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安排
曹纯北上榆林宣诏之后的第六天,桓典与太史慈轻骑快马抵达临汾。
或许是条件谈妥,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所影响,魏真正式接诏华丽变身,成为此时大汉第四名州牧,代天子巡牧并州,自辟属僚,掌握并州军政财赋四项大权。
有太史慈督率来的三千步骑做缓冲,魏越所部也开始分批轮休。为避免军队成批休假回乡被人成建制的拉走,故而这次回乡只选出了三批人,只占了全军三分之一。
第一批休假的是外州籍贯的军士,大约八百余人,还有上千外州籍贯军士不准回乡。不准回乡军士的亲属以及一些阵亡、伤残军士的亲属则由回乡的军士负责接来。为保证这件事情的执行力度,魏越派出了军吏督促。
大量的相关公文签署、分发,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摆到面前:没钱了。
一场接风宴后,魏越将半箱档册搬来,脸上还透着淡红酒晕,诉苦道:“桓公,自某叙职任事南匈奴以来,先有匈奴左大部、叛王邪利作乱,其后张举临阵倒戈,前后鏖战可谓阵阵凶险。而我部将士、义从前后阵殁一万八千二百余,伤残退役近七千人。”
“塞外时大小战事延绵,军中文档多有遗失,最少还有近万骑义从伤亡无法确认。”
魏越取出一册递给桓典,头一扭斜眼环视饱餐之后的诸多校尉、司马:“军中将士多犯乡愁,而军饷拖延抚恤未定,军心动荡已久。今河东战事稍稍稳定,我有意遣还外州军士回乡视亲,然而军饷、抚恤无从筹措,不知桓公可有良策?”
“否则无法兑现信诺,我自河东单骑入雒易也,可军中生怨闹出大祸来,究竟该由谁来担责?”
魏越口吻无奈,并无凌厉强迫桓典的意思,黄忠、孟陀都在席间,事情不能堆到桓典身上。
桓典与孟陀先环视观察席间校佐军官,见一个个沉眉肃容,黄忠则是心中叹息不已。战事到如今,朝廷积欠魏越部的军饷、抚恤已接近九亿,这还是没有统计屯驻榆林,人吃马嚼耗费巨大的魏真部。
可魏越经营之下,朝廷……大将军几乎很难将手插进来。这就让黄忠有些难受了,无可奈何之余唯有自强,以待变机。
与桓典认真思索,黄忠心事重重不同,张让这边的代表孟陀则洒脱的多,很专注的聆听桓典。
军费问题不止是魏越头疼,现在朝中公卿都在头疼这个问题,桓典也不例外。
谁能有效为现在的朝廷开源、节流,那么谁就能获得上升的机会。
如果形象的来描述,魏越此刻拥有的军队都是负债经营起来的。之所以没有破产,一来是他战绩数据好看容易取得部下的信赖,在南匈奴战场做空南匈奴,现在魏越几乎是全盘吃掉南匈奴,较历史格局来说,成了一个加强版的南匈奴。
第二是手里握着这么一大股军队,朝廷即便想收拾魏越也不敢动手。有孙坚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朝廷虚弱的本职尽显无疑,现在谁敢杀孙坚、魏越、董卓、朱儁这样手握雄兵并独当一面的人物?有这支军队在,魏越才能底气十足的讨要积欠军费,以缓解自己的资金压力。
简单来说,这就跟从银行贷款买坦克,然后开着坦克不怕银行催账一样。
可朝廷中大佬也不蠢,怎么可能挤出宝贵的财力交给魏越?
若因为账面积欠军费就给魏越补发,看着魏越花朝廷的钱给自家邀买军心,进而尾大难除……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愚蠢了。
不过,满朝公卿有几个姓刘的?就算姓刘,是宗室,可皇位稳定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出卖朝廷利益的事情别说是公卿,若是时机合适,其实皇帝也是乐意干的。
魏越最担心的就是朝廷在拖欠军费一事上态度坚定,没有其他的财源接入,他的军队就会离心离德,到时候失去军队这张护身牌,朝廷自然是想怎么收拾他就能怎么收拾。
到了情况紧迫时,他为了拿到财源维持军队,他就不得不答应一些朝廷‘合情合理’的要求。正是因仰人鼻息的原因,朝廷执意拖欠军费,魏越要么造反鱼死网破,再要么就是主动妥协。
现在毕竟还不是乱世,军中将士还是被现有经济、社会关系、理念所捆绑,远不是乱世之中那种有粮食就能稳住军队的时代。与乱世军队单纯的对家庭安全、温饱的追求不同,现在军中将士的追求五花八门形形色色,唯有重利才能在短时间内拉拢住。
只要稳住今年年底,再稳住明年上半年……然后时代就变了,下面那些志存高远的新锐军官彻底失去正规的上升渠道,貌似最佳选择就是跟着魏氏一条路走到黑。估计,他赶都赶不走。
而眼前,魏越对这一批军费索要充满信心,有着十足把握。
现在将士轮休回乡需要补发军饷,阵亡、伤残的军士需要抚须,这些军费迫在眉睫几乎是无法拖延的。可朝廷已经诏命魏真就任并州牧,魏越也被征召入朝,魏越父子都答应下来了,朝廷还有什么道理不给这么点面子?
