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革新之兆
魏越不清楚自己对历史的破坏有多大,不说他亲自参与的河套南匈奴内乱事件,光是对凉州叛军的影响就很大,起码比历史上提前八个月完成了内部整合,进而发动了第二次侵攻关中的战争。
正是因为凉州叛军的提前发动,以及张举与白波军合流,瞬间导致天下局势极端恶化。
而现在,孟陀代表张让,蒯越代表何进,双方都是朝廷的代表,一起通过询问并当面承认此前的错误,认可魏越对张举白波军的判断,提出了一个与目前魏越行为严重不符的疑问。
毕竟是公事,又是当众谈及,蒯越尊称道:“武都侯,此时关中稳固无虞,叛将张举率白波军东寇河内几乎是确定之事……为何武都侯却勒兵固守临汾,坐看张举侵扰河内败坏朝廷大局?”
魏越也有很大的把握认为白波军已经东调,可就怕张举发疯与他死磕,纠缠不休。
出兵自然是不会出兵的,可又不能当众自食其言否认自己先前的叛乱。
稍稍沉吟片刻,魏越反问:“过绛邑之后,我军是该南下收复安邑恢复河东局势,还是该向东追击白波军?”
环视一圈,魏越缓缓道:“我军以骑兵为主,乃是如今河东、河北最大一股成建制骑军,除张举部尚有万余骑外,并州、冀州、幽州这三州之内可有能与我军野战争锋者?无有,此时此刻,我军驻扎河东,便能极大的震慑并州各郡蟊贼,令其不敢轻动。”
“故,因我军骑兵为主,南下收复安邑多有不便,最适合却是追击向东之白波军。然而,河东至河内之道路,本侯亦走了三四遭,沿途多山且路险,休说白波军四五万主力尽出,便是五千之众择选地利,便能阻断我军前路、后路。”
看着蒯越,魏越笑了笑,笑的勉强:“上党诸山之险,秦赵长平之战便是先例,秦军以一围一令赵军动弹不得束手待毙是为明证。若异度兄以为张举可欺,不妨书写军令状,得大将军允许后,本侯便出兵河内追击白波军。”
张举是很能打的,这一点没人会否认,就连魏越在南匈奴内乱中能打胜,也存有一定运气成分。
蒯越自然不敢背书,孟陀也不敢。
谁让魏越手中这批军队影响太过关键?这批军队扎在河东,立在白波军屁股后面,本身来说就很有价值。若这股军队战败,或者叛乱,那么蒯越、孟陀即便能或者回朝廷,朝廷也不会让他们活命。
雒都皇城,西宫之中。
宋贵人牵着一条毛茸茸的短腿宠物犬走在池边柳荫下,身侧一名面上涂着浓厚淀粉的少女低语讲述着什么,两人身后四名年轻力壮的宦官垂手俯首缓步跟随。
来到木亭中,宋贵人看着水中倒影不由轻叹一声,抬头看着远处白云笑问:“如今痛改前非想励精图治?十年前若能如此,又该有多么美好?”
十二年前,皇帝仿佛疯了一样流放蔡邕坐看朝中党争升级,国泰民安正是修养元气时,却因此爆发三路大军讨伐鲜卑事件,然后就是荒唐的宣陵孝子事件与开创鸿都门学,以及诛杀宋皇后夷族一事,进一步加剧了朝野矛盾。
而今年,中平五年时,皇帝仿佛醒悟了,如同刚登基时那样开始大力甄选地方太守,并重启州牧制度,给地方更加灵活的平叛环境;同时更重要的就是明明各处战线吃紧,却依旧不紧不慢的抽调精锐入京,施行强干弱枝政策,保证雒都方面的绝对军事优势,以此保证朝廷最低的权威。
身侧少女低语:“姐姐,如今由不得至尊。自登基以来屡逢天灾,至尊先后六次下诏令天下狱中未判囚徒出资自赎,以此应天象示警之意。然而去岁八月,府库空虚内帑枯竭,不得已至尊下诏天下狱中囚徒出资赎罪以筹措军资。窘迫至此,至尊也该醒悟了。”
宋贵人只是摇头,唇角含笑:“此前,州郡之中无不是诸常侍父兄子弟,如今至尊却想着选贤任能,谈何容易?”
