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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回 天女散花花非花 闺阁说戏戏本戏

hello~我满血回来了,可还记得咱~


 ------题外话------


 “嘶――烈货,你觉不觉得咱两口子之间秘密太多了?”


 酗儿攥刀皱眉,还在怔楞,却瞧着此时那主儿只懒懒的扬着手中的‘信卷儿’,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故作愁容的道。


 怎么如今看来,那眉眼之间除却漫不经心却没有丝毫醉态?!


 不是去了讷敏的屋儿么?!


 丫的,不是醉了?!


 没错,但见那塌上半倚着方枕,长腿儿叠摞,拿着信卷儿,挑着眉眼一派悠哉的男人,不是延珏又是谁?


 “怎么着,这大半夜的,你这塌上,除了爷儿还能有谁?”


 此时轻谩的声音慵懒的响起――


 “谁!”酗儿反射的一跳,随手抓起那剔刀,一把拨开那身后帐幔,甩掉刀库,刀刃向前,目露凶光。


 就在塞信卷儿的时候,她都没瞧清楚怎么回事儿,只见自个儿手中的信纸嗖的便被一只修长的手扯走。


 说时迟,那是快。


 然――


 小心翼翼的把那信纸再度打卷儿,酗儿拿起那空心儿刀把,想要把那证据再放回原位。


 想必,僧格岱钦并不知道这把刀的真正秘密。


 幸好,证据还在。


 酗儿伸进去两根手指,试探的把里面藏的东西夹了出来,只瞧着那完好无缺的信纸,她方舒了一口气――


 而这会儿酗儿将那刀丢到一边儿,赶忙捡起刀把,但见那不过三指粗的刀把里,竟是全然中空!


 只稍稍向下一推,但见那铆钉一动,那刀把竟咔嗒一声,掉了下来,与剔刀分了家!


 借着光线,酗儿将刀横在眼前,却没有抽刀,而是去摸刀把上的一颗不起眼的铆钉。


 兹一想,她便一个灵巧的翻身下地,趿拉着鞋,拿着那盏室内唯一的煤油灯,将其摆到里间儿床榻旁的檀香木架子上,随后自个儿连那捂的热的慌的雪貂裘都忘了脱,只一屁股坐到那床榻边儿上,拿出那从僧格岱钦身上顺回来的蒙古剔。


 已过子时,想必都已经睡下了,如今这屋儿,除了鬼,也不会再来嘛人了。


 借着煤油灯微弱的火光,再瞧瞧那炕架上的洋钟已经指向正北方,酗儿揉着太阳穴侧耳听着,只闻除却那洋钟时针的嗒嗒声,周遭可谓是一片安静――


 “喂~”扯脖子又是一声,仍是无人应。


 “谷子!”酗儿扯脖子唤了一声,然半晌,无人应。


 呦喂!瞧她介喝的!竟把介折腾一晚上的目的给忘了!


 “操,让一梦吓介逼样儿!”酗儿啐着,想要拍下脑袋,然,这手才要抬,却发现竟是麻痒的动弹不得,而那其中早已握热的金属质感让恍然想起――


 心猛的一颤悠,酗儿猛地一睁眼,对折的坐起来,一股子许久不曾有过的慌乱袭来,她下意识的扫向那屋内唯一的一盏煤油灯儿,看着火光跳动许久,才匀速着呼吸顺着气儿。


 啊!


 梦中的酗儿不知,下意识去蹭自己的脸颊,然当那眼底的濡湿尽数蹭在手背儿上时,却是一片猩红――


 她哭了么?


 延琮捧着她的脸,用那世间最好看的眸子看着她,怯生生的说着,“墩儿,别哭。”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下。


 闷驴蛋就那样拉着她的手可劲儿跑,跑啊,跑啊……


 血红色的月光下,空旷的大草原上,便是草树摩挲的沙沙声,狼群吼叫的‘嗷嗷’声。


 梦中,她又回到了十年前,归化的那个夜晚。


 只消片刻,便睡了。


 天旋,地转,眼皮发沉,胃酸的疼,四肢无力,恁是脑子里告诉自个儿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可一旦摊在了炕塌上,眼皮上下一耷,竟说什么都睁不开眼。


 遂,酗儿喝多了,真的喝多了,这种感觉可以说在她自立门户后,便再也没有了。


 先不说那僧格岱钦并不是说糊弄就糊弄的人物,就兹说她身后那一纵王府的奴才在,若她不是真的眼睁睁下肚七八壶,谁会真的相信她醉了?


