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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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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振英去世后,长子沈问知成功袭了爵。可是,到了第三代沈承宣这儿,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


 沈问知袭爵时,沈承宣就已经十几岁, 按理说沈承宣被封世子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但是, 从沈问知袭爵开始,请封沈承宣为世子的折子几乎是年年上呈,却年年都没有回音。


 开始沈问知和谭氏还以为是有人搞鬼,请封的折子没能上达天听,后来花重金收买了宫里人,才知道折子早就呈上去了,先皇没理而已。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君子之泽, 三世而斩, 而威远伯府, 却是眼看连三世都撑不下去了。


 京城的人多鬼, 一看这架势,立刻明白威远伯府要没落。


 老威远伯沈振英是军功起家, 儿孙却都是习文,习文也就罢了,偏偏没一个出息的。沈问知学问平平, 蒙父荫在礼部领个闲职, 半点实权也无。沈承宣倒是有些才华, 当年也是正经科举考出来的进士, 可谭氏不舍得儿子被外放做官,托了许多的人情,花了许多的银子,才让沈承宣留在京城任职。


 沈承宣是锦绣堆里养出的纨绔,吟诗作对,纸上谈兵可以,真要他干实事儿,那是半点也指望不上的。因此,蹉跎了几年,沈承宣官没升几级,吟诗作对的名气倒比为官的名声还大。


 这样的父子俩,若再没爵位傍身,威远伯府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


 偏偏此时先皇驾崩,新帝即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不待见威远伯府,新帝却说不定。


 先帝重务实,所以不待见沈问知父子俩,可新帝却是个众所周知的颜控。新帝做太子时便喜欢与文人士子结交,尤喜诗文做得好,人也长得俊的风流人物。而这两条,沈承宣一个不落地,全中。


 于是,威远伯府便又看到了希望。沈问知一大早便上朝递折子为儿子请封,看他那表情,显然是听了宫里什么消息,以为这次胜券在握了。


 看着欢喜的三人,宜生讽刺地笑。


 上辈子,沈承宣的袭爵之路可谓坎坷,最终还是靠女婿帮忙,才终于成功袭爵。所以自然地,这次也没能成功。


 不过……


 宜生皱起了眉头。


 这辈子……可没一个沈琪捣乱。


 而且,她都重生了,难道别的事也会一成不变么?


 宜生的心微微热了起来:不怕变,就怕不变!


 那边三人喜不自禁,人人簇拥。宜生这边,却也有人靠了过来。


 “母亲。”半大的小少年满脸严肃,恭谨地叫着宜生。小少年身后,一个身着素色罗衣,面相温柔的年轻女子也朝宜生施礼:“少夫人。”


 小少年叫沈文定,是沈承宣的长子,而他身后的,则是沈文定的生母方姨娘。除沈文定外,沈承宣还有一子,名叫沈文密,沈文密与沈文定今年均是十岁半,两人生日只差了几个时辰,只是这几个时辰,便决定了长子与次子的差别。


 沈文密的生母是苏姨娘,而除了沈文密,苏姨娘还有一个女儿沈琼霜,今年七岁,是沈承宣最小的孩子,嘴甜人美,颇得府中长辈喜爱。


 所以,苏姨娘行事张扬一些也正常。


 她是唯一一个有两个孩子的,而且,她还有儿子。


 宜生也有过儿子,可刚生下来,没活过一天便夭折了。后来只生了七月一个女儿,直至如今,沈承宣和宜生都已年近三十,膝下却依旧无子。


 所以,如今的威远伯府,正面临着有长子无嫡子的尴尬局面。


 按谭氏的想法,休了宜生,给儿子再娶个才是最好。可偏偏京城人都知道,威远伯府少夫人怀第一个孩子时,老威远伯病重,少夫人贤良孝顺,一直衣不解带地在病榻前伺候。后来老威远伯去世,也多亏了少夫人里里外外地操办丧事。许是因为伺候病人操办丧事太过劳累,老威远伯头七前一天,少夫人早产,生下一个不足三斤的男婴,只活了半天,断气时,正好是老威远伯头七。


 这样一个贤良孝顺的媳妇,因为伺候长辈丢了孩子,还坏了身子,虽然无子,却也让人十分同情。


 若威远伯府休妻,少不得要被人背后指点。


 所以,即便谭氏不喜宜生,却也只得忍着。


 更何况,当初宜生贤良孝顺的名声还是伯府主动传扬出去的。


 那时谭氏逢人便说,说儿媳太孝顺,所以才累倒早产,又说那早夭的孙子是被曾祖父喜爱,所以才在头七那天一起带走。又说他们威远伯府是仁义人家,感念宜生恩德,必然会善待她。如此云云。


 前头已然做出这副样子,后脚再因为人家坏了身子生不出儿子而休妻,那岂不是太打脸?


 只是,那时的谭氏可没料到,宜生自那次坏了身子便再也没能生下儿子,因此对宜生的厌恶还不算剧烈。若是谭氏能重生到那时,她指定得给当时的自己两耳刮子。


 那段日子,是谭氏对宜生最亲切的日子。


 呵。


 她当然亲切.