她说着闭眼,轻叹一口气:“哎……钱资不充,又岂会令他动摇?去岁汉阳太守傅南容慷慨赴死,才是起因呀。因傅南容之失,他才此般看重盖元固。”
傅燮是左路军军功第一,战后却是个小小议郎,随后宦官抵受不住舆论压力才将傅燮外放,结果傅燮无奈战死为国捐躯。
而盖勋提前察觉凉州刺史耿鄙会招惹大祸,事变前辞官,如此人物与同州的傅燮年龄相仿又文武齐全,让皇帝立马喜欢上了这个人,并引为心腹。
年初时皇帝就征辟盖勋,交谈后任命为武都太守,然后命令何进和蹇硕为盖勋送行,瞬间让盖勋名望大涨,成为京中官员眼中效仿的对象。若能有大将军和蹇硕送行、开路,恐怕比封侯、封公还要荣耀一些。
结果盖勋还没走多远,皇帝又觉得舍不得,就把盖勋转任为讨虏校尉,留在雒都准备参与阅兵事宜。而盖勋回到雒都后,皇帝常常召见询问,盖勋的影响力大增,也让更多的人对皇帝重新唤醒了希望。
宋贵人又缓缓睁开眼睛,眉目无情神情冷峻:“武都侯好大的胆量,竟然敢跟皇帝讨要军饷。张举谋乱,他虽有克乱之功,然而他与张举关系莫逆,皇帝宽宏不追究其罪也就罢了,他却想着给皇帝添堵。真不知他那丈人如何做想?”
少女不知为何会提起魏越,想了想开口道:“匈奴凶顽,并州又多虎狼之兵。武都侯虽出自边郡与匈奴、并州军有乡土情谊。然而为朝廷征战,匈奴、并州将士多有死伤,且战事艰辛,或许当时武都侯于军中许有重赏,如今是不得已应诺而已。”
程夫人的青木园中,她与魏越相见时也只是众多少女团队中的不起眼的一人,因当时矮小之故,或许她出现在魏越面前,魏越也认不出她来。
第269章 革新之兆而那些比她年龄稍大的少女,已多被宋贵人假程夫人之手转赠各处撒了出去,少数女子已生根发芽。因为聪慧,这名来自西凉的少女成了宋贵人新的心腹。
至于原来的那位大龄侍女,知晓了太多的事情,宋贵人不忍心动手,魏越、曹氏也会出手灭口。
“呵呵,你倒是会为他开脱。”
宋贵人说着转身回到亭中落座,握着碧翠色泽的羽扇轻轻摇动,看着远处池边的鲜艳花丛:“盛夏绚丽,转眼便是萧索之秋。不知,皇帝可能察觉如今暗藏的凶险。”
“姐姐?”
“并无他意,只是感慨魏扬祖之大胆莽撞。此人素来小心谨慎,如今若多行不敬朝廷之事,难道南匈奴大胜,致使他骄横无状到了自绝生路的地步?”