 她借醉靠近是真,她借吐来制造混乱也是真,可她喝多了真真儿还是真。


 咱这一不是传奇,二不是唱戏,三不是咱猴儿胃有毛病――


 嗨,我兹管说――


 诶,咱猴儿恁精,知道借醉靠近僧格岱钦,借吐来制造混乱,继而偷刀,那这会儿是不是装睡啊!


 列为看官定是想问了。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咱们接着说现在。


 这话说的没错儿,有的人生来为烛,命定自我燃尽,只为照亮别人,谷子之于猴子正是这一种人,她这短暂的一生,有喜有悲,有荒诞有滑稽,然过往种种都有如烟消云散,她这一生之诚挚,终究只为猴子一人。


 摘着酗儿头上的扇形冠和首饰,谷子摸摸酗儿油光可鉴的发髻叹叹气道,“你这猴儿,就算你不愿意让我涉险,可你若有事,我又岂能看着?”


 然她若只字不提,她也绝对不会问,这是这些许年来二人的默契,可恁是默契,谷子心里也总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想着这一晚,这猴儿的几次不对劲儿,她却不道知为什么,谷子心里都微微发酸,精明如她,又岂能不知小爷儿待僧格岱钦绝非路人甲乙?


 猴儿依然睡自个儿的,鼻息酣畅,当然,除却那鹏的眉头。


 见猴儿一动不动,谷子接着嘟囔,“你说你喝这么做什么!人家喝茶,你喝酒,自个儿求醉,什么劲儿啊!”


 “嗨!你――”谷子气的直跺脚,“我说才刚还有一点儿清醒,怎么这会儿又迷糊上了!我说你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啊!”


 这一扯两扯的,不过是白费力气,她累的肩膀头子疼,小爷儿却是悠哉的闭着眼睛打着轻鼾。


 “呦喂,小爷儿,你就脱了吧,这屋里儿这么热乎,这么就睡了,待会儿再捂坏了!”待屋里人都褪下了,谷子郁闷的扯着猴子身上那雪貂裘,可她力气哪里大的过她?


 被谷子连着灌了三碗解酒茶后,酗儿倚着炕几上的金丝织锦垫儿打着嗝儿,因那室内燃起的炭火盆儿和不肯褪去的雪貂裘,热的那原就醉熏熏的脸绯红一片。


 少时,槐暖轩内。


 瞧着那点头如捣蒜,跑腿儿如撒鸭子的春禧,谷子翻了一个白眼儿,心叹――这真真儿是烧火没柴火,拿狗尾巴花来凑啊!


 “诶!”


 “呦,瞧我!怎还等你开这口。”那银扣儿失笑,赶忙回来跟自个儿姐姐一边一个的搀住了腿有些软的酗儿进了屋,剩下谷子揉着尖酸吃痛的肩膀头子,挤眉催着那呆楞在前的春禧道,“看什么,傻蹄子,快去!拿解酒茶来!”


 “姐姐慢着。”谷子忽的唤道,见银扣儿扭身儿,她又笑笑杵着人堆儿里远比众人矮小的春禧道,“这等小事,让这矮蹄子去!我这扛了一路,肩膀上伤口实在疼的紧,姐姐说什么也得换换我。”


 “怪不得。”银扣儿了然的点点头后,又道,“你们先扶福晋进屋儿,我去备解酒茶来。”


 知她们姐俩跟这儿套话儿,谷子堆着笑脸,只道,“今儿爷儿高兴,福晋便陪着多吃了几杯。”


 片刻,金银扣儿端着茶盏上前伺候着主子漱口,只见酗儿一张脸因为过度呕吐而满是胀红,直叹道,“福晋平素酒量不差啊,今儿怎么吐成这样儿?”


 谷子一瘸一拐的才跟上,就赶忙边顺着猴儿的背,边喊着“快拿水来!”


 却说咱猴儿在谷子的搀扶之下,是好一番晃晃哒哒才到了自个儿的院子,一堆奴才丫头披衣服趿拉鞋的迎上来,一口一个主子,个个一脸着急,结果还没等到跟前儿呢,只瞧着酗儿是脸一白,嘴一鼓,一阵飞腿儿小跑,拄着院儿里那老槐树便呕,呕的吐了起来,但见那酸臭的一堆儿是青红交加,荤素搭配,好不恶心。


 好,这厢说到此,咱接着瞧咱猴儿那厢。


 ……


 ……


 “不用拿了,都退下去吧。”


 “爷儿若不醉,又怎能留宿在此?”


