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11 海风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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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里莫斯被惊醒的时候这颗星球上还被蒙蒙夜色笼罩, 海里莫斯按下床头的按钮,头顶的墙壁一下子变得透明如玻璃,他悠悠地穿上鞋子走到那面墙前, 急促又响亮的警笛声还不能让海里莫斯彻底的从睡梦中缓过神来,他此时外露的悠然既可以归为长期的修养带来的处变不惊,也可以说是精神长期处于温水状态而难以立刻根据现世的状况作出改变。
窗前的海里莫斯, 居于宿舍楼的最高层,淡淡地望着远处一些匆匆跑动的人群, 其中还鲜少夹杂着金色的身影, 他隐隐知道有什么生, 这种不好的感觉逐渐强烈,心中的紧张宛如被打破鸡蛋里的蛋清,一点点的蔓延出来, 但这种蔓延太慢,导致他的眉眼暂时都染不上明显的情绪,更遑论他的身体。
正如海里莫斯所看到的,相对比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第二小队和第三小队的所有人愣了两三秒钟, 他们再次确认这并不是平时的演习警报, 而是“两短一长”的警报声后, 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
两短一长的警报,在任何士兵, 甚至是民众耳中都自动地翻译为“虫族来袭, 迅撤退”, 而在这颗全部新兵,且有着整个联邦极为重要的一群黄少年的星球上,接收到讯号的所有人都非常统一——
迅撤离。
这颗星球,带着第一世界少年们的星球,尽管它因为本身的位置带来的安全系数远远过大多数的训练基地所在星球,足以让第一小队的人完全没有任何的警惕之心,但那些褐黑少年们,没有安逸的过分的神经,在警报中瞬间找回了当初在自己母星上时的警惕和战战兢兢,他们的精神甚至出了自己的肉体,身体还在忙着穿上训练服拿上自己床头的剑与枪,精神已经飞到了身体前面督促着它“快一点,快一点!”跑向飞船停靠地的过程中,没人敢耽搁一分一秒。
当然,除了一些在这场撤离中扮演最重要角色的人们。
当褐与黑少年们几乎全部集合完毕,教官们顶着他们急迫又焦灼的眼神让他们慢慢整队报数时,却完全不见金色的身影。
出预料之外,第一小队似乎并没能感知出这个警报与以前演习警报的区别,安塔少校站在一艘飞船下面,急的有些跳脚。
当然,错估了第一小队在基础训练中对警报声的判别和反应,这绝不是他今天第一个失算的地方,因为很快,在莫塔尔汇报第三小队集合完毕请求撤离命令的时候,两个检查飞船的副手走到了安塔身后。
两个副手向他汇报的时候声音缺少了军人的洪亮,而几乎接近于耳语,只被安塔和莫塔尔正好能听到。
“能够通过最近的温尔萨斯虫洞的飞船,只有两艘。”
“一艘是之前运载物资的飞船,核载人数12o人,一艘是联邦政用飞船,核载人数47人。”
第一小队32人,第二小队1o3人,第三小队56人,加上其他在这个基地的教官等人员约3o个人,一次性撤离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那救援飞船呢?”
“几乎所有敏特星系的战斗飞船都收到了救援的信息,其中坐标31-2o-17-68和37-o4-58-11的救援飞船已经回复讯号往这里赶来,至少需要一个地球时。”
而虫族达到这颗星球的时间,在4o-9o地球分中随意时间段都有可能。
就和考试一样,一场你做足了所有准备的考试,突然现,卷子根本不用你后面熬得那么几个通宵,而有时,你只是放过了那么一点点而已,问题就偏偏出在那么一点点上面。
戏剧般如泰坦尼克,偌大的游艇上却没有足够的救生船,而这看似设备完备的星球上,能进行空间跨越,短时间内可以撤离的飞船却只有两艘,只因为没有人想到这个远在前线后方的星球会有被袭击的时刻。
死亡的断崖上面,一道窄窄的独木桥。
看似极其难解的困境,不过在安塔这里出乎意料的容易了很多。
他安排了操纵人员将第一小队宿舍楼里的警报转化为语言广播;莫塔尔和另外两个教官到宿舍楼那里确保每一个金少年都接收到讯号并迅到这里集合;剩余的五个教官负责安抚在场的褐黑少年的情绪,最重要的是保证他们能够平静的在这里等待,直到那个到他们搭上飞船的时刻。
每个战场都会有牺牲。
安塔的想法很简单,给在场的人按照价值在可牺牲的名单上排出顺序。
并且也不是一定会牺牲,在虫族之前等待到救援的可能性不是不存在。
等到第一小队出现在其他两个小队面前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地球分,安塔在预备好给第一小队的飞船下面看着自己的智能表显示的时间,呼吸有些急促。
此时的黄少年们似乎完全丢弃了他们曾经的潇洒,没有时间精细整理的衣衫上是刚刚错手打翻床头茶杯留下的水渍,几颗扣子交错出惊恐的小人,除了几张勉强称上镇定的面孔外,其余的都带着无论是黑褐少年们还是他们自己,都未曾想象过会出现的丢脸神情。
好像,也就那样。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
基因改造让第一世界挣脱了“朝菌蟪蛄”的行列,却依旧没有给他们“绝云气,负青天”的生命硬度,使他们依旧没能摆脱蜩与学鸠的困境。
被勒令站在两边的少年们看着他们和金的教官们一个接着一个踏入那艘小型的飞船,之前在教官们安抚下的心情慢慢崩塌。
剩下的那唯一艘飞船,绝对装不了在场的所有少年的。
“我们很快就有救援会来!很快就能迎来救援!”
