过不多时，阿尔比出现在圣皮耶镇上，那个刚被复制的女孩骑着自行车从他身边刚刚好擦身而过。


 阿尔比转过身，羡慕地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潇洒地离他而去，似乎对这样简单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是不是对他太严格了，”梅尼来到金泰身边，看着舱壁上，阿尔比孤独可怜的样子，“他毕竟没有接受过什么训练，万一被击垮了，他就没用了。”


 “没那么多时间让他成长，”金泰硬着心肠，“我当初还只是一个打工仔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坐在外星飞船上，打算绑架一个美国国土安全局想要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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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好啊，安其罗！”


 路过的一个骑电动车的人热络地打着招呼。


 “你好！”阿尔比用地道的阿雅克肖方言打着招呼，神情和语言习惯几乎毫无破绽。


 “安其罗！”


 炸雷一样的大嗓门，差点儿把阿尔比的心脏吓停了。


 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大胖子厨师凶恶地站在披萨店门口，“你这个懒骨头！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上班？”


 阿尔比只好颠儿颠儿的跑过去，“这不是来了嘛，急什么咧，皮特罗内老板。”


 “啪——”大胖子不客气地照他后脑上就拍了一下，“一天到晚不知道努力，将来还怎么继承我的产业！”


 “谁稀罕——”阿尔比嘀咕着，然后马上又挨了一下。


 “呵呵……”店里的另外两个男店员呵呵笑起来。


 七个大号披萨盒子摆在他的面前，“去送到皮尤隆那儿去，他可不好惹，你个臭丫头最好小心着点儿，要是惹他生气，你就永远也别想着去巴黎当服装设计师了，他会先替你免费整容！要是幸运你没死的化，就戴假牙喝粥过日子吧！”说完又给了他脑袋一下。


 阿尔比郁闷地接过披萨盒子，走出门口的一瞬间，后面正揉面的伙计跟皮特罗内老板聊天，“他家来了什么人吗？整天吃披萨，还要美式的，该死的！美国的那也叫披萨吗？听说马特的杂货店还专门为皮尤隆家送可乐和雪碧，他们是贵族老爷吗？”


 “闭上你的嘴，加切弟！这是你该打听的吗？你是不是把脑子也揉到面里去了？不该问的别问，只管做的活儿，然后回家抱你的埃尼塔去！”


 “呵呵呵呵……”


 阿尔加走出门的时候，突然抬起头看了看，然后继续朝左面拐。


 “该死的，右边！”皮特罗内追出来大吼，“右边往前，挨着马特杂货店！你这个小崽子给我认真点儿！”


 “好吧好吧，”阿尔比大声唠叨着，“你真比我妈妈还惹人烦！”


 “你他马的……”皮特罗内作势又要去揍他，可是最终只是停在门口叫唤了两嗓子。


 “嘿，皮特罗内，再这么教训，漂亮的安其罗就要跑掉啦！”


 “是啊，用不了几天再给你带一个孙子回来！”


 “滚！你们这帮混蛋！钓你们的鱼去吧！”


 来回的邻居们大声地开着玩笑。


 阿尔比则总算走到了正确的路上。


 转过街角，左右看了看，马特杂货店的小招牌就显眼地挂在两点钟方向街对面的一楼门眉上。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正费力地站在梯子上用锤子在招牌上钉着钉子。


 “晚上好，马特！”阿尔比走过的时候心不在蔫地打着招呼。


 “哦，安其罗！又来送披萨？”


 “是啊……”阿尔比走过杂货店。


 “别从那儿走了，”马特提醒他，“那个门刚被封死了，从我店里走吧。”


 “干嘛弄的这么麻烦，”阿尔比抱怨着。


 “没办法，为了安全，谁知道呢……”马特也跟着唠叨，“才来几天，就快要把我折腾死了，真搞不懂，那么想过大城市的日子干嘛不去阿雅克肖呢，来这穷乡僻壤，又不出屋……”


