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陷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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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刘宗山兵败庐州！？五万人马只回来了不到一万人？”
方腊接过部下送来的飞鸽传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也难怪方腊会生气，起事的时候他是二十万人马。虽然在这几个月里，军队有很大的扩充，但加入进来的要不是些随风倒的墙头草，要不就是些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真正经过训练，有作战力能力的就是刚起事时的那二十万人。而刘宗山是起事之后不久就开始攻打庐州，所以那刘宗山带的那五万人是方腊最初二十万主力的一部分。
一下就折损了五万精锐，方腊真恨不得把刘宗山给活剐了才解恨。
“来人！传我将令，全军开拔，杀向庐州！”
方腊随手把来信得撕得粉碎。
“圣主，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因怒至战啊！”
见方腊怒火滔天的要出兵，耿秋连忙上前劝阻。
“走开！谁不要劝我。我一定要把这个庐州城给翻过，倒要看看这个太守柳风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区区文弱书生竟然能挡住我五万大军两个月。”
说着，方腊一脚把大门给踢开，扬长而去。
“唉——不听人言，注定要吃亏。”
看着方腊远去的背影，耿秋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不过耿秋也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大宋朝廷里能领兵打仗的大将也就那么几个人啊。
开封保卫战之前，还有个张哲、尉迟良、张问心，现在张哲、尉迟良都死了，就剩下个张问心也被派往西北去了。那这个领着骑兵当先锋的究竟是哪路神仙呢？
耿秋纳闷得很。
方腊亲率近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从建康城出发，直取孤城庐州。
这次方腊可是下足了本钱，这十万人马里就有七八是最早跟着他起家的精锐。他就是不信这个邪，南北两边都在打，他就不信大宋朝廷还有多少人可派！
一早就收到消息的宋江正在看望守城受伤的柳风行。
“王爷，你看这战该怎么打才好啊？”
柳风行满脸忧色，尽管他以万人硬是挡住了五万强寇，但他还是担心，因为只有他和那些一直熬来的战士才知道那战打得有多辛苦。以一敌五，即使在有着高墙深沟的帮助下，也真的守得很辛苦啊。现在虽然朝廷派了五万禁卫军来了，可是这五万人此时也是孤军深入，不说战力如何，就光是这补给都成问题啊。战乱时节，农耕早已废弃，坚守庐州城的那两个月吃的都全是往年的陈粮。
这个问题，柳风行想得到，武植自然也想得到。
“柳太守，你安心养病。至于这个补给的问题，您就交给我吧。本帅自有办法。”
武植微笑着，温言安慰。
柳风行见他神态自然，言之凿凿，也只有轻叹一声，不再说什么。
“李逵，何在！？”
武植刚走出柳风行府邸，便呼唤李逵。
一直跟在武植身边的李逵赶紧小跑着来到武植身边。
“大帅有何吩咐？”
“首先派重兵守卫粮仓，清点粮仓所剩粮食。然后派出一万骑兵，分成十个分队，前往庐州附近郡县收集粮草。还有以我的名义发布告示。告诉全城的老百姓们，就说现在全城征粮。所有粮食统统收归军队管理，全城百姓每日所需粮食全部实行人头配给。至于配多少，由征收所得粮食数量决定。”
“啊！这怎么能行？！”
即便是粗人李逵都被武植的这一命令给吓住了。他可这命令意味什么？意味着他们刚进庐州城，就要把整个庐州城的老百姓给得罪完了。
“怎么不行？”
武植冷冷的看着李逵。
“将军，要是这样做，我们不但会失掉民心，还很有可能激起民变啊！”
李逵直言不讳。
“失去民心？民变？”
武植正色的看着李逵。他想不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军人会考虑到这么多。
“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们现在的辎重还剩多少？能够我们五万人吃久？要是在这个非常时期，我们不这样做，只怕等方腊的大军一到，我们失去的就不光只是民心了。至于民变？我宁愿面对手拿锄头的农民，也不愿意面对冲入城来的叛匪！”
“这个……”
李逵被宋江一番话给说得直抓脑袋，“这个……我也不想看到城破的那一天……”
“既然不想，那就马上给我去传令！一条都不能拉。”
“是！”
李逵行了一礼，赶紧小跑着传令去了。
粮食啊！粮食！哪儿在能找到粮食啊？
武植默默的念叨着，这个关系到五万人马和整个庐州城百姓命运的东西。
“大帅，李逵求见！”
“进来吧。”
武植轻揉着太阳穴。
“现在城内的所有粮食都收上来了。”
李逵脸色有些不对的汇报。
“多少？！”
