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韩遂之凶
张举及其所部破羌军已经成为朝廷的心患,留在关中屯驻时间越久,张举与关中豪强的往来就越发的密切。
为避免张举与西凉叛军联合这种最为恶劣的事情发生,经太尉张温出面提议,以策反手段为主,军事手段为辅来平定凉州叛军。在这个大政策下,关中目前屯留的大量军队就没必要存在了,自然也就可以合情合理的分拆军势,将有限的力量用的更需要的地方去。
原来的关中五路大军,在前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后军鲍鸿部被拆的四分五裂,由鲍鸿率领八千人先配合南阳太守羊续平定赵慈之乱,随后鲍鸿这支军队调往颍川,以防备有复起之势的黄巾军突击雒阳。
周慎那一路军队在周慎死后,便调往河内、上党、以及平原、东郡一带,沿着黄河两岸展开,防范黑山军南下与中原黄巾军联合、抱团。
如今,再将张举部调离关中,那关中仅剩下的军队就剩下张温直属的中军与董卓所部破虏军。
这一切本不关魏越的事情,可如何说服张举顺利奉令调离却关乎魏越,这件事情有因有果,也有些突然的就落到了魏越身上。一个虎贲中郎自然充当不了宣旨正使,即便担任副使也不太符合惯例,故而他的官方使命还是保护正使、副使。
太尉府西曹掾贾诩负责传达张温的指令,与魏越漫步在西园校场低矮的夯土营垒墙头,披着羊裘的贾诩讲述着各方面的关窍,着重表示:“边章、韩遂相互猜忌,北宫伯玉与李文侯龌龊渐大。自去岁入秋时这四人多有私章送抵太尉府,皆陈述因果、辩白自身之言。”
魏越闻言不由诧异:“贾君,某在太尉府时,从未听过此类风闻。”
“呵呵,四府皆典持选举之事,府内掾属更易频繁,鲜有能沉心历职两三岁者。如此之掾属,岂能得悉朝廷机密?”
张温这个太尉与太尉府只存在名义上的管理关系,真正管理太尉府运转的是西曹掾贾诩,贾诩也只是张温名义上的下属,两个人终究绑死在太尉府上,一些重要的军情存在沟通是一种必然。
贾诩说着抚掌轻笑:“如此重大之事,某自不敢欺瞒魏君。今,凉州之叛指日可定,故关中云集之重兵也该择善而处之。”
这么大的事情贾诩有心骗,可自己也有渠道来辨明消息真假、可靠性。
稍稍考虑做一番沉吟姿态以示郑重,魏越才轻轻颔首:“既然朝廷有需,某又岂敢推辞?”
“如何说服居庸侯奉令撤军,就拜托魏君了。”
贾诩抬手搭在魏越肩上,用力拍了拍,神情希冀:“待凉州叛乱消弭后,某好生宴请魏君。”
魏越理解贾诩的心情,武威目前还控制在叛军手中,若再进行大规模的交战,武威受到的摧残必然是很重的,最少也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来休养。而当代人,那些贾诩认识、沾亲带故的人将大部分被战火所伤。一个被战火烧烂了的武威,显然不会再是贾诩心中的家乡。
送走贾诩没多久,尚书台的命令就送到了袁术手中,内容很简单,令虎贲中郎魏越选拔十名虎贲郎做扈从,护送黄门侍郎荀攸、曹纯去破羌军中宣达调军诏令。
对此袁术毫不在意,虎贲训练已经走上正轨,他与魏越、黄盖存在的意义就是保证训练进度的持续,而不是再参与进去劳心劳力。只要保证没有其他人干扰虎贲训练,那么他们的任务就能完成。
魏越要去关中公干,袁术反倒有些羡慕魏越能去关中游玩一趟……一个气侠之尊,你能指望这是个闲得住的人?
荀攸三十岁,曹纯十八岁,都是六百石的黄门侍郎,这不存在问题,很正常。
荀攸是从颍川推荐来的干吏,并通过中枢考核而任命的黄门侍郎;曹纯还未冠礼,可架不住曹家影响力大,所以孝期结束一年时间,曹纯就被曹氏故吏合力推了上来。
前面说过,实际上的曹氏大致上有两个分支,一个是曹仁、曹纯兄弟这一系,另一个是曹嵩、曹操父子这一系。
曹仁、曹纯分家后,相对于性格焦躁、行事激进、莽撞的曹仁,性格相对宽和,处事待物更注重程序的曹纯更受其父曹炽故旧、宾客、部曲的拥护。故而,曹仁急冲冲的去两淮置办产业闯荡去了,大部分家臣却都追随在曹纯身边,不下百余人。
在这些人的吹捧、活动下,加上曹仁只顾自己纵意潇洒的态度,使得曹纯接手了曹炽留下的政治财富。而曹嵩的存在,进一步保证了这份政治财富传承时没有发生波折和大的缩水。
如果按着正常的发展来看,今后曹纯若不夭折,自然能达到其父祖的高度,三世历任两千石,这份名誉显然要比曹操这一系名声上好听不少。若重新合并,长子一脉的曹纯一系为主,曹操这一系为旁支也就成了必然。
有荀攸在,魏越不觉得这趟关中之行会有危险;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缔结友谊,并考虑一个问题……怎么会这么巧,毕竟自己缺的正是这种人生经验丰富且年富力强、充满干劲的人。三十岁、幼孤、出身名门,却被年纪更小的‘叔父’荀彧压一头的荀攸,显然是个非常容易拉拢的对象。
