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作为局外人，沈晶能做到的也就是陪苏怀泽买醉, 至于其他的, 也做不到什么了。


 虞曼曼太过直女，在她耳边吹风暗示的办法成功率约等于零。


 沈晶其实是建议苏怀泽直说的, 毕竟从她的角度来看，虞曼曼对他并不是完全不在乎的, 只不过她的心底自己没转过弯, 把遇到的这些古代优质男人都当做自己下属和兄弟。


 苏怀泽的忧虑她能够理解, 亿万暗恋青年都和他一个样子，觉得告白失败会毁了现有两人关系，不告白的话至少还能继续维持亲密羁绊。


 可是面对上虞曼曼这样爱情上少了一条筋的直女，除了直说也没别的办法了。


 沈晶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苏怀泽的身上。


 原本那位运筹帷幄永远淡然着脸的大丞相，如今却像个普通的失意男人一样独自一人喝酒, 真是……让人唏嘘。


 从他们圈子的稳定长久来看, 虞曼曼和苏怀泽如果能在一起也是天大的好事, 如果这两人万一形同陌路，对于圈子里的其他人来说也并不是好受的事情。


 ……那时候他们就要面临‘爸爸妈妈分家, 你们到底要跟谁’的困境了。


 沈晶握了握酒杯。


 她觉得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


 第二天早上，虞曼曼是和吴余一起去公司的。


 昨天晚上，她们二人在一处温泉酒店聊得非常开心。


 虞曼曼身边不缺少有想法的人, 可基本都已经和她有十五年的交情，互相的思维模式已经了解，多了信任，少了惊喜。


 而高智商高情商的吴余的出现, 便给了虞曼曼这种新鲜感，她能从她的身上抓住许多灵感，这也是虞曼曼最近和吴余总一起出去的原因。


 私密的环境，聊得会比公司里深得多。


 虞曼曼仿佛被灵感充电，一来到公司就精神百倍，准备在项目上大展身手。


 没想到，公司开门没到十分钟，有的员工都还没到，沈晶就来了。


 “你比我公司员工来得都早？”虞曼曼说。她又看向吴余，笑道，“你还认识她吗？”


 吴余仔细辨认，随即很惊喜地说，“沈将军？”


 “您好您好。”沈晶客气地说。


 下一秒，一阵女人的淡淡香味飘来，吴余已经高兴地抱住了沈晶满怀。


 “沈将军，我终于见到你了！”吴余说，“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好说好说，以后都是朋友。”沈晶拍拍她的后背。


 内心却感慨，女大十八变，上一世那个瘦瘦小小干干巴巴眉宇间都是恐惧和畏缩的小家伙，竟然也能变成如今这样优雅知性的女人。


 怪不得苏怀泽会觉得有危机感。单是从吴余给人的感觉来说，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更别提长得还漂亮，这幸亏是个女孩，万一当初虞曼曼救了个小男孩，简直不敢想。


 寒暄几句后，吴余回到自己的办公处，而沈晶则跟着虞曼曼，二人来到她的办公室。


 “你这个老板怎么当得这么闲。”虞曼曼在饮水机给沈晶倒水。


 “家族企业，有人帮衬，偶尔出来放放风也是正常的。”沈晶很不见外地舒服的靠在了沙发上。


 偶尔？沈晶这个偶尔，约等于一个礼拜能出来玩两三天。


 虞曼曼把水递给沈晶，“你又跑我这里做什么？我最近可没有时间跟你出去玩。”


 “哎，你这典型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幸好你是个女的。”沈晶接过水，她神神秘秘地说，“你猜我昨天晚上在酒店里遇到谁了？”


 “谁？”虞曼曼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她打开电脑，一边顺口问道。


 “我看见苏怀泽了。”沈晶说，“也是稀奇，他那老头子的日常作息，竟然也学会深夜买醉，还……”


 沈晶一直悄悄打量虞曼曼，虞曼曼一抬头，她立刻转开了目光。


 “苏怀泽？”虞曼曼皱眉道，“他自己喝酒，怎么可能。”


 苏怀泽酒量还可以，但是虞曼曼记得他一向不爱喝酒。


 ——或者说，是因为虞曼曼讨厌酒鬼，甚至不喜欢其他人身上有酒气，久而久之原本会小酌一杯的苏怀泽也不再喝酒。


 沈晶也不对此评价什么，她反而很压低声音道，“虽然我没看见他和谁喝酒，但人家都奔三了，有点自己的夜生活，撩撩妹都是正常的，你作为老板不能太苛责啊，别干涉人家夜晚做什么。”