武植一听这个，马上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
“加上城内粮仓和我们大军字带的，一共加起来是五万三千二百八十石。”
“五万三千二百八十石？”
武植喃喃的念叨着，心里却在飞快的计算着。
“那庐州城内有多少老百姓需要粮食供给？”
“城内，士卒一共是五万三千六百人。老百姓，成年的是三万四千七百五十二人，幼童是一千四百五十一人。所以老百姓是三万六千二百零三人。城内一共加来的人是八万九千八百零三人。”
李逵照着军需官给来的单子给宋江念了一遍。
每人只有半石的量，这能吃多久啊？武植傻眼了！
“去，再传令！从今天起，每个士兵每天三两米，老百姓按人头算，成年的每人每天二两米，没成年的每天一两！”
李逵也跟着傻了眼。
这三两米能吃几口啊？
不过在宋江那可以杀得人死的眼神下，李逵还是按着肚子出去传令了。
武植却再次陷入了深思。
这是南征以来第一次大战，只能赢，绝对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武植在心里呐喊着，为了生存，更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他不能输！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一旦输那就意味着输掉一切，功名利禄，甚至包括自家的性命。
当初开封保卫战，虽然面对的敌人强悍非常，可那时候至少也有城高沟深的开封城作为倚仗，还有着代表着国家之力的皇权支持。可现在他手上有什么？五万习惯了京城平静安逸生活的少爷兵！这些人要面对的是三十余万杀人放火的强盗，要打想打胜仗，简直是痴人在说梦。
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武植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在武植对前途深感忧虑的时候，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人？”
武植有些不满，不论是谁也许都不希望独自思考的时候被人突然打断。
“末将宋江！”
门外的声音干脆利落，尽显出来人精干。
“哦，宋江兄弟啊！快进来。”
当初招揽宋江，他的表现给了武植太深刻的印象。让武植对他总是心存那么一丝丝敬畏。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只是看大帅这的灯还亮着，所以来看看。大帅是不是还在为粮草的操心？”
面对突然变得热情的宋江，一下子还真适应不过来。
“差不多吧！粮草短缺，兵员缺乏，此次南正不容易啊。”
宋江跟着点了点头。
“大帅，你也不必太操心！末将深夜造访，正是为了这些事而来。”
“怎么宋老弟有什么办法吗？”
一路以来，武植一心只惦记着救援庐州，也没仔细研究过江南的情况。
“大帅一心军事，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说着，宋江从怀里掏出一张简易地图，“大帅，请看。这是庐州及附近几州的地图。”
“此地属于山区丘陵地形，虽然土地不肥沃，人民不擅农耕，可是却有山势之利。末将听说庐山上产一种水果，果实饱满，完全可以用来充饥。另外，因为战乱山中藏有不少百姓和被方腊打散的南方军队，相信只要元帅派人上招抚，一定能获得不少兵马。”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武植脸上很是平静，心里却已经翻了天了。他一开始就觉得宋江绝非凡品，这下更是印证了这一点。想不到才刚到庐州，他就将附近的战争所需要的一切资料都弄到了手。其实能弄到这一切并不难，可难能可贵的就是他的这份主动。
“哦，也就是和那个乡导官聊多了，所以才略略知道一点。这地图也是他凭着记忆绘制下来的。”
武植点了点头。越相处下去，武植就发现宋江这个人不简单，只是短短两天的相处，他就可以让一个原本不怎么合作的人不但将如此多情报都吐出来，而且还会主动绘制乡土地图。
不过这样的情报确实救人危难的及时雨啊！不但不用再担心粮食问题，而且还能补充一些兵力。
武植当即便把李逵叫了过来，按照宋江所说的吩咐了一下。
李逵一听说不需要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欢天喜地的召集士兵上山采果子去了。
同时武植也委派宋江为宣抚使前往庐山招抚山中散兵游勇——宣抚使是官名，不过战乱时期，军政合一也属正常。
“大帅，我们采集粮食的兄弟们回来了！”
武植正坐知州衙门里和众将商议军情，突然有卫兵跑进来禀报。
“回来了！？他们的收成怎么样？”
武植惊喜的站了起来，他现在最关心的便是粮食问题。
没等那卫兵喘过起来，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声。
“大帅，末将回来了！”
李逵兴匆匆的小跑进来。
“李将军，收成怎么样？”
李逵笑着向武植递上一枚拳头般大小，类似桃的水果。
“哈哈——托大帅的福，这次山上一采集了三千石野果！请大帅品尝。”
武植看李逵的样子，知道这水果一定不错，不紧不慢的擦拭一番后，轻咬一口，只觉得一股甘甜的汁液随喉而下，很是畅快。
