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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5.06

谭氏不喜柳姨娘,但更不喜的却是儿媳,尤其前阵子跟吃错药似的,突然不怕她了,甚至还顶撞她让她下不来台了。这简直岂有此理!


 谭氏憋了一肚子火想发泄,奈何找不到由头,儿媳安安生生地躲在自己小院子里,她想发火都师出无名。更憋屈的是,原本塞两个庶女是想给儿媳添堵的,但现在看来,这堵却全添到了自己身上――儿媳半点不介意教导庶女,反而还有把两个庶女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趋势。


 尤其沈琼霜,原本简直视嫡母如虎,可现在,谭氏冷眼瞧着,竟发现她这孙女对嫡母有点儿孺慕佩服的意思!


 谭氏原本不明白,为何原本给人添堵的招,到头来反而给自己添了堵,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


 ――她这儿媳,真的已经不在意儿子了。


 以前的渠宜生虽从不苛待折磨庶出子女和姨娘,但厌恶却显而易见的。把两个庶女丢给她教导,犹如逼她对仇人强颜欢笑。


 其实谭氏很理解这心理,任男人们怎么说,在女人眼里,妾室就是抢了自己夫君的狐狸精,而庶出子女,就是狐狸精生来给自己添堵,分薄自己孩子家产的。


 就是因为知道庶出子女在自己跟前晃的膈应劲儿,谭氏才想出把沈青叶沈琼霜送到儿媳跟前的招。


 然而这招并没有奏效。


 因为已经彻底不在意夫君,因为觉得那就是个不相干的男人,所以什么姨娘,什么庶出子女,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更不用说膈应了。


 除非对这个男人彻底死心,不然怎么会一点儿不在意。


 所以谭氏的招数失效了。


 就像蓄满了力气狠狠一巴掌打出去,然而对方却已不在原地,巴掌打在了空气上,还把自己晃了一把。


 谭氏最恨的,是儿子对渠宜生的在意,最享受的,是渠宜生在意儿子。但如今,渠宜生不在意了。


 这个认知让谭氏有一瞬间的慌乱。以往她拿捏儿媳,都是利用儿媳的在意,变着法儿地给儿媳添堵,可是现在儿媳不在意了,那她还有什么可以拿捏儿媳的?


 而且儿媳似乎学聪明了,也更大胆了,平日根本不给她找茬出气的机会,乌龟似的龟缩在自己的院子里,让她根本无处下口,憋着一肚子气找不着地儿撒。


 谭氏就更憋屈了。


 所以,一听到那小傻子把柳姨娘害得流产,她马上眼前一亮。


 女人可以不在乎夫君,却很少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哪怕这孩子是个傻子。渠宜生也不例外。


 谭氏说完那通话,看着儿媳咬着唇,脸上浮现出隐隐怒气,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


 她并非想要拿那小傻子怎样。再怎么生气,她也还没失去理智,那小傻子是伯府嫡长女,若是传出伯府嫡长女谋害弟妹的丑闻,那丢脸的可不只是儿媳和那小傻子,整个伯府都得跟着一起受罪。


 尤其是在如今这个紧要关头。


 一家人盼了几个月,盼过中秋,盼过重阳,到如今,沈承宣的爵位似乎终于有了着落。


 沈问知已经从礼部的官员口中得到确切消息,下月初将会有一批封赏,其中就包括封沈承宣为伯府世子的诏令。


 这个紧要关头,伯府是一点丑闻都不能出的。


 所以,虽然面上气势汹汹,其实谭氏早就吩咐好了,今日这事儿半点不会传出,如今不过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


 但这些话她当然不会说。


 不然还怎么吓唬敲打儿媳呢?


 看着儿媳的脸色,谭氏嘴角扬起了笑。


 宜生的脸色的确有些难看。


 任何一个正常的母亲,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孩子被扣上杀害手足的罪名。


 所以她面色冷了下来,看着谭氏嘴角得意的笑,冷冷地道:“娘似乎还没问过七月,只是听信一面之词,就要给自己孙女定罪了么?”


 谭氏嘴角的笑意一僵,有些恼羞成怒:“问她?她一个……不会说话的,我问她,她还能说出什么不成?”


 宜生:“所以娘的意思――不会说话就活该被定罪?”


 谭氏怒:“胡说!我何时这么说过!”


 宜生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她。


 秦素素见势不妙,顿时白着脸,一脸坚决地道:“少夫人是怀疑妾说谎么?可妾说的每一句话都千真万确,但凡有一句虚言,就叫妾――”她咬了咬牙,狠狠心道,“就让妾不得好死!”