 简直典型的心机小白莲花告密。尽是不确定的事情，可是偏偏又说得引人遐想。


 虞曼曼正好刚想问细节，沈晶就用老板不能干涉的话给堵住了，她一梗，随即干巴巴地说，“我本来就不会管员工的私下生活。”


 “那就好。”沈晶大功告成，满意地离开。


 沈晶走后，虞曼曼开机工作，就发现她的思维怎么都放不到电脑上了。


 她总忍不住想昨天晚上苏怀泽到底做了什么。


 他这种清心寡欲没有酒瘾烟瘾的人，忽然喝酒，还去的是酒店，实在是让人想的方向越来越……


 难道，真的是某个人改变了他？


 虞曼曼胡思乱想，仿佛脑海里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小人嚷嚷着‘你怎么会好奇兄弟晚上做什么，太恶心了！’，一个小人委委屈屈‘那他到底为什么喝酒呢’，两个年头来回切磋，导致她没感觉到苏怀泽敲门进来。


 “总裁？”苏怀泽迟疑地开口。


 虞曼曼握着鼠标的手指一颤，仿佛上课偷吃的小学生被人抓住。她抬起头，又移开了目光。


 “啊，怀泽。”


 苏怀泽近几日状态不佳，又是迟疑自己的感情，又是被吴余在事业上的逼迫造成了压力。


 没想到今天一进门，感觉虞曼曼看起来也不是状态很好的样子。


 “您没事吧？”苏怀泽忍不住开口道。


 虞曼曼摇了摇头。


 苏怀泽拿着文件走过来，没想到，虞曼曼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绕过办公桌，来到苏怀泽面前，亲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文件。


 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从苏怀泽的衣领处传来。


 苏怀泽从来不喷香水，唯有今天。


 虞曼曼之前还在犹豫沈晶或许看错了人，可这也太巧合了吧？


 她抿了抿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心情不好起来。


 ……苏怀泽就觉得自己仿佛被教导主任凝视，过了几秒，虞曼曼抽回手，她淡淡地说，“今天怎么想起喷香水？”


 苏怀泽的目光游移了一下，随后，他低声说，“新买的香水，不好闻的话，明天不喷了。”


 两人都明白真相是什么。


 苏怀泽虽然酒量还可以，但是昨天稍微有点失控，喝得多了，今天身上还有轻微的酒味。


 他其实也做错什么，可虞曼曼一打量他，苏怀泽就莫名心虚。


 他暗暗地想，果然下一次不论如何都不能再喝酒。至于香水，明天说味道不适合，不再喷了就行。


 苏怀泽这样想，沈晶可不会就此放过他——酒是个好东西，尤其对闷骚来说。


 白天，二人氛围微妙地度过了。就连吴余都觉得他们俩之间怪怪的，讨论产品时她尽力缩小存在感。


 苏怀泽也察觉到了虞曼曼情绪不对，可他不明白她在因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她不喜欢这个香水？虞曼曼不是这种因为小事生气的人。


 就算是她知道他喝酒了，但那也不该如此，顶多反感，为何会生气？


 苏怀泽想不通，也不好直问，便只好假装没有意识到。


 微妙的一天后，终于迎来的第二天。


 作为成男人，第二天时二人的情绪果然恢复了正常，虞曼曼也看不出昨天介怀的意思。


 按照过去来看，他们能继续这样胡乱地凑合地继续合作下去。


 然而，乱臣贼子的沈晶女士怎会这样善罢甘休，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几天后沈晶邀请苏怀泽晚上出来聚一聚。


 她和虞曼曼是这个群里唯二的女性，和其他男人都处成了哥们儿。


 沈晶自己装得很伤心，情绪不稳定的样子，果然苏怀泽同意和她出来聚会。在某种角度来说，他是他们的心灵导师。


 沈晶见面的地址定在了沈家的某个大酒店中，还特地开了个包厢，等苏怀泽过来。


 苏怀泽进包厢时，一切看起来还很正常。沈晶让人上了几盘菜，开始了自己悲情人设的表演。


 听完她絮絮叨叨不明所以的碎碎念，苏怀泽的眉毛终于越皱越紧。


 “你说沈辞有女朋友了，所以你很伤心？”


 “是啊，他怎么能背着我搞对象呢，他心里有没有我这个姐姐！”沈晶一脸悲愤。


 “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你管他谈不谈恋爱做什么，你……”


 苏怀泽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沈晶一挥手，一个服务员抱着一整箱啤酒进了屋，后面跟着的服务员拿着两瓶白酒。