 那婆子再转过身听吩咐时,只见那正用手绢给主子爷儿擦着脸的讷敏失神的一笑,那笑中满是自嘲。


 “是。”一婆子得令忙要去取,然就在要跨出门槛之时,忽听身后讷敏又唤住她,“慢着。”


 给延珏垫了垫引枕,讷敏拭拭自个儿头上的汗,吁了一口气儿吩咐道,“去拿些解酒茶来。”


 当讷敏吃力的架着那远比她高出很多的延珏,在几个丫头婆子的帮忙下扶到床榻时,身子羸弱的她已是汗滴点点。


 当然,今夜无风,也无雨,品茹居里一片宁静,星光点点,蝉声吱吱。


 自然,没谁真瞧见这神神鬼鬼的,可自此之后,如无意外,宅子里的人都不愿到此,是以舒玉那般小性儿会任由讷敏一个媵妾住这么大的宅院,而讷敏多年来体弱多病也被传为是阴气太重所致。


 可近二年来,府上下人间却流传着一个传言,“阴天下雨可千万别去品茹居,那里头传出来的女鬼凄厉的哭声,吓死你!”


 至此,不过十四岁的福茹稀里糊涂的香消玉殒,此事诸多疑点,却因保酆帝的一句‘此事已盖棺定论,休得再议。’,无人敢谈。


 在秘密安抚了其父镶白旗都统之后,又在延珏从直隶快马加鞭返回后,为其大张旗鼓办了丧礼。


 当晚,阿灵敖回宫复命,保酆帝当即一旨密令,勒令任何人再谈福茹诡异丧命一事,并且对外宣,她是病死的。


 消息不过一会儿便传到了紫禁城,保酆帝得知后大怒,第一时间便叫阿灵敖带人前来彻查,然,仵作的结论是,继福晋是活活扎到炭火里被烫死的,从完好的衣服和梳得光鉴的发髻来看,并没有人逼迫她。


 那死状,见者都难以忘记。


 最为诡异的是,整个人的胳膊呈鸟状一般反剪到后背,那被烙的蜷缩的手指上的珐琅护甲套还直挺挺的插在在手指之上,直指后背。


 那福茹竟!竟!竟然脸朝下,整个人栽在炭火盆儿里!


 众人都当她是孩子心性,哭过便好,可谁知,到了第二日清晨,进屋伺候的奴才才一开门,一股子烧焦的肉香味儿扑鼻而来,待当时的不过13岁的小丫头珊瑚第一个进去一瞧,当即捂嘴大叫。


 不过是调理不当,血气不通,众人各自摇头叹气,只当是虚惊一场,满心期盼的福茹当场大哭,几人好一番劝说才止了眼泪,和衣而卧。


 可就在佛尔果春和孙参到了不久之后,兹一请脉,那孙参摇摇头后,每个人脸上的喜气儿纷纷褪去。


 而那院子的主子福茹更是喜滋滋的一早起便换上了鲜少穿的亲王福晋制服,头戴繁冠,身挂串珠数件,小指和无名指套上那珐琅护甲套,端坐炕塌,好整以暇的等着请脉。


 那天延珏因去避暑山庄督工而并不在府上,佛尔果春姑姑到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一刻,品茹居里奴才们来回忙着,挂红灯笼的挂红灯笼,贴红梅的贴红梅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一个个的等着那太医请脉之后,主子们大悦,连带奴才们一块儿赏了。


 睿亲王府的老人儿们,都忘不了那天。


 不过半日,消息便传到那紫禁城的坤宁宫,玉录玳大喜,忙唤佛尔果春带着太医院院判孙参前去府上请脉。


 正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如此一般两三月后,过了信期,福茹的葵水没来。


 而这继福晋福茹才入府上时,虽不能拴住延珏那颗对妇人自来凉薄的心,却也因性子单纯,也颇得眷顾,每个月,延珏也总要来上两三次。


 却说在那继福晋入府后,因皇上与皇后想一扫嫡福晋丧命的晦气,便大肆修了如今这品茹园,更是找了那享誉京中的烫样雷来设计这院子,重金打造,大师加持之下,这品茹园当时之豪奢,直叫观者叹,听者震,一时间风头无俩。


 自然,这没有无缘无故闹鬼的宅子。


 府中的老人儿私下都说,这品茹居,闹鬼。


 我兹能说,您问到点儿上了。


 说到这儿,您要问了,一个王府的女主子住的大院子,怎么如今由着讷敏一个媵妾住着,却无人安排挪个地方?