 想起往事,宜生摇了摇头,吐出胸中一口浊气。


 过去的事,多想无益。


 沈文定和方姨娘请过安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而另外几个姨娘和孩子,却是在沈承宣三人身边凑够了热闹,才挪步向宜生请安。


 除了带着两个孩子的苏姨娘外,还有一个柳姨娘。柳姨娘是教坊出身,论出身,是三位姨娘里最低的。原配宜生,妾室苏氏、方氏、柳氏,这便是沈承宣所有有名分的女人。当然,沈承宣的女人不止这几个,但是通房丫头之类的,却是连向正室请安的资格都没有的。


 苏姨娘带着两个孩子先向宜生请安,动作,言语,通通符合礼仪,端庄地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只是两个孩子毕竟还小,功力没那么深。


 沈文密低下头请安,起身的时候,眼睛便骨碌碌地转,目光从宜生,到宜生怀里的七月,最后溜到宜生身旁的沈文定身上时,不禁嘴角上翘,眼角微抬,带着隐秘的欢喜和俯视。宜生一向不喜这孩子的眼神,前生不喜欢,今生也未改变,只是前生她忍着自己的不喜欢,按下不耐做出一副贤良主母的样子,今生,她却是不想忍了。


 是以,见他又这样打量人,宜生面上便淡淡的,与方才面对沈文定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苏姨娘漂亮的杏眼快速抖动了一下。


 双方均不喜对方,这是彼此心知的事,但以往的宜生不会表现出来,可今天……


 沈琼霜年纪小,也更直接。


 见宜生对自己哥哥那样态度,脸上便立刻现出怒容。不过,她虽小,却也知道一个庶女直接挑战嫡母的权威是多么愚蠢的事。眼珠子一转,就转到了宜生怀里的七月身上。


 即便四周热闹喧哗,七月却依旧睡得很熟。


 “姐姐怎么还在睡呀?祖母说小孩子不能偷懒,偷懒长不高的!”她睁大眼睛,满脸天真地道,随即又委屈地抱怨,“平日去找姐姐,姐姐便总在睡觉,要么就是自己对着堵墙发呆,都不理霜儿,也不跟霜儿说话,霜儿好想跟姐姐玩。”


 小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室内响起,那边犹自沉浸在喜悦中的三人也不禁看了过来。


 看着宜生怀里睡得安稳的七月,三人正在高处的兴致陡然降了一降。


 沈琼霜年幼不知事,只以为姐姐爱睡觉不爱说话,可在他们,在世人眼中,一个整天睡觉,除了“阿娘”再没喊出过第三个字的孩子,可不就是傻子!封世子一事板上钉钉,这是喜事。可一看到那孩子,这喜悦便立即被冲淡了。堂堂威远伯府,居然出了个傻孩子!这是整个威远伯府的耻辱。


 “今儿怎么把她带来了?”沈承宣终于对宜生说了第一句话,眉头微皱。


 虽然没有主持伯府中馈的权利,但身为伯府少夫人,出府这样的小事,还是不必向伯夫人谭氏请示的。虽然即便不请示,谭氏也会知道地一清二楚。


 宜生自然没有向谭氏请示。


 来到二门处,曹婆子已经点头哈腰地在门口候着。


 宜生看了曹婆子一眼。


 她只吩咐绿袖去唤曹升,却没唤曹婆子。但此刻曹婆子却出现在了这里.


 这可不符合曹婆子一贯的作风。当然,那日讨好红绡绿袖,帮着粘知了的举动同样反常。


 从来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曹婆子在伯府混了大半辈子,当然不会是雪中送炭的人,倒是见风使舵的本事使得炉火纯青,忠心那种东西更是绝对没有。不过还好,曹婆子虽没雪中送炭,但也没落井下石。


 上辈子,宜生觉得仆人忠诚于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尤其若主子没有不仁之举,下人不忠便是没良心,是品性有问题。这不止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上位者都是这样想。他们赞扬忠仆,鄙弃背主,只是因为他们自己是主。


 但是,死去又拥有了那样一段奇异诡谲的经历后,许多宜生原本深信不疑的信念逐渐被动摇,日复一日地,最终彻底崩塌。


 现在的她,不会再理所当然地认为下人就该忠于主人。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理所当然。


 世上有忠心耿耿,哪怕主子坎坷落难也不离不弃的忠仆,但忠仆难求,也不必刻意去求。指望下人的忠心,不如指望利益的捆绑。


 很快来到马车前。


 曹升正站在马车前候着,见到宜生,立刻拿了个绣墩,放在马车前让宜生踩着上车。


 跟曹婆子的油滑世故不同,曹升是个木讷寡言的性子,比如此刻,见到宜生只会默不作声地拿出绣墩,却连句“少夫人请上车”都不会说。


 宜生抱着七月上了车,红绡绿袖也跟着,马车从伯府驶出,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人流熙攘的大街上。


 与冷清的伯府小院不同,马车一驶到街上,洋溢着烟火气儿的喧嚣和吵闹便一股脑儿地挤进眼睛和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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