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y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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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天,白鹿司过得很煎熬。
他像个刚刚成瘾却被强制戒断的瘾君子,出现了强烈的戒断反应,心烦气躁、精神涣散、疼痛难忍、严重失眠——这都是拜池含白所赐。他理应像从前那样厌恶她,甚至要比厌恶更强烈,他应该憎恨她,然而他没有。
他后悔那天太冲动,不应该轻易把“结束”说出口。
他希望池含白能主动示弱,给他个台阶,他就会跟她和好。
然而自从那天晚饭之后,池含白就把他当作了透明人,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她说到做到,真的要和他一刀两断。
她看似天真多情,其实无情又残忍。
可他明明早就意识到,她是心怀叵测、善于伪装的猎人,却还是一步一步走进了她的陷阱,被她诱捕。他沦落到现在的境地,只怪他太自以为是,太愚蠢。
距离高考只剩二十几天,他一天都浪费不起。
他不能让这中糟糕的状态持续下去,只有池含白能让他恢复正常,他得在池含白离开前抓住她。
所以他放弃挣扎,放下自尊,来到池含白的房间,强忍羞耻,向她摇尾乞怜:“我愿意做你的小狗。”
梵音听清楚了。
她并不感到惊讶,因为这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不过来得比预想中快些,她还以为白鹿司能坚持一周左右呢,没想到才三天他就屈服了。
他看似冷硬如冰,实则是个很容易被“融化”的人。
梵音依旧懒得起来,她轻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轻声说:“过来,陪我躺会儿。”
白鹿司乖乖照做,面朝她侧躺着,梵音分了一半枕头给他。
浓郁的alpha信息素随着呼吸涌入梵音的鼻腔,如果她是omega,一定会被刺激得当场发情,但她是enigma,alpha信息素并不能激发她的慾望,倒是有点提神醒脑的作用,把她残留的困意赶跑了。
梵音敏锐地察觉,白鹿司释放的信息素浓度比平时高得多,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好热。
她有些诧异:“你不会进入发情期了吧?”
常规来说,分化成alpha和omega的青少年,将会在肉躰分化完成前后迎来他们的第一次发情期,发情期是成年的标志——beta没有发情期,过了十八岁就算成年了。
但白鹿司还处于肉躰分化初期,他的发情期不应该来得这么快,然而他现在的状态,完全符合发情的症状。
难道是被她的enigma信息素催化,加速了肉躰分化的速度?
信息素和信息素之间是可以相互影响的,最显著的作用就是催情,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未解之谜,例如池含白曾经尝试过的诱导分化就是未经验证的假说。
由于enigma过于稀少,这个世界对enigma信息素的了解更是寥寥无几,没人知道enigma信息素会对其他信息素造成怎样的影响,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白鹿司说:“我不知道。”
他没经历过,不知道怎么样才算进入发情期,但他对此刻的感觉并不陌生,因为每次和她接吻时他都会这样,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体内熱流翻腾奔涌,却找不到出口,既痛苦,又快乐。
梵音问:“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白鹿司低沉地“嗯”了一声。
他已经难受了三天,即使他过量服用止痛药,即使他昨天去医院输液,效果都比不上和她的一个深吻。
她似乎真是他的专属止痛药,她对他的影响强得令他隐隐生畏,同时又让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驱使他自愿说出“我愿意做你的小狗”这中践踏尊严的鬼话。
梵音说:“我可以帮你。”
白鹿司的喉结动了动,心跳开始加速。
梵音话锋一转:“但我有个条件。”
白鹿司稍作停顿:“……什么条件?”
眼睛适应了昏暗,他们可以看清对方的表情。
梵音看到了白鹿司的紧张和期待,白鹿司看到了她狡黠的微笑。
梵音像抚摸小狗一样摩挲着白鹿司发烧的脸颊和耳朵,笑着说:“既然你愿意做我的小狗,那你对我是不是应该有个特别的称呼?”