即使如此,第二小队的一百多人和那些褐的基地人员们心中忐忑不安,而站在离飞船最近地方的第三小队,已经抿着嘴唇,将看向飞船的视线投向了自己手中的光剑。
莫塔尔被命令指挥着基地技术人员登上飞船,接着是褐少年们,,当几个小队中人数最多将近一百多人的第二小队登上这艘原本只是用来装运机甲物资的飞船时,已经是几乎没有位置了,甚至还有六个的褐少年没能够搭上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更遑论这几人身旁的黑少年了。
舱门慢慢关闭,留下了六个褐少年,莫塔尔和另外一个教官,以及第三小队的全体成员。
蒙蒙夜色中,一群黑色的身影仿若被丢弃一般和旁边的夜色渐渐融为一体。
莫塔尔没有像以往那样和他们对话,哪怕是指令也没有,另一个教官在两艘飞船都慢慢起飞后,并没有什么继续安抚士兵们的心情,他紧皱着眉头盯着手里握着的仪盘,看着上面两群红点不断向自己的位置靠近,嘴巴里喃喃的读出倒计时,不仅仅是为了他面前的士兵,也是读给他自己听。
沈白毫无意识般,不知为什么站到了那名教官的身后,陪着他,一直注视着他手里带有三艘战斗飞船的坐标的仪盘,仪盘对时间的控制精确到了微秒,看着最后一位数字疯狂的变化,沈白觉得时间仿佛过得真的很快,马上就可以等到他们的救援。
然而数字停在了1o分3.674秒,仪盘慢慢的从那名教官的手中滑落至大地,沈白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天上红色的斑点由远及近,打碎了这群人最后的希望。
此时,还有可能有最后一点的希望吗?
沈白,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声音,声音模模糊糊,像是出来了,又像是只在脑海中。
他听到一声狂吼,回过头现是莫塔尔一边对着天空射炮弹,一边挥着手让所有的人往军备处撤离,机枪声掩盖了一切,沈白也想跑,但是感觉自己就像溺水一般,迈不动双脚,只能在原地看着帕萨希博方塔他们一个个闭着眼睛拼命向后面跑去的画面。
努力地在原地驱使着自己的身躯,沈白现自己的右脚终于脱离了大地的引力……
梦该醒了。
与此同时,耳熟的带着机械感觉的声音响起,伴随的是眼前黑乎乎带着闪烁白斑的景象。
还没能从刚才仿佛亲历的场景中挣脱出来,沈白睁着眼睛任由着自己迟钝的神经慢慢恢复敏捷,一边接收着最后一段的画面,眼前那些投在视网膜上的影子慢慢扭曲成了一个个人的身影——
星球表面的人们最终等到的不是救援而是虫族,看到虫族红色的眼睛出现在遥远夜空的第一瞬间,莫尔塔下令所有人往不远的机甲训练基地跑去,举起了手中的光弹,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任何的结局,这一批虫族的数量并不多,但是虫族身体庞大而坚硬,莫塔尔可以阻止一只的前行却阻止不了全部。而其余的少年们,光剑和螺旋子弹造成的伤害远远不及自己的死伤人数,最能取得和虫族相当力量的武器是机甲,但是占最大人数的黑少年们根本没有接触过机甲,连接在那些钢铁巨人深处的机甲操纵室,只能可悲的化为几个少年的藏身之处,那两艘救援飞船赶到后,见到的却只有被虫族用锋利的前齿慢慢凿开的机甲内腹……
不过对比于这颗星球上几乎没有悬念的结局,这一夜最奇妙的地方,莫过于几近于同一时间的,两场屠杀。
另外一边已经撤离出去的两艘飞船却出乎意料的遭到了更加猛烈的袭击。
由于撤离之前浪费的时间过长和没有完全掌握虫族空间跨越的信息,两艘飞船在试图接近穿过温尔萨斯星球边的虫洞时,遇上的,是虫族的大部队。
两艘非战斗飞船最终的目的地和废弃地,便成了温尔萨斯。
飞船操作人员流着汗水将双手拍打在每一个按键上却最终打出的是
equa1 death
这些人的结局用的系统的话来说,就是“无差别死亡”。
映在那些金色瞳孔中最后的画面和其他人眼中的景致并无差别,都是长在外壳上那一双双排列整齐死死锁定着自己的红色眼球。
……
沈白侧过身,沉默的望着旁边床上正在熟睡的帕萨,那还没有和场景中那扭曲沾染鲜血的脸重合的脸庞,最终将沈白拉入了现在的时空。
这是一个正在进行的,有着他参与的时空。
其实沈白可以隐隐预料到这些人的结局,从一开始到达这个世界时系统颁布的【守护】任务就可以看出来。
他需要守护金少年安全的回到第一世界,那么就意味着,在他们训练的这段时间中一定生了什么用生命作为代价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牵扯到的,绝不仅仅是金少年的生命,毕竟在这个世界,他的安全比绝大多数的人的生命都要重要。
在偶然听到虫族被人类刚刚现拥有空间转移技术的时候,沈白便直觉性的觉得自己正在靠近问题的根源。由于系统一直没有泄露给他任何明确的信息,他只有依靠着自己的猜想做着零碎的努力。
他努力的希望第一小队的少年们能够在训练中得到一丁点儿自保的能力,或者从各个方面能让这颗星球的危险性得到莫塔尔和安塔的注意,由于沈白不能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任务目标最后的死亡,他想做的太多又都无力去做,于是零星的努力也最终没能汇聚成为阻挡命运洪流的堤坝。
至少现在还没有。
怀抱着自己还可以在得知一切后更改之后生的一切的想法,沈白忽略掉系统为什么现在才给自己这些信息的不好预感,问出了现在最为迫切的问题。
“这会在什么时候生?”
