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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四二 爷傍的就是头牌(上)


 平康里教坊司。


 天擦黑的时候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了门口那站在门口迎客的龟奴忙巴巴的跑上来他见那高大威猛的下人在车辕下放了随车的小凳子伺候着主子下车又一看刁子温那姿势再看看这马车便马上判断了出来这是一个现如今有些落魄的人不过一切都还勉为其难的力争保持着自己以往奢华的生活。


 看见了下车的陈羽一身八成新的水蓝绸袍脚底下蹬的是长安城里最常见的瑞福临号卖的薄底快靴那龟奴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要说这位少爷长的倒是一副好英俊相貌而且看这家下人的规矩以前该是大家只可惜现在已经没落了。


 那龟奴一边忙着上来给陈羽请安一边在心里已经给陈羽下了定义他心里料定这个人的消费水平最多不过一晚上三十两银子再多了只怕这位爷就要出丑了。


 “爷您里面请咱们教坊司别的不敢说官小姐官太太可是一把一把的包您过瘾!”


 那龟奴说的时候后面几个字还拉着长腔他嗓子又好那声音飘飘悠悠的就传遍了半个街不过这入了夜的平康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龟奴们的请客声因此也没人在意这个只有在陈羽身后从车里钻出来的关宁听得面红耳赤。狠狠地瞪了那龟奴一眼。


 下午地时候她已经觉得自己羞得脸上快要没有知觉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竟然和陈羽一块儿**喝花酒来了还是不由得脸上烫热。


 说起来这全是陈羽的主意下午关宁如厕回来便再也不肯去见陈羽了躲在自己喝了一下午茶的前厅却让郁巧巧去问个话儿。问陈羽到底肯不肯帮忙放了马家大小姐马丹枫郁巧巧回来便把陈羽的原话儿一字不差的说给了关宁“要想让我假公济私放了马小姐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我愿意出一个办法给你或许能把她从教坊司救出来。不过要全看你的本事了。”


 关宁忙问是什么主意郁巧巧却两手一摊“爷又没说我当然不知道了您要是想知道还是自己去问我们老爷去吧。他在书房等着您呢。”


 到教坊司来的一路上关宁都在嘟着小嘴儿生陈羽地气心想这个坏蛋不会是故意要出自己的丑吧?这下子完了一个女孩儿这么羞人的事儿居然被人看破。以后在他面前都会抬不起头来了。不过她又想为了好姐妹。值了。


 确实是值了关宁恨恨地撅着嘴儿去书房见陈羽时。陈羽施施然地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虽然我不可以做主放了她但是她现在人已经在教坊司了你完全可以拿着钱去把她买过来嘛这个不过是花点钱的事儿相信公主殿下不会缺那几个钱吧?”


 关宁闻言就是一声冷哼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教坊司她去了好几次了。扮作一个偏偏佳公子的模样银子也不知道砸了多少进去。却连马丹枫的面儿都没见到——这个时候一大批官小姐官太太打入教坊司正是那里最牛气地时候可不是简单的砸点银子就能如愿的——要不然她又怎么会来纠缠陈羽帮着她救人呢。


 最后关宁把这个情况一说生拉硬拽的要陈羽帮他去把人赎出来银子她负责出。陈羽实在是拗她不过加上确实很想帮这个小妹妹似的女孩一点儿忙便只好答应了却是下了心思改扮了一番保证让谁都认不出自己的身份来这才与扮作了自己书童跟班儿的关宁一起坐着家里最破旧的一辆马车往平康里教坊司来了。


 教坊司要按说也是国家的衙门它隶属于礼部承担着教谕百姓的责任它地主官为正九品的奉銮下设左右韶舞左右司乐都是从九品这些官职都由乐户充任。不过朝廷上下乃至市井百姓却几乎没有人把它看做一个衙门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其实就是一家大规模地jì院。


 与其它jì院不同的是这里随便拉一个老妈子出来都有可能是曾经养尊处优地官太太而这里的jì女则几乎都是出身官宦人家小姐或者姨太太只不过后来家里犯了事被打入贱籍才来到了教坊司。


