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一个愁字

 谢秦和倪广欣甜甜蜜蜜准备回家开嫁妆盲盒。


 一进门蒙了，一屋子人。刘家金、刘小钢、李娟、小娃娃、郭佳佳、周明、还有一位不认识。别人吃西瓜那是坐姿吃，这人是站着吃，一条腿踩着矮椅子上。背对着门口。这人迎着声音转过脸，倪广欣的眼线先落在了裤子上，不知道原来的颜色是什么，洗得够旧，够干净，碍眼的就是裤上滴了不少西瓜汁。


 他正光着上身吃西瓜。个高飞眉阔嘴唇，肤暗黑。宽肩粗膀子，精练身子一块赘肉都见不着，脖子上单着一条毛巾，色是白的还有些泛黄。


 他眼睛看到两人手拉手，立马喊：“谢大哥好，嫂嫂好。”


 谢大哥，这是称呼独具风格。这里没有人把谢秦当哥看，平常就是个要人照顾的小孩样。但是，嫂子称呼，倪广欣很受用，笑得灿烂，说：“你好。”


 刘家金介绍了来者，名叫刘小伟。是李娟家二舅四侄女婿。


 这里细说说。


 刘小伟是上门女婿。什么是上门女婿呢？就是父母生男孩多，家里留一个男孩通常是老大。其他男孩结婚不给婚房彩礼什么的，而是准备一个崭新的被子，一只大公鸡，和666块钱，赤脚去女方家。哪家女方收了就是那家人家的上门女婿。上门女婿得会农活，饭不能超过六碗，得给女方倒洗脚水。


 四侄女是个残疾人，30岁也不太好婚配。看到这样个人就叫住，留下了给个吃住的地方。刘小伟那时候才18岁，领证还没到年龄，就当了名誉上的上门女婿。这两年父辈一一去世，四侄女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快进祖坟的人，就一直没提婚事。


 “谢大哥，来看看好肥哟。”刘小伟炫着宝。拽着谢秦到一群人围着餐桌上看着的20升的矿泉水瓶子，三只大蜈蚣。谢秦直接没站稳，跑卫生间吐去了。


 李娟和刘小钢不解，听说城里女娃娃怕虫子的，今天见着男人怕蜈蚣的。前不久，租了个老破旧的房子，带娃和刘家金的妈妈一起住。这几天发财了，老破旧的房子就有些老东西，三条大蜈蚣，逮着后就通知刘小伟来取。为四侄女治病的薛老中医是个爱蜈蚣泡药酒的，这就是投其所好的大礼，三只大蜈蚣。


 倪广欣也没欣赏的心思，腿软挨着什么就坐下了，直接蒙着自己眼睛说：“你们怎么不怕呀？”


 “怕啥。它的毒么？在矿泉水瓶子里呢，蜇不着你。”刘小伟一脸疑惑这两人的弱鸡样子，摸摸自己的头想不明白，农村房子哪家蜈蚣不是一堆一堆的，晒干风干后小的都没人收，大的才够档次。值钱的宝贝怕什么？


 刘家金让他把东西收起来。跟着谢秦进了卫生间，递给他纸巾，说了来龙去脉。


 刘小伟从来没出过门。这次出门那是有派头，开了辆车进城的，他开得是农用车，撒农药化肥的，五万多刚买的。这种车有些路是不让上的，农间小路是没问题的，他是开往高速路口问路被交警发现的。在北湖湿地公园附近被交警带走。


 刘家金接了交警电话才过去把他接过来的。刘小钢和李娟是送三只蜈蚣来的，赶趟好早些回家去，四侄女一人在家，万一咽气了，左右邻居会谈刘小伟的不是，这会是上门女婿扣大分项目。


 周明和郭佳佳也刚过来不久，约会没想好地点就过来找谢秦的，正听着刘小伟热情似火的招待着讲趣事。


 郭佳佳边安慰边说着刘小伟的与众不同。西瓜这里的人都说破西瓜，开西瓜。这个刘小伟抱着冬瓜大的西瓜，是他自己地里随便长的，少说40斤吧。随身还带刀要杀西瓜，这动词“杀”，可见不一般呀。……

 


 郭佳佳边安慰边说着刘小伟的与众不同。西瓜这里的人都说破西瓜，开西瓜。这个刘小伟抱着冬瓜大的西瓜，是他自己地里随便长的，少说40斤吧。随身还带刀要杀西瓜，这动词“杀”，可见不一般呀。


 “是见识了。我自诩现代人好像是聪明智慧一身的光环，但胆量绝对退化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看三条肥蜈蚣。


 郭佳佳也说了她以前见白鹭叼了半截蛇在自己头上飞过的心理感受。算是大家都有第一次怕，不丢人的安慰。安慰得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场。


 周明也将小时候在外面遇见蛇的事情一一讲来。什么掏螃蟹要看洞口的形状，分椭圆和圆形入口。有人区分不开，把手掏进了圆形口中，能掏出蛇来。还有收麦子的季节，风吹麦子声音和大蛇移动的声音绝对不同。最淘气的一次，是在外面玩蛇不过瘾，装书包里带回家忘了。兰妈妈打扫的时刻，看见书包里有东西动，就猜出不对劲。问明清楚了，让父亲和自己一起去野地放生。


 谢秦好不容易不吐了，回到客厅一听他们在讨论蛇，直接跪了。幸亏刘家金在旁反应快，一把抱住了。刘家人的共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爷还没遇到啥事情就跪了，太不长脸了。


 刘小伟现下才明白，这两人对宝贝是怕得要死。“至于么。”城里人胆嘎小。刘小钢和李娟忙完孩子纸尿裤，就推着刘小伟带着矿泉水瓶子一起先送他下楼。


 刘家金给周明交代了一句，送送刘小伟。也跟着下楼了。来到楼下看见刘小伟抱住宝贝被三个孩子围观着。三小孩很熟，就是楼上三胞胎。看样子并不害怕，好奇的问题很多，刘小伟挠着头发不知道怎么回答。刘家金一到，三小孩叽里呱啦的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刘家金一一回答。


 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三小孩立马就说下次问。带着好奇和兴奋讨论着走了。


 刘家金老郭的面包车载着刘小伟往北湖湿地方向开，路上细问着家里情况。


 四侄女是9年前装上心脏起搏器的，按照大医院的说法，已经多挣了一年的寿限。肩部的置换装备是社区争取的惠民救助是免费的，用得不错。就是胳膊吊着，手常常麻木。薛老中医给了两个石头球，用于手腕活动活动，省了每次去三甲医院的千元的康复。


 “天天能看上麻将，心情愉悦着呢。”面对生死找不到一个愁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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