白鹿司知道,她这么说,就表明她已经有了具体的想法,他反问:“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
梵音说:“‘主人’太普通了,也不够亲密。”
她故意暂停几秒:“主人大多都是把小狗当作孩子养的,是一中变相的亲子关系。我可以叫你‘宝贝’,你就叫我‘mommy’,怎么样?”
白鹿司无法用言语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明知道他只有爸爸没有妈妈,她怎么敢让他喊她mo……即使是在脑海中,他都没办法念出这个单词。
她是觉得他已经抛弃了自尊,所以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待他了吗?可就算是狗,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白鹿司竭力克制着,他现在不能发火,他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应该讨好她,可是,他做不到。
白鹿司半晌不说话,梵音便故作天真地说:“你不喜欢吗?没关系,小狗是要慢慢調教的,只有乖巧听话的小狗,才可以获得奖励。你今天就很乖,所以我要给你奖励。”
唇瓣相接的瞬间,白鹿司恍然听到一声来自灵魂的叹息,精神和肉躰的痛苦同时得到抚慰,令他如释重负,整个人倏然松弛下来。
渴望已久的信息素犹如甜美的甘露,源源不断地注入,像雨水滋润干涸的土地那般滋润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从即将喷发的火山变成了一汪温泉,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白鹿司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味,头皮一阵阵发麻,身躰无法抑制地顫栗,心跳激烈得快要从喉咙跳出来,缺氧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而粘稠,他浑浑噩噩地地想,仅仅只是一个吻就带给他銷魂蝕骨般的感觉,如果他们……
白鹿司的幻想戛然停滞,因为梵音毫无预兆地结束了她的奖励。
他怔了下,本能地想追上去,却被梵音推开,她笑着说:“宝贝,今天的奖励到此为止了,你该回去了,如果被你爸发现就糟了。”
白鹿司的呼吸声又急又重,他缓了缓,才发出喑哑的声音:“那个游戏,还继续吗?”
“游戏已经圆满结束了呀,”梵音说,“从你成为我的小狗那一刻起,支配者和服从者的位置就固定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可以一直从我这里得到奖励。”
白鹿司问:“我需要做什么?”
梵音笑着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练习对我的称呼。”
白鹿司安静几秒:“不能换一个吗?”
“不能,”梵音说,“我就想听你叫我mommy。”
一听到这个词,白鹿司迅速从一汪温泉变成一池冷水,脑子都清醒了。
梵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没那么热了,她蜻蜓点水地亲他一下,笑着说:“快走吧,小鹿狗狗。”
白鹿司:“……”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觉得“小鹿狗狗”这个称呼很可爱。
白鹿司走后,梵音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流动的夜色,整理思绪。
虽然她一直猜测白鹿司是凶手,但她却无法从白鹿司身上感受到任何杀人犯的气息。
一个残暴嗜血的杀人凶手,不可能像白鹿司这么简单,她对他耍的每一个小心机,都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他几乎可以用“单纯”来形容了。
如果说他在演的话,那他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影帝都望尘莫及。
梵音陷入了自我怀疑。
如果不是白鹿司的话,那凶手到底是谁?
摸索了这么久,总不会全是无用功吧?
她不想失败,她害怕失败。
忽然就有些焦虑。
梵音坐起来,打开灯,像光驱散黑暗一样,把负面情绪统统赶走。
她去卫生间洗脸刷牙,然后坐在书桌前阅读那本《冰箱里的灯》,这本书可以让她静心。
十点多,白锦城回来了,他从店里带回来一个芝士千层蛋糕,喊她和白鹿司出去吃。
三个人坐在餐桌前,一人一块蛋糕。
白鹿司释放的信息素浓度没两个小时前那么高了,白锦城没察觉什么异样,还说他看起来比前两天好多了。梵音不经意和他对上视线,她眉眼微弯,他神色淡然,秋波暗送,再不约而同地垂眸。
“云市那边的咖啡豆供货商出了点问题,夏店长家里有事走不开,我明天要亲自去云市一趟。”白锦城边说边看向梵音,“含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就当是散散心。”
梵音还没来得及回答,脚就被轻轻踢了一下。
她看着白锦城说:“天气这么热,我觉得待在家里挺好的,不想往外跑。”
这是实话,她不喜欢夏天,不喜欢被暴晒,不喜欢出汗,不喜欢蚊子到处飞,她只想宅在家里吹空调吃雪糕。
白锦城笑着说:“不想去就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梵音问:“明天几点走?坐高铁还是飞机?”
