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断情
时间飞逝,和至等人已在武夷山一住足月有余。一日,他们叫一道人从山下缓缓而来,那道人走山路如履平地,步伐甚是轻盈。等到他走近之时,和至只见其浓眉大眼,髯长三尺,生得虎虎生威,想来他便是南普道人了。
“请问师傅可是南普道人?”和至说道。
那人见和至一身英气,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我有何事?”
“这位朋友与人比武不幸身受奇伤。”沈徽指着和至说道,“听说您有一神功问天续明可以帮他治疗伤势,是故我们来到此地求您帮他治疗。”
南普道人一听便皱起了眉头,说道:“贫道久居在此,你们怎么会知道问天续明的?”
和至说道:“我们是挺故明荆王之子朱和域所说的。”
“那个混账小儿油腔滑调的,他曾向贫道发过誓不透露此事,没想到他还是说了出去!”南普道人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正是朱和域之弟朱和至,故明荆王世子。我兄长将您的消息告诉于我,只因我与鳌拜比试,身受其伤而无法恢复武艺,是才出此下策。”
“哦?你与鳌拜比过武?还能活下来?”
和至说道:“说来惭愧,在下与鳌拜比武,一直处于下风。为求自保,在下趁其不意时用火铳将他击伤,如此才能捡回一条命。”
南普道人说道:“一年前,朱和域曾寻到此地拜见我,想要叫我将神功传授于他,我见那小子满腔仇恨,若是蒋神功传授于他,恐殃及黎民百姓,是故不肯传授。你若是他弟弟,那也请回吧,我不传授给你们这些故明皇族。”
沈徽说道:“大师既是前朝将军,为何不肯帮助前朝皇族呢?”
南普道人听罢哈哈大笑,说道:“贫道是前朝将军不假,但贫道带兵打仗更是为了千千万万的汉族同胞!明朝就是被你们这些皇族和大臣内斗给斗垮的,你现在让贫道教你武功?你是复仇去么?还是意欲何为?”
和至说道:“我父仇已了,现在天下已定,不想滋事,但朝廷对我们这些故明皇族仍不放过。在下习武不是报仇,实乃自保。”
沈徽说道:“那鳌拜曾率兵与您对战多年,您手下有多少个士兵是因他而亡,如今他身受重伤被康熙趁机擒住,您那些已故的兵卒们也是可以安息了,不是吗?”
南普道人还是坚持道:“你们若是前来作客,我自然是欢迎。若是想习武,还是另找他人吧。”说罢,他便离去。
蒋春荣道:“那我们不是白来了吗?”
沈徽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在此留下,说不定大师哪天就想通了。”
和至说道:“既然无法恢复武功,我也不再回天行教了。这里崇山峻岭,风景秀丽,我们在此居住也是不错,也可以与世隔绝。”
沈徽说道:“只要你愿意,那是最好不过。”
于是,三人也在这道观中居住下来。那蒋春荣吃了几天粗茶淡饭,实在有些难以忍受,便跑到山上去抓一些鹿儿、麂儿过来解解馋。和至因不会武功,便在这道观后面与沈徽种起了菜。一时间,好不快乐。由于沈徽有一身好厨艺,到后来,整个道观的伙食亦是由她负责。
大约过了三个月后,南普道人问和至:“小兄弟,你看我这隐居之所如何?”
“此地远离尘嚣,实乃世外桃源。在此地久居,便是再大的恩怨也可以放下了。”和至说道。
“你们真打算在此居住下来?”
“我们非常愿意居住在此,只要大师您不嫌弃。”
“好。”
那沈徽与和至久居在此,感情日深。和至对沈徽说道:“既然我们已决意在此隐居又情投意合,你父已故,我父母亦亡,我们何不自行作主在此结为姻缘,余生都在此地过。”
沈徽红着脸说道:“你作主便是了。”
二人携手到了南普道人跟前,说道:“大师,您是这里的长辈。晚辈斗胆想请您为我俩做个见证,今日我俩欲结为夫妻,生在此地生活,死在此处长眠。”
南普道人笑道:“老夫从第一次见到你们便知你俩相互有意,只是没想到你们拖了这么久才会行夫妻之礼。”
于是,南普道人便为二人主持婚礼。是夜,和至与沈徽共度良宵。
一日,那和至下山买日常用度去了,沈徽与蒋春荣开拜见南普道人。南普道人叹息道:“贫道就算有奇功在身,却也逃不过英雄迟暮,这一身武艺恐怕是要随贫道牛眠于此了。”
蒋春荣道:“大师,您看我如何?”
南普道人瞥了一眼蒋春荣说道:“你世俗气息太重,不合适。”
沈徽听罢说道:“那和至呢?”
南普道人道:“和至本可能合适,但现在也不适合了?”
蒋春荣道:“难道是要有童子之身?那我们这儿那位小道童合适呀。”
南普道人说道:“贫道前半生乃朝廷大将,又久经沙场,百战余生之后才练得此功,你看贫道像是有童子之身之人吗?”
“那是何故?”沈徽问道。
南普道人道:“贫道给此功取名为问天续明,虽的确有光复大明之意。但修炼此功期间却须抛却七情六欲,如若不然,会气血逆流,走火入魔。至于练成之后,随你是十妻九妾的,也都没有关系。和至钟情于你,他怎可能会了却七情六欲?”