没错,他拉拢荀攸有着种种便利,因为他背后站着的是黄琬、蔡邕,也因为他本身的存在能对各方面的军队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力。前者能保证荀攸与自己合作不会存在名誉上的顾虑,后者则保证了足够的棋子给荀攸发挥。没有后顾之忧,还有足够的舞台,荀攸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第222章 韩遂之凶同时,让魏越感到不寻常的在于荀攸一个新来的黄门侍郎,竟然可以担当宣诏正使……这明显不符合惯例。张举是县侯,护羌校尉,爵位、官位叠加在一起,不比九卿逊色多少,怎么也该有个侍中来宣诏,或者侍御史也勉强可以。可一个黄门侍郎,级别的确有些低了。
想不明白尚书台里那帮大佬怎么考虑的,魏越下班后直接去寻找黄琬,询问荀攸之事,促成这种好事不容易,除了自己老丈人外,其他人应该不会这么好心,也不会这么了解自己的需求。
当张举加封食邑三千户,升迁度辽将军时,凉州叛军之间的矛盾彻底掩盖不住。
前后一年时间的对峙,最初叛乱的主力湟中义从、西羌部众、凉州西部豪强都没在战争中获益,更倒霉的是东羌只是跟着起哄便被朝廷一脚踹的半死,就连凉州素来强盛的索头部、休屠各部都被铲灭。
内部叛乱主力的失落心情,以及朝廷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使得张温分化、瓦解西凉叛军的政策比他预估的还要好。
边章要投降请罪,他是无辜的,是被叛军胁迫的,是被韩遂蛊惑的,应该可以赦免死罪……
韩遂要投降请罪,他也是无辜被叛军胁迫的,还是上司边章带头鼓动下才参与叛乱的,如果立功情节较大,或许也能酌情襡免死罪……
北宫伯玉是湟中义从首领,他是被凉州豪强宋扬、湟中义从都尉李文侯所欺瞒、强迫、绑架才参与叛乱的,为了稳定湟中义从,或许也能给北宫伯玉一条活路……
各有各的辩解,似乎谁都不是叛乱的主谋……毕竟也对,刚开始叛乱的北宫伯玉、李文侯、宋扬都不愿做叛军首领,而是把俘虏边章、韩遂推到领袖的位置上。
在魏越等人还没有离开长安,张举还没有整顿兵马开拔,甚至张温还在观望叛军火候的时候,叛军内部突然爆发火并。
韩遂一口气杀死叛军领袖边章,以及主要将领北宫伯玉、李文侯以及宋扬,牵连被杀的足有数百人,韩遂将一切他能影响到他安全的因素,只要是他能剪除的都给剪除了。
如此决然、甚至丧心病狂的屠杀,彻底打消了张温招降韩遂的念头……韩遂太可怕了,这是个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
若自己担责任招降韩遂,今后韩遂再惹出来大祸,自己可逃不了责任。
招降,不是几句话就能招降的,是要拿自己的前程、名望,赌上子孙的富贵去担保。若人人都能招降叛军,那朝廷的颜面何存?
级别、影响力不到一定地步,是没资格向朝廷透支信用的。
渭水南岸,得悉此事时魏越、荀攸、曹纯三人正一起射箭,他们不急于回雒阳复命,他们还要跟随张举的军队走出河东郡,证明张举在畿内行军是得了朝廷诏令的合法调动。
“边章若降,必先杀韩遂推诿罪名归于韩遂一身,如此朝廷好说话,太尉处也容易促成此事,苦的无非一个韩遂。”
荀攸留着精致的八字胡,稍稍显得瘦长的脸上并无什么意外神色:“从扬祖这里得悉此事时,某就断定叛军势必自乱,只是没想到会是韩文约出头。可怜北宫伯玉、李文侯等征戎一生的宿将,昔年曾随段公征讨凉州战无不胜。如今,却丧命于韩文约操笔之手,未免引人唏嘘。”
曹纯把玩着魏越送他的鹿角扳指,抬头接话:“量才量力,半州叛军如何能与朝廷比拼气劲?只是如公达所言,韩文约兼并各家,的确出乎众人预料呀……”
说着他看向魏越,眉头轻皱,因为当初三人讨论叛军内斗结果时,荀攸支持李文侯,曹纯认为边章能笑到最后,而魏越却摇头不语。看现在这样子,那时候魏越应该不是看好北宫伯玉、宋扬这两个粗鄙之人,而是看好藏得更深的韩遂。
曹纯看魏越,荀攸只是瞥了一眼而已,就问:“既然韩遂得手,西州之乱何时能平?”
曹纯正要开口,却见魏越不语,且神色阴沉,便往深了去想,可也想不明白魏越神色沉肃的因由。
魏越轻叹一口气,仰头看天:“西州之乱,幸好太尉张公能得各处接受,这才归纳兵权于一处,合并人力、物力于一事,这才驱叛军于三辅,破东羌于北地。而张公之所以能列太尉公位,就在于交好各处。如此圆滑之手腕,又岂会为韩遂这等凶狂之徒……”
剩下的话他没说,他是真的感到无力,圆滑的张温不可能为韩遂背书,那韩遂杀光叛军主脑却里外不是人,这种情况下韩遂为了自保、报复,又会做出什么事?
而一个为了自家前程而不顾一州安宁、朝廷大局之得失的太尉,对朝廷来说换了就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几乎是定局,或许张温宁愿被撤职、坐看凉州局势继续败坏,也不远出面为韩遂做担保。
这种情况面前,魏越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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