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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对簿公堂

  第二日一早,孟萦、欧阳冉和简然一起去了郡衙。到了郡衙,孟萦想起襄州郡郡守是李侃如的祖父李大人。两人在武陵郡打过交道,他是难得一见清正廉明的好官。此事孟萦心里有底了,他定不会因为王素媛的爹爹是夷陵郡郡丞而徇私枉法包庇王家女郎。

  状纸昨天李君成已经写好,孟萦签字即可。两人联名控告夷陵郡郡丞之女王素媛纵奴行凶、污蔑诽谤;之前欧阳冉抓到的那个往别人考篮里放作弊纸团瘦小男子,指认受昨夜茶楼里的壮仆指使,意图制造作弊,阻止孟萦参加科考。

  欧阳冉让人在考生中宣扬,说有人故意使坏陷害人作弊。有那因夹带被查出而无法参加科考的考生,正好找到了理由,都站出来指认是受人陷害而无法参加科考。这事儿就闹大了,官府想压制都压制不住了。

  那瘦小男子只承认往孟萦的考篮里放作弊纸团了,别的不承认,但其他考生纷纷指责,由不得他不承认。

  于是郡守李大人派衙役去夷陵郡宣王家女郎来应诉,同时又招其爹爹郡丞牛大人来襄州。由于被告人没在襄州,往来需要时间,此案就定在五日后再审。

  那王素媛正在家等候奴仆传好消息时,却迎来了襄州郡衙的衙役,她被人告了,连带着她爹爹都必须到场。

  当下她受了不少惊吓,赶紧去找自己爹爹,爹爹是她最大的靠山,如果爹爹有问题,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五天时间转瞬即逝,当天的郡衙外面来了不少参加此次乡试的秀才。除极少考试失利的考生返乡外,绝大多数考生都在等着放榜,并未离开襄州。

  牛大人得知王素媛做的事,给她扇了一巴掌,怒吼道:“你个不孝女,要害死我了。做事之前你都不动动脑子吗?有功名的人是你随意陷害的?那孟家女郎去年才得圣上亲封清源乡君,她11岁就得案首,岂是无脑之人?你为何要和她过不去?”

  王素媛心说:我和她的仇怨结得大了去了。却又不敢告诉爹爹她算计孟萦在先,后被反噬,落得个自食苦果。

  开庭审理之前,李大人已将前因后果理的差不离。这次虽是王家女郎陷害孟家女郎,但如果那些个奴仆自己担下罪责,对王家女郎的惩罚并不大。

  果不其然,开庭之后,那王素媛将所有错误尽数推到奴仆身上,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样她就承受对下人管教不严之罪,其余的惩罚就没有了。

  那帮仆人都是家生子,家人都还在王家。为了讨好王素媛,死死咬定孟萦和李君成苟且,导致自家女郎和大郎君和离。是人品有问题。

  他们看孟萦已经及笄,肯定早就和侍奴们偷食禁果了,更何论她还有两个俊俏的未婚夫郎。男女那档子事儿,做与没做过又哪里说得清楚。那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被认为是屎。

  李君成一听简直是怒火攻心,他知道这事儿不说清的话,这档子污名恐怕就会一直伴随着孟萦,萦儿及笄差不多半年了。时下女子多风流,未及笄破身的比比皆是。他知孟萦守礼,但他也不确定她是否与人……

  听那壮仆这么一说,王素媛立马就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悲痛欲绝地对李君成说道:“李郎,你为何这般心狠?抛弃我和女儿,独自寻欢。自你嫁进王家,从来都不肯让我进你房门。我们成亲一年多,我都未能近得你身。之前我以为你害羞,原是我想错了啊……”

  该死的,她说一半留一半,给人无限遐想。

  于是旁观的群众开始窃窃私语,说李君成不守男德,竟然不伺候妻主。又骂孟萦风流成性,连已婚郎君都染指,德行有亏,丢了读书人的脸面,简直是斯文败类。

  王素媛抹着眼泪,哽咽不止。泪汪汪地望着孟萦,一脸控诉的表情。

  孟萦冷笑着看她表演,如果在后世,她简直可以获封影后,只可惜她这手段用错了地方。

  李君成见王素媛撕破脸面,没脸没皮地攀咬孟萦,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她怒道:“你个卑鄙小人,当初在我家下药,让我痛失清白。后来又谎称怀了我的孩子,强娶过去。生下不知哪来的野种,按到我名下。我辛辛苦苦抚育孩子,却是不知孩子是谁的。我被你害得好苦。如今你又来污蔑于我,我不与你同房的原因当真要我说出来吗?”