沈徽道:“如此,那真是可惜了。”
“大师,我们久居在此,你就是让我遁入空门我都可以,你怎么能说我世俗气息太重呢?”那蒋春荣还不罢休。
南普道人说道:“你确是杂念太多,更何况那和至之前学过天阳功,若是他学是最好不过了。”
此时,众人见和至脸色苍白,踉踉跄跄地入了道观。
沈徽忙问道:“和至,你怎了?”
“我不是和至,我是和域。”那人说道。
沈徽一听眼前的竟是仇人,便不禁一掌劈去。未曾想,那和域竟没有闪躲,挨了一掌倒地不起。和域顿时口吐鲜血。
“大师……您难道还没有教会我弟弟武功吗?”和域说道。
“不错。你弟弟用情太深,你仇恨太大,你们二人只怕都不合适。”南普道人说道。
“倘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命了……”和域叹息道。只见他一顿咳嗽,又是鲜血从口中吐出。
沈徽说道:“你武功本就高于我,刚才我也并未用力,你怎会如此伤重?”
那和域含泪说道:“此事与你无关,是图海……那老贼对我大明皇族仍不放过……他发现我的行踪后便想杀我……这老贼武艺虽不及鳌拜,却远高于我……”说到这里,和域便含着泪说道,“弟妹……我之所以想让和域来此学艺,是怕他若和寻常人一样的话,怎敌得过那高手如云的朝廷……他要有武艺自保才是……他是荆王世子,是我们荆王府的嫡传后人,他必须活着。”
南普道人为他诊了诊脉,说道:“你个傻子,你受如此重之伤又为何翻山越岭来到此地,那会加重你的伤势的。”
和域流泪说道:“我自知身受重伤,恐命不久矣,但这些年我真的太孤独了,连个家人都没有。所以,我想在死之前来看看我弟弟。”
众人忙将其扶入房内。沈徽安慰道:“和至下山买日常用度去了,你在这里先行歇息,他日落之前应该会到的。”
但天不遂人愿,那日狂风骤雨,和至眼见行路困难,便选择在山下镇上歇息一日,等到天气好转后再上山。当天夜里,那朱和域便因伤势过重,带着遗憾与世长辞。
沈徽看着昔日仇人已故,但那句‘当今朝廷仍对前朝皇族痛下杀手,和至理应习得一身武艺才是’言犹在耳。沈徽自言道:“连和域这样的武功都无法自保,若和至只是平常之人,那不是更有危险。”是夜,她熟思良久,无法入眠。
第二日清晨,她找到南普道人说道:“大师,如果您肯教和至武功,我不论做什么都可以。”
南普道人说道:“我好歹也是前朝大臣,对前朝皇族的安危怎可不管不顾。”
“那你知需断情欲吗?”
“知道。”
南普道人叹了口气,他说道:“你从后山走吧,剩下的就交给贫道吧。不管他日,和至如何对你,你切勿怪罪贫道。”
“定然不会,多谢大师了。”
“那就劳烦你修书一封,待和至过来之后我会转交于他。”南普大师说道。
于是,沈徽便挥泪提笔,按照大师所说的写了一封信。之后,她便甩笔夺门而去。
当日下午,和至采得药物缓缓而来。他一进门,不见沈徽在此,只见那南普道人和蒋春荣正襟危坐,甚是严肃。
“怎了?沈徽呢?”和至问道。
南普道人说道:“昨日,你兄长朱和域来到此地,沈姑娘眼见仇人在面前,便于他动起手来。沈姑娘下手重了一些,竟把和域给打死了。她知道和域乃你兄长,自知再无颜面见你,便独自离去了。”
和至听完大吃一惊,他定了定神说道:“大师,您说笑了吧。沈徽不是我兄长的对手,这点我知道的。她去哪儿了?我一定要找她问个明白。”
“不必了,她已留下书信一封,你自己看吧。”
和至抢过那书信打开来一看,只见那信写到:对不起,和至大哥;此前我接近于你全因为找朱和域报仇,如今我已大仇得报再无心愿,但再无颜面见你;请你大可放心,我会一命抵一命,将此命还与和域,如他年我们在九泉之下相见,我再向你赔罪了。
和至读完书信,颤抖着声音说道:“她抵命去了?”
“不错。”
“那尸首呢?”
“你若不信,那偏屋内躺着的就是你兄长的尸首,你去一看便知。”南普道人说道。
和至听罢,立马跑到偏屋去,只见和域的尸首在那,他痛苦不已,悲伤的不能自己。他伏地哭道:“没想到……我竟一夜间痛失两个至亲……”
屋外的南普道人见状,便对蒋春荣小声说道:“你若向他透露半点风声,我定送你去见朱和域。”
那蒋春荣吓得直哆嗦,说道:“定然不会。”
只见和至抱着和域,一个人到了后山的溪边。他自言道:“当初,父王就是葬在溪边的,我现在将你也葬在溪边。你若有知,也就安息了。”
跟过来的蒋春荣只见他双手刨地,十指沾血,看着甚是心疼。他在一旁嘀咕着:“自己的妻子杀了自己的兄长,这真是叫人痛不欲生……这老道也真是的……”
“你若再说,我便割去你舌头。”蒋春荣身后的南普道人说道。
蒋春荣听罢忙向后看去,只见南普道人直直地看着自己,他心想:这老道真是无处不在……我还是闭嘴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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