“……马上。”
系统的声音落下,那最后的余声尚未在沈白的脑海中消散,远处响亮的警报声已经从低到高地慢慢响起。
急促而洪亮,与沈白刚刚梦境中的声音,慢慢重合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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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这么对自己的宿主叫忠犬系统真的没问题?
这边的沈白不像其他褐黑少年们,他无需花上几秒震惊于警报传达而来的讯息,几乎是用跳跃的动作,沈白拿过一边的光剑就穿着长裤背心跳下了床,而那一头的海里莫斯,就和梦境一般,在这喧闹的警笛声中,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听出了今夜的警报确实与曾经几次的演习有一点点区别,但他依旧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然而,对于来之前,父亲向母亲再三保证过这颗星球的安全性,作为新兵的训练星球,它的安全度甚至过了绝大多数第二世界人民的母星,所以海里莫斯对于自身的安全,几乎抱着盲目的自信。
事实上对他而言要他清楚的记下所有的警报就好像要那些黑少年们去记住每一种红酒的味道一样强人所难。
接收危险对他而言,不是用“看”和“听”来形容的,人们常用“嗅”来表示这种抓住危险气息的方式,原因是海里莫斯最常听说的不顺都是从父亲的口中,和平日没有什么区别的日子里,在他父亲的脑海中却铺开了一副处处都是悬崖峭壁的政治世界,地壳随时因为不同的利益冲突而坍陷露出内在隐藏的那些可怕岩浆。这种画面由父亲先在脑海中绘制,然后在生活中的每一个小小时刻释放出特殊的气息,等待着海里莫斯慢慢将它们从空气中吸入肺部。
然而这次,确实有些不对劲——
海里莫斯站在窗户前面,皱着眉头,面对着远处可见的那些奔跑的身影,此时危险的讯息透过那些穿着训练服的身体,慢慢展现在了他的眼前,从一个人的那么一小点慢慢放大,最后仿佛他在玻璃上虚抓一把就能触碰,感觉危险很接近,但是对于海里莫斯,仍然显得并不那么真实,毕竟他遇到的危险时刻真的太少,少到他几乎不知道那种感觉是怎样。
所以,此时,海里莫斯开始感受到一丝丝的紧张,带着的更多的,是一些迟钝的好奇。危险的沼泽被一层薄薄的草皮遮盖,他站在稍远的地方,其实内心深处知道下面藏着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但是却另愿盯着草皮上面的那朵花看一会儿,不着急着离开。
相对于即将被沈白从背后提着扔出房外的海里莫斯,凯金还跟绝大多数第一小队士兵一样沉溺于自己的梦乡,因为之前第二和第三小队时而在晚上突然演习,第一小队并不用参加,为了保证自己睡眠不被打断,他就习惯于带着隔音薄耳机入睡,像他这样的,不在少数。
凯金此时在梦里重温着来这个星球之前和某个美女的依依惜别,对方金色的长一直垂到臀部上方一点点,顺着她的秀,凯金可以慢慢抚摸出那美好的曲线,他听不见对方到底讲了些什么废话,毕竟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什么“我好舍不得舍不得你”之类的,为的就是希望凯金离开的时间不要忘记她的存在,但很可惜,凯金早就忘记对方什么样子了,在凯金的梦里那个美丽女人面容模糊,不过凯金知道她有着典型的金金眼、肤白如雪、鼻子高挺、性感红唇——这种长相在凯金的社交圈实在算不得有特色,事实上凯金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那个女人的脸——凯金不想听着对方絮絮叨叨,他只想来个罗曼蒂克至极的深深吻别,好给自己的离开添加几分英雄般的壮丽色彩。
他向着那红唇低下头,女人的手已经攀上了凯金略长的金,而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差不到几厘米时,一只手直接把凯金拉开了。
是凯金的父亲。
他正一脸怒火的望着凯金,让凯金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
“你不能和这种人在一起!”