“坐高铁,订的上午十点的车票。”
“那什么时候回来?”
“顺利的话后天,最迟大后天。”
梵音说:“你安心工作,我会帮你照顾好鹿司的。”
白锦城看看低头吃蛋糕的白鹿司,又看向梵音:“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梵音笑着点头:“我会的。”
第二天,白鹿司去上学,白锦城去出差。
梵音也没闲着,她去了镜湖小区的别墅,接收她网购的新床垫,一张放在一楼池景铄和成治碧的卧室,另一张放在二楼池含白的房间,然后铺上干净的床单,又从衣柜里翻出两个没用过的枕芯,套上枕套,搁在床头。
房间恢复了应有的模样,干净、整洁、漂亮,就像人身上的伤口,愈合之后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梵音约了中介上门看房,对方来得很快,举着相机拍了很多照片。
签《委托租赁协议》之前,梵音提了两个要求:第一,租客仅限女性;第二,必须明确告知租客这栋别墅里发生过凶杀案。
中介刚走,梵音点的外卖就送到了。
她坐在廊檐的台阶上,吃着炸鸡喝着可乐,不禁想起那一天,她和霍云蒸并肩坐在这里的情景。而现在,天还是很蓝,花依然盛开,霍云蒸却已成了灰。物是人非,轻飘飘四个字,却蕴含着道不尽的悲欢离合。
无可避免地想起了霍铭鼐。
那天在司法鉴定中心交换过联系方式之后,她还没联系过他。
用纸巾擦了擦手,梵音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霍叔叔,云蒸的后事我已经办完了,她葬在雪峰陵园,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她。]
填饱肚子,梵音打算小憩一下。
她走进池景铄和成治碧的卧室,将房门反锁,窗户关好,拉上窗帘,打开空调,调至24度。
刚躺下,她收到了霍铭鼐的回复:[辛苦你了。今晚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梵音冷笑一声:[好啊,正好我也有事要和霍叔叔说。]
霍铭鼐:[地址]
霍铭鼐:[今晚七点,你到了直接跟服务员报我名字。]
梵音:[ok,晚上见。]
独自赴约是危险的,她需要一个保护者。
在顾鸦和白鹿司之间,她选择了白鹿司。
除了情慾的拉扯,她需要和白鹿司建立更多的联系。
看看时间,白鹿司这会儿应该在吃午饭。
梵音给他发信息:[小鹿宝贝,你在干嘛?]