 正是,这诺大的宅院的原主人正是讷敏的主子,延珏‘克死’那第二个继福晋,玉录玳和婉莹的远房同宗,镶白旗都统之女,纽祜禄,福茹。


 讷敏所在的品茹居里,院子极大,奴才却极少,房间极多,却只有左侧的偏房和耳室住人,那架着‘端淑恭顺’四字匾额的诺大的正房却是空着,因近几年的失修和鲜少打理,那诺大的正房的琉璃瓦片间竟还长着些许杂草。


 ……


 ……


 清了两下嗓子,于得水把自个儿佝偻八像儿的身影埋在了夜色中,待瞧着那被讷敏吃力的架着朝自个儿的院落方向走去的自家主子的烂泥似的身影,他摸摸自个儿怀中坠的沉的慌的金锞子,突然似是一阵阴风吹过,全身汗毛直立。


 “公公大恩,讷敏谨记。”


 半晌后,吁了一口气,让他俩金锞子和怀中的那个僧格岱钦赏的金疙瘩一会合,他便把主子架在了她的身上,自己清清嗓子道,“劳烦小主顾着主子爷儿,咱家去解个手。”


 掂着手上的两锭金子,于得水是好一番自我博弈。


 可不,恁说讷敏主子虽家世一般,可素来也是极知分寸,处处有礼的,再加之对主子一片真心,怎么着主子也是不讨厌她的吧?


 再说了,这开枝散叶本来就得雨露均沾,府上女人现在本就不多,如今主子又只住在女主子处,这确实是不利传宗接代的啊!


 多了它也不烫手是不?


 一边儿是主子,一头儿是金子,自然主子最为重要,可金子……


 这不是为难他么!


 呦喂……


 “劳烦公公成全讷敏一番痴盼。”


 却在这时,手中又添一等同重量。


 “小主这是……”于得水言辞间满是推却之意,然那握着金锞子的手却不愿意松开,他斜瞥了一眼自家肩膀头子那醉的一塌糊涂的主子,心里拉着锯。


 “劳烦公公成全。”讷敏的声音不疾不徐。


 又是一个金锞子。


 不出所料,在搀着延珏的一行人行至花园的分岔路时,于得水手中突然被一个熟悉的手感压的一激灵,此时的他不用低头看也知道。


 却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恁是谷子平日里主意颇多,可碰到事儿时,她都是唯猴儿命是从的,遂得了她的吩咐,谷子吃力的扛着她,快走了几步,赶在了那几人之前。


 曰:接着瞧吧。


 您问,嘛事儿?


 谷子哪里知道,这会儿醉的一塌糊涂的酗儿满脑子就攒着一件事――


 恁说爷们儿都让人给截去了,小爷儿怎么就是不上心呐!


 诶!


 “小……”谷子咽下剩下的错愕,直瞪着小扣儿斜瞟着那虽醉却绝对有两分清醒的猴崽子,但瞧她咬牙切齿的小声道,“赶紧扶我回去,甭跟介咸吃萝卜淡操心!”


 许是因脑子里将七爷自然而然的划为小爷儿的终生所依,谷子难免心生不平,才想着同于得水说些什么,然还未开口,脖子却被勒紧几分,再一瞧那原本醉的一塌糊涂的烂泥猴儿,不是瞪眼儿剜她,又是剜谁?


 “庶福晋说的是。”谷子笑道,说罢扫了一眼讷敏扶着七爷腰的手,敛过一抹不悦,心想――素日道是小觑你个讷敏了,真真儿好一番心机,她就说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等她们回来,合着殷勤是假,趁着主子爷儿酒醉盼得一夜宠幸才是真。


 “嗨,哪里是打趣我时候儿。”讷敏一边失笑一边自然而然的架起了延珏的另一边儿,忙道,“更深露重,夜里凉着呢,快扶二位主子进屋儿才是。”


 一旁的吃力的搀着的谷子也客气道,“庶福晋的气色真真儿好多了。”


 “嗨,今儿不是高兴么。”于得水边应着边打量着眼么前的讷敏,但见她素面朝天,未贴首饰,额前几缕碎发,凌乱而随意,许是连日调理的不错,那向来蜡黄的面色竟也有了几分红润。


 “二位主子怎么喝的恁多!”