为什么?
“这种人配不上你!”
没事,我也只是玩玩而已。
“拿着五百万星球币立刻滚开我儿子身边!”
凯金来不及解释自己很快就会和对方分手,就看到自己父亲不知道从哪抱起一大堆的钞票向对方投掷。
怜香惜玉的凯金哪能容忍这种事的生,他可是一向好聚好散的,这种事生了他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于是想要跑到女人身前保护她,却在转头看向女人的时候惊呆了——
对方黑色的短清爽利落,几缕丝有些微微翘起让凯金心里痒痒的想要抚摸过去,雪白的皮肤仿佛散着微弱的荧光,眉目含情却偏偏装出一副冷淡的模样让人想要直接把他按在怀里看看到底有什么反应,薄薄的嘴唇经常抿成一条线却让凯金怎么看怎么欢喜。
凯金因为错愕而停下了脚步,反应过来时刚为对方感到恐慌,就现黑少年一伸胳膊直接揽住砸过来的大堆钞票并反手以更大的力气扔了回去。
凯金瞬间从梦中惊醒,然而一睁眼,凯金就看到黑少年站在自己旁边,伸向自己的手因为被自己的手捉住而顿在了半空中。
这双方沉默的一秒钟,足够凯金反应过来现实和梦境的转换,但对于此时的情况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还躺在床上,看着沈白一只手越过他的脸庞一下子扯下他戴在耳上的薄隔音耳机,这个耳机凯金用来防止夜间另外两个队演戏的警笛声吵醒自己准备的,耳机一脱离耳朵,凯金就听到了外面的骚动,还没能等他细细分析,甚至他还没来得及问沈白为什么出现在自己床前就被对方拉着胳膊提下了床。
凯金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对方的束缚,他跟不上对方那急迫的度,而且根本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在晚上闯进了自己的房间,并且拉着自己要去哪里。
“你怎么在这里?”
凯金用力的把左手手肘收回自己的胸部以摆脱黑少年的手,他声音中带着少许的怒气,凯金确信对方能够听得出来,他也有把握对方在听到后会松开那只无礼的手。
这种确信基于什么?
凯金事后回想,当时笼罩着薄怒的自己的是一种被侵犯优越感的尴尬,他从没用那种凌乱的状态被一个人毫无理由的拖拉着,而且如果不是不允许,他觉得眼前的人几乎想把自己扔出去。
然而对方并没有松手。
凯金勉强拖住了对方前进的脚步,他的手越是甩动的剧烈,对方抓的越紧,双方僵持在了一个地方几秒钟没有任何方向的移动。
黑少年的背脊在那几秒都保持着不动地姿态,然后他放在凯金手臂上的手突然松开,凯金因为重心偏移便一下子倒在了床上,他的手撑在下面想让自己坐起来,却被黑少年压了下去。
对方一只手撑在凯金的耳边,另一只手弯曲用手肘将凯金试图坐起来的上半身压回去,凯金错愕地望着黑少年,这是他离对方第一次这么近,近到他终于体会到以往小说里那种“看到对方眼里自己”的感觉。
黑色,很污浊的颜色,但是这是凯金第一次在别人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存在,黑色的瞳孔就像一面镜子,将一切倒映的清清楚楚,包括隔着窗户闪进来的隐隐红光,让他的眼睛像藏了火焰,一闪一灭。
估计是看到错愕呆滞的自己,黑少年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放松下来,他的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气息一点一点喷洒在凯金的侧脸,让他只能呆呆地点头。
“虫族会来,所以现在我们需要去飞船坪集合。”
“带上你的枪,但是别浪费时间在其他无所谓的东西上,好吗?”
最后一句“好吗”,明明在之前黄少年们耳中带着强烈的威胁意味,但是凯金听了,却觉得自己的脾气一点儿都没有,整个人顺从的不可思议。
等等——
虫族?
“沈白!三楼的人我已经全部把他们喊去集合了!”
在黑少年站起身的时候,凯金终于开始抓住他话中的重点,这时,自己的门外又出现了这里的第二个黑身影。
凯金能够认出这是谁,黑少年的舍友,每一天都跟在他的旁边,不像同伴的无声的耀眼,黝黑的肤色经常让这个少年和背景混合,本可以一带而过的路人长相,却能在凯金的记忆中占据一方位置,因为凯金在移开望着沈白的视线时总能扫过这个人,而他望向沈白的眼神总是专注的像一只巨大的人形犬。
就如同现在这样,不用说,肯定是跟着少年一起来的。
沈白并不对身后的凯金多加留恋,而直接跑向了门外的帕萨,凯金看着他们跑开的方向,知道他们并没有离开,估计是去其他房间叫醒那些和刚刚的自己一样的少年们。
尽管仍旧有很多事情沈白并没有解释清楚,但已经足够让留在房间里的凯金动作迅的准备集合,反应过来以后,凯金拿过床头的武器就准备出门,在迈出三两步后,挣扎了一下还是回过身走向自动衣柜拿出一件被洗晾好,褶皱最少的一件外套披在身上,然后跑出了房门。
外面已然是混乱一片,走廊里每扇门都保持着被刚刚那两个黑少年踢开的样子,凯金路过的时候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里面的模样——
凌乱的被子,有的甚至被掀到了地上,有的少年在慌慌张张的系着靴子,手抖地没办法很好的将两根绳子系牢;有的在拿着背包往里面塞进所有能带走的东西,一个新型游戏机或是其他……到这一刻,凯金第一次体会到一种为第一世界感到悲哀的情绪。
“走啊!”
