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主臣道义
因北军军权的敏感性，魏越即便有能力也不会把韩浩、共昭都推到军司马的位置上。所以二进一这个选择题选择谁，又或者谁都不进，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魏越眼前的破局手段就是选择韩浩，另行补偿共昭。
让发展潜力更高，更容易让北军接受的韩浩上升军司马是一种最佳选择。
若是选择共昭，固然共昭能上位，但他坐不稳这个军司马，因为他不是司隶畿内人，不是关中三辅系，也不是三河系，被排挤出局是必然。
从个人意愿来说，五校军司马对韩浩个人更具有意义，不仅仅是官职晋升上的满足，还有一种荣誉上的满足感、成就感，魏越非常清楚这种荣誉感。
就拿自己父亲来说，一个寻常的两千石郡守，其吸引力远不如官秩千石的五校军司马。
五校军司马对北军出身的军官家族具有荣誉上的满足感，而共昭不需要，五校军司马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踏板，最终的追求是真两千石的郡守。这就是北军系军官家族与其他豪强的本质区别，魏越非常的清楚。
如果无视韩浩的感受将这个机会让给共昭，那以后韩浩必然离他而去。所以魏越几乎是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把这个机会让给韩浩，然后另行补偿共昭。好在背依黄氏这个大靠山，魏越有足够的影响力来补偿共昭。如果没有这个补偿能力，那么共昭也会离他而去。
所谓的门生故吏就是这样，是你的门生不假，也是你的故吏，这些只能代表彼此有深厚的感情、道德羁绊，并不意味着对方的人身在法律上就从属于你。
这批军官中就属共昭对魏越的依附性最高，是家仆……可问题是自共昭出仕时，就代表共昭是自由身，即解除了与魏越的主仆契约。否则共昭是无法出仕的，魏越也不敢推荐奴仆贱籍的人担任朝廷职位。
其实从一开始，共昭的法定身份一直是自由的，从他投奔袁绍时就是自由的，袁绍将共昭转送顾雍，顾雍再给魏越，这些过程****昭都是自由的，一切主从关系都是口头承诺，是一种信誉担保。即便是共昭的人头税，也是汝南那边在收，而不是魏越代缴。
之所以这样，就是方便将来举荐、出仕时规避相关的条律。
魏越的所有门客，及典韦其法定身份都是自由的，他们与魏越的法律关系就是朋友，门客门客，上门做客吃主人家饭给主人家出力解决麻烦而已。门客的地位随着时间发展越来越低微，与主家的雇佣、依附关系越来越牢固，以至于现在门客有了一个新的称呼……部曲。人头税方面，由魏越代这批人缴纳口丁赋。
部曲武装制度的发展，在经过历朝中枢拔牙后，失去武装性质的部曲又有了一个新的称呼……佃户，再然后就是包身长工，卡奴房奴什么的。
真正个人完全从属于魏越的就是贺彪和家中派来的成矩、成廉父子及越骑士、奴仆，他们从法律上来说都是魏越的财产，法律对他们最大的保护就是魏越不能随意打杀他们。而魏越犯罪被诛时，他们也在株连范围之内……当然了，举荐魏越、魏越举荐的人也都在牵连范围内。
安置好稍稍醉酒的共昭，又亲自去送韩浩、徐晃，两个人在京中没有房产，在天黑宵禁前要返回军营。
如今留在北军之中的八个人中，韩浩与徐晃的关系最好，最大的原因除了彼此性格相近外，就是他们都是北军三河系军官家族出身。相对比于其他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谈论时，彼此父祖有大致相同的经历，共同话题非常的多，故而感情想不深都难。
魏越居中，韩浩、徐晃在两侧一同走在走廊下，步履随意而缓慢，魏越拉着韩浩的手边走边说：“共君深明事理，知晓北军非其久留之地。故，今年冬季各校大比之后，共君会调离北军，擢升雁门塞守关都尉。而元嗣与公明，务必留在北军之中研习兵法，以期他日扬威疆场为国效力。”
共昭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两千石职位许诺，激动的不能自已。
韩浩也是如此，甚至连徐晃也感同身受的激动起来，韩浩抓紧魏越的手，激动之余有些窘迫道：“此事，劳魏君费心了，浩深感不安。”
“元嗣这是哪里话？我等意气相投合该相互扶助，稍出些许力气能让元嗣与共君一同谋得用武之地，是我等诸人的好事，何尝又不是朝廷、国家的好事？”
说着魏越拍拍韩浩的肩膀，韩浩重重点头承下这番重恩。
“公明。”
魏越又侧转身子抓住徐晃的手，四目相对魏越诚恳道：“元嗣乃干练之才，快则一年迟则两三年会升迁边郡执掌一郡兵事。而我看来，北军之中能继元嗣未尽之事者，唯有尔徐公明。”
“魏君？”
徐晃惊讶低呼一声，急说：“赵君资历、才干远在某之上，某岂能后来居上？”
“赵君与共君一般，我另有重用。”
第215章 主臣道义魏越说着摇头做笑，惋惜不已：“适才宴席时，赵君面带忧虑之色。我问及何事却支吾不语十分为难，再细问，原来是年长而无子，而军旅征戎十分忙碌以至于难以抽身。故，赵风有意调离北军转任闲职，以期谋得空暇时间上能奉养其母，下能生养子嗣不留心患。”
