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碰撞上
邺都,专门划出安置外州使者的区域内。
午后,刘表与诸葛玄、伊籍皆粗衣短衫一同乘坐驴车归来。
“魏公国之事,我等外人实不便参与。”
刘表清水洗脸后,甩着手对还在洗脸、去暑的二人道:“再者,崔鸿胪不受魏公重视,我等相助崔鸿胪会树敌颇多,不利于今后交涉。”
诸葛玄擦着胡须上水迹:“主公所言有理,郑学虽隆,比之昂昂蔡学终有不足,何况今受制于人。”
伊籍也是颔首应和,他是刘表的同乡后进;刘表显名天下位列八骏时,正是少年的伊籍十分仰慕刘表,在那个党锢严峻的时代追随刘表至今。
他们今日一大早就应邀去郊外,陪同少府寺少卿时苗、太仆寺少卿贺彪、鸿胪寺少卿崔琰等相关官吏视察几处田地,有组织流民开垦的民屯里社,也有归化匈奴人组成的半耕、半牧里社,还有鲜卑奴隶在多山、丘陵地区专司放牧的里社。
还有关东联军俘虏组成的军屯里社、魏公国前后查抄罪囚组成的各种劳作工坊不便外人浏览,所以刘表一行人才得以先行归来。
然而就在陪同三寺少卿巡视的过程中,鸿胪寺少卿崔琰向贺彪的太仆寺发难,想要拿走归化匈奴、鲜卑奴隶的管辖权。一旦被拿走,那意味着相关义从部队的动员、征调,和各种相关生产计划都要归鸿胪寺管辖。
大家或许很好奇,鸿胪寺这么一个外交部门,负责哪些工作。
汉鸿胪寺不仅负责与匈奴、鲜卑大方面的交涉,也有与各类零散不足交涉的权限。不止于此,各类安置外族的属国也归鸿胪寺管理,内迁入塞游牧的部落更是归鸿胪寺管理。
不仅是一切涉外民政工作,就连义从征调工作也是由鸿胪寺直接负责。
只不过汉鸿胪寺管理范围全面,几乎大汉疆土有多大,鸿胪寺的管理范围就有多大,凡是有涉外工作,那就在鸿胪寺的管理权限内。
而魏公国的鸿胪寺完全是一个摆设,仿佛只是为了安置崔琰而设置的一样。
不仅没有对魏公国境内如匈奴、鲜卑及府幢义从的管理、过问权限;就连对外三部都督府、三百六十幢义从部落,辽东、辽西及乌桓、各类杂胡也没有交涉的权力。甚至,魏公国法理、名义上是汉帝国的内藩国、臣属国,理论上汉帝国与魏公国的交涉应该通过鸿胪寺做转交。
然而没有,魏越这个大将军、魏公又是名义上的汉帝国摄政,没道理一件简单的政令因为鸿胪寺的存在而变得复杂、拖沓起来。所以自魏公国建立以来,崔琰这位鸿胪寺少卿完全就是摆设!
九寺少卿,汉承秦制,西汉初年这九卿部门都有特定的直属武装力量,发展到汉末只有卫尉、鸿胪、光禄、太常、宗正五个卿保留武装。而现在的魏公国九寺少卿中,只有崔琰这个鸿胪寺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管,也没有一丁点武装力量。
其他八个寺少卿手里都握有一支或几支直属的武装,这已经不仅仅是在针对崔琰,而是在针对崔琰身后庞大的郑学。
卫尉寺、光禄寺保留一支、几支相对于常备的武装力量是必然,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
现在汉室太常卿管理的陵邑县,帝陵护卫的陵兵,在关中地区是跟地方常备营兵同等重要的武装。算起来灵帝送给长公主的平阳邑兵,其上级管理单位应该是汉太常卿。
宗正保有的武装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纯粹是一支执行家法的小规模仪仗队伍。
而魏公国重新恢复司农寺、太仆寺、少府寺、大理寺的武装,给了寺卿更大的执法范围、深度。
如屯田兵,不仅由卫尉寺管理,也有司农寺监督;司农寺不仅负责生产,还负责国库物资转运,还负责国税收缴工作。故而,仅仅一个司农寺,就有漕运护卫水兵、税兵两支武装,兵员从屯田兵中选拔。
太仆寺就简单了,直接抢过鸿胪寺对义从部队的征召权力,太仆寺下属的各处牧场的护卫部队就归太仆寺独有。也因为太仆寺还涉及内外牲畜贸易,故而商队护卫就是太仆寺的第二支武装。
少府寺是魏公室的大管家,理论上魏公国的山林矿物、河川渔业收入都是魏越的。故而少府寺在拥有庞大的工坊的同时,又多了一支山川巡查武装,专门追捕私自采矿、矿场偷税漏税之类的事情。至于魏公国境内的木材采伐开发及渔业相关,还处于少府寺垄断。
毕竟,原有的豪强、士族都被清洗一空,有眼光着手开发的人十去**;余下的哪怕有眼光、胆量跟着开发,可缺乏原始成本。
最后大理寺的武装就简单了,有三支武装。一直是传统的狱卒重编,将父子相袭地方垄断的狱卒职业分配工作收归大理寺直管,今后狱卒将成为安置有爵位退役军士的岗位,属于预备役;第二支是县法曹直属的执法、破案力量,可以算是治安力量;第三支就简单粗暴,是死囚突击部队。
