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客人，按照我们店里的规矩，不得携带兵器。”主事的男人口吻控制得极其温和，让人不会感到不适。他指了指仁的三把剑，表示自己必须得收走。仁表现得很是犹豫，他的手握住了剑柄。主事的男人继续解释道：“这算是为了其他客人安全的考虑。”


 仁想开口说些什么之时，而这时他注意到了一个富态的矮个子男人朝自己走过来。男人戴着圆边的金镶边眼镜，挂着憨态可掬的笑容，穿着裁剪得体的外域样式衬衣。在他背后，两位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女孩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没有显得过于招眼。


 领着仁进门的主事男人，见着着一幕之后无声识趣退去。富态男子在两位漂亮女人的簇拥下，走到仁面前，自我介绍：“鄙人姓江，仁先生如果不介意，称我一声江老板即可。”


 虽然对方的来意令仁困惑，但仁还是礼仪性地叫了一声江老板。听见仁这么称呼，很明显男子很是开心，他继而说道：“虽然不明白莫有生是什么意思，但东域的老先生们说的对：来即是客。所以仁先生今天便是我的客人，我自然该尽地主之谊。”


 自家老板那副诚恳的样子令在一边旁听的主事惊讶，但他更惊讶的是今早被他们暴打的这个落魄乡巴佬居然是莫有生的人？


 “仁先生这么重要的客人，就不必收走他的剑。”老板叮嘱道，口吻透露着不容置疑。主事的男人点头哈腰，说没问题，没问题。


 “之春姑娘已经在二楼准备好了。”主事的男人补充道。


 没有做任何停留，仁向这位江老板道谢之后，跟着一个领路的小厮朝着二楼走去。目送着那名名为仁的剑客消失在楼梯间，主事的立马凑到自家老板耳边低语询问：“这厮究竟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来路，就叫人把他打了？”老板不满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


 主事的面露难堪，熟悉自家老板脸色的他哪能不明白自己自家老板已经动怒。他的头低得更低，腰弯得更深，解释道：“我这不是只想吓唬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子吗？没想到是莫有生的人。”


 “吓唬！”老板冷哼，“我看你八成是平日里嚣张惯了，没人敢说话，就以为这条街是你李龙说了算。”


 被称之为李龙，外面人要叫一声龙哥的主事男人一愣，然后夸赞老板说的有道理啊！随后他似乎是想到些什么，一瞬间腰杆挺得笔直，他怔怔地望着自家老板，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喉咙好干。


 “要不要喝点水？”


 听见自家老板讥讽的声音，李龙没敢搭话，只是喃喃说道：“这小子是莫有生的人？”


 “是又怎样，你今早不是把人给打了吗？”老板口吻不屑，一脸看人不争气的模样。


 李龙心里发怵，低声说：“是莫有生的？可不对啊，如果是莫有生请来的打手，今天早上我这么动粗，我今天下午就没了啊。”


 “这就是我担忧的原因啊，对方今早没还手，任由自己挨打，今晚上还若无其事地登门拜访。”老板忧心忡忡。


 李龙毛骨悚然地看着仁之前消失的楼梯，冷冷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他见着自家老板挥挥手说到：“这大半个月你小子给我收敛点，莫有生和家族的争斗应该就会在最近分出结果。今天的事情太妖了，你最好祈祷不会发生什么，否则到时候家族的人第一个拿你开刀。”


 仁伫立在房间门口，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进去……领着仁上楼的侍从贴心地上前问道：“客人如果需要歇息一会儿，我们这儿有一间茶室，里面有烧着从外域买来的红茶。”


 作为一名寻花楼的侍从，像仁这样的客人他见过太多，来这里寻欢的客人中总是会有那么些未经**的年轻人。所以他们会有那么一间茶室供他们稍作休息，喝一杯他们特意调制过的“红茶”。至于什么从外域买来的只是一个幌子，以免让客人感到不适。-