还是摇摇头,她不认为南匈奴胜利能让魏越迷失,这点胜利比起河北平黄巾战事中魏越的表现来说,有些不值一提。毕竟,南匈奴终究就那么点格局,十分荒僻。
魏越的鲁莽行为仿佛不害怕朝廷事后清算似的,这或许是年轻人一时意气犯了错误,以魏越如今的背景和表现出来的能力,尚在谅解的范畴之内。
可她十分在意魏越的发展,对魏越十分的了解,素来谨慎的魏越如今表现异常,这让她一时难以想明白。
或许是猜疑过深,再说魏越率兵驻扎河东距离雒都终究有一段距离,而且如今雒都精锐集结,倒不怕魏越那点军队。除非魏越叛乱,与张举白波军合流,一个打通河内放黑山军出牢笼,另一个打通关中放凉州叛军进来。
如今也只有黑山军与凉州叛军集合后,才有可能一口气打崩集结在雒阳的精锐大军。
想到魏越,宋贵人又是叹一口气道:“平黄巾诸将至今,多遭坎坷,心中哪有不存芥蒂的?或许……”
说着她又摇摇头不语,让少女不明所以。
宋贵人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着事态发展,皇帝有心革新气象,可风险很大。这个风险不是叛军,不是太平道,也不是各地的天灾**,而是来自于皇帝一手扶植起来的宦官。
而平黄巾诸将,仔细算下来主要人物都没什么好下场。
皇甫嵩战后因不满足张让、赵忠而削减封邑,在家休养三年如今才得以出山;傅燮更不用说,左路军战功第一因赵忠打击之故却无奈战死;右路军这边朱儁因守孝致仕没有遭受大的迫害,如今出仕以钱塘侯之尊和军功资历,却被任命为河内太守,实在是有些欺负人;右路军的军司马孙坚也是战后被征辟为议郎夺了兵权,然后又是跟着张温在关中浪了一圈,如今率兵镇压荆南,也在今年皇帝有了革新心思,拉拢之下孙坚才得以获封乌程侯。
北路军就是个悲剧,卢植平黄巾前是尚书,因罪下狱后皇甫嵩等人营救后重新出仕,如今还是个尚书;副将宗员直接就退出了朝野视线,而魏越也是打生打死,参加主谋各项战事,前后累积击败敌军不下二十万,阵斩敌军大概在五万左右,也只是今年才获封侯爵。
至于董卓也倒霉,还是跟着张温平凉州叛军才得到了爵位,也是差点死在狱中。
此外曹操就不用说了,若不是老爹曹嵩极力斡旋,以曹操的性子早让宦官打断了腿;还有徐璆,接任荆州刺史,与朱儁、秦颉合力清剿宛城黄巾军,但因其曾得罪董太后的外甥张忠,同样导致有功不能封侯,反被免官。
有意思的是曹操、徐璆都在今年被皇帝启用,仿佛之前受到的委屈都白受了。
没有白受,这些人都是被宦官折腾过的,而现在皇帝要革新朝廷气象,正要启用、依赖这批通过战争而崛起,能文能武且性格坚韧的英杰。
为大多数人所不知道的那样,魏越也不清楚刘备也被皇帝看重,大笔一勾拉到了雒都参与阅兵。
毌丘毅在丹阳募兵时刘备三人应募,因关羽跟毌丘毅是同县老乡之故,三人很受毌丘毅器重。破下邳黄巾军后,刘备被毌丘毅表功任命为下密县丞,如今并叙平黄巾之功,又是总师出身,自然更容易受到皇帝的青睐。
而重新开启的州牧制度,益州牧刘焉此时因益州****无法赴任,遥控调度益州军队时,也在老家荆州江夏纠集乡党,而这批荆州人组成的武装将随刘焉进入益州,成为今后益州根深蒂固的东州派。
第二名州牧黄琬出任豫州,目前大力施政效果显著,不论是镇压复起的黄巾军战绩,还是安抚百姓弹压豪强,或清理贪污官吏,都表现的干净利索。
第三名州牧刘虞本该出任幽州,却被皇帝留在雒都准备参与阅兵,会在阅兵后回幽州赴任。
不算那个口头承诺的朔州牧,目前这三个州牧中有两个是宗室,一个是复起的前士族领袖黄氏的家主黄琬……政治信号已非常的明显,皇帝已开始积极向能干的士族、宗室靠拢,而能征善战的将军多数跟宦官有仇,那么宦官怎么办?
难道就要像厕筹那样,用完之后就丢了?成为时代黑锅的背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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