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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四章 、吃大苦头(上)


 徐小权怎么能载得动这么重大的责任,肖子鑫和悬圃县公安局一大帮人以及市里都把侦查阮涛罪行的最后希望寄托到他一个人身上了,他显得有点张皇失措。


 副局长阮涛跟金老八黑社会勾结、收受巨额现金充当他们的保护伞事发后,牵动了全局每个干jǐng的心,如今金老八小烧酒一喝,突噜突噜全撂了,更妥了,只剩下他这一个脑袋需要认真剃一下,以求他说出脱逃前后的所有真相和背后之人,到底都有谁,公安局内部还有什么人参与或事先知道此事了?


 呵呵,这样一来,一段时间内,由市到县到各乡镇公安派出所以及干jǐng家里,所有属于公安系统的电话线全都成了热线。


 大局长一把手肖子鑫的几部电话和手机更不用说了,省厅十分关注,市局领导高度重视,孙伟吏局长再次亲自出马,赶来协调和指挥。邻县的公安局马局长,之前与阮涛亲如兄弟,常在一块喝酒吹牛逼,当然都是联合破案空隙,得知阮涛被肖子鑫拿下的消息,也带着他们局里的jǐng犬和人员助阵来了。一时间,闹得阵势十分火热!


 脱逃,这是徐小权不堪回首的一段经历,他对守所和公安局,尤其是对局长肖子鑫和他手下这帮人有着本能的反感和抗拒。可是就在今天夜里,他却不得不重新被提出来带到审讯室坐在熟悉的老地方那里。而这一次,他不象前几次吐露交代自己的罪行那样直达目的地。他还想替阮涛打打埋伏,希望他不死能救自己一把呢!


 呵呵,至少吧,徐小权心里想的是人要讲义气,神马义气?人家阮涛一个副局长为了自己能脱逃,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人家是帮助他跑了啊,现在说出他来,怎么着也不够流氓意思,传出去也会让社会上耻笑啊……所以,他早已在心里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不到万不得已,坚不吐实。


 现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较量,jǐng察一句紧似一句催问他的时候,他却在心里紧张地盘算着另外一个问题。阮涛的事,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说实话,我一辈子就完了,说假话能瞒得住他们这帮孙子吗?”


 他翻着眼睛抬头了面前一个个长着能把人穿的眼睛,还有那灵敏凶狠的jǐng犬。


 “怎么着,徐小权,你到底说还是不说,还想靠着哇?啊!”


 “说话,问你哪!”


 徐小权的确是个难剃的脑袋。跟金老八一样,他一直在跟公安局绕圈子,跑了又抓回来,仍然如故,就是不说真话,尤其是牵涉到阮涛的事,他一直在心里抱有哥们义气和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另外,阮涛究竟是不是他上次从守所长于大成、狱医屈学强和管教雷永生他们手上脱逃的主犯,他也不知道,至少不确定,怎么说?


 不过,他跟金老八不一样的是,金老八是一硬就硬到底,绝不妥协,当然了,一旦知道阮涛完了,又有小酒相伴,照顾他一下,他也就打开了突破口。


 全说了……


 现在呢,肖子鑫在大院里给女记者王喜鹊打完电话,一进去,到徐小权既不要酒喝,也不说实话,只是偶尔干巴巴伸手要根烟抽,这么长时间了,好几个小时了,他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一些车轱辘话,车轱辘话车轱辘说……


 与当初肖子鑫和安心、杨统他们专案组分析的一样,做下敢于光天化rì之下枪杀苏大头——却误杀了鲍军岭案这样大案且不留一个活口的人,其中必有一两个几进几出公安机关受过打处同时又具备一定文化素质的高手。问题是,现在上述那些事情早已查清,法庭都快开庭审理了……


 但是出了阮涛的事,肖子鑫局长一再强调,他们现在再审徐小权,主要还是围绕着他究竟是如何意外脱逃,背后到底是不是阮涛给他通风报信,一次又一次跑露风声的?又是谁策划了这起事件的?


 这是重中之重!


 而徐小权上次脱逃之前,连关在同一个守所里的金老八——他的老大都不知道,其幕后的黑手之诡异可见一斑!这也从某种意义上更让肖子鑫和安心、杨统他们事后一再怀疑内部出了问题,尤其是肖子鑫让安心秘密调查了阮涛的一些事情后,怀疑的重点才一步一步转移到了这个副局长头上的。直到上次由市局孙伟他们配合默契,直接在局里将他拿下,带到市里审讯。


 虽然那次没有过硬的结果,但现在,所有事情都越来越对阮涛不利,尤其是在徐小权脱逃这件还没有彻底查清的问题上,可以说是肖子鑫心里的最后一块心病!