 当谷子和于得水分别架着一摊‘烂泥’下车的时候,只见一身披杏色狐狸领大氅的讷敏匆匆迎了上来,急道。


 却说时至戌时三刻,睿亲王府门前,灯火连线。


 ……


 ……


 “烦请公公,替僧格谢过七爷。”


 在众人一团懵懂的时候,又见僧格岱钦并不瞧于得水,而是瞥向那二位所乘之贴金轿撵,朗声道。


 “把这些乐户带下去。”


 没读过多少书的尧武听的是一头雾水,他看向自家王爷,但瞧自家王爷敛了敛眸,半晌只笑着吩咐道。


 什么意思?


 “宜绝横拜,以塞觊觎之端。”


 “七爷醉时可曾留下什么话儿?”僧格岱钦状似无意的问道,但瞧于得水揖的更深道,“王爷英明,我们主子醉时口中始终喃着――”


 一旁的尧武一股子火儿窜起来横眉瞪眼的看向那阳奉阴违的于得水,却被僧格岱钦的眼神制止,他心知,恁是眼么前的奴才胆子再大,也必是得主子授意。


 嘿!不办事你收什么金子啊!


 “奴才知王爷的意思,可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拂了二位主子的意思。”


 众人都盼着能离开这府邸,然――


 许是他眼神不悦,又许是他脸上的疤过于狰狞,只一眼,便让那些个官妓吓的一个个的倒抽气,也纷纷将求救的眼神抛向于得水。


 “呦,王爷这不是折煞奴才么……”于得水满面为难,却也没有退还的意思,只挤眉弄眼的看着僧格岱钦,却见他也不语,只背过手去,站的笔挺,微微皱眉瞥向那一众花枝招展的女人。


 是一锭金锞子。


 说话间,又递给了尧武一个眼神,但见尧武上前塞给了于得水什么金光灿灿的东西。


 “公公客气,只是――”僧格岱钦顿顿,瞥向那府门中十余美艳官妓后客气的道,“这份大礼,在下受不起,劳烦公公带回府上。”


 “更深露重,恭请王爷留步。”


 少时,一番神折腾后,今儿的一宴结束,当那醉的一塌糊涂的延珏与栽栽楞楞的酗儿双双被扶上车时,只剩府上的总管于得水与换了一身长袍的僧格岱钦鞠道。


 ……


 而此时,几乎没有人注意,那醉的一塌糊涂的散花天女,趁乱手疾的摘了僧格岱钦腰上的那把蒙古剔,收到了那雪貂裘内里。


 院子里的人连连惊呼,一时间每个人都乱了套了,扶人的扶人,拿手绢的拿手绢,给僧格岱钦解衣服的解衣服,整个院子的奴才都因七福晋那一口翻江倒胃的呕吐而忙乎的团团乱转。


 “王爷!”


 “福晋!”


 “啊!”


 一口‘天女散花’,但听――


 呕――


 却说僧格岱钦晃神间,谷子等丫头奴才已到身边,一个个儿的脸变颜色的上前小心扶起那几可谓烂醉如泥的石猴子,然,说时迟,那是快,就是那么刚巧儿――


 果不其然,醉便横生妄想,醉便不能自正。


 佛说,人于时间,喜饮酒醉,得三十六失。


 素来讨厌酒味儿的僧格岱钦,莫名的并不反感,甚至那充斥鼻端的味道里,他闻到了一种让他迷失晃神的东西。


 于是,赶在王府一帮丫头奴才上前儿扶她之前,僧格岱钦一动没动,目不斜视的任她搭在自个儿头顶,过近的距离让二人之间熏着她呼出来的浓浓酒气,奇怪的是――


 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如今这诚,他二人这般身份,这不合适。


 他反射性的要去扶她,却在没碰到那雪貂裘时,收回了手。


 “七福晋……”僧格岱钦知不合适忙要起身,然那额头的逐渐受力让他知道,若是这会儿他躲开,眼前的酗儿绝对第一时间栽到地上。


 但瞧这会儿那七福晋一脚踩在自家王爷旁的板凳儿上,脑袋向下一耷拉,那头顶上梳得繁杂的‘牌坊’大的扇形冠几乎砸在身形笔挺的自家王爷头顶,那两侧的坠珠儿楞是给自家王爷刚毅黝黑的脸上刮出几抹红晕来。


 素知这皇家的主子们各个尊贵,他们又何曾见过这般人物?


 呃……


 一声摔杯的动静儿后,周遭的众人都傻了眼了。


 一声饮尽――


 一声娇喝――


 “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嗝――我敬你!”