 当然按照大周律对教坊司权力和职责的规定这里是一个教化百姓乐舞的地方甚至于奉銮的銮左右韶舞的韶都是极为高雅华贵的字眼因此这里的女人可以陪酒可以供奉歌舞但是不许卖身子。


 可是这些规定也只好拿来做做面子罢了事实上教坊司几乎是整个长安城平康里所有jì院勾栏中最黑暗地一处所在只要是进了这里哪管你是丫鬟是官小姐还是官太太都要先脱几层皮再说。


 除了那些被认为可以卖出大钱来甚至捧一捧就有可以成为当红头牌的清倌儿之外其她地女子到了这里要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七天七夜仿佛没有休止一般的强*jiān。几乎每一个龟奴下人都有权力和义务对刚来的那些倔强不听话的女人强*jiān几遍。


 等到那些出身高贵的女人们听话了老实了就可以接客了。当然按照朝廷的规定凡是朝廷官员到这里来喝酒欣赏歌舞都是不必给这些jì女们钱的因为她们是贱籍把她们打入教坊司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些官员们提供一些娱乐。而事实上这里的花销却往往是整个平康里最贵的。


 不为别的单是想一想只要你拿出几十两银子来以前那些连见一面都是妄想的官太太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们就都要躺在你身下婉转呻吟口口声声称你为爷这该是多么大的刺激这该有多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


 经上所说人之初xìng本善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罢了里埋藏着无尽的黑暗和**。


 而事实上不可否认的是人们对于这种凌辱高贵女子的快意一直是十分偏爱的为此多掏点银子几乎就是不必衡量的一件事。当然了这些银子尽数归了教坊司除了那些奉銮韶舞们会贪墨一点之外是要上交礼部的而那些出卖皮肉sè相的女人们却什么都得不到——一个打入了贱籍的女子连猪狗都不如要钱做什么?


 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关宁以前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儿的但是当她的闺中好友马丹枫被打入教坊司之后她找人来了解了这些情况忍不住毛骨悚然。或明或暗的关宁跟很多人打了招呼也使了不少银子因此马丹枫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受到什么过分的虐待当然了给些残羹冷饭吃省得你整天一副贵小姐的模样这是很正常的对教坊司来说这根本就算不得虐待。


 那龟奴是什么人?他干的就是察言观sè的活计此时一看车上下来一个小厮长得那叫一个清秀不由得就看了陈羽一眼心说没想到这破落的公子哥身边倒有一个好人儿只怕满长安也挑不出几个这么俊美的兔儿爷。


 当下他心里对陈羽的评价不由得略微的往上抬了那么一点儿。点头哈腰地说道:“这位公子爷看上去面生您是第一次到我们教坊司来吧?您放心来一回您就知道我们这里地好了呵呵爷您贵姓?”


 没等陈羽开口旁边的马夫刁子温冷冷地说道:“陈。”


 龟奴吃惊地看了刁子温一眼刚才他没有注意到这个马夫。现在一看只看这人的架势就觉得他不是等闲人物再看那身量板儿再看那威势便越觉得不简单心想这样人给这位公子爷当马夫。看来这位爷说不定还会是有些来头呢。


 要说几千年来最善于对一个陌生人做出直观评估的只怕就是吃jì院这道饭的人尤其是负责拉客的龟奴和负责看客支人的老鸨儿所以那龟奴做这些事儿实在是只不过下意识的一想就全清楚了脑子里转动着这些那些地念头全然不影响他待客的热情。


 “陈家公子爷一位程姑娘见客喽……”


 陈羽知道在一般勾栏院里一个龟奴总会有几个与他相熟或者说关系好的姑娘。龟奴们在门口接了客总会优先介绍给那几个与自己相熟的姑娘。当然了作为回报。那姑娘会私下里给他点好处比如有用不着的旧饰穿不起了的旧衣服等等甚至有些还会给点儿散钱让他们买酒吃。不过陈羽忍不住琢磨这里可是教坊司啊这里地姑娘们手里可是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来收买龟奴帮自己拉客呢?