 “只要徐小权开口,阮涛在这件事上是人是鬼马上就会见分晓!”这是肖子鑫跟安心个别交谈时,分析研究的意见。


 阮涛的表现,罪行累累,已经够了,立马到他家去扣留早已不是问题,但出于慎重考虑,肖子鑫还是决定再等等,徐小权这件事上,他到底怎么说。


 依他想,即使是阮涛没有直接指使徐小权借助出去病从守所长于大成、狱医屈学强和管教雷永生他们手上脱逃,那么,既然上述涉案人员至今也不知道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唯一知道内情的就只有这个徐小权了,他可以指证阮涛,换句话说,即使是不是阮涛安排他脱逃,那么,阮涛也会在守所里另外有内线,直接跟徐小权联系,最终造成了上次那个影响极大的脱逃案……


 呵呵,现在的问题是,越来越让审讯人员意识到徐小权背后的那个人,一定是阮涛无疑!他就是那个“具有一定素质的人”,但阮涛此前并没有被官场上因为种种原因处理过的记录,也没有明显被县委县zhèngfǔ通报的前科劣迹。


 这很奇怪。除了在县公安局暗中跟肖子鑫这个大局长斗,跟肖子鑫周旋,难道说,这个家伙仅仅是为了钱,而冒险干出这么大的事情吗?


 人干任何事情都是有一定目的的,作为悬圃县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阮涛有权有钱,吃喝玩乐不愁,而且用不了几年他就可以安全着陆,光荣退休了。如果真的是他所为,在这样一个比较第三和关键的时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敢于迈出这一步危险的路呢?


 肖子鑫站在了徐小权面前,安心、杨统他们都在,见他来了,“肖局……”


 “说没说?”肖子鑫轻声问道。


 “还没。”安心咬牙切齿说。徐小权了肖子鑫一眼,搭拉下眼皮,眼皮微微有点颤抖……


 不回答审讯者提出的任何实质问题,滴水不漏。当时,对阮涛到底出于何种目的和动机作下这样的案子还不清楚,因此所有人不可能把眼前这个一夜之间有些落魄,眼露无畏的犯罪嫌疑人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但是,背后,什么可能都有。


 现在,关键在于怎么能打开徐小权坚挺的嘴巴?


 无声无息进来,坐在一旁着徐小权“表演”的肖子鑫,心里在盘算着如何一下打掉徐小权拚死顶到底的气焰,击垮他的心理防线。让他明白他现在真正的处境和应该面对的现实。


 他知道这将是今后阮涛最后一起策划他脱逃案件突破的关键。


 可是,之前,安心和杨统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呢?


 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了,他就是硬挺着不说,他们又有神马灵丹妙药?肖子鑫盯着徐小权,突然一字千钧地插话说:


 “徐小权,你到底想怎样?”


 “你认识我是谁吧?”


 徐小权点头,他怎么会不认识面前这个全县人人皆知的肖子鑫?


 “认识就好,徐小权,那我告诉你,这是我们肖局长,他过来,就是专门你的交代情况,包括你的态度,”杨统趁机说,“态度好,到时候我们能照顾的一定会照顾,态度不好,那就没办法了,一切按照法律责任和规定动作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徐小权,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么我可以负责制地告诉你,你别硬挺了,没用,金老八都老实说了他跟阮涛的那些事,不差你!”


 这是肖子鑫少见的强硬态度。这在他到悬圃县公安局上任政委和大局长以来无论内部还是外部都极其少见的。之前,几乎所有人虽然怕他,知道他厉害,但是平时你很少能到他严肃,尤其是冷酷的一面,然而,在面对阮涛和徐小权之间的这件事上,他显然是有点等待得不耐烦了……


 也是哈,一个县公安局,怎么能任凭重大犯罪嫌疑人想说就说,想不说就不说,特别是如今事关阮涛这个人,调查取证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再拖下去,只会使已经明朗的事态重新变得复杂化!


 这也是肖子鑫内心焦灼和生气的根本原因。


 肖子鑫的出现,令徐小权不由自主再度绷紧了神经,他早就听说面前这个从县委过来当大局长的肖子鑫是个鬼才,有手段,聪明能干,而且从这次金老八他们这帮人迅速被抓,而且抓了就再也没有象以往那样被关系们给顺利捞出去,任何领导和有钱有势力的人都有点说不上话了的感觉,已经早已领教,让他对此人印象深刻。


 不过,之前提审他,包括交待他与金老八在仿古一条街上犯的那些罪行的案子时,肖子鑫还从来没有出现在审讯他的现场,现在他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肖子鑫拿起审讯笔录,了,他在之前徐小权已经“交代”的陈述中一眼便出很多破绽,派人去调查,果然露出了马脚。现在他心里有了底,他让徐小权又叙述一遍脱逃前的案发经过,然后用审视的眼光盯死徐小权,一声不吭地绕着他转圈。


 呵呵,好象蜘蛛缠住一个落而拚命挣扎的猎物。


 不同的是,蜘蛛是十万火急,他则从容不迫。


 徐小权感到全身发紧,肛门提紧,有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我考,他心里明白啊,这种情况下,这种感觉他是从来没有过滴……


 肖子鑫发话了:“徐小鬼,政策,我就不给你讲了,你透明白,比我还明白,对吧?按你说的,一,你从守所长于大成、狱医屈学强和管教雷永生他们几个人手上脱逃,是偶然,机会和他们大意让你瞬间找到了空子。二呢,他们事先跟你都不知道这事,是你当时自己的临时主意和冒险行动。三,你脱逃后,他们还的确到处抓你来着。对不对?”