 阿尔比没有理他，打开店铺的小门，眼前骤然一暗。


 一个魁梧的大汉警惕地看着阿尔比，“你是谁？”


 “看不出来吗？”阿尔比一举手里的盒子。


 “上回不是你。”


 “我管是谁呢！”阿尔比大声抱怨着，“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摞东西全拿回去？拜托，是你们定的！除了你们谁还会吃这么难吃的披萨！”


 “好了好了，进来吧！”这个大汉不耐烦地摆手，“楼梯转左，快点儿出来！”


 “快点儿，当然快点儿，不快点儿谁还想在这里过夜是怎么着……”这个镇上的人一定都有毛病，唠叨起来没个完，跟年纪无关。


 杂货铺的紧里面有一个杂物间，它的墙壁上有个门，从门的陈旧性来看，是本来就有的，只不过后来住进了别家人，就临时封闭了，现在又重新打开来。


 门的另一边也有一个大汉做警卫，他翻了翻披萨盒子，朝里一指，就继续靠在墙上，无聊地玩着手机。


 “哎——”在阿尔比继续朝前走，四下找人的时候，靠在门口的大汉一边滑手机，一边朝地下指，“右转，在下面。”


 阿尔比翻了个白眼儿，按照他的指示，转到通往二楼的楼梯间，在楼梯下面的小门里，一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展现在眼前。


 又是警卫。


 快到楼梯底下的时候，刚看到一截白色真皮沙发，就又有两个警卫拦住了去路。


 在楼梯正对面的角落里还有三个大汉虎视眈眈地盯着阿尔比，那种随时会冲上来把阿尔比撕成碎片的气息让人头皮发麻。


 这回更仔细，手上的披萨盒子被拿下来，摊在桌上，一个一个的翻开看。


 “举起手来，靠在墙上，”一个很凶的秃头说完，也不等阿尔比反抗，直接把他推到墙边，开始搜身。


 肥厚的大手粗鲁地从肩膀一直摸下去。


 “嘿！你干嘛！”阿尔比一捂胸口。


 “呵呵，还挺有料的嘛，”秃头不怀好意地笑。


 “375块，谢谢！”阿尔比气哼哼地伸出手。


 “拿来吧！”


 沙发上突然传来说话声。


 保镖们都闭上嘴，让开路。


 阿尔比拿着一个披萨盒子，来到近前，等绕过沙发靠背，才看到沙发里坐着一个低头族，他正拿着平板电脑，起劲儿地玩着桌游。


 黑色短发，宽额头，高鼻梁，刀片一样的嘴唇。


 皮埃尔.维耶！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皮埃尔突然抬起头，利箭一样的目光直刺进阿尔比的心里。


 阿尔比朝后躲了一下，差点儿没坐地上。


 但是皮埃尔没有发现什么，阿尔比的内心活动与真实的安其罗几乎别无二致。


 “放桌上吧，”皮埃尔并没有因此放松自己的警惕，“皮特罗内是不是又在背后骂我了？”


 “没有，”阿尔比强作镇定地把披萨盒子放在桌上，“不过抱怨是一定会有的，他坚持认为你想吃的叫美国馅饼，不叫披萨。”


 “呵呵，”皮埃尔无意地笑笑，“你是他和伊利莎白生的？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不是，伊利莎白五年前就去世了，”阿尔比平静地回答，“我是皮埃罗内的侄女。”


 皮埃尔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币，数出四张，递给他，“谢谢你的外卖。”


 “要找钱吗？”阿尔比作势要掏兜。


 皮埃尔笑了，“你个小滑头，你身上没有钱，当作小费吧。”


 “谢谢先生！”阿尔比接过钱，朝楼梯走去。


 走出杂货店，阿尔比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吹着口哨，轻松地晃回来时的方向。


 街对面二楼的窗户突然推开，一个中年人犀利的目光瞅向正坐在窗户前面算帐的马特先生。


 那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儿抬起头，隔着窗户，跟那让人窒息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微微点头。


 对面的窗户又关上了。


 直到走出很远，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背巷里，阿尔比的身影消失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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