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能说的秘密
横断稻走进自己的小屋，关上了门，把整个世界都关在门外。
他没有开灯。
这是他的世界。即使在黑暗中，一切也清晰可见。
他曾经是家族的守门人、守卫家族的仓库，继而成为家族的暗影武士、帝国的情报大师......
他能以区区地狱境位列帝国百强大神，是因为他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
帝国百强大神，无一不是赫赫战功之辈。能够入选的，全部都是对帝国贡献巨大的功勋。而这些功勋，主要就是煊赫的战绩。在实力为尊的流云帝国，境界的巨大落差决定了帝国百强大神起码都是重生境。
可横断稻是个例外。
倘若只论战场上的杀敌数，横断稻是根本不够资格位列帝国百强大神的。
但是，他对帝国的贡献却不可缺少！
横断稻是帝国幼苗期救世主般的存在，也是帝国崛起之路上的重要推动力。
每一场战役的胜利，都有横断稻的影子。他或许没有亲自指挥过一场着名战役，但若没有他，很多伟大的胜利根本不可能发生。
他是帝国的英雄。
但他首先是横断氏家族的守门人！
横断稻向父亲的牌位跪倒，默默说道：“父亲，我做到了。我不辱使命！”
黑暗中，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四五岁的少年......
“来，你叫什么名字？”
一双大手向他伸来，把他从饥饿中拉回温暖的小屋。他狼吞虎咽。灯光下，那个人的脸很慈祥、很和蔼。
他是被父亲捡来的。他是父亲的养子。但那个人永远是他的父亲。
“你没有名字，就叫稻吧。”他的父亲说道，“有了稻，稻谷收获，你就不会挨饿了。”
从此，他就被称作稻。
“稻，你饿了吗？”
“稻，你渴吗？”
“稻，休息一会儿吧。”
“稻，……”
……
稻在黑暗里微笑，幸福地微笑。那是美好的时光。
孤独海北岸的田野中，他陪父亲插秧、陪父亲灌溉，陪父亲收割……
角落里有一大一小两把镰刀，磨得起明发亮。
开始的时候，父亲用大镰刀，他用小镰刀。后来，他用大镰刀，父亲用小镰刀。
他最喜欢在稻田里奔跑。收获的时候，被金黄的稻穗包围，让他很有成就感。这是他和父亲一起种出的稻。
孤独海湿润的暖风吹拂着他的面颊，鼓舞着他脸上的喜悦。
父亲没有任何追求，却总是深邃地眺望远方。这让他感觉到父亲是一位干大事的人。他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他渐渐变得壮实，父亲渐渐变得脆弱。
五年后，基本上所有收获的稻，都是他一个人背回来的。父亲已经很难背负。
一天，父亲把他叫到身边。
“稻，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他疑惑。
“选择之前，我要你发誓，如果你接过了我的任务，就要永远守在这里，并且不能对除你以外的任何人说起。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他点点头。
“否则，不仅仅会给你带来灾祸，还会给更多人带来灾祸！”
“我发誓，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用这把菜刀起誓！”他拿起了家里的菜刀，横在脖前。
父亲老泪纵横，他清楚稻的秉性，这孩子说到做到。他肯这样说，就证明他是一个可以放心的人选。
稻不知道父亲为何这样说，但他知道，那个秘密对于父亲来说一定很重要。父亲的秘密就是他的秘密！
他的家在这里，他怎么可能离开？他的家在这里，他哪儿也不去！
父亲带他去了家族的仓库。
稻第一次去家族的仓库。
他第一次开始走那段他走了一生的道路。
横断氏家族的仓库隐藏在孤独海西岸的群山腹中，里面堆放着不计其数的黄金、还有武器......
他不知道父亲居然有这么一大片“产业”，却还是辛苦地活在贫穷里。
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父亲真的是在做一件大事！
他终于明白，父亲默默无闻的背后，居然隐藏着如此震撼的使命！
“这是横断氏最大的一处仓库，是家族最后的底蕴。我们守门人的任务就是看护这里，为家族守护最后的退路。一旦家族陷入绝境，这个仓库将成为家族最后的资本。我们要等待那个扛起家族命运的人。这项工作很简单，只要求忠诚。守门人很多都为此捐躯了，幸存下来的很少。这是一项极危险的事业，稻，你怕吗？”
“我不怕！”
“很好，你是我的骄傲。人活着，就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稻，你可以的。”
没过几天，父亲就离世了。
他要等一个、或者一群他不希望过来的人。
遵从父亲的遗愿，他把父亲葬在稻田能够望见孤独海的地方。
几乎每天，他都会来陪父亲说说话。
父亲造就了他。他报答父亲是天经地义的。这里，是这个世界留给他的一席之地，他怎么可能舍弃？
每次收割，他都带着那两把镰刀，这样，父亲就永远在他身边。
虽然小镰刀已经不再适合他，但他总要在最后用小镰刀收割一垄稻子。
他按部就班地生活，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艰难，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他终生未娶。
因为他不愿把另一半拖进这个无形的牢笼。当然，他也是为了守住这个不能说的秘密。
自由太宝贵了。
失去自由是极痛苦的，但他一想到背负的神圣使命，便心生幸福。他的任务很重要，他的使命很崇高。
事实上，他没有永远守在仓库，受到家族的安排，有人接替了他的任务。接着，他成为了家族的暗影武者，为家族进行情报活动。
这是因为他的忠诚，也是因为他才华横溢。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擅长情报活动，或许是因为他在守卫家族仓库的十多年里尝遍了孤独吧。
他从守门人变成了家族的暗影武士、帝国的情报大师。但他永远是横断氏家族的守门人。
身份变了，需要保守的秘密也越来越大。为了保守秘密，他没有公开迎娶自己的新娘，甚至不能公开自己的儿子。因为那样将会给他的新娘、他的儿子带去难以预料的灾祸。
……
百年孤独，仿佛弹指一瞬。
横断稻想到了横断孤独，他最得意的弟子。
他已经为自己的弟子安排好了一切，不过，有一个意外——
横断鸿翼。
横断稻最担心的就是横断鸿翼。因为横断鸿翼对流云大帝还存有幻想。
横断孤独一定起义，届时横断鸿翼就站到了横断孤独的对立面。而横断鸿翼又是横断孤独的父亲，还是帝国第一神将......