赵风在军官中属于身体素质较低的，经不起太多的折腾，转职休养身体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魏越不觉得赵风给自己找退路有什么错，再说了人家赵风为了弥补自己的‘背叛’将弟弟赵云都介绍过来了，对此魏越还怎么可能去为难赵风？
某个程度上来说八名留在北军的军官都是很重要的，赵风占据一个岗位却想着自己的事情而离职，已经算是道德问题了。
而徐晃资历方面，有参与诛杀索头、休屠各部的徐晃，也就比共昭、韩浩、赵风差一筹，至于其他人还不放在徐晃的眼中。不是徐晃自大，这是北军军官家族的骄傲。
一听赵风因故要退出北军，徐晃并没有指责赵风并借此抬高自己，反而坦然呵呵做笑，感慨一声：“既如此，元嗣兄之后，也该我徐公明了。”
言毕，徐晃扭头笑看魏越：“不知魏君届时有何吩咐？”
魏越拍着徐晃宽阔脊背，摇头做笑：“公明依本性而为就是，以苍生社稷为重，即便有忤于魏某，魏某又怎会违心怪罪公明？这今后的事情，吾等又如何能说明白，不过顺心而行，勉力自强而已。”
“仅受教。”
徐晃郑重抱拳，他在魏越手下日子过得很舒服，不需要违心、浪费时间去恭维什么，做好魏越吩咐的事情，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魏越很放得开限制，让徐晃有一种士遇知己者的爽快与欣慰感。
毕竟他是徐晃徐公明，是魏越从数百人杰中遴选出来的人物，让其他人来试试？有几个人能获得徐晃、太史慈这个层次的信赖？
对很多人来说钱财、权势、机遇或者女人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对一些人来说彼此的信任才是最最重要无法用钱财衡量的东西。显然，珍贵人才比俗人眼界高，也就更矫情一些，更看重这些精神上的事情，而魏越在这方面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不就是信任么？如果徐晃、太史慈、赵云这个层次的人背叛了自己，那魏越实在是没啥好说的。毕竟真考究起来，不是他们这些人背叛了他，而是他被自己的历史观给背叛了，又或者问题真出在自己身上。
信任这种东西是很珍贵的，越是聪明的人越知晓此物的珍贵……哪怕贾诩眼中魏越仅仅只是中上之资，才干综合来看不过万里拔一，可这种上位者傻乎乎的信任感依然还是能感动人的。
就如张绣，不就傻乎乎的什么都听贾诩？
当然了，没有后续希望时，贾诩也很干脆的将自己和张绣都卖给曹操，压了一个大宝。
承德园外，魏越目送韩浩、徐晃乘坐驴车离去，如果政变在他在京时爆发，那么韩浩或徐晃执掌的北军一校，就是他的护身符。
至于共昭，从他与袁绍当众怄气时就失去了魏越的信任，他很担心袁氏以阴谋害死黄贞姬后会配合黄琬暗杀他，那时候失去黄氏大靠山的自己，手中几乎没有任何的资源了……那么共昭背弃他，由共昭发动致命一击也就合情合理了。
这只是最坏的形势走向，可魏越不能不防，必须把共昭从北军中调离，从自己身边调离，让共昭去其他岗位发挥光和热。
这都是表现给贾诩看的，看吧，你的警告我放在了心里，以至于连最早追随的旧臣都遣走了。可我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我给了他很不错的前程，你看我是多么的念情谊呀。
缓缓下山的驴车上，韩浩、徐晃面北拱手，看着魏越的身影渐渐模糊后，韩浩难忍轻叹一口气，眼角湿润：“魏君之仁厚，某平生未见，亦无所闻。”
徐晃缓缓点头却是不语，这种当面说好话，背后说人好话、坏话的事情他做不来，他是个有极高道德操守的人，是个严肃并严格要求自己的人。徐晃也绝非迂腐之人，他这一切只是按着自己脾气来做，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是徐晃的脾气比较古怪而已。
处理完韩浩、徐晃这边，魏越又去找赵风，其实赵风很为难，也因为魏越爽快的答应而内疚，需要安慰一下。
按着计划，处理完共昭、韩浩、徐晃、赵风这四人的问题后，还要对其他四名北军屯将嘘寒问暖一番，解决一下他们的实际生活、心理问题。
让人家关键时刻提刀子给你卖命，那就要时刻关注好这些人的各方面问题，上下彼此相互之间解决对方的麻烦，这就是基本的主臣道义。
那种想要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跑得快的人，早晚要被反噬。又或者聪明到了极点，手腕极为高超才能干成这种事情，可魏越自认为自己没那个本事。所以，勤劳、主动一点总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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