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母女对话

“妈妈，这些年，你受苦了，那么，你后悔吗？”小玉坐了下来，她的母亲显得特别瘦小，那枯萎的翅膀和焦黄的面庞，无不提醒着旁人她的健康状况。

“后悔？于我而言，自然无悔，可是于族人的悲惨死去，却是大悔，我虽然捡回这条烂命，可是却在阴影下活了整整四十年，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苍老的身影干枯的眼睑里，早已没有了泪水，她的痛苦，皆是发于心，却不显于行，那种心灵深处的痛，却比寻常的哭泣，更来的撕心裂肺。

“可是你还有我。。。”小玉轻轻抱住她的母亲，而苍老的身影只是沉默，似乎对小玉，并无太多感情似的。

小玉的母亲自称蝶仙，四十年前，是个与小玉一般清丽的蝶身少女，她顽皮好动、精灵古怪，深得族人的喜爱，某日在精灵山中玩耍，却被毒藤缠住了身体，眼看就要气虚身亡，被狐族延所救，延为她将毒血吸出，细细擦净，几日时间里，更是体贴照料，不在话下。她与明只见了一面，后来明确是不见了，她也没当回事，将两人带回精灵族后，经族长同意让他们两人暂留，可是，这种好景只持续了数日，当狼族冲破精灵族时，处在下首的蝶族迎来灭顶之灾，此事之后，这名自称蝶仙的女子郁郁寡欢，被族长关在了这处隐秘的所在，她。。。是蝶族仅剩的女子，所以她没有婚姻、没有爱情，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蝶族男子的求欢和自己每年无休无止的生养，换句话说，她是个可悲的英雄母亲，几十年来，生生养育了二十余蝶族，然而这些子女，不仅不感谢她带来的生命，反而还像避瘟神似的躲着她，如今的她，已经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也万幸还有个小玉，偶尔会来偷偷看看她。

蝶仙轻轻拍了拍小玉的手，费劲抬头定睛看了小玉一眼，她从小玉的身上，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影子，想到此处，她总算稍稍抽动了一下，她不曾笑，那种抽动，只是有感而发。

“妈妈，你就不问一问，我今天为何而来吗？”小玉轻抚着母亲苍老的左脸，将整个头也贴在她的右脸颊上。

“你。。。是不是又哪里采了奇异的花粉，涂在脸上好看，或是吸了美味的花汁，送来给我尝尝？”蝶仙难得提起些精神，或许她仅存的母爱全数调动起来的样子，虽然是全部，但也少得可怜。

“妈妈，你跟我说过的那个延，我见到了，不过我看见的应该是她的女儿，她长得很好看，就像仙女一般”。

听到兽虎的警示后，小玉好奇的从茂密的丛林中朝上观望，那个束手而立的女子，是她见过的区区几位人类中最为美貌的一个。

“什么？”蝶仙抓住小玉的手，从她的表情看来，这是几十年里她最为激动的一次，这种源自心灵的悸动，就算被她根本不熟悉的蝶族男子霸占初夜时，都不曾有过：“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抓了一只兽虎，那兽虎将他们引来的，不过最后兽虎似乎良心发现，给我们发来了警示，族长已经想办法去了”。

小玉仍不忘夸张的形容一番陈延的美貌，从她桃花一般的肤色，再到几乎完美的五官，还有高挑的身材，绝佳的比例，这其中的一切，都包含着小玉对于外界的无限向往，她见得人仅限于一些胆大有一定修为的猎户，他们深入精灵山脉，只为获得一些珍惜的药材和肉食，他们的粗蛮不堪，又怎么能与化形为人的族长相提并论。

精灵一族，聪明的有些过头，所以或许上天造物时考虑公平，他们的寿命却较常人要短不少，一般未完全化形的精灵族，大概也就活五十年的样子，而蝶仙如今已经五十有五，却仍然残存着，然而这长寿之人却是个苦命的女子，自从那日后，她在此幽闭了足足四十年了，在这四十年的前二十年里，她连自己都不记得生了多少个孩子了，反正这些孩子生育后，她仅仅是陪着他们度过了数月的时光便被族长使者带走，然后，接踵而来的，又是一群如狼似虎的蝶族。

直到她无法再次生育，直到她的身体枯干瘦弱，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坚持的勇气在哪里。是偶尔来看她的小玉？亦或是。。。。狐族延公主。

对，她想见她，亲自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她，她知道，就算延说的是假话，她也乐意接受，起码，她在临死之前，还保留着那一份真诚与善念，而不像如今一样，除了族人的怨恨和**之外，别无其他。

族人对于蝶仙，那绝对是讳莫如深的存在，她的行踪保密，她的子女也分别被送到各个蝶族家庭，小玉能够记起生母，只能说是绝顶聪明的所在，另外，她在生母身边的时间也相对长些，因为那次，族长带着精灵族前往栖凤，耽搁了数月的时光，虽然那时她尚小，但应该也是其中的原因吧！

所以她了解蝶仙。

“妈妈，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只要小玉做得到的”

蝶仙干枯的手掌紧紧握着小玉的手：“别让族长知道，悄悄的带来，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妈妈已经这样了，我不希望你。。。也像妈妈这样！”

蝶仙当然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此刻她的母性战胜了对延的一生执念，小玉是她最为得意的孩子，万一延再次前来捣乱，小玉要么死，要么又如她这般，看着她死，然后自己慢慢等死。

任何一个母亲，都没有这般狠心，谁不希望孩子能够开心幸福呢？可是自己，此生幸福吗？恐怕连性福都谈不上吧！

“妈妈，放心好了，从山顶到此地，我掌握了数道途径，不怕他们发现，我去去就来”小玉抽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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