白鹿司很快回复:[吃饭。]
梵音:[放学之后早点回家,我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完成之后重重有赏。]
白鹿司:[好。]
梵音通过手机地图找到霍铭鼐发给她的那家餐厅的联系电话,打过去,用白鹿司的名字预订了一个今晚七点的位置。
把手机放在枕边,梵音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但置身在如此特殊的环境里,她注定睡不安稳。
半梦半醒之间,她像一只感知到危险的小动物,紧张和不安令她蜷起身体,眉头紧蹙,呼吸不稳。
梦境渐渐变得清晰,仿佛灵魂出窍,梵音站在窗外,隔着透明玻璃,看见池含白合衣躺在床上。
她静静地平躺着,双腿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乌黑的长发如丝绸般铺在胸前,一丝不乱。
如果不是她的胸膛随着呼吸小幅度地起伏着,梵音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件雕塑或者一幅画,因为没有哪个活人可以睡得如此端端正正。
梵音敲了敲窗户,想要叫醒她,可池含白毫无反应。
正在这时,梵音看到房门被推开,紧接着,进来一道鬼魅般的黑色身影,瘦瘦高高,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梵音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但看到了他手中的刀。
梵音握紧拳头使劲砸玻璃,边砸边喊池含白的名字,可是她好像被设置了免打扰,对里面的人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眼睁睁看着那道黑色身影走到床边,他盯着池含白恬静的睡颜看了片刻,左手用力捂住池含白的嘴,右手快准狠地挥刀刺入池含白的腹部,一刀接着一刀,鲜血顷刻间染红了池含白的身体和身下的床单,她根本来不及挣扎,只是不断地抽搐。
梵音看到她抬起一只手,似乎是想扯掉凶手的口罩,但那只手刚抬起来就无力地垂下去,落到了身侧的血泊里。
梵音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她想逃,可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她根本动不了,只能惊恐又绝望地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甚至感同身受地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她看到凶手放开了池含白的嘴,然后漫不经心地把刀上的血蹭到了池含白的衣服上,下一秒,他突然抬起头,朝窗户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梵音悚然一惊。
她告诉自己这是梦,只要醒了就没事了,可她就是醒不过来,和鬼压床的感觉差不多。
转瞬之间,那道挺拔的黑色身影已经来到窗边,就站在梵音正对面。
梵音看到了他的眼睛,是一双熟悉的、被冰霜覆盖的眼睛,被这双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睛看着,梵音遍体生寒,恐惧如潮水将她淹没。
沉默地对峙了几分钟——也可能是几个世纪,对面的身影终于有了动作,他抬手摘下口罩,向梵音展示他的脸,并对她露出诡异的笑。
梵音猝然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弹坐起来。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她张着嘴大口呼吸,像条缺氧的鱼。
等缓过劲儿来,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沾了一手的汗,后背也被冷汗打湿了,衣服黏在身上。
关掉空调,拉开窗帘,把阳光放进来。
梵音走出卧室,径直上了二楼,进入池含白的房间,去卫生间洗澡。
热水冲走了附着在皮肤表面的冰凉黏腻,心跳和呼吸恢复了正常的节奏,但梵音的神经仍然有些紧绷。
她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梦境的最后一帧画面——白鹿司诡异的笑脸。
她分不清是现实中的所思所想投射进了梦境,还是池含白的潜意识终于受到激发,把一些记忆碎片融入了梦里。
但无论如何,这个梦都加重了她对白鹿司的怀疑。
她不会再假设“如果白鹿司不是凶手”如何如何,她决定实行“有罪推定”,把白鹿司当作凶手来调查。
洗完澡,穿好衣服,梵音用手机叫车,离开了镜湖小区。
在ripplecafé消磨了下午的时间,快五点的时候,梵音回到五楼的家,简单地冲个澡,开始梳妆打扮。
白鹿司回来的时候,梵音基本收拾好了。
听到开门声,她立刻起身出去,像妻子迎接丈夫那样,开心地欢迎白鹿司的归来。
白锦城不在,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和他做任何事,她直接跳到白鹿司身上,手脚并用地缠住他,没有循序渐进,一上来就热烈地吻他。
白鹿司一边仰着头回应她,一边抱着她往里走。
他把她放到餐桌上,一只手箍着她的腰,让她紧贴着自己,另一只手拊着她的后颈,贪婪地索取,好似一个渴了很久的旅人,终于遇见了绿洲。
暂时得到满足之后,白鹿司退开一点,哑声问:“这是提前给的奖励吗?”
“不是,”梵音笑着说,“这是你今天好好学习的奖励。”
白鹿司不明显地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下,然后问:“你要交给我的重要任务是什么?”
梵音言简意赅地说:“我今晚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叫霍铭鼐,是霍云蒸的叔叔,他曾对霍云蒸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我要让他为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怕单独赴约会有危险,所以想让你暗中保护我。”
白鹿司顿了顿:“你打算怎么让他付出代价?”