第289章 安排若朝廷是持善意,那么会同意;若是恶意,为了麻痹自己保证自己顺利入雒进入笼中,那么也会同意。
魏越能想到的事情,桓典也能想到,这可以理解为魏越临行前的一次试探。
“武都侯安心,军费一事朝廷自不会拖延,至今积欠也是形势所使然。”
桓典说着扭头环视席间校佐,拱手,朗朗说道:“南匈奴本就贫瘠,战后残破不堪难以筹措军费;而自武都侯率军入塞平叛以来,河东陷于白波贼,无法自河南转运粮饷、军需,故一应军需皆从太原调集。非是朝廷不恤士卒不体军中疾苦,而是战况所迫,不得已尔。本官可担保,关中、河内、河东战事有一处完结,年内武都侯所请军资会依次拨发,绝不拖延。若战事持续,朝廷也会另寻他策以酬士卒。”
反正桓典按着自己的预估代表朝廷表态了,如果失约……朝廷威信受损之余,桓典个人的信誉也将破产。他在拿自己龙亢桓氏的名誉为朝廷担保,并彼此捆绑。
他这么做也是有信心的,魏越入雒后与黄贞姬正式成婚,那么蔡邕一系与黄琬一系将会结成真正的盟友,这个联盟十分稳固,蔡邕与黄琬有极好的私交,政治立场又十分相近不存在矛盾,两个人的继承人都是魏越,几十年后几乎是能融合为一股的庞大势力。
而张让、何进背后的宦官、外戚也在极力避免矛盾扩大,这是符合蔡邕、黄琬派系追求的。所以桓典拿自己信誉跟朝廷信誉捆绑,是十分稳妥的,只要魏越入雒、成婚,那么四个集团一同使劲,加上魏越所部战斗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补发积欠军费几乎不存在什么大的障碍。
若军费还是一毛不拔,朝廷信誉在军中破产,那么魏越就有相对充足的理由发动兵变以清君侧为政治号召向雒阳进军。
既然桓典愿意担保,魏越自然是相信的,相信桓典,也相信朝廷……
各方面的官职调动都已完成,积欠的军费也暂时对军中将士有了个说法,距离魏越启程入雒只差一件事情:等鞠义率军归队。
准确来说是两件事情,如果张举真的把女儿和宗族交给鞠义,这么意味着张举的诚意十足,那么鞠义部也就没必要在外面吃苦挨饿。魏越撤走鞠义,将李乐部后撤进入河内的道路让开,就是他回敬的诚意所在。
第二件事情就是安排张举派过来的人质和部曲,不能贸然打散,但也要筛选一下分作两部安置,一部就地安置,一部迁入太原随张举的子女、宗族一起安置,张举子女魏越准备交给自己母亲抚养。
当然了,鞠义这种桀骜的人物也要好好安排一下。北军这种交际面很广的大舞台绝对给鞠义,也不能过于拘束,鞠义需要一个施展的平台。
又是四日,魏越送吕布及部分太原军北归后,鞠义终于率军抵达临汾与魏越会师。
别说鞠义及其所部将士,就连他们的战马都瘦了几层皮,几乎是无补给在外晃了一个月,能把人马完完整整拉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临汾城外军营中,魏越大飨鞠义部疲兵,火盆林立一片通明。
羔羊肥美,鞠义吃的胡须油亮火光照映下更是黑亮显眼。
一条羊腿下肚,鞠义端起陶罐中开胃助消化的酸菜浆水汤咕嘟咕嘟牛饮,典型的不健康饮食风格,可随心任意而行,是真的很爽快。
打了个嗝儿,鞠义微微侧身头靠向魏越,下巴对远处围在篝火边跳舞的黄忠等人扬了扬:“少君,某在凉州就多听人说眉县孟陀为人豪爽行商只取义财。今日观其言行乃谨慎之人,名不副实多矣。且与人言语时目光游离不定,恐非良人。”
“他乃张让心腹,我自不会与他深交。”
魏越说着哈一口气,放下手中削肉的短戟,擦手时看着鞠义双眸:“仲信此次掐断河东与河内贼军联系,于战裨益极大,功勋显著。而某不日入雒,不知仲信今后可有打算?”
鞠义微微皱眉:“少君,末将深受黄氏与魏氏提拔方才有今日,少君有需,末将自当追随。”
魏越扭头看着围着篝火跳舞的一帮人,笑着说:“跟着我入雒能有什么前程?不过做个闲职而已。倒是我父代天子巡牧并州,正缺臂膀,我有意表奏仲信出任五原郡守。”
鞠义瞬间色变,激动不已又有些仓促不安的样子,要张口说些什么。
魏越急忙摆手,笑道:“仲信莫要推辞且听我言,五原郡守虽贫瘠,如今匈奴、杂胡诸部编为府幢义从,此事若经营稳固,五原就能有五万户。其他人去五原压不住府幢义从,思前想后,如今唯有仲信能助我成就此事。”
鞠义敛去神色想了片刻,沉稳肃容轻轻点头:“府幢义从是少君心血,末将明白其中轻重。”
他接张举部曲、儿女来魏越这里,这么紧要事情做成后,要么成为心腹委以重任,要么灭口。很明显,成了魏氏心腹,所以要重用,可事情又太过机密,估计自己和所部三千骑士都要调往五原。
鞠义心中推测,果然就听魏越道:“胡虏蛮横不服刑法久矣,仲信单骑上任恐难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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