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贼王
火车还在走，秦川看着胖子，当下站起身：“我今天非要把那孙子揪出来不可。”
说着，他将随身携带的那个挎包提起，作势就要往里掏东西，胖子连忙苦着脸站起身道：“别，别啊，我说川子你丫真是病的不轻啊？多大点事儿，用得着么？”
秦川冷冷的看着胖子，声音压得极低，道：“你不是对我们家的符箓很感兴趣么？正好我给你表演一道五鬼追命符。”
一听这话，胖子脸上肥肉直跳，显然是被秦川认真的样子给吓到了，当下只见他一脸蛋疼道：“你丫也真是闲着，我帮还不成么？你这玩意对死人用的。”
“你要是看戏，他就是死人。”
胖子看着秦川：“我真受不了你，行了，胖爷闲着也是闲着，就算是做功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走吧，踩踩点去，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敢得罪你这愣头…煞神。”
说着，胖子起身，秦川带着他开始一个车厢一个车厢的找人。
像是这种江湖老油条，一般都会一些易容术，特别是现在的易容术着实太简单，所以秦川找的极仔细，不愿漏过一个人一张脸。
找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头绪，胖子道：“别急，这些孙子滑溜，不过就是馋嘴，好钓的很。”
说着，只见胖子将身上的现金摸了出来，又跟秦川要了一些，约莫一看，也就才两千多快，这二人怕出现什么意外，到了特别落后，用不着手机支付的地方以备急用，否则二人身上恐怕一分钱也不会带。
胖子拿着钱甩了甩，对秦川道：“你跟在我后头，别太紧了，容易打草惊蛇。”
说着，他便大摇大摆的拿着钱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还嚷嚷：“哎哟我去，谁手机能转我五十块充话费啊，我这给现金……”
每走到一个车厢，王胖子就喊一遍，倒是有不少热心人要帮忙，不过王胖子总能找借口搪塞了过去。
走了几圈后，胖子也不喊了，随手将钱塞到身后的裤兜里，还露出那么几角，一副“快来偷我”的样子。
两分钟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秦川的眼帘，秦川仅一眼便认出，这家伙就是刚刚那个光头佬，只不过这货现在又留起了大长发。
“胖子，收网了。”秦川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喊了一声，他就不信，这龟孙子这次还能溜。
事实上，秦川的话还没有说完，胖子的手已将那人手腕捏住。
那人手中有刀片，见被发觉，当下灵动无比的向上一划。
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松手了，他便可趁机溜走。
可胖子不仅不松手，反而只见他手臂一扭，将那人的手向上抬起，死死扣住那人手腕发力关节，才冷笑骂道：“说你蠢你还真不聪明。”
说话间，胖子将那人手中那薄窄锋利的银色小刀取了下来，冲刀锋吹了口气，道：“胆儿挺肥啊，谁的钱都敢动？”
那人手腕早就吃痛，此时已脸色涨红，见到秦川走来后，瞬间便明白了一切，低头又不经意瞥见了胖子腰间挂着的坠饰，心中懊悔暗付：原来他还真是死人道上的……
“道爷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钱我可以全部还给两位大爷。”
阴阳师这个职业颇为隐秘，不足外人道，知之者甚少，就连江湖中人对这个职业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这些死人道上的人本领一个比一个高强，以前这些人很多愿以道士装扮行走江湖，所以外人称阴阳师为行道人。
车厢里的人很少，胖子见有人注意他与秦川，当下也不松手，将那人拉到一个几乎无人的车厢，这才放手：
“这孙子，还挺老实。”
出来混的，最重要的不是面子，最重要的是要识时务，这家伙就是一游贼，没有靠山，没有头领，此时被王胖子抓了现行，哪还敢嘴硬，这胖子真要动手将他打个半死，他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毕竟是贼，贼被抓到，那就得认栽，这道理规矩到哪里都变不了，贼就是贼。
“道爷，我之前真有眼不识泰山，您二位大人有大量，绕过我一回吧。”
秦川看着他一脸谦卑与恭敬，当下上前将他假发扯了起来，冷笑道：“你刚刚跑的很快啊？”
“不…道爷，我真不知道呀，要是知道你真是死人道上混的，我哪敢动手不是？”
第9章：贼王秦川看了一眼胖子腰带上挂着的一枚木质饰品，叫做阴阳符，这东西一般是用来显示身份的，对于世人而言，阴阳师这个职业毕竟太过于莫测了，所以这有昭告意味的阴阳符，也就能让很多人认出。