 却说正想着,那手下擎着的咯吱窝的猴子倏的挣的她一个踉跄,接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那猴子胡乱抓起桌上尧武新倒的那杯茶,栽栽楞楞的俩腿画圈儿的朝僧格岱钦走过去。


 谷子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儿,翻了一个白眼儿,边上前伺候着烂泥似的猴子起身,边心下念叨着,嘿,恁说这猴子虽不是千杯不醉,可如今这般跟一陌生人喝的不知东南西北的倒也是没有过的啊!


 吁……


 “……”除了失笑,僧格岱钦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谓端杯不饮失了敬重,僧格岱钦所幸自个儿仰头喝下那盅内茶,而后无奈的看向谷子,只道,“劳烦姑姑。”


 “嘛……最后一杯?嗝――”酗儿俩手抱着似是灌铅的脑袋打了个酒嗝后,眯缝着呲呲牙笑着嘟囔,“打烊了?”


 话才说了一半,便被僧格岱钦了然的摆摆手制止了,他看向那个耷拉着脑袋,频频磕头,已是半梦半醒之间的酗儿,双手举起茶盏,朗声道,“今日与七爷和福晋一聚,僧格方知何为英雄与巾帼,可正所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僧格在此以茶代酒,敬福晋最后一杯。”


 “眨嘛眼,装星星?”酗儿攒着眉头,醉笑着直接戳穿谷子,如此这般,直让谷子脸憋的通红,无奈的她只得也看向僧王,咬牙屈膝道,“奴才失礼,知不该扫了二位主子兴致,可我们主子……”


 “主子――”谷子一瘸一拐的上前,借着帮她整整衣服的由子,跟她使着眼神儿,提醒她如此诚并不合适,无奈――


 要不是不合适,谷子这会儿真想冲上去捂住她的嘴,这大庭广众把七爷换作‘那厮’,她不是醉了又是怎么?


 小爷儿这是真醉了!


 呦喂――


 “醉?”酗儿轻笑,那拄着脸的手因拄的大力,把一张好好的脸挤得变了形儿,她漫不经心的盯着僧格岱钦,一双醉眼眨的缓慢,轻笑半晌,打了个酒嗝,瞥瞥延珏去休息的方向,煞有介事的道,“我又不是那厮,我介酒量……嗝――好着呢。”


 却见对坐的僧格岱钦摇头失笑,只道,“福晋醉了。”


 “介是嘛酒,涩涩的,没劲儿――”咂了一口那杯中‘酒’,酗儿攒起了眉头。


 “去……嗝――去换壶热的……来。”酗儿有些口吃,弯起的眉眼和酡红的脸上满是醉色,尧武接过酒,看看那桌上横七倒八的空酒壶,再看看一直朝他皱眉摇头的谷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看向自家将军,见他瞥了一眼手中茶盏,便心下有数,匆匆退了下去,待再返席间,给酗儿斟上那热气腾腾的‘酒’后,退到了一旁。


 秋夜风冷,酗儿一个激灵,打了不知是今晚的第几个喷嚏,接过赶忙上前的谷子手里新换的手绢,她眨着似是有些朦胧的醉眼,动作迟缓,不无形象的擤着鼻涕,接着在僧格岱钦的略微皱眉下,她甩着那手绢,招手唤来尧武,懒嗒嗒的递过去始终没有离手的酒壶。


 阿嚏――


 眼前人究竟是僧格岱钦还是阿玛?


 就着热酒,裹紧雪貂裘,酗儿单手撑头听他说着,缓慢眨动的眼里映出的那个脸带疤痕的蒙古汉子,经常会让她模糊――


 时人人人敬他是战神,他却字里行间不肯登上神台。


 说起胜利时,他会毫不吝惜的把功放在那些佚名小卒身上,说起失败时,他也绝不遮掩的自我反省。


 当然,也并非是全无,至少如今在酗儿看来,僧格岱钦是一个磊落的汉子。


 却说一来二番推与,纵是石猴子想灌醉僧格岱钦,却也委实不好提换酒之事,遂他持茶盏,她端酒杯,二人天南地北的说着。原是酗儿摒着十二分精神想从僧格岱钦的话茬儿里挑拣出来自个儿想知道的,可许是他并不赘言,又许是那十年前过于久远,再或许是她父石敢毕竟是时至今日人人喊打的‘大奸臣’,恁是任何一个朝廷命官脑子没事儿都不会随便提及,遂一来二去,除却一些她并不反感的兵营,塞外之类的话题,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收获。


 不饮酒,便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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