“大帅，这是庐州特产果品，土人称之为野猴桃。才下树时，甘甜多汁，但稍稍存放之后，汁水干涸，再和米饭烹煮，完全可以作为口粮食用。”
乡导官适时上前，向武植讲解。
“不错不错！李平，你立了大功。等回京之后，一定论功行赏。”
李平大喜拜谢。
没等武植从喜悦中恢复过来，门口的卫兵又喊开了。
“启禀大帅，副元帅回来了！”
“宋江这么快就回来了？！”
武植一边嘀咕着，一边领着众将往外走。
才刚出了州衙，就撞上刚回城的宋江。
“大帅，末将回来了。”
“怎么样？招来人了？”
宋江面色平和的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身后不远处。
“大帅，那些都是。”
“就这些？”
武植看着这长龙一般的队伍，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僵硬了。因为宋江这个宣抚使上山是去招抚兵马的，而来的这些人中间，除了人龙最当先的一些男丁还象宋军之外，后面一点的几乎都是些老弱伤残，到最后连拖儿带女的妇人都有了。
“宋将军，这些个都是从山里下来的？”
宋江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大帅，现在正是初春，山里太冷，而且缺衣少食，末将实在不忍心这些难民——”
说着说着，宋江也说不下去了，谁都知道，在这样的战乱时期，难民死亡是很正常的，而要是因为难民的拖累，造成军队作战失败，这个责任是很大的。
武植摆了摆手，轻叹一声。
“算了，既然来了就去安置下来吧！”
宋江原以为必定会遭来训斥，可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样就过关了。
“老百姓不容易啊！”
武植边转身回衙门，边不经意的念叨了这么一句。
宋江的心猛的一震，他看武松背影的目光多了一分柔和。
“大帅，清点好了。这次采集到的野猴桃一共是三千两百石，增加的人口是三千八百五十人，其中能编入军队的只有六百人，其余的都是——”
“本帅知道了！好好安置老百姓，口粮按足庐州城内的百姓口粮供给，不能差别对待。另外，派人再去山上采集，争取尽量的多采些回来。”
李逵领命而去。
不过令所有人，包括武植都没有想到的是自从宋江招抚了庐山的残兵败将之后，朝廷派大军南下的消息立即象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江南。一时间各地难民趋之若骛，纷纷随着各地江南宋军的残部前来。
“大帅，又来人了！”
武植正和众将用膳，鲁智深心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又来人了！？”
鲁智深这一喊不要紧，武植等人的胃口尽消。
武植站在城楼上，遥望尘土飞扬的东方，眉头高高皱起。
“大帅，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旁的李逵脸色发白的向武植说道，“短短十日，庐州城内口粮增加了近五倍，而兵力不但由原来的五万余人骤然增至近十万人，庐州城里的老百姓也由原来的九万人剧增至二十万人。粮食虽然是多了起来，可山中的野猴桃已经被我们采尽，人口却在不停的增加，尤其是作战的士兵多了，分的口粮也必须跟着增加。要是按这样的速度下去，怕是不等方腊来攻，我们就已经粮草尽绝了！”
“本帅——”
武植举起手，正想说什么，可当他看到城下那些衣裳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最后还是无力的放下了手。
现在武植的处境可谓进退维谷，面对源源不断涌来的难民，他是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如果收下一个，就要多下一张嘴吃饭，庐州城里有限的粮食就要少支撑一点时间，可要是不收那就意味着，这些无辜的难民要饿死在庐州城下。前者不过是功败垂成，后者却是要背负千秋骂名的啊！
“先收下他们吧！从今天开始，本帅和各级军官的口粮减半。有劳李将军带上一万士卒上庐山继续采集水果。宋将军，新兵入营的事怎么样了？”
“大帅，这些从各地招来的南方士兵大多是老弱病残，尽管其中有青壮年，可也是疏于操练的新兵蛋，根本就没有战斗力。”
“那新兵的训练怎么样了？”
“新兵已经按照您的办法在训练了。大帅，请恕末将直言，虽然您的训练方法比较独到，可是光做那几下子，打起仗来管用吗？”
由于缺乏粮草，士兵们不能有太大强度的操练，武植就按着现代体操的动作设计了一些动作让新兵联系，虽然不能锻炼格斗的水平，却能提高水兵的身体素质，提高反应能力。
武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要比窝在军营里要来得好吧？”
武植转过转过身，扫了一眼众将，“即便是再苦再难，为了大宋，为了我们的家园，我们也必须坚持下去！”
武植的无比坚定一下子就感染了众将，刚开始的动摇与忧虑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跟随着武植走下去的无比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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