除抗法、叛乱罪名之外,今后其他罪名涉及死刑,都将编入死囚部队进行严酷训练。
魏公国再壮大,除鸿胪寺之外,另外八个寺也在壮大。
第457章 碰撞上随魏越离开雒阳北征鲜卑归来的军队中,几乎近一半人被清洗退伍,其中军吏阶层被清洗三分之二。这批人除少部分返回家乡或投奔雒阳、关东外,余下的绝大多数都被寺卿收编,成了二线部队。
崔琰要夺回一些本该属于鸿胪寺的东西,这是合情合理的诉求,更可以理解为一种试探,是试探魏越底线的举动。
这不仅仅是崔琰的试探,也是郑学对蔡学的试探。
就学术来说,河北一带在卢植死后,及安平崔氏南迁后,正处于相争关系的是蔡学和郑学。
不仅刘表一行人不看好崔琰,拒绝为崔琰奔走,制造舆论优势。其他很多人都采取中立态度,不愿意搅合进郑学、蔡学的争斗中。这场学术派系争斗中,蔡学有魏越保驾护航优势很大,郑学则无比凶险,面对魏越这样的挑战对象,稍有不慎就会撕成粉碎。
国尉府,宝座之上魏越静静盯着面前沙盘地图很久了,地图上盘踞在汝南即将挥兵抵达的袁术军势在他推演中仿佛洪水一样,即将汹涌而来。
瘟疫并不能阻挡袁术的脚步,反倒是激起袁术战斗**的催化剂。
只要袁术掀起的洪流冲毁雒阳、河北的防线,那么瘟疫的潮流将不受任何抵抗,并在战争催化下以更快的速度侵入河北、雒阳的腹心地带,彻底破坏朝廷方面、魏越方面的战争潜力,将三方重新拉回一个相对‘公平’的战争环境下。
对颖汝士族的道德底线,对此魏越不抱有任何期望。
这些人借张角之手发动黄巾之乱,袁绍、曹操之间的官渡之战,也仅仅是汝颖士族的一场内战。
眼前,自己打压郑学,镇压清洗汝颖士族的态度鲜明毫不掩饰,为了生存、发展,不甘引颈就戮的汝颖士族自然能做出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
夏日枯燥蝉鸣声中,赵云、曹纯联袂而来,脚步轻微,赵云施礼,手中捧着一封信:“公上,郭中郎回信在此。”
曹纯也捧着一封信:“公上,荀中郎回信在此。”
魏越接住两封信,先看郭嘉的回信,目前这两个人已经被软禁,一扫而过魏越微微露笑:“果然,这郭奉孝此前未出实力助我,一身才华多有遮掩。这刀架到脖子上,可谓原形毕露。”
与袁术、汝颖士族决战在即,对外,魏越在加紧向董卓供血的同时,还在督促兖州、徐州做疫情封锁工作,而青州方面则进行较大规模的动员,以震慑徐州士族,免得这些人掀翻陶谦的统治,带着徐州加入袁术麾下。
对内,魏越则在判断出袁术、汝颖士族意图后,在第一时间软禁郭嘉、荀攸。至于荀彧就算了,塞外四郡是他根基之地,荀彧掀起不起什么风浪。
今日他分别派赵云、曹纯分别去质问郭嘉、荀攸,结果就摆在面前。
郭嘉否认通敌、对外走漏任何信息,并对卢慎兄弟先后遇害、被逼自杀一事做出了推断,认为两起事件都出自同一股势力之手,目的也不是为了抹黑魏越,而是为了复仇。
是黄琬派人袭击了护送卢植尸骸回乡的队伍,是黄逵推动涿郡舆论逼死了卢慎。对于这对父子的复仇行为,魏越也有怀疑,但若真是黄家父子复仇,魏越也不便计较。
可郭嘉又分析,认为黄逵善于治学却缺乏手段,必然有另一股力量帮助黄逵,要借黄逵之手除去卢慎。
这股势力为什么要帮黄逵除掉卢慎,郭嘉没有说;这股势力大致来源,郭嘉没有说;这股势力的根本目的是帮黄逵结交黄氏,还是仅仅借黄逵的手弄死卢慎,目的在卢慎不在黄逵的友谊,这一点郭嘉也没有进行分析、判断。
所以,郭嘉的命保住了,哪怕有人现在要借机除掉郭嘉这个挡路石,在弄清楚卢慎死因一事前,魏越也不愿杀。
随后,魏越又翻开荀攸的回信,同样不出意外的一口否认通敌罪行,并揭举出可能通敌的几名嫌疑人,然后再没了。
说到底,魏越布局十余年,这批谋士对他的帮助微乎其微,基本上军师这个事情让魏越自己全干完了。方略规划,计谋布置等等一系列事情,魏越几乎在亲自操持。
毕竟他麾下谋士都是他根基确立后来的,与魏越的元从骨干们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或影响力。论功勋,一个个被魏越的光辉所掩盖,就导致郭嘉这批人只能在魏越麾下做一做参谋,而参谋长是魏越本人。
“荀攸近况如何?”
曹纯稍稍回忆,回答:“臣暗中观察时,荀公达行举自然;臣与之会面时,荀公达神色镇定,并无畏惧之色。”
“那就让他来辅助陈公台,清查国内通敌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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