凯金实在忍无可忍地在一间房门前停住脚步,对着里面的李斯特大喊,对方身侧的大包被塞的鼓鼓囊囊,然而他仍旧不肯离去,李斯特停下往包里塞东西的双手回过头来看了眼凯金,满脸被惊吓到的样子。
“走啊!别管那些!”
凯金又喊了一声,然后觉得对方一直都烂泥扶不上墙,听不了劝,再不管李斯特做什么自顾自地跑下楼梯,往集合的地方跑去。
这真的是颗陌生的星球。
凯金看着路上的场景,突然有种强烈的陌生感和不安全感。当时来到这颗灰不溜秋的星球的时候,他的玩心盖过了那种陌生感,看到大批第二世界和第三世界人民的时候,他的好奇盖过了那种陌生感,而现在,在这个不一样的星球,看着不一样色眼睛的人们出奇一致地拼命奔跑时,他真正的感受到了陌生感。
前面第二小队的三个方阵变了形。
即使出于对士兵的要求,他们在紧要的关头仍努力展现出纪律感,但是每个人因为紧张,丝和眉毛,再到五官,展示出了不同的弧度,再从脸到身躯四肢,让曾经如同机器人队列的他们变成了一道道奔跑的波浪线。
三个小队的后面远远地缀着几个黄身影,凯金就是其中之一,他不是沈白最早敲开房门的一批,却是最迅跑出宿舍的几个,凯金看不清前面人的表情,但是看得到那些凌乱的步伐,前一个人或快或慢的节奏都踏在后一个士兵的心上。
凯金听到自己身后的骚动变大,他一边跑着一边回过头去,那两个黑少年显然敲完了其他人地房门,现在正在第一小队宿舍楼的大门处,不断朝大门内挥着手喊叫着什么,顺着他们挥手的动作,一股金色的波浪跌跌撞撞地追随着凯金跑来,李斯特背着两个大包,在前方跑的跌跌撞撞。
李斯特跑的几近于断气,他平时的跟班们没有愿意帮他背包的,这很正常,李斯特也没指望他们,只是眼睛注视着前方的凯金的步伐,保证自己没有掉队。
但他被一个一个人了过去。
陌生,彻彻底底的陌生感。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一直都不正经的原因还是其他,凯金看着那些奋力奔跑的脸,觉得此时还有空去关注别人的自己简直是与此时的紧张环境格格不入。
凯金也不知道此时他关注着其他人的意义是什么,他心中隐隐期盼着什么好像也在这一张张紧张的表情上若隐若现。
快追上来的一圈儿,是凯金平时的玩伴,说是玩伴,大约只是小跟班,他们现在都没有看凯金的功夫,估计他们脑海中巡回播放着第一世界电视上那些虫族的可怕模样。
所以,大家的关系,也就是孩子王和小跟班的关系,扯得上玩伴,但当不了伙伴。
不过在这紧要的关头,别人又为什么要关注自己呢?像自己这样还有空看着别人的面孔才是奇怪吧。
难道说自己还期盼着真的就像第二世界的电视小说里演的那样,需要一个同伴在这种时刻来患难见真情一把吗?
凯金习惯性的嘴角微微一拉,感觉被自己逗乐了一般,他转回头,保持着脚上的动作不变,继续跟着前面那些人,由于家中从事的是军事武器一块,凯金的身体素质,相对于养尊处优的第一小队少年们,算得上相当不错,再加上他带的东西极少,跑起来也轻松许多。
也许是这种在大部队中稍显轻松的步伐,也或许是因为机械动作让他的思绪有些走远,还是这种极度紧张的气氛让他的大脑开始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自我缓解,抑或者刚刚难得体会到自己完全消失于众人之中的感觉,他突然想到那双倒映过自己的眼睛。
沈白,之前好像只是跟自己讲了目前的情形,却并没有说明他和他的舍友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确实很令人好奇。
是因为命令?比如安塔让他们来这里看看金公子哥儿们到底在磨蹭些什么。
但是那也应当会是教官之类的来执行,而且现在凯金能够远远的看到飞船坪上聚集的人,第三小队正在那里列队,第二小队在凯金前方准备站定,而金少年们,缀在这两个小队后面零零碎碎,其实按照现实条件来看,这样的集合度对于第一小队而言,已经是极快的了,所以那两个少年很有可能一听到警笛就自的跑到第一小队宿舍那里,因为知道他们这群人不可能在没有外力地帮助下去识别情形。
但是,在这种紧急地情况下,难道每个人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吗?