 他看着两人将酒放在桌边，还贴心地为老板打开瓶盖，苏怀泽的喉咙蠕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


 “……你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沈晶看起来已经疯魔，她呜呜咽咽不理苏怀泽，拿起瓶子直接对瓶吹。


 沈家武将出身，那是从老到少都极其能喝的。


 沈晶一口气喝了一大半白酒，好几瓶啤酒，中间穿梭着自己这些年不容易的絮叨，很快就把时间拖到半夜十一点。


 苏怀泽一边看她胡言乱语地喝酒，一边频频看表。


 以往这个时间，他已经睡下了。


 不是苏怀泽不想安慰沈晶，而是这个事情已经超出了他能安慰的范围，他觉得沈晶更需要去医院看看脑子，不然怎么行为如此异常。


 沈晶非要让苏怀泽陪她喝，苏怀泽本意滴酒不沾，但看沈晶精神太不正常了，被她强倒满一杯，只能勉强地喝着。


 闹了几个小时，沈晶忽然站起，说自己要去厕所，让他在这里等等她。


 苏怀泽看沈晶面色泛红，以为她喝醉了，又来了两个服务员缠搀着她们的老板去卫生间，苏怀泽便只好坐在这里等。


 苏怀泽低头注视着手机，就听见门开的声音，他以为是沈晶回来，一抬头，愣住了。


 站在门口的是虞曼曼。


 他连忙站了起来，惊疑地说，“虞小姐，您怎么来了？”


 虞曼曼接到沈晶密报，沈晶说她终于调查清楚了，苏怀泽疑似喜欢上某个女性，追求数月未果，便郁闷地喝酒消愁。今天她的服务生说看到苏怀泽来沈氏大酒店开了房，还在下几层的酒店里订了标间，不知是和谁来的，又在和谁喝酒。


 ps，好像那个女孩子不太正经人的感觉，苏怀泽不会被骗了吧？


 沈晶短信最后的ps很灵性，虞曼曼本来不会相信那么聪明的苏怀泽会被女人欺骗，可是仔细相信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经常的不正常，情绪紊乱，到现在开始喝酒——好像被人带坏了一样。


 虞曼曼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接到了这个短信后，就来了沈家酒店。


 这本来和她没关系。


 可是当她走进屋，看到地面桌子上散乱的酒瓶，还有一地的瓜子皮，苏怀泽坐在这乱象之上，格格不入，仿佛仙人误染俗世间的尘埃。


 虞曼曼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


 这家伙一边心甘情愿被女人带着跑偏，一边还管她叫什么小姐？？


 在犹如被捉奸一样的场面下，面对慌乱的苏怀泽，虞曼曼直接坐在了沈晶原来的位置上。


 “你不是想喝酒吗？”虞曼曼说，“我陪你喝。”


 什么，等等，诶？


 苏怀泽也愣住了，过了几秒，他才后半拍的反应过来，虞曼曼真的因为他喝酒而很生气？


 可是不行，苏怀泽赶忙说，“你不能喝酒，你……”


 愣神和说一句话的功夫，虞曼曼一瓶酒已经灌下去了。


 她心里真的很烦躁，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她想质问苏怀泽，可质问什么呢？


 虞曼曼自己都想不明白，就是生气，非常生气。


 太过憋闷又没理由发火，看着酒瓶就来气，便在愤怒之下喝下酒。


 虞曼曼酒量极差，一瓶啤酒猛地下来，还没什么感觉。她接着开第二瓶，苏怀泽没抢过来，又被她一口气喝了半瓶。


 苏怀泽急了。


 “虞曼曼！”他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声音对她说话，“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


 虞曼曼睁大眼睛，她愣住了。


 这是苏怀泽第一次对她态度如此恶劣。


 趁着她愣着，苏怀泽夺过了她手中的啤酒，又赶紧将其他酒挪远一些。


 缓了缓，酒劲儿上来了。


 苏怀泽一抬头，一向特别理性的虞曼曼问了他一个特别不理性的问题。


 “你为什么凶我？”她控诉。


 “我……”苏怀泽没有料到这个问题，他呆了呆，一时间竟然语塞，然后才手忙脚乱地解释，“我是在担心你，我……”


 下一秒，虞曼曼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带，将他整个人都拽了过来。


 苏怀泽那张俊气的面庞第一次离她如此之近，他的神情第一次这样慌乱无措。


 “啰嗦！”虞曼曼凶巴巴地说。


 ——然后，她断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丞相过于妻管严导致曼曼以为他真的喜欢了别人，不然为什么那么慌乱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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