“还没想好,”梵音如实说,“所以我准备临场发挥。”
“……”
她的表情很天真,语气很自信,白鹿司一时哑口无言。
梵音从餐桌下来,拉着白鹿司往他的房间走:“时间不多了,先去换衣服,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拉开白鹿司的衣柜,梵音挑了件黑色短袖t恤,对着白鹿司的上身比了比,和他的校服裤子还挺搭的。
“穿这件就行,裤子不用换了。”梵音自作主张,“你有帽子吗?你这张脸太惹眼了,必须用帽子遮一下。”
“有。”
“那你换吧,我也去换衣服。”
梵音回到房间,重新涂了口红,然后换上早就选好的衣服。还是之前为了完成白鹿司的指令买的那件小吊带,搭一条碎花半身裙,上半身欲,下半身纯,合起来就是“纯欲”。她猜霍铭鼐应该会喜欢这中风格。
白鹿司看到她的穿着,轻微地皱了下眉。
她成功让他感到后悔了,他不应该让这件衣服进入她的衣柜——不,它根本不算衣服,只是一块布料而已——他再也不想看到她把这块布料穿在身上,他要找机会把它丢掉。
梵音看到白鹿司的穿着,暗自心惊。
除了没有戴口罩,眼前的白鹿司,和中午那个噩梦里的黑衣少年,几乎完全重叠了。
她有些不寒而栗,却没表现出任何异样,笑着说:“你穿黑色比穿白色更好看。”
白鹿司不置可否,淡淡地说:“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撞上晚高峰,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梵音走进餐厅的时候已经七点十分了。
她向领位的服务员报了霍铭鼐的名字,服务员把她带进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小包厢。
“霍先生还没来吗?”
“是的。”
“麻烦给我倒杯柠檬水,谢谢。”
服务员出去后,梵音先给霍铭鼐发信息:[霍叔叔,我到了。]
又给白鹿司发了一条:[我在水云间包厢,你进来了吗?]
白鹿司:[刚坐下。]
梵音:[随便点,我请客。]
白鹿司:[不用。]
梵音:[喂饱小狗是主人的义务。]
白鹿司不理她了。
大概五分钟后,屏幕顶端弹出霍铭鼐的回复:[等我半小时。]
梵音:“……”
既然七点来不了,为什么不约在七点半?
虽然她很闲,但她的时间也不是谁都可以浪费的,她宁愿在家拖地,也不想在人渣身上多浪费一分钟。
闲着无聊,梵音久违地骚扰一下系统:小复小复,如果完成任务之后我还活着,我可以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
系统:最多七天。
梵音:这七天里我可以为所欲为吗?
系统:不可以。
梵音:我可以杀了霍铭鼐吗?
系统:可以。
梵音:你会给我安排哪中死法?
系统:车祸,触电,高空抛物,心脏麻痹,脑溢血……
梵音:我觉得心脏麻痹就挺好的,谢谢。
系统:不客气。
梵音:对了,穿过来这么久,我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谁。
系统:霍云蒸的同班同学,舒寅初。
系统向她口头介绍了舒寅初的人设——传媒大学有两个校花,一个是艺术学部的池含白,另一个就是新闻传播学部的舒寅初。他是个长得比女生还漂亮的男性omega,而且心地超级善良。霍云蒸在五食堂被攻击那件事,原本挺身而出帮助她的应该是舒寅初,但是被延长了生命的“池含白”抢了高光剧情。
听完之后,梵音总结了六点:……
原来霍云蒸是证明主角心地善良的工具人女配,而池含白更惨,连女配都算不上,就是个背景板,为了衬托主角的“男校花”身份而存在的“女校花”。
不过转念一想,梵音又释然了。
对舒寅初来说,池含白只是个背景板,而对池含白来说,舒寅初同样也只是个背景板。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她,在充当着别人的配角或者背景板的同时,也在自己的故事里担当着主角。
梵音:你觉得我和舒寅初谁更好看?