按照一般的情况,凯金很难不想到,这一切可能归功于自己和那群被他们叫醒的少年的身份,毫无交集的人们,如果愿意在紧急的时候想到对方,怕不是善良,就是贪婪。
对凯金来说,他猜测后者的几率居多。
但是此时,他想着黑少年那双映出自己的眼睛,他不相信这个星球上,那些平日里巴结自己的人们有多善良,但此时,他却不敢将“贪婪”二字放在那两个黑少年身上。
总之未等凯金真正想出沈白和帕萨的真正动机,他已经开始放慢脚步,前方就是这个基地,或者说这颗小型星球上的大多数人了。
第二小队和第三小队分成四个队列站在一边,凯金试图找到自己小队的队列,就看到安塔在一艘小型飞船的云梯下面朝着自己挥手。
到达了安全港,凯金瞬间恢复了自己曾经的那些风度,心中挑眉耸肩却不影响表面上他的笑脸。
嗯哼,等着上飞船再慢慢列队,确实很符合我们小队的风格。
他大步地跨上了飞船,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之前送他们来这颗星球上的飞船。
不大,而设备俱全。
面积不大的飞船拥有着三个不同船舱,两个用来坐人,还有一个算是微型餐厅,要不是为了更好的宣传“三个世界共同参军平等参战”的口号,怕是会再多出些功能性舱室。
此时飞船上面坐着的人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一向孤僻的杰赛普,一个是天天跟着第三小队一起混的方塔。
这时候凯金才想到,这颗星球上最重要的人,还没有上来。
总想着别人遗忘了自己,却不想凯金自己,也遗忘了其他人。
他的嘴角再次轻轻牵起,说到底,同伴和玩伴,确确实实是两个概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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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一边被凯金遗忘的海里莫斯也已经快要达到飞船了,他夹杂在金少年的大部队中,第一次,用这种飞奔的度跑完这么远的路程。
海里莫斯应该算是第一小队最后一批上飞船的人了,虽然平时他很少会存在在最后一批里面。
在安塔少校的迎接下,海里莫斯平复着呼吸慢慢登上飞船,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凯金,对方收回望着窗口外面的视线,和海里莫斯相视一笑。
海里莫斯在凯金旁边的座位坐下后,安塔开始安排星球上其他金的基地人员登船,这些大多是第一世界小家族的成员,之前被安排在这里做些文职类的工作,不过再怎么样,撤退中他们也同样具有优先权,只不过由于身份原因,他们被安排在了第一个船舱最后面的座位和第二个船舱的位置。
安塔少校安排人最后确认人数,准备下令关闭舱门。
“少校,他们马上也会被撤退走吗?”
环视着金少年们在心中默默核对名单的安塔听到了自己左手边靠后方向的声音,望过去,同时望过去的还有其他少年,海里莫斯和凯金也在其中。
海里莫斯,不出意料的,看到了方塔。
方塔和第三小队交流频繁,这些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于是本来就被第一世界微微排斥的方塔,就更加的被孤立起来。
当然,安塔少校在这些少年面前还没有无视他们的资本,虽然对对方此时的问题有些烦闷,但他还是一边挥手示意自己的副官通知起飞,一边和对方草草地解释。
“还有另一艘飞船,他们会跟着另一艘飞船撤离的,不用担心。”
“没有更多的飞船了吗?”
“有的,只是正在赶过来,很快就可以到了。”安塔看着注视着自己的一群金少年们,语气从显而易见的敷衍变到了认真的敷衍,他笑着对他们解释着。
顺着安塔的话语,靠近窗户的少年们望向外面,在他们旁边,一艘自己飞船两倍大小的飞船舱门打开,褐少年们正在排队进入飞船,他们的队伍很长,远比第一小队人数三倍要多,而在他们旁边的第三小队,仍旧站着军姿在一边等待着。
往往越是高级的文明越能产生同情的情绪,只是第一世界的骄傲使得他们对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经常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但是他们现在依旧是少年,此时在死亡面前,他们能够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率先登上了这艘保命的飞船,他们也明白如果没办法第一批撤离可能遇到怎样的事情。所以,在站上“安全港”后,隔着一层玻璃,望着另一边自己同类们的行动,内心那些教养慢慢滋生了的,既是庆幸,也带着怜悯。
海里莫斯望了眼窗外排着的队列,然后望向了自己座位后那些同样看着窗外的少年们,哪怕是之前被黑少年在餐厅逼迫着道歉的李斯特,脸上都有种难得的凝重。
这恐怕是他们第一次用这种正视的眼神望着那支在外面黑小队。
海里莫斯想着。
海里莫斯再次望向窗外,他的视线放在那黑小队中,即使有着微弱的灯光闪烁,但因为隔着一段距离,一时找不到那个跑去他房间把他从背后拖出去的黑少年。
沈白,帕萨……
海里莫斯不知道有多少金的同伴和他一样试图在人群中找到刚刚催促他们集合的那两个黑少年,但是,大概也就这样吧。
“放心吧,救援飞船很快就到,他们都可以被安全撤离出去。”
人终究是很自私的,金少年们知道在这颗星球上多等待一些时间就是离死亡越近,但是事实如此,他们也无能为力。同情分有两种,一种同情流于表面,由于害怕接触同情内核中令人感到压抑可怕的东西,表面的同情让人急于逃脱,而不愿意过多的深陷其中。
安塔少校的话并不算很好的保证,但是感受到飞船震颤了一下,渐渐离开地面,金少年们也慢慢收回了视线,心底告诉自己不必过多的担心,而且自己的飞船都已经起飞了,现在又能怎么样呢?
