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夜泉镇

 “等等。”就在第一龙准备带着大家离开时，皮皮虾忽然喝住他，“来都来了，还空手而归？你们不是贼么？贼不走空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吧？”


 “不能因为我，让兄弟们……”


 “这样就是不把我当兄弟了？”皮皮虾豁然起身，拔起地上的天丛云剑丢给第一龙，第一龙接住天丛云剑，一脸茫然。却听皮皮虾说，“那你就用这个给我们开路。你要是挂了，我们立即走。”


 留香看到这一幕，心中忽然有些火热，看皮皮虾的目光也不一样了。她娇滴滴的心思在揣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一会儿像个英雄，一会儿又像个地痞流氓？可是他一直把兄弟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为了兄弟竟然连这么危险的地方都不怕，还把刚刚拿到手的神兵给兄弟用。


 这人——至少很讲义气。讲义气的人，不会有多坏。


 或许是皮皮虾的这番话，给了留香安全感。她的态度竟也一百八十度转折，对第一龙说：“或许，我们也可以尝试一下。如果我们施展各自所长，分工合作，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总之，你们说打就打，说走就走。”智深也表态了。


 第一龙环视三个朋友，眼中泪光闪烁，充满了感动。皮皮虾对他挑挑眉毛，“行了，别像个小姑娘似的。大家赶紧坐下休息休息，等会儿天黑了，看能有什么妖蛾子！”


 于是四个人就安心地坐下来，一边吃干粮，一边聊天，坐等天黑。


 这个世界里的时间，仿佛和外面的天地不同。光阴流逝得极快，方才还是正午的光景，只过了约莫两三个小时，黄昏就降临了。


 黄昏，是阴阳交替的时分。白昼还未过去，夜晚已经来临。太阳即将坠落，新月冉冉升起。这是个暧昧不明的时分，明明有光线，但比夜晚更黑暗。明明很黑暗，却残留白昼的余晖。


 阴与阳，正与邪，在这一时分变得混淆不清，神性黯淡无光，魔性昭然若揭。


 一切雌伏于白昼荫蔽下的，都在此刻蠢蠢欲动。


 光线渐渐吞噬光线，黑暗渐渐吞噬光明。


 在最暧昧的时分，黑夜轰然降落，万家灯火骤然点亮。


 可这分明是空无一人的山坳，怎会有万家灯火？


 这分明是碧草青青的山坳，怎么好像坐在石板地上？


 眼前的青草不见了，是湿漉漉的青石板路。


 眼前的山峦不见了，是低矮的屋舍和迷人的灯火。


 有人影开始在街道上晃动，有摊贩在房屋前摆摊叫卖，有饭馆酒肆开张营业，有烟花巷陌贵客迎门。


 俨然，山坳已经变成了一个镇集。四个人正坐在临街的一栋房子的墙边。这栋房子看起来是个高门大户，朱漆的大门高挂两盏大红灯笼，两旁各蹲着一尊汉白玉的石狮子，门口的台阶有三级，从这可以看出户主人应该是个乡绅，尚未到达最低的男爵贵族爵位。


 这条路也应该是这座镇集的主街，街道上行人熙来攘往，却不行色匆匆。餐馆酒肆也都是高朋满座，呼朋唤友之声，让街道显得更加嘈杂。


 四个人盯着眼前这一幕，期初是惊讶，紧接着，第一龙说了一声“不好”。


 留香立即警惕起来，“难道是传说中的夜泉镇？”


 “没错！”第一龙恨恨地说了一声，“没想到土门松将自己的墓安置到这里！”


 “什么意思？”皮皮虾在一旁满腹狐疑地问。


 第一龙瞥了他一眼，又咬牙切齿地说：“如果猜得没错，土门松根本就没死！”


 “到底怎么回事？”皮皮虾越听越糊涂，不禁有些暴躁起来。


 留香看他那猴急猴急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凑到他身边，小声地说：“你不要吵，不要惊动了这些鬼。”


 “鬼？”皮皮虾惊呆了。


 留香笑了笑，又小声说：“所谓夜泉镇，并不是某个镇子的名称。而是对于阴阳交替的地界里，在阳间显露的阴间鬼镇的称呼。在一些术士圈内，也管夜泉镇叫做鬼市。”


 “你是说，现在咱们在阴曹地府？”皮皮虾觉得毛骨悚然。他不清楚自己的玩具枪，能不能打死鬼魂，万一这些鬼魂要来吸他们的阳气，他能抵抗得住么。


 第一龙这时插话说，“如果按照女娲大神所说，那么阴曹地府这个词显然是不对的。阴间，应该是盘古大神创造的一个收容灵魂的世界，与我们的阳间是平行的世界。”


 “但是按照爱因斯坦的理论，每一个时间点都应该有一个世界吧。”皮皮虾追问说。


 “没错。”第一龙点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出现在明朝的阴间，也不奇怪啊。”


 “那你为什么说土门松没死？”皮皮虾又感到有古怪的地方。


 第一龙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好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整理情绪，半晌才说：“按照女娲大神所说，死神据比掌管人间的生死，执灵之神太虹掌管阴间的亡灵。这是不是很像希腊神话中的冥王哈迪斯和复仇女神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


 “据比大神游荡在人间，按照任务清单了结将死之人的生命。而其灵魂则会穿越到阴间，接受太虹大神的管理。”第一龙说着，凑近了一些，嘀咕道，“那么土门松的墓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阴间？唯一的可能就是，土门松假死造墓，将墓选址在阴眼上，自己则躲到夜泉镇里。因为阴间不会出现死亡，而阴气对阴阳师的也有极强的滋养功效，所以土门松不仅没死，恐怕是在这里获得了永生吧。”


 “毕竟时间停留在一点上？”皮皮虾尝试着理解第一龙的话。


 第一龙却笑笑，“我不清楚那种太深奥的物理学，不过我觉得时间空间，都应该是人类主观的感受吧。”


 这句话，引起了皮皮虾的深思。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咀嚼，就感觉到腰间的竹笛又散发出了温热的信号，与此同时，旁边那两扇朱漆的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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