 最后四个字咬地格外重,映着她惨白的脸色,厅内胆子小一些的丫鬟不禁打了个寒颤。


 柳姨娘没有说话,头颅微微低了下去。


 谭氏却满意了,似乎打了胜仗一般扬着下巴看向宜生。


 宜生面色淡淡:“发誓谁不会。”


 宜生话声刚落,阿杏平板无波的声音立刻响起来:“七月没有推柳姨娘,猫是秦姨娘自己扔出去砸到柳姨娘的,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千真万确,但凡有一句虚言,就叫我不得好死。”


 二夫人聂氏噗嗤一声笑出来。


 众人纷纷侧目。


 聂氏掩着唇笑:“抱歉抱歉,这小丫头说话实在好笑,一时没忍住,噗――”


 除了对事实的描述,后面发誓的部分一模一样,且是在宜生话声刚落就立马接上,对应着秦姨娘发的誓和谭氏得意的脸,真是相映成趣。


 厅内一些事不关己的人也心里暗暗发笑。


 是啊,发誓谁不会。


 虽说人们对因果鬼神之事大多有些忌讳,但事非临头不知惧,拿发誓当吃饭喝水一般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这这种双方都没有证据的情形下,还真不是谁发毒誓谁就能占了上风了,尤其现在双方都发了誓。


 谭氏不悦地瞪了聂氏一眼,却也不好说什么,只乜斜着眼睛恶狠狠看向阿杏:“让你开口了么?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么?没规矩的东西!”


 宜生轻嗤一声:“娘,阿杏是三叔请来保护七月的,并非伯府奴仆。”


 不是伯府奴仆,自然也不必遵守什么劳什子规矩。


 谭氏又被噎了一下,想出的气儿一点没出,反而越来越憋火,顿时没了耐性。


 “秦姨娘的话不可信,柳姨娘的话还不可信么?”她冷笑道,“难不成她还能为了诬赖你女儿弄花自己的脸,还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


 柳姨娘是这次最大的受害者,女人最重要的脸被抓伤,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也没了,此时她最恨的无疑就是害她如此的人,万不可能包庇对方。


 双方都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受害者的说辞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谭氏这话一说出来,厅内便静默了片刻。


 柳姨娘凄凄悲咽,呜咽声令闻者落泪。


 她半张脸都被白布裹着,但露出的部分仍旧白皙俏丽,又着了一身素服,此时低头凄凄呜咽的样子便格外弱不胜衣,引人怜爱。


 沈承宣看着,眼里便有些心疼,看向七月的眼神便更加恼火,也不管正在你来我往的宜生和谭氏,看着七月,满脸厌恶和失望。


 “你怎么下得了这个狠手,我沈承宣怎会有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女儿?”


 这是根本不管宜生跟谭氏方才那通扯皮,直接将事件定了性。


 听了沈承宣这话,谭氏顿时得了支持似的,也不跟宜生再说下去了,径自道:“以往是我太放心渠家女儿的教女本事,才从不插手七月的教养,还把琼霜青叶也送过去,但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了。”


 她看着宜生,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晃晃的残忍意味:“以后琼霜青叶还是回各自姨娘身边吧。”


 苏姨娘秦姨娘顿时面露喜色,沈琼霜沈青叶却都犹豫地看向了宜生。


 宜生没有看两人,而是皱着眉低头看向了七月,面色虽未变,却明显紧绷了些。


 谭氏继续道:“至于七月――还是由我这把老骨头亲自教养好了。”


 宜生猛地抬头。


 厅内也顿时停滞了片刻。


 府里众人皆知,谭氏不喜欢痴傻的大姑娘,每见必皱眉。


 一个痴痴傻傻不会说话的小女孩子,被一个讨厌她的祖母教养,能得什么好?


 “不行!”宜生断然开口,语气十分冷硬,“七月离不开我。”


 谭氏笑了:“果然,渠家就是这般的家教?教导女儿这样对婆母说话?看来七月真不能在你身边待了,即便脑子不好,也还是我们伯府的姑娘,教养上可不能有疏忽,若不然,以后丢地可是伯府的脸面。”


 沈承宣的目光从柳姨娘身上移开,不知想到什么,忽地也开口:“娘这话不错,以后,七月就待在娘身边,由娘教导好了。”


 说罢,又对着宜生意味不明地笑:“你若是想七月了,大可以去娘那里探望。”


 谭氏笑,对儿子的帮腔感到十分快活。


 宜生握紧双拳,胸口闷闷地疼。


 “不。”她低声,但口齿十分清楚地吐出一个字。


 “七月不能离开我。”


 她看着谭氏,看着沈承宣,看着厅内各怀心思的每一个人,身形柔弱,神情却坚毅地如同面对千军万马的主将。


 很多事都可以退,很多亏都可以忍,但是,关乎七月的,绝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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