 所以当侍从察觉到了仁的踌躇，便立马上前贴心地问道。仁回过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后答道，自己不必要……看着侍从脸上微妙的表情，仁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说了一声谢谢后，推开了这间屋子的门。


 微凉的冷风从窗外吹了过来，仁所熟悉的身影正端坐在屋子正中央，她半褪去自己的红色薄衫，纤细的肩膀露在外面，姣好的身材在红色的烛光下若隐若现。吱呀的开门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偏过头，想要朝这位尊贵的客人行一个礼……以此博得一个很好的初印象。


 当她被告知自己得立马洗一个澡，并且换上特意准备的衣衫前往“见月间”之时，所有的姑娘们都朝她投来羡慕的眼神。很快的，她便明白是一位尊贵的客人点了自己。她在有些厌恶之时，但更多的却是庆幸，因为她在“期待”着些什么。


 尋薇见着那顶熟悉的斗笠，立马迅速拉紧自己微微褪去的红色薄衫，随后她嗤笑了一声，用略微嘲讽的口吻问道：“你不是连饭也吃不起吗？还有闲钱喝花酒？而且这里还是我们这儿最好的房间。”


 “我从朋友那里借了点钱。”仁一丝不苟的答案令尋薇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重新整理好了衣衫，挥挥手示意仁坐到自己身边。仁走了过来，但却是在离尋薇不远处的小桌前桌下，他开始摆弄起上面的茶具。


 尋薇没有介意，她继续开口说道，，我听姐妹们说这个房间名曰见月，抬头便能见着那两轮美轮美奂的双阴月。仁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朝着头顶望去……那两轮红色的双阴月，小阴月藏于薄薄的云雾之中，大阴月红色而又妖艳的月光倾洒而下，透过屋顶的窗，落在屋内正中央的水池之中。


 这么看起来，这里的确是最好的房间，就凭客人与池中玩双凤戏珠，便能见月这样的意境，其余地方就没办法比。


 仁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赞同，他端坐在喝茶的小桌前，一本正经地烧着茶，看他袖子上下翻飞，似乎在茶道上他颇有建树。在他背后，尋薇已经褪去那层薄薄的红色青衫，纯白色的贴身内衣，在月光的照耀下，带着隔靴搔痒的美感。她慢慢靠近仁，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


 正准备往茶杯里浇水的仁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瞧见尋薇若隐若现的曼妙身材，以及美妙的酮，体，愣了一下，回答：“我并没有花多少，其实……”他忽然觉得这么说下去，不太妥，便紧紧闭上了嘴。尋薇叹了一口气，她蹲下身，整个身子都靠在仁身上，那如杨柳枝般的身体就这么轻柔地卧在了仁的后背上，她的呼吸声在仁的耳朵边慢慢拉长……


 仁轻轻推开了尋薇，说没关系，如此就好。尋薇脸色黯淡，她起身重新穿上之前脱掉的薄衫，坐在了仁的对面，然后开始替仁烧茶，从她娴熟的手法来看，也是深谙此道，甚至可以说是大师技艺。尋薇倒上一杯新茶，递给了仁，又和之前一样，她的手枕着头，耐心地看着仁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茶。


 “剑客大人是出来历练的吗？我小的时候，母亲常给我说，剑客们会下山历练，锄强扶弱，为穷人们主持正义。”尋薇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在取笑，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极其认真，一字一词地咬得很清楚，就像是小时候在私塾默背诗文的学生。


 仁与她的视线对上，那女人清澈的瞳孔里烛光微亮……仁开口回答：


 “不……我只是因为下雨的缘故，留在了此地，打临工挣点旅费。”


 “原来如此，雨停了就会走了啊。”尋薇轻轻叹了一口气。


 夜风微冷，细雨淅淅沥沥落下，慢慢地浇灭这个夜晚，就连屋内烛火的灯光也黯淡了下来。在仁未曾注意的时刻，尋薇已经蹒跚爬向了他，仁微微后倾了身子，可那女人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用手慢慢揭开了他的斗笠……尋薇愣了一下，随后咯吱咯吱地笑着，她端坐在仁的旁边，目光望向窗外，低声说：“如果这雨不停就好了。”