系统:……
梵音:喂,你怎么不说话?
系统:……
梵音兀自笑了笑,心情变好了一点。
看看时间,才过去十分钟,真是度秒如年。
梵音起身离开包厢,往前走了一段,躲在一盆比她还高的绿植后面,往大堂窥视,很快就发现了白鹿司。
大堂里座无虚席,其他人都有同伴,谈笑风生,只有白鹿司孤零零地坐在那,热闹是别人的,他什么都没有。
梵音忍不住想,以白鹿司为主角的故事,又是怎么样的呢?
他的亲生父母是谁?还活着吗?
他是被遗弃的吗?
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是什么时候被白锦城收养的?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梵音看到他拿起手机,须臾之后,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白鹿司:[没事吧?]
梵音:[他还没来。]
梵音偷拍了一张白鹿司的照片,直接发给他。
梵音:[我的小狗看起来有点可怜。]
白鹿司抬起头,一秒都没浪费,直接锁定了梵音的位置。
见他站起来,梵音急忙打字:[不许过来!]
白鹿司低头看手机。
梵音:[坐下。]
梵音:[继续吃饭。]
看到白鹿司听话地坐了回去,梵音转身回包厢。
又等了没多久,包厢门被推开,霍铭鼐姗姗来迟,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看起来人模狗样——不,不能侮辱狗,狗比他好千百倍。
“临时有事加了会儿班,一忙完就赶紧过来了。”霍铭鼐随手把公事包放在椅子上,边脱外套边打量梵音,“你点菜了吗?”
“还没,”梵音说,“我没来过这家餐厅,不敢乱点,所以等霍叔叔你来点。”
霍铭鼐“啧”了一声,笑着说:“别一口一个‘叔叔’地叫,都把我叫老了,我也就比你年长十几岁,让你喊我‘哥哥’应该不过分吧?”
梵音强忍恶心叫了声“霍哥哥”。
霍铭鼐顿时乐得眉开眼笑,笑的时候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再加上从他身上飘过来的古龙水味儿,视觉和嗅觉的双重攻击令梵音抑制不住地反胃,她急忙端起杯子喝两口柠檬水压一压。
霍铭鼐叫来服务员,没有询问梵音的意见,自顾自地点了几个菜,还点了一瓶红酒。
等服务员出去,霍铭鼐看着梵音的腰说:“你这纹身是真的还是贴上去的?”
梵音说:“真的。”
“挺好看的。”霍铭鼐说,“有什么寓意吗?”
“你觉得呢?”梵音反问。
霍铭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太好说。”
梵音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霍铭鼐点了根烟,终于舍得把视线移到梵音脸上:“对了,云蒸是哪天下葬的?”
梵音宁愿闻烟味也不想闻他的体味:“就昨天,5月15号。”
霍铭鼐抽了两口烟:“你知道她自杀的原因吗?”
梵音拿起手机,找到霍云蒸发给她的信息,把手机递给霍铭鼐:“你自己看。”
看完,霍铭鼐把手机还给梵音,装模作样地感慨一句:“唉,云蒸是个可怜的孩子。”
静了几秒,梵音说:“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谈霍云蒸留给我的那张银行卡。”
霍铭鼐看着她:“你说。”
梵音说:“你刚才看到了,那张卡里有15万,交完墓地的尾款,现在还剩7万,用来缴纳霍云蒸和她妈妈的墓地管理费,每十年交一次。我家的遭遇你是知道的,在警方抓到杀害我父母的凶手之前,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我想把这7万块钱交给你来保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霍铭鼐刚要说话,被敲门声堵了回去。
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往两个人面前各放一只高脚杯,然后把红酒打开,霍铭鼐伸手接过酒瓶:“不用醒酒了,你出去吧。”
服务员端着醒酒器出去了。
霍铭鼐边给梵音倒酒边说:“没什么愿不愿意的,我是霍云蒸的亲叔叔,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梵音松了口气,笑着说:“我就知道霍叔叔——不,霍哥哥你不会拒绝我的。不过那张卡我今天没带来,等下次见面,我再把银行卡和墓穴证书一起交给你。”
霍铭鼐再次露出那中意味不明的笑:“下次见面,什么时候?”
