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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命运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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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是他的父亲。


 叶顾用这样的语气跟父亲说话,不是因为父子俩之间关系不好。


 相反,他父亲对他很好,非常好,太好了,好到直到父亲拉着母亲,从公司楼顶上跳下来的时候,叶顾才知道,家里出事了,父亲公司经济出了问题。


 叶顾的老家在沿海的江市,叶父在江市有属于自己的公司,做建材行业的公司,发展到2016的时候,公司的资产体量已经到三千万级别。


 然而,在叶顾大四开学的时候,公司资金出了很大问题。在同行的竞争倾轧之下,叶父中了几个商业合同陷阱,公司先是资金链上断裂,而后原本预估的利润,又出现数百万的亏空。


 叶父只能按常规手段去贷款,去融资,等叶父把正轨渠道拿到的资金,全都填补到那几份陷阱合同,消除后患的时候,整个公司因为严重亏空,所有业务停顿,行业资源被同行抢走,整个公司摇摇欲坠,几乎成了空架子。


 对同行来说,叶父的公司已经没有什么竞争力了,叶父心里也清楚,公司避免不了被吞并,但是,他不甘心拼搏大半辈子的公司,就这样毁掉。


 这时候,只有再拿一大笔钱,凭借叶父以前积累的业务渠道,才能将公司盘活。


 然而,这时候已经没有机构愿意贷款融资,让叶父东山再起。


 在所有人眼中,往叶父的公司里投资,就是往大海里扔钱,最多折腾起几朵浪花,没太大意义。


 商人是逐利的,叶父的公司不具备理智的投资价值,自然没有人愿意拿钱投到叶父的公司去。


 叶顾的父亲,只能从不正规的渠道去贷款,去借。


 不正规,代表着不合理,尤其是利息方面,尤其是,资金来源方面。


 叶父通过一个在商业上认识的、结交不深的狐朋狗友,拿到一笔资金,大约五百万,签下年利息百分之四十的个贷合同。


 叶父拿着这笔钱,怀着雄心壮志将这笔钱投到公司中,想要东山再起。


 然而,叶父没想到,对方借给他的,是一笔灰色资金。他在拿到手没半个月,公司就被查封,涉嫌洗钱犯罪。


 资金被冻结,公司再次瘫痪。


 随后,资金的问题被查清楚,叶父虽然没有直接洗钱的嫌疑,也没有犯法,但是,那一笔钱直接被罚没了。


 失去那一笔灰色资金,原本建材公司签约的几份合同,再次无法履约,公司又欠下一大笔违约金。


 走到这一步,叶父走投无路,只能变卖公司资产,净身出户。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那个将灰色资金贷给叶父的人,又带着“道上的朋友”来找叶父还钱。因为叶父签的是个贷,资金来源有问题,但是私人贷款的合同上,没有办法证明那五百万,就是注入公司的那笔灰色资金。


 叶父又吃了一趟合同的亏,无法证明那个狐朋狗友借给他的那笔钱,就是那笔灰色资金。


 到了2017年初,叶父已经被债务追得走投无路,公司变卖的七七八八,还剩一些固定资产。曾经的风光,已经变成不可触摸的过去式。


 叶父再次想办法借钱,有资金才能重头再来。


 这时候,叶顾的电话打了过来。


 如果按照历史的轨迹,没有这个电话,再过两个月,叶父彻底走投无路,身上债台高筑,只能带着老婆,从公司楼顶上纵身一跳。


 烟消云散,尽断烦恼丝。


 前世的叶顾,直到父亲和母亲跳楼了,他才知道家里出事了。在此之前,他根本不了解家里的情况,因为哪怕是山穷水尽,父亲也没短少过叶顾的生活费。


 哪怕家里已经欠下数百万,甚至上千万,债台高筑,可叶父就算是赊钱、贷款,都少不了儿子每个月的生活费,大大的一笔生活费。


 想到刚才电话打过去,父亲装作家里没事,公司没事,一副爽朗的中气十足的成功男士声音,叶顾心头就揪着痛。


 “我愚蠢的父亲啊,可惜,我帮你了你什么,我只是一个被惯坏的逆子。”


 叶顾擦干眼泪,心中还是无法抑制的难受。


 “只希望这一辈子,你不要再想不开就好。”