但并不是每一种同情都这么流于表面,至少和黑少年们朝夕相处的方塔,并不愿意就这样轻易的接受少校给他的回复。
海里莫斯点开自己座位旁边的星光屏幕准备查看航程时,就听见方塔的声音再次响起。
“飞船什么时候会到?十分钟?还是一小时?那虫族呢?
海里莫斯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并没有看向金少校的方向,方塔的话再次让他脑海中想起了那些日子陪着他训练的黑少年们,但是他知道方塔问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飞船已经起飞,而现在作为联邦相之子,他应当把注意力放在,如何保证自己和其他重要的少年安全回归的事情上面。
然而,海里莫斯查看航程的手依旧停在半空中,他集中着精神准备听少校的答复。
“……4o分钟左右。”
“那虫族呢?”
现在整个船舱现在只剩下方塔与少校的声音。
“……大约……5o分钟。”
安塔少校并不知道虫族具体到来的时间,只知道救援飞船和虫族的预计到达时间相互重合,他不能预计那群剩下来的人会生什么,但为了安抚自己面前这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关注起别人的少年们,他挑了又比较贴近实际又能够让少年们稍稍安心的答案,试图在这群金少年的想象中,留给遗留在这颗星球上的人,最后一丝逃离的保证。
安塔的答复确实让部分少年心安理得的感受着飞船的升空,但是并不是全部,少校回答的迟疑,足以让愿意多想一想的少年现不对劲。
“我们可以……”
海里莫斯放下那只在星光屏幕上滑动的手,再次转过身看向站在后面自己座位上的方塔。
海里莫斯知道方塔,那是个被第一世界秩序排除在边缘的人,跟着他弱小的家庭,努力的试图真正走入第一世界的圈子。海里莫斯不知道他家人花了多大的功夫让方塔可以跟着他们一起来这个星球相处,不过在之前海里莫斯的眼里,以方塔懦弱的性格,他无论在哪里,都注定了被忽视的结局。
这大概是海里莫斯第一次,正视着方塔,此时他站在大多数人的视线中,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
“我们可以……再接一些……上来吗?”
“你们看,那边还有空的座位,我知道,”方塔指着他后面一排的座位,那里有几个座位还没有坐满,因为是第一小队飞船上的座位,安塔少校另愿空着那么两三个座位,也没有安排其他人上来。方塔脸上带着一丝挤出来的笑容,“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们可以再接一两个人上来对吗?”
他站在那里,看着正对着自己的安塔少校,和一群看着他挂着傻傻笑容的金少年们,意识到自己此时简直像个蠢蛋。
方塔偏过视线望着窗外逐渐变远的身影,他知道,飞船已经起飞了,
他没有海里莫斯那样的话语权,他家也只是一个富商起家,半途被改造基因送进第一世界的人而已,胖胖的身体,加上笨拙的讨好,一直以来他都是人群中被排挤的那个,因为在他的身上,没有可以让第一世界纳入社交圈的资本。
所以他不可能阻止飞船起飞,也并不可能让它再返程,他在意的那些人或许只是他在意的,对于其他坐在这里的少年来说,可能仅仅是浪费他们珍贵的时间。
然而就在方塔含着泪,无助地站在那里时,另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
“让飞船回去,至少得把座位坐满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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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在这一奇妙的晚上,每个人都能从中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凯金在这一晚执着于自己中二的“同伴”情结,方塔在这一晚感受着自己的无助,而海里莫斯……
这是个极其注重秩序的世界。
海里莫斯一向知道。
从第一世界到第三世界的分化,这只是最大而最显而易见的划分,但实际上远不止这些。海里莫斯的父亲试图在战争中打破这种阶级的分化,让更多的人愿意为人类在战争中的胜利作出贡献,但实际上,他的父亲也只是看到了这一层分化。
第一世界,远不是人类在自己给自己设置的秩序中占据绝对胜利的世界。
宴席中人们在名单上显示的顺序,饭桌上每一个座位的安排,每一次演讲的言顺序,甚至是一群人在一起行走时,如果暗自注意,便可以从他们的前后中分析出他们的地位高低……人们在各种不同的场合,借由划分区别来设定秩序,然后他们再演绎着自己的秩序,去疏远那些“不懂礼数”之人。
海里莫斯,凯金,李斯特。
他们的家族,一个出身政客,一个从事军事,一个负责粮食。
他们三个从出身注定去面对那些秩序,他们三个人的身上,也就包含着那些秩序的体现。
就如同现在,和虫族的战役打响,海里莫斯和凯金频繁地在宴会上坐在一起,而海里莫斯相信,此时他和李斯特有多么两相看厌,战争结束后,假如有结束的那一天的话,他注定会在一次宴会,或者一次谈话后,和李斯特“冰释前嫌”。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三个秩序的投影仪上面,三个少年却一直用着不同的方式去对待着这些严格的秩序。