  王素媛脸色一白,及时地昏了过去。

  她的贴身侍奴忙扶着她,对李君成说道:“李家郎君,女郎对你不薄,你何故将女郎骂病?再说你与那孟家女郎自幼青梅竹马,耳鬓厮磨,有没有做出出格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孟萦一听这侍奴说话文绉绉的,很有两把刷子,看来是个粗通诗文的。看这话说得很有水平,颠倒黑白却又是弱势。获得了不少同情,这年头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孟萦看了白芷一眼,他立马上前准备给王素媛把脉。

  王素媛迅速抽回手,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她岂敢让人把脉,万一被人发现她身染脏病,岂不坏了名声。她吃定李君成不会将她得脏病的事说出去,此事说出去,他自己也讨不了好,走到那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纵使他没被染上脏病,别人也不会相信,连带着孟家女郎也干净不了。

  王素媛深情无比地看着李君成,故作大度地说道:“我怎么昏过去了?李郎,是我不好,不该混淆子嗣。不过你是大郎君,我的孩子不也是你的孩子吗?我的所有孩子都管你叫父亲。我不管你和那孟家女郎过去如何情深似海、郎情妾意,只要你真心悔过,我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好吗?”

  好一个以退为进,她的话一出,围观的众人纷纷劝李君成跟王家女郎回去好好过。他既然为人大郎君,就得大度容人。没爹的孩子养在跟前就是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还是个女儿呢!

  人都是巴掌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疼,劝起别人来一套一套,若真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立马就炸毛了。

  李君成听她这么一搅和,都成了自己的不是。王家他是断然不会再回去的,她这么一说就是咬定自己和孟萦有苟且,还误导了围观的群众。

  孟萦见李君成似有隐情,他气得脸色发白却是为了替王家女郎隐瞒什么,其实孟萦已经大抵猜出了隐情。估计是王家女郎的花柳病过了潜伏期,爆发了。

  李君成嫌王素媛脏,不肯让她近身。而王家女郎料定李君成是个君子,不肯揭穿她,所以才大肆污蔑孟萦。

  孟萦冷笑一声道:“王家女郎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你与你家大郎君和离之事与我毫无干系。我与李家郎君虽自幼相识,但我二人乃君子之交,从未逾越。”

  那壮仆突然插嘴道:“逾没逾越谁知道啊?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众人又议论纷纷地说,这事儿哪说得清啊!

  欧阳冉气不过,上前挽起孟萦的袖子,露出殷红的守贞砂。说道:“我家未婚妻自尊自爱,不似有些人心里龌龊,自己有苟且之心,就认为别人也会如他一般。”

  众人一片哗然,他们没想到这孟家女郎生的美艳,却是个洁身自好的,连带着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李君成看着孟萦左臂上的守贞砂,思绪万千。

  王素媛见往孟萦身上泼脏水泼不了了,又将矛头对准了李君成。说他德行有亏,哭诉自己去李家做客,他半夜摸到客院侮辱了自己,那时他已不是清白之身。

  李君成简直要被王素媛气得吐血,自己被他下药,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她又骗自己说怀了孩子,他才被迫嫁过去。现在她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此事已经过去一年多,现在哪里说得清楚。

  孟萦看王素媛是要逼死李君成的节奏,如果李君成德行有亏,不光将来功名受损,而且会被人耻笑一生。她才算见识了人心的恶毒,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王素媛简直是个毫无底线的小人,不可救药!

  简然盯着王素媛看了片刻,慢悠悠地说道:“众人可知为何她家大郎君不肯让她近身吗?她有花柳病,而且有蔓延之势。嗯,很严重。”

  众人一听,呼啦一声,都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王素媛。

  王素媛怒目而视,对着简然骂道:“你才有花柳病呢,你全家都有花柳病。你是谁?竟然敢污蔑于我。”

  简然不疾不徐道:“你有没有花柳病,你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我叫几个郎中当众确诊一番。你身上的红斑已经快蔓延至四肢了,再不救治,恐怕就要病入膏肓了。”

  王素媛面色惨白,身体抖动不止,却死不承认道:“你污蔑陷害,小人!”然后又昏了过去,这次是真的吓昏了。

  简然扫了一圈,这才说道:“幸亏李家郎君未曾侍寝,所以无碍。她的房里人几乎都染病了,包括这个侍奴。”他用手指了一下扶着王素媛的那个侍奴。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李君成都是同情的目光。

  那帮下仆看自家主子昏倒,又想着自己的家人尚在王家,他们是断不敢攀咬主子,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下了罪名。

  于是李大人判这帮污蔑诽谤士子的奴仆每人打二十大板,罚苦役三年。那壮仆和放作弊纸团的瘦弱男子每人二十板子之后,流放千里。

  至于那些因夹带而被赶出考场的考生,则等榜单出来之后,沈大人自会给大家个说法。

  李大人这边判罢,黜陟使陆大人那里就得到了消息。

  王素媛的父亲牛大人被黜陟使陆大人叫到官衙,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说他教女不严,纵奴行凶,胆敢染指科考,徒生事端。记警告一次,罚俸半年。

  牛大人带着女儿出了襄州,返回夷陵。他暗自庆幸,辛亏事情发生在外地,如果发生在夷陵,自家的名声就要臭了。以后谁还敢与自家交往?

  又过了几天,九月初五,贡院终于放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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