横断鸿翼的问题必须解决，否则将给横断氏家族带来巨大的麻烦！
横断稻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法。他要用自己的死亡警醒横断鸿翼，让其站到家族这边来，至少也不要成为横断孤独的阻碍。
横断稻同样要用自己的死亡守住那份名单，如同守卫家族的仓库那般，守卫这个不能说的秘密。
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
青龙已经掌握了那份名单，横断鸿翼也不会成为横断孤独的阻碍，横断孤独将和青龙一起缔造横断氏的未来......
横断稻是家族的养子，但他的养子身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并且从未被公开。
“横断稻，你将成为家族的新任族长。你就是横断氏的血脉！”
横断稻永远记得上一任族长、横断孤独祖父的话。他已经成为横断氏血脉的一份子。老族长信任他甚至胜过亲生儿子横断鸿翼。
如果说还有什么他感到遗憾的事情，就是呼伦乘风母子了。
呼伦玉。
很好的名字。
横断稻永远不会忘记呼伦玉的面容，那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令人陶醉的面容，还有呼伦玉的那双手，那是他这一生握住的最温柔、最温暖的手。
他为呼伦玉感到愧疚。
那个时候，他带着她，秘密拜访她的父亲。
“你是一个英雄，我也赞成我女儿的眼光。至于以后的流言，我自有办法。”
横断稻非常疑惑这位岳父能有什么办法来保护女儿的名声。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呼伦玉晚上见一道电光从天空坠落，由此感应怀孕。”
“呼伦玉梦中踩到了天道大人的脚趾，怀孕了。”
“呼伦玉是处子之身怀孕，她的孩子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
横断稻放心了。他非常佩服这位岳父，也佩服呼伦玉，一个天才的编剧、一个天生的演员。
横断稻差点笑了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是“一道电光”、“天道大人”呢！
虽然有些扯淡，但无论如何，呼伦玉的名声没有毁灭，非但没有毁灭，反而更加令人敬仰。
呼伦乘风，也是好样的！他为横断孤独而死、为家族而死，死得其所。
孤独海的景象浮现在眼前......
横断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照亮了他的世界。
“稻”是他名字，永远是他的名字！
稻虔诚地俯身，额头点地。
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他绝不会说出这个不能说的秘密！
他知道他要面对的对手是多么强大，但他却决心毫不退让！
他只是一个平常人。而他的对手将是流云大帝和烈焰国主！
即使如此，也不能动摇他的信念！
他答应了父亲，他爱这片土地，他永远不会背叛！
那把菜刀已经磨薄了，但誓言依旧掷地有声。
“我发誓，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用这把菜刀起誓！”
稻抬起了头，挺直了胸膛，握紧了那把刀。
刀光乍现。
秘密再也不可能从他嘴里泄露。
......
......
横断孤独心急如焚。他的师父就是他的战神，他从来没有想过师父会陷入绝境，这是难以想象的。
在他的事业中，师父占据着极重要的位置，父亲迈不出那一步，那么就只有师父能够助他一臂之力了。
不过，横断孤独忘记了，横断稻经常告诫他的一句话：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要将局面捏在自己手里。
师父肯定是躲起来了。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就到小北城了，我不允许乘风的悲剧重演。
“横断孤独，你不能死！师父说过，我和青龙都可以死，但你不能。你是要扛起横断氏家族的人！”
这是呼伦乘风对横断孤独说的最后一句话。
横断孤独永远记得呼伦乘风脸上的认真和执着。
呼伦乘风甚至都没有拿回他的剑！
横断孤独永远忘不了那次教训。
他自以为学有所成，自以为算无遗策，却还是低估了烈焰国的敌人。
在烈焰国的陷阱中，呼伦乘风把他的剑交给了横断孤独，说自己随后就来，但却放下了那道石门。
石门坠落，呼伦乘风把横断孤独关在了死亡之外，而呼伦乘风自己却步入了死亡。
烈焰国太诡异了。
一次完美的情报行动，由于横断孤独的骄傲，就这样吞噬了他的一位挚友。
从此，横断孤独学会了小心。他永远不会再骄傲。
烈焰国的六位无畏境没有追来，但烈焰国主火宇的次子、火狼带着一群重生境追了过来。他们想要收割横断孤独的残兵败将，却陷入了横断孤独和青龙的埋伏......
呼伦乘风的临终赠言、横断稻的殷切期望......
小北城怎么可能陷落？外围还有天目城......
难道......
横断孤独决定亲自潜入小北城，他坚信，师父还活着！
这个时候，洞庭羽和萧水复正赶过来，带着横断稻的绝笔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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