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再见白起

 秦岭，蜿蜒起伏，森林茂密。</p>


 既使冬季，也常有野兽出没，在一处低矮的山坳里，一群野猪正在雪地里拱食着被雪掩盖的果酱和草根。</p>


 对这些杂食动物而言，在食物稀少的冬季，这种半腐烂的果品和草根已是它们能找寻到的无上美味。</p>


 野猪是群居动物，从这几头体型来看，应该是属于同一家族，不过即便如此，只要哪头野猪刨出隐藏的美食，几它野猪就会一涌而上抢作一团。</p>


 突然“嗖”的一声。</p>


 一柄长矛从树林中飞来，从一头野猪的鬃毛之上，一擦而过狠狠插在积雪的地上，长柄发出嗡嗡声响。</p>


 野猪们裂牙嘶叫，四处逃散。</p>


 左边林坡窜出一条黑色身影，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人类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快步流星飞驰而下，拔出来长矛，朝一头最近的野猪，猛冲过去。</p>


 刹那间，这一人一猪在林间乱窜，震得枝叶上的雪簌簌而落。</p>


 少年几次扔矛，都没有射中目标，但是他毫不气馁，不知疲倦地奋力追赶，半盏茶之后，这头野猪突然嘶叫着停了下来，转过猪头直面少年，眼睛赤红，两条雪白的獠牙闪着寒光。</p>


 少年停下哈哈一笑，原来他竟然把这个野猪逼到了一个山崖之上，野猪自然不想来个空中自由落体，就只好回转身做出拼命的架势。</p>


 一人一猪在悬崖上对峙着。</p>


 少年垂下手中的长矛，在对视了几分钟之后，居然示弱地的后退了一步。</p>


 即使是一头野猪，也看出了某种味道，它昂头低声咆哮，迈开四蹄扬如月的獠牙，朝少年直冲过去！地面飞雪四溅，射在山石上发出突突的声音。</p>


 少年握着长矛撒腿就跑，而野猪发疯似的越追越凶悍！</p>


 这一人一猪再次跑向了树林，令人滑稽的是，这次角色恰好相反，野猪是猎人，人类却成了猎物。</p>


 ……</p>


 追了一刻钟之后，野猪越跑越慢，终于停下来大口喘息着，鼻腔的热气，不断融化着嘴下的白雪。</p>


 少年嘿嘿一笑，也停了下来，扶在树杆上喘息，眼睛死死地盯着猪头，他只休息了片刻，突然大叫一声举着长矛，朝野猪扑了过去。</p>


 野猪尖叫一声，扭头便走，这一回，这对人猪再次在林中穿梭起来，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一幕。</p>


 在短短几分钟之后，野猪体力消耗殆尽，前蹄向前一滑，一个趔趄从山坡直接滚了下去，它刚想翻转身子，长矛凌空急射而来，扑哧！刺穿它的脖子，将它狠狠的钉在了地上！</p>


 野猪的惨叫声久久不绝。</p>


 那少年立在坡头呆呆看着，并没有得手后的喜悦，只是双手叉腰叹了口气，然后慢慢走下山坡。</p>


 蹲在野猪身边，他凝视野猪的眼睛，看到了和人类一样的绝望和痛苦，少年伸手合上野猪的眼睛，手久久按在野猪的眼睛上，闭上双眼，仿佛在倾听着什么，睁眼之后，一脸决绝。</p>


 他将长矛拔了出来，在地上擦擦血迹之后，一个蹲身将这头重达两百多斤的野猪用力扛在肩上！</p>


 ……</p>


 下山的小路颇为陡峭，在苍茫的雪景之中，少年扛着野猪，一步一个脚印，脚步蹒跚的走下山来，中途摔了五六跤，脸上身上都被摩擦出了血痕。</p>


 终于在正午时分来到山脚。</p>


 这时脚下渐渐平坦，都是平缓的丘陵地带，他找了个石头坐下休息片刻，弯腰抄了几口雪狼吞虎咽起来。</p>


 想到自己的姨父姨母中午有一顿丰盛的午餐，他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身上的戾气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柔情，他蹲身大喝一声，扛起野猪沿着树林间的一条小路，大步而去。</p>


 用了一刻钟之后，眼前出现一个四五十户人间的小山村，像这样的小村，在秦岭一带随处可见，村里的人大多是以打猎和砍柴为生。</p>


 当看到这少年扛着野猪雄赳赳，气昂昂的出现在村口时，嗡的一声，村民们都簇拥着围了过来，纷纷伸出大拇指对这少年赞不绝口，而正在村口洗衣服的妹子们，则频频对他暗抛秋波。</p>


 “大爷大娘，晚上记得让村里人到我家来分肉！”少年灿烂地笑道。</p>


 他的话让现场的男女老少们个个喜笑颜开，虽然他们家中个个都有猎手，但在这样的天气能打的野猪，已经算是极为难得的事情。</p>


 ……</p>


 少年扛着野猪来到村西一座简朴的民宅，一路上跟随的童子们，在后面叽叽喳喳，不时用手指戳戳他看上的野猪，直等他推开院门之后，这才是哄然散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p>


 “姨爹姨妈，我回来了！”</p>


 少年扯着脖子喊，把野猪重重往地下一扔，就看见房间闻声走出四个人来，除了皮肤黝黑一脸老实的姨父姨妈外，竟还有两个含笑而立的陌生人。</p>


 其中一人，见了他猛地一怔，然后脱口而出叫道：</p>


 “白起？你是白起？”</p>


 白起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他，脆声笑了起来，“苏二叔，你怎么来了？”</p>


 台上台下，两人哈哈大笑。</p>


 苏秦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在这个秦岭深处的小山村，见到了一年多未见的白起，真是一个意外之喜。</p>


 “二叔，你来的太好了，孙先生给我写的兵法，我有好多都不懂，你有空一定要好好教教我。”</p>


 苏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能给战国四大名将之首传授兵法，还真是面上有光。</p>


 “来来，这位是我的好友陈轸，他的才智可不叫你二叔之下。”</p>


 苏秦给他介绍身边的陈轸，却没看到陈轸看见白起时，目中闪过一丝厌恶之心，看见白起向他敬礼之后，也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点头。</p>


 ……</p>


 “姨爹姨母，好大一头野猪！”</p>


 白起笑着指向地上的野猪道，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p>


 然而中年夫妇看见地上的野猪时，脸上却没有多少欣喜，反而皱眉叹了口气，上下打量着白起，“起儿，以后不许去那么远的地方打猎，你看你一身的伤！你若有事，我们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p>


 苏秦一惊，“白起，你爹？”</p>


 白起低下头，“孙先生和二叔离开村子之后，我爹就走了，临走前派人把我送到姨爹姨母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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