梵音说:“我有些事要处理,等忙完了我联系你。”
霍铭鼐点了点头:“好,我等你电话。”
他举起酒杯:“来,碰一个。”
梵音不确定这具身体的酒量,所以只是轻轻抿了一下,就把酒杯放下了。
霍铭鼐也不劝酒,开始刺探她的,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平时去不去酒吧之类的,梵音耐着性子应付他。
等菜端上来,梵音硬逼着自己吃了几口青菜就不怎么动筷了,霍铭鼐说:“怎么就吃这么点?继续吃啊。这家餐厅我常来,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梵音说:“要想保持身材,就得管住嘴。”
霍铭鼐再次举起酒杯:“不吃饭就多喝点酒,红酒可以美容养颜。”
梵音抿一点酒,就不停地喝水。
但这具身体几乎没有酒量可言,才喝了那么一点点,她就感觉脸有些发烧,好在头脑还很清醒。
听到手机响,她拿起来查看,白鹿司问她“还好吗”,她回了个“嗯”。
等霍铭鼐吃饱喝足,他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梵音说:“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回去就好。”
霍铭鼐却很坚持:“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独自打车不安全,不把你送回家我不放心。”
梵音只好说:“那我来叫代驾。”
霍铭鼐穿上西装外套:“叫什么代驾呀,没必要,就这点酒,还不够我漱口的呢。”
梵音:“……”
不吹会死吗。
霍铭鼐去收银台买单的时候,梵音说:“我去外面等你。”
她刚走出餐厅,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白鹿司。
被霍铭鼐那张油腻的脸荼毒了一个多小时,在看到白鹿司的一霎,梵音感觉眼球得到了净化。
隔着一小段距离,梵音低声说:“他要酒驾,我不想坐他的车,怎么办?”
白鹿司举步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那就跟我走。”
不等梵音说话,霍铭鼐就从餐厅走了出来,他看到牵在一起的两只手,目光先移到白鹿司脸上,撞上两道冰冷的视线,心里不由打了个突,旋即看向梵音,似笑非笑地说:“含白,你不是说你没男朋友吗,这什么情况?”
梵音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他是我的小狗。
白鹿司懒得废话,拉着梵音就走。
梵音回头说:“霍叔叔,我下次再跟你解释。”
走出一段路,梵音说:“你也太简单粗暴了。”
白鹿司面无表情地问:“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梵音说:“没有。”
有那七万块钱做诱饵,霍铭鼐肯定是想先拿到钱再干别的,所以他今晚很规矩。七万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白给的钱,他怎么可能不占这个便宜。
“你走慢点,”梵音说,“我喝了点酒,头有点晕。”
白鹿司放慢脚步,偏头看她,她的脸泛着淡淡的红晕,自然而然地显露出近似娇羞的神态,她眨动的睫毛、她左脸上的两点小痣、她轻轻抿起的嘴唇……这张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的赏心悦目,令他心痒难耐。
“你喝过酒吗?”梵音撩起眼帘,看着他问。
白鹿司呼吸微滞:“没有。”
梵音笑起来:“你想尝尝酒的味道吗?”
白鹿司:“……”
他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她想做什么,但他没有制止她,他就这么站着,任由她攀住他的脖颈,任由她的嘴唇贴上来,任由她的舌头钻进去。
人行道上熙来攘往,马路上车流拥挤。
但白鹿司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只有怀中的少女是清晰的,鲜活的。他抱紧她,温柔地亲吻她。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连带着他的灵魂都在跟着震颤。
恍惚间,他听到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声音,用嘲弄的口吻说:白鹿司,你爱上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合一,感谢阅读,明天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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