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跌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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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个男人看到自己的伙伴倒下，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松开侯剑的母亲，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回过神，拉过侯剑的母亲，用一把锋利的小刀抵在中年妇女的脖子上。


 侯剑的母亲见到侯剑，喜忧掺半，被塞住的嘴里叫唤着什么，最终变成单调的音节发出，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活了四十多年的女人急出了眼泪。


 看着这样的母亲，侯剑也流出了眼泪，千言万语凝聚在心头，最终嘴唇发颤地叫出了一声“妈”。


 多日的寻找，不见踪影，天知道侯剑这些天故作坚强的表面下，是怎样的担心，害怕。


 侯剑抬手抹去眼泪和鼻涕，眦目欲裂，盯着高个男人。


 碎石遍布的地面上，侯剑提着刀，白色带灰的衣服上、牛仔长裤上沾满了鲜血，猩红的双目挂着泪珠。


 疯狂。


 高个男人想到了这个词。


 矮个男人捂着被砍中的部位在地上呻吟抽搐，似乎随时都会死去，高个男人决定丢下他。


 侯剑和高个男人距离不远，伸直手，一挥刀就能够到他。高个男人往后退了几步，已经顾不上要钱：“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把这老女人杀了！”


 侯剑果然站在那儿不动：“你把我妈放了！”


 “md你当我傻吗？放了这老女人还有什么能保障我的生命安全？”


 “你放了我妈，我决不动你！”


 高个男人不相信，拉着侯剑的母亲一步步往后退到了楼梯口，扯了扯侯剑母亲的后领，带着人往下走。侯剑动了动脚想跟上去，被高个男人制止了。


 高个男人携着侯剑母亲往下走，到了转弯处，消失在视线中。高个男人稍微放心，继续向下。


 快到一楼时，高个男人彻底放松下来。出口近在眼前，他马上就能离开这里。


 然而，变故突生。


 侯剑母亲用力撞了高个男人，男人从楼梯上摔下去。


 连带着她自己一起。


 侯剑一直和两人保持着一层楼楼梯的距离，听到响动，加快脚步向下。


 他母亲和那个高个的男人，都倒在了一楼的地上。


 他母亲的身体下面，血红一片。刺目的红色晕开，和周围的沙石头混在一起，归于尘土。


 长刀从手中滑落，侯剑一步几坎，从楼梯上奔下去，扶起母亲，然后看到了母亲身下突生的一块尖锐的石头。


 侯剑把他母亲嘴里的布扯出来，手抚上她皱纹横生的脸：“妈？”


 侯剑母亲睁眼，眼睛混沌，似乎已经没了神智，吐字也断断续续：“剑儿啊……你十七岁就出去打工，去年开始啊，你说你赚了大钱，一个月给妈打三千块钱，妈以为你终于熬出头了，妈高兴啊，就跟村里的人说啊，我儿子出息了，一个月挣好几万。你不知道，娘从去年到你结婚那会儿啊，这心里头整天都乐呵呵的，出去见人也倍儿有面子。”


 侯剑母亲面带笑容，似乎在回忆美好，接着忽然悲伤。


 “妈以为这钱啊，是你自己挣的，就像妈种庄稼，一锄头一个坑，一个坑一棵菜，却不知道，这钱不是你的啊！儿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侯剑把母亲放到背上，母亲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侯剑的背被母亲压得弯曲。


 “妈，你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


 身后的呼吸越来越弱，侯剑背着母亲走了很远很远，摔了无数次。天越来越黑，侯剑迷失方向，与市区背道而驰。背上人的体温逐渐消失，侯剑仍然固执地走着。


 “妈，你别睡，咱不去医院，咱回老家……不不不，也不行，老家那边有人守着……”


 侯剑不知道他走了多远，他只知道，一直走一直走，他一定会找到医院，他的母亲，也一定能医治好。


 母亲才四十多岁，还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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