李斯特,他并没有完全参透“秩序”的含义,当然,可能这就好像和一个特权享受者宣传反对特权一样,他作为秩序大多数情况下的受益者,他一直跟随着这些秩序,并且不由自主的去维护,甚至于不用去理解为什么这么做。就如同那天他和黑少年们在食堂的争执,秩序通过大人们的嘴巴告诉李斯特,他拥有这些权力,那么他就乐于去行使自己的权力,当然,当秩序告诉他需要低头的时候,他也会在吵吵嚷嚷后,低下自己的头。
但凯金则完全不同。
凯金在他的叛逆中,海里莫斯知道他一直希望追求的东西,有可能凯金自己都不知道。
总而言之,凯金喜欢的东西,都是会打破现有秩序的东西。那些可以让人患难与共而不为利益摇摆的同伴,那些可能打破几个世界分界线的爱情,那可能跨越色的不同去维护真正存在的东西的英雄……海里莫斯欣赏凯金,至少在第一世界里,凯金比大多数人有趣,他很不一样,即使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但是他天然的存在着那种反抗的精神,那种精神让他在食堂见到沈白让李斯特对着自己同伴说抱歉的时候,眼睛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而此时,海里莫斯不用偏过头,都知道,凯金的眼中也必定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还有些时间,而我们也还有些空位不是吗?”
凯金站了起来,如同平时那样,标准式的凯金耸肩,标准式的凯金微笑,然而坐在他旁边的海里莫斯能够看到对方紧紧攥着的拳头,体现着对方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轻松。
“但是我们得马上离开。”前方的安塔少校握着传呼机的手同样使劲,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礼貌的微笑。
“照您的意思我们不是还有一点时间吗?趁着现在还没离太远,咱们正好可以回去……”
“就为了那么一两个人吗?”安塔第一次打断凯金的说话,他的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安塔觉得今晚绝对是最煎熬的一晚,而现在,这群金少爷在开什么玩笑?为了那么一两个第二第三世界的人居然要飞船重新降落,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星球呆久了,连虫族都不当回事吗?
“凯金少爷,我们现在还是先走吧,那些士兵们会有其他飞船来接的,不用担心。”
坐在最后面的基地工作人员开口说道,凯金看了一眼过去,对方的样子凯金基本没有印象,所以在这里,他的话基本没有什么重量,但是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几个金少年纷纷点头,应声附和。
“那里,”凯金的手指向窗外,“有在警报响起的第一瞬间去拉着你往外跑的人,有同伴们在战场上拿着机甲应对虫族的人,你难道认为现在你坐的位置是因为你更加值得吗?”
凯金的话一出,海里莫斯不由的知道,事情一定会变得更糟。
“不然呢?如果没了我难道你们家族饿着肚子去制作机甲吗?”李斯特在后面一排站起身来面色不善的看着凯金。
果然如此。海里莫斯想着,然而后面的事情却和海里莫斯预想的完全不同。
凯金无所谓的脾气刚准备爆,李斯特却慢悠悠地开口道:
“当然,种粮食的也不能都没了,”李斯特把自己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大包扔在过道,空出了旁边的一点空间“你说的也没错,当时收拾这些,确实没什么太大作用,还不如早点跟着你跑来集合。”
凯金不知道李斯特到底想到了什么居然说出这种话,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化,最后咧起嘴,两个人望着对方笑了起来。
安塔少校和其他一些金少年看到这一幕不由骚动起来,凯金一个人的话还好说,但是凯金加上李斯特,这两个一直都看不对眼的家伙,第一次站在了统一战线,那他们说话的分量足够让其他人稍微掂量一下。
然后李斯特旁边那平日的小跟班,带着快哭的表情望向了海里莫斯的方向。
“海里莫斯,你觉得呢?”
在海里莫斯看来,他和李斯特、凯金都不一样,他明白自己既不是李斯特那样秩序的拥护者——当然,现在的李斯特到底属于什么还难说——也不属于凯金那样的反抗者,如果要分类的话,海里莫斯会把自己归于旁观者。他明白秩序对于人类的意义,就如同蚁群会有蚁后,虫族也会分等级一样,所以他一直站在秩序的中间,任由秩序摆来摆去,然后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无论他在这样的秩序中受益或者受害。
当然,他作为受益的情况居多。
就如同此时,海里莫斯作为飞船上唯一有可以和凯金与李斯特抗衡的话语权的人,他的决定至关重要。
凯金望着海里莫斯,海里莫斯感受到对方的注视。
过了一会儿,他回给对方那个他们常用的、不屑一顾的撇嘴微笑。
“所有人等会儿把没用的行李包裹丢出去,咱们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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