 仁似乎没有听见，开口问道：“尋薇，这份工作辛苦吗？”


 “辛苦啊……可是那又能怎样呢？”尋薇看向了外面，开口说道：“因为这是我的命啊，我只是个女人啊。”


 ……


 小苏忧心忡忡，背着手学着大人的模样来回在屋内踱步，并不时地伴随着啧啧声，有时也会两手一摊说没道理啊！


 在一旁看书的勿成非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反手就将手中的书砸了出去，砸得小苏一个酿跄，未等她开口破骂，勿成非先发制人，冷不伶仃地问道：“中降头了？”


 小苏摸了摸额头，张牙舞爪地朝着勿成非冲去，怎奈勿成非机智地将脚从鞋底抽出，立马就制住了这个小丫头片子。


 “你才中降头了，你全家都中降头了。”小苏忿忿。勿成非懒得和这丫头拌嘴，也没心思纠正她话里的语病，只是问道：“想仁了？”


 如同放了很久的番茄一般，小苏顿时就焉了一半，她无精打采地说：“只想了一半。”


 “还有一半为什么不想？”仁难得的跟上了这个神经质姑娘的思路。


 “仁明明答应我要陪我去找剑上带有梅花印记的男人，可他现在居然拿着钱去买女人，我最讨厌食言的家伙。”小苏咬牙切齿，看样子她现在讨厌仁比勿成非更甚。


 勿成非不在意地回了一句：“哦，原来是吃醋。”


 小苏的脸腮鼓起，她跺着脚说，怎么可能……再者说，我这么漂亮何必要因为一个青楼女子生气？


 “一个小屁孩……”勿成非扫了一眼小苏，嗤之以鼻。


 小苏显然知道勿成非那个混蛋在看自己哪里，她怒了，心中悲愤不已，想要极力反驳，但是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部后，冷哼道：“本姑娘是穿衣显瘦的类型。”


 “呵呵。”勿成非以自己特有方式结束了话题，然后倒头睡下。小苏忧心忡忡地望向窗外，不敢睡去，喃喃道：“仁你答应我的……”


 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侍从，掐算好时间，遵从了头的叮嘱，张开了嗓子叫道：“尋薇小姐，有人找你。”


 即使这是仁第一次步入这种地方，他也能明白门外呼声的意思，这是委婉的逐客令，显然仁花的钱是有时间的。


 尋薇开口：“剑客大人，雨已经停了……不要再来了，你的朋友还等着您。”


 仁默不作声，他从茶桌上起身，没有喝完尋薇给他倒的新茶，转身就朝门外走去，也没有辞别。等待仁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后，一旁的侍从再一次开口道：“之春小姐，的确是有人找你，他叫你去楼外巷子里去见他。”


 尋薇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卷起长衫的袖子擦了擦脸颊，两步并做一步快速起身走出屋门，朝着后院的小门走去。


 在巷子里，尋薇见着了一个头发乱糟糟，衣服几天没洗的男人。男人看见了尋薇的身影，他挥着手，大声叫道：“尋薇，我在这里！”


 尋薇尽力掩饰着心中的厌恶，开口问：“你怎么来这里？”


 男人甚是谄媚，用近乎恳求的口吻说道：“拜托了，尋薇……我还需要一点小钱。小七你认识的吧，我现在和他合伙去东边做一笔生意，这笔生意能挣很多很多。但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连路费也凑不出多少，你要相信我，我这次一定能挣大钱，


 挣了大钱，你也不用在这里卖身了。”


 尋薇低着头，没有看向那个男人，回答的声音很低：“我怎么可能有钱，这里挣得钱都要给你还赌债，况且今天还是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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