 不过陈羽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来现如今的教坊司其实在经营上已经和一般的jì院没什么区别了。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是官办的明面上的收入是要上缴礼部充作礼部办公经费的而一般的jì院所有的收入则是直接就进了老鸨儿的腰包了。


 这样一来陈羽心里就坦然了既然和一般地jì院没什么区别了那就把自己当个piáo客就是了没必要时刻把自己是一个朝廷大员的事儿挂在心里了。


 龟奴亮亮地一嗓子喊完了把陈羽和关宁两个让进去当下就见一个姑娘袅袅挪挪的迎上来脸上挂着妩媚地笑意口中腻腻的说道:“哎这位公子爷少见呀陈公子是吧?就让奴家伺候您吧。”


 陈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偷眼看跟在身侧的关宁只见她紧紧地绷着脸儿陈羽不由得想到以前关宁想把那马小姐赎出去不知道是自己来的还是派人来的要是像今天这样自己改扮了男装来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应付眼前这场面的想想倒是该有些意思。


 当下陈羽大马金刀地往大堂里椅子上一坐关宁便只好站到了他身后这时那程姑娘提了提裙子一歪身子便捱在陈羽的大腿上腻腻地问道:“怎么公子爷不吱声难道是嫌弃奴家?”


 陈羽笑了笑还没等开口一个老鸨儿便扭着腰笑着走过来一行走还一行说道:“哎呦这位公子爷您这是第一回到我们这儿来不知道我们程姑娘的活计吧还?”


 她走到陈羽身前笑着说道:“咱们程姑娘要说那可是正儿八经大家子出身到了我们教坊司之后啊那活儿练得比谁都好您放心的受用去吧!”


 陈羽闻言笑了笑心说这教坊司的老鸨儿也知道自己的姑娘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她们进来以前那高贵的身份因此自然要撩拨一番又怕陈羽是个老客所以还要加些功夫话儿在里面这一番话说出来可真是滴水不漏便叫你花丛老手也要心里痒痒才是。


 只不过陈羽以前跟孙筑一块儿逛jì院的时候可是听他说过这教坊司里的姑娘并不全是罪官的家眷毕竟不可能每年都有那么些犯官家的姨太太小姐之类落到这里来像今年这么大的政治变动则更是少见所以这教坊司也和其他一般jì院一样要到民间去买年幼的小女孩回来从小培养。从这一点上说这教坊司和普通jì院还真是一模一样。


 所以尽管教坊司里的姑娘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不起那些小菊仙小凤仙一样的花名而是都叫什么程姑娘、李姑娘的用来彰显出身的不同陈羽却不怎么相信。他笑了笑伸出手去在那叫程姑娘的大腿上轻轻地来回摸着眼睛却看着那老鸨儿问道:“听说最近可是落来不少的官宦小姐所以爷特地来尝尝鲜。有那么一个叫什么来着据说是


 名的大家闺秀好像是姓马对姓马叫马什么”


 陈羽一边悠然自得的在那程姑娘的大腿上揉来揉去一边做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那程姑娘伸手一把把他的手拨开乜着眼儿笑道:“马丹枫是吧?我的爷人家那可是头牌兵部右侍郎家的小姐呀兵部右侍郎那是多大的官儿多少年遇不见一个呢何况人家还是没开苞的清倌人您倒是真敢想啊!”


 “清倌儿?头牌?哈哈没错爷傍的就是头牌!”陈羽扫了扫衣裳站起来双手往身后一背走过去凑到那老鸨儿的身侧伸出手来往那鸨儿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做足了戏码的像是一个好sè的piáo客说道:“我说姐姐怎么着给我叫出来吧?得要多少银子你撂个话儿爷别的没有银子跟他妈尿似的一泡一泡的撒不完哪!”


 那鸨儿一个半喜半嗔的媚眼儿飘过来一伸手把陈羽的手拨开了双手抱胸地笑道:“哎呦我说这位爷呀您这可让姐姐我为难了不是?姐姐我不想赚钱吗?可人家马小姐虽然是身在贱籍好歹也曾是一部侍郎家的小姐哪里能说卖身就卖身呢这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她要是不愿意凭你拿多少钱来也不过就是喝个酒儿弹弹琴罢了。而且呀那马小姐这几天身子不大好。不愿意见客依姐姐看哪您就担待着点儿就让咱们程姑娘先伺候着您还不成?”