秦川铺子里这样的阴阳符一抓一大把，秦川只是不愿携带而已，他总觉得走江湖还是得靠真本领，外物与身份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这次他对之前的观念有些许改观了，毕竟人的名，树的影，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江湖上的人尽管因为时代的变迁而变的越来越稀少，但江湖人士，始终还没有变过。
有些江湖上的事，有身份和没身份去办，完全会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
火车还在吭哧吭哧吃力的跑着，时不时发出呜鸣，老旧的火车不如动车高铁来的稳，秦川背靠着一个空座侧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光头佬：
“胖子，按照道上的规矩，干这一行的被打了手，一般是怎么办的？”
买零食的小车刚刚经过，胖子买了几包零食，此时嗑着瓜子一副老气横秋道：“断其一指，给个教训。”
那光头也知这次是踢到铁板上，见胖子平淡的说出这番话，心中不由的暗骂了自己一句贪心。
“二位道爷，你们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回吧，我有钱，我可以赔钱，但我这辈子什么也不会，就靠着这几根手指过活了…”
秦川这才注意到，那家伙右手的小指赫然截肢了，之前带着假手套，秦川一直没看出来。
看样子，这货还不是第一次翻车，做这一行的，将就一个胆大心细，还得有眼力，什么人的钱能动，什么人的钱不能动。
光头佬显然很没眼力劲，之前那三万块他盗走了，这一趟车也已经算的上是收获颇丰，可偏偏却贪得无厌，被胖子那几千块钱一勾，便钓了出来。
就手段而言，这家伙活儿干脆利落，排不进一流，但进二流行列是没问题的，但就这贪得无厌，智商负数的心性，哪怕真将活儿练的炉火纯青，恐怕最后也只能做个小偷罢了。
秦川见他额头冒汗，心中摇头，他终究还是一个名校毕业的学生，三观是很正的，随便剁人手指这种事做不出来。
就在他打算放过这光头佬时，车厢里走来了一个走路尚且有些不稳的男人。
男人脸色惨白，仿佛是大病初愈，又似病入膏肓，走路的脚步颤颤巍巍，一旁有一个二三十岁，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扶着他。
秦川下意识的给他让了道，可他却停住脚步，看了看秦川，又看了看一旁的胖子，随即用嘶哑的声音道：“二位天师莅临本列，怎不提前打声招呼，也好让我袁某人略尽地主之谊啊。”
秦川一愣，还未说话，只听胖子道：“就是在这破车坐一夜，你我素不相识，有什么可招待的？”
听他这么说，秦川在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眼前这虚弱的男人是什么身份了。
他刚才那话说的像是这列车是他家的一般，听他这口气，秦川不用猜也知道，此人**不离十就是这列车的贼王。
秦川看过天下无贼，却没想到这年头了，还真有这样的人物。
“两位天师客气了，客气了，袁某人不才，曾祖乃是江南大盗袁素仁，后来抗日打鬼子，家里人死了大半，就剩下了我这一脉，现在沦落到这番田地，实在给祖上蒙羞，二位天师现在又在我的地儿出了这事儿，袁某人惭愧。”
那“袁某人”说话文绉绉的，秦川听很不舒服，不过此时见他自报家门，还是好奇的看着他，问：
“袁素仁，就是那个带着弟兄灭了一个日本精锐武装排的大盗袁素仁？”
见秦川竟听过曾祖名号，那袁某人不由的挺了挺胸，随即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好一会儿后，才听那姓袁的道：“正是他，正是他，当年曾祖牺牲的早，不然以我曾祖的气候，必能成立一支抗日义军。”
秦川听他说的自得，心中却忍不住的诽谤：这贼什么时候也这么热爱祖国了？难不成是自己落伍了？
姓袁的男人似乎看破了秦川心中所想，当下道：“天师，我们这一行，分有八大派系，外人是不怎么了解的，我这辈儿往上翻八代，大都是义贼，讲究的是盗亦有道，一般平民老百姓的钱一分也不动，只对那些鱼肉乡里，为富不仁或是贪官污吏下手，盗来财物，仅留部分日常必须，其余全都用于行善，我那曾祖袁素仁一生开粥布施不知几次。”
“如今这世道越来越好，我们这些义贼也就没了去处，若是从良，也荒废了这先辈们传下来的本领，百姓安康，官道清廉，我们这一脉，也就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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