 徐小权把脸埋在了垂下去的长发里,一边抠手指甲,一边点头。心里却说,靠,果然厉害啊,没听说他是科班出身啊,怎么比那些人还厉害?净往骨头上抓啊!


 “你说的都是真话吗?”肖子鑫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徐小权的耳朵里,却无疑句句如雷贯耳,五雷轰顶!


 为什么?很简单,任何人任何事,会说不如会听,每一个人做任何一件事,都有他的想法,这想法叫动机。


 犯罪也有动机,能从戒备森严的县守所长于大成、狱医屈学强和管教雷永生他们手上顺利脱逃,那么容易就逃之夭夭了,当然更是如此。那么,这个犯罪动机促使徐小权这个行为人决意犯罪——罪上加罪的内心起因。


 如果徐小权脱逃前没有同案人策划和配合默契的话,尤其是没有一定权力人物暗中指使的话,他的犯罪动机只能是无畏冒险,根本不可能成功。问题是,他为什么会成功?背后是谁?


 换句话说,就是已知并且已经被肖子鑫处理的守所长于大成、狱医屈学强和管教雷永生他们之外,策划并最终制造了这一切的那个权力人物究竟存在不存在?有木有?这事说怪也怪,居然连徐小权的老大金老八(同关在一个守所里)都不知道,可见其诡异和保密达到了何等程度!如果存在,到底是不是阮涛?


 这正是肖子鑫要追问的!


 他徐小权为什么此时此刻会发抖,难道说他心里不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吗??他的一举一动和心里明显的急剧变化,逃不过肖子鑫的一双眼睛。


 呵呵,此前,肖子鑫真的没有参加过一次当面审讯,都是透过监视器坐镇指挥。但这次,他一出面,身边的人都感觉到厉害!


 “说吧,徐小权,早说,早解脱,晚说,对你更不利。”肖子鑫步步紧逼。


 照着这个思路,肖子鑫向徐小权发出一串串问号炮弹:守所你徐小权也不是头一回进来了,为什么此前你没跑?不是你不想跑,是你根本跑不了!你不知道守所是个什么地方吗?还是不知道你自己这次犯的罪有多大?一个重大犯罪嫌疑人能象你这么轻而易举地脱逃正常吗?原来你和金老八都是阮涛的重点保护对象,老朋友,老交情,老哥们,对吧?


 “我只问你,徐小权,阮涛之前有没有跟你见面,或者指使的人给你纸条什么的?”


 徐小权心里忽悠一下,浑身发冷,好象一瞬间遭到雷击一般,心里叫了一声:“我靠,我靠,……”


 他无言以对,一双惊恐的眼睛跟着肖子鑫,他踱步到哪,他的眼睛到哪。呵呵,好象时刻提防着他会突然冷不防扑过来掐死他!


 有时一脸的恍惚,傻相毕露,思绪万千却早已跑远了,有时又冷丁惊吓回来……


 “徐小权!”


 肖子鑫大喝一声。


 徐小权一个愣怔回过神来,泪水突然袭击一般潸然而下,此时此刻,他好象一下子满脑子里都回旋着当时管教董明chūn找他给他递纸条的样子,还有走到门外那回头他诡异的眼神!


 “我害怕,满耳朵现在都是‘梆梆’打人的声音,他们……我……唉……我也说不清了,我……我本来不想跑,我知道跑不了,可是我不想死啊!我卵子当时又疼,疼得厉害,那天晚上,我感觉出来了……求求你们,肖局长!让我再好好想想,行吧?求你们别太在意我之前交代的那些话,有的是我想象的,有的是我现编的。他们搞我,让我跑,我一心一意就想跑了……”


 “我一辈子,那事也忘不了啦……”肖子鑫静静地听着徐小权可怜虫一样、结结巴巴、吞吞吐吐的“交代”。


 尽管如此,显得十分语无伦次,甚至于前言不搭后语,然而,这也正是说明他的压力,让这个十足抱有强硬和侥幸心理的家伙开始从内到外松动了。


 无疑,在场的人谁都明白,这是一个极好的前奏!


 他说得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呵呵包括副局长安心、大队长杨统等人,来大局长一把手肖子鑫出面,效果就是不一样!肖子鑫的脊梁骨也冷嗖嗖的,他再次感到迷惘,直觉告诉他,徐小权的话可信,至少已经点到了他的要害。可理xìng判断他在撒谎,或者说在做最后的拚命挣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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