 陈羽闻言撇嘴一笑“姐姐你又哄我了不是?据我所知就马丹枫地那小脾气你要想制服她。让她乖乖的见客可还得再等几天吧?我可是听说那马小姐的脾气可是刚烈的很哪怎么着不用我帮帮忙?爷别的不行。收拾女人一句话的事儿。”


 关宁皱着眉头看着陈羽扮相十足的与那老鸨儿拉来扯去不由恨恨地想这个家伙刚才看上去还不是这样呢怎么这会子一到这肮脏的地方就变得那么sè了十足地一副坏痞子模样。


 她心里虽然也知道陈羽这是不敢亮出身份怕御史们弹劾他所以只能扮作一个普通的piáo客来帮自己赎人。但是她心里就是偏偏的不去碰这些陈羽不得不如此的理由只是一个劲儿的把陈羽往坏里寻思:哼。这个坏蛋一定是经常来这种地方。看那做派看那说话多熟练!


 女孩儿乃是世上最最奇怪的动物尤其那心思端地是让人无法捉摸便比如现在她心里给陈羽打上了一个坏人的标签那么陈羽做的一切就都是坏蛋所为了。比如说如果他陈羽是个正人君子。那杏儿、郁巧巧等人怎么会到了他家里?此时她却全然忘了当初听说陈羽十万两银子把郁巧巧赎走的时候还赞了一句好气魄呢。


 这人哪什么事儿到了与自己利害攸关的时候心思就全变了。


 这时那老鸨儿只听陈羽说话就知道是个老手一般二般的话根本就应付不过去当下她见没个推脱处便往陈羽的小跟班关宁这儿一瞧见她嘟着嘴儿显是不知道生谁的气呢便顿时计上心来笑着说道:“哎呦呦瞧瞧瞧瞧这位哥儿可真叫一个俊哪难得怎么生得这么美一副模样还不知道陈少爷该多疼你呢!”


 要按说这男扮女装一般是骗不过经验丰富的老鸨儿去的男人和女人地不同装扮一下虽然可以隐藏起来绝大多数但是一个小动作一个眼神儿就可以把真相透露出来了而老鸨儿整天做的就是研究人地功夫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一来这教坊司虽然到处挂着灯笼屋子里甚是明亮但到底不如白rì而且那关宁倒像是扮惯了男子似的虽然在狠生气但是那架势动作却还没有走样儿就连那最显眼地喉结都愣是被她巧妙的用衣服领子给遮住了是以这老鸨儿才没瞧出来自己夸的这俊美公子哥儿竟是一个女孩儿。


 但是这句话却把关宁给惹恼了她是何等的机灵这话音一听便明白这老鸨儿竟是把自己当作陈羽的男宠了她堂堂公主何曾受过这等侮辱顿时便瞪大了眼睛好像是要马上就要作出来陈羽一看不对便忙走过来一步挡在了老鸨儿和关宁的中间笑着说道:“这事儿扯不上他今儿带他来只是让他见识见识看看人家是怎么伺候爷的。”


 说完了陈羽还转身笑着拉起关宁的小手来握在手里轻轻地捏了捏关宁顿时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大恨不得一口吃了陈羽但是陈羽不住地给她打眼sè她只好恨恨地一把把手抽出来扭过了脸儿去。


 这时那老鸨儿已经过来了她仔细一看便明白了敢情这是个雏儿又仔细一看她不由得笑了“哎呦呦这不是前几天来过几次那位宁公子嘛怎么着原来您是奉了陈公子的旨意不成?”


 陈羽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关宁以前来过几次要赎人没能赎走现在自己带着她又来这下子人家知道你铁了心要买走马家小姐那才真是要卖了力气地拿搪儿呢看来今天是少不得要出大血了不过好歹这银子是由关宁来付自己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他索xìng不再客气转过身来笑着说道:“姐姐真是好记xìng我前几天是差他来过两次当时姐姐没给面子不是嘛。怎么着我说姐姐今儿咱也别废话了你实打实的说一句多少银子能把马小姐赎走!”


 陈羽的话音刚落就听楼上咣当一声门开了一个女孩子疯一样跑出来“你们不要脸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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