 钱什么的欠再多也好多,总好歹想不开走上不归路。可是,成功人士,又有哪个能承受得住自己的家业烟消云散。


 叶顾也想办上父亲的忙,很想改变这一切,可惜,他尝试过,他已经尽力了。


 他已经竭尽全力毫无底线的利用自己爱慕之人的名声,利用全校学生的同情,在毕业演唱倾尽全力唱了两首歌,只求能正常毕业。


 “可我还是失败了。”


 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这世界从来没有捷径可走,叶顾不认为自己会唱两首歌,就会有一堆唱片公司蜂拥而来,求自己签约。


 毕业演唱那两首歌,已经是他挖空心思设计好,几乎不可能复制的辉煌成功,可就算是这样,却连区区学校领导都搞不定,连正常毕业都做不到。


 那么,他叶顾唱歌能力再强,又如何有本事直接让唱片公司那群商人意动?


 还是那句话,商人是逐利的,叶顾歌唱得再好,谁又有把握能确保他叶顾能火起来?


 如果能毕业,叶顾就可以从正常的小歌手做起,一步步探索市场的爱好,才有可能逐步火起来,而不是唱一首歌,全国人民都被吓得跪服在地,高呼万岁。


 叶顾觉得,不仅是父亲已经走投无路,就连他自己也是山穷水尽。


 “究竟该何去何从啊……”泪已干,叶顾长叹,一副心事重重,准备回宿舍收拾东西离开学校,就在这时候,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咦?这不是,那位……叶同学?叶顾?!”


 叶顾闻声转过身来,看到一位油光满面的秃头中年男子,穿着松松垮垮的西服,惊喜的看着自己。


 “嗯?你好,我是叶顾,您是?”叶顾拖着疑问的长音,但是眼中却闪过一道复杂,隐藏着深深的痛苦。


 眼前之人,他认识!


 这个秃头的中年人是天间酒吧的老板,重生之前,叶顾就是在天间酒吧驻唱。


 也正是眼前这个中年人,天间酒吧的老板刘大根,为了讨好一个富商,屡屡压迫叶顾,将叶顾灌醉。


 叶顾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自己没有去找酒吧驻唱,天间酒吧的老板反而找上门来。


 天间酒吧老板刘大根走了过来,惊喜的握了握叶顾的手,“鄙人刘大根,在广市有点小产业,承蒙你们学校看得起,邀请我来学校旁听你们的毕业演出。”


 说到这里,刘大根竖起大拇指,“早上我可是听了你的演唱,真是叫人佩服,惊叹。我真是服了星河音乐学院了,居然能有你这样优秀的学生。”


 叶顾客气笑了笑:“过奖了。”


 如果不是前世了解这个酒吧老板的为人,他恐怕会被骗过去,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和气的中年大叔。


 这时候,刘大根接着笑道:“哎呀,早上听完你演唱的时候,我还去打听了一下,看看你会被哪家公司签走,顺便想跟你见上一面,毕竟以你的本事,未来绝对是乐坛的台柱啊!”


 叶顾还是笑笑,但是心里却微微阴沉。


 果然,说到这里,刘大根就笑了,“不过,打听之后,结果让我有点惊讶,听说你只是个结业生?”


 叶顾脸上没有笑意了,他想了想,脸上刻意露出谨慎失落的表情,然后点点头。


 刘大根看了叶顾脸上的表情,笑了:“没事没事,我还听说了,学校里边准你函授学历,重新拿证?”


 叶顾不置可否,道:“刘老板有话就直说吧。”


 刘大根眼里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笑着坦白:“那我就只说了,你有没有兴趣,来我酒吧里当个驻唱歌手?”


 听到这话,叶顾眼睛一眯,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犹如晴空霹雳。


 果然如此。


 这算是命运的邀请么?


 重生之后,每一步看似有所改变,但是,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父母的事情自己帮不上忙,公司注定要倒塌。


 毕业证拿不到,自己只能结业。


 最后,就连这个酒吧老板也带来邀请,邀请自己去给他卖命,去这个黑心老板手下驻吧唱歌。


 自己在一步步走向往日,恢复重生前的一切,恢复重生前的所有失败。


 重生之后,自己究竟改变了什么?


 不!


 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是命运的嘲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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