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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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开工的日子。
一顶大轿将李煦和抬上独山寺。
慧兴大师远远地迎了上来,他告诉李煦和,王庆利的人天刚放亮就到齐了。他们稍做分工后,工匠分成两拔,一部分人拆除断壁残垣,另一部分由王庆利直接指挥,正在盖工棚。慧兴说,听王庆利说,这不是简单的工棚,除了供四十多名工匠烧饭、吃饭、住宿之外,还要给慧兴大师专门盖一间大房,另外,还要安排有木刻和石雕在内的加工用房。
“想得满周到。”说着话的李煦和被领进慧兴的临时窝棚里。
“李大老爷您坐下,用茶。”慧兴挨着李煦和坐下,“想不到遇到您这位大施主。李大老爷,就我们两个人说话。贫僧谨受钦命前来复建独山寺的。”
“钦命?”李煦和放下茶杯,一下子站了起来。
“您坐,您坐。听老衲慢慢道来。”
当朝天子、大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自幼家贫,靠乞讨常常食不裹腹,为混口饭吃,朱元璋到多家庙里当过和尚。当年的独山寺虽已破败,但也为他遮挡过风雨。在独山寺当和尚的那几年间,朱元璋深深感受到了从寺中散发出的独特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高雅、高贵的气息。特别是站上山门看群山逶迤、听松涛阵阵、见竹影婆娑,那一番峥嵘气象至今仍奔腾在他内心深处。他无数次梦回独山寺,随着时间推移。已将大明江山打造得内锦外绣,欣欣向荣的朱皇帝依然坚定地认为,他的王朝一旦生变,那足可藏龙、亦可卧虎的独山是王朝的大后方,甚至是再造之所,中兴之地。
他多少次把独山想象成他的避难所,他甚至想的更多、更远。即使他能安享天年,他的龙子、龙孙呢?他要为他的儿孙打造一处危难到来时能够得以栖身的秘密之所。
他找来了得道高僧慧兴。面授机宜后,他让慧兴带三万两白银去复建独山寺。同时,他给了慧兴一张画像,画上分明是一位少年,他让慧兴找一个人和画像上的这个人的面相和身材差不多的人,并将这个人留在独山寺当和尚。
他没有告诉慧兴,画像上的这个人是他孙子朱允炆。他没有告诉慧兴,朱元璋在太子朱标去世后,他已下定决心,他将力排众议,他愿革除万难去实现他的目标,那就是把皇位传给孙子朱允炆。
慧兴现在才知道,这位对建庙投入巨大热情被称为李大老爷的人原来还有皇亲,这位皇亲果然了得,他竟然是如此慷慨,慷慨到了他要拿出建庙所需全部费用的地步。
“大老爷,”慧兴既感慨又不无调侃地说,“建庙的钱,全由你出,那皇上给我的钱怎么处置,难道让它中饱了贫僧的私囊不成?”
“不可不可,”李煦和严肃起来,“大师您万万不可能鲸吞皇家的银两。您看这样行不行?皇上给的三万两,您投上,我就搁上三万两吧,算一位施主对一座皇家寺庙的捐献吧。”
“皇家寺庙?”慧兴连忙摆手,“施主,我刚才说的这些事情,万不可对外透露一丁点。”
“这是必须的。”李煦和说,“敢问大师,老朽可不可以看看皇上交给你的那张画像。”
慧兴认真地打量一下李煦和,然后慢慢地从箱底取出那张画,边摊开边说:
“这画像自上贫僧之手后,你是第一个看见这幅画的人。施主请上眼。”
“啊!”画像在李煦和面前一摊开,李煦和忍不住脱口惊叹,画中人是谁呀?分明就是他家的二儿子李非凡!
对李煦和的反映,慧兴像是一点都没察觉似的,他慢慢地卷起画,慢慢地将画放入箱底。……
对李煦和的反映,慧兴像是一点都没察觉似的,他慢慢地卷起画,慢慢地将画放入箱底。
“李大老爷,”慧兴重又坐回到板凳上,“重建独山寺,是老衲领的命,可李大老爷您出力的同时,捐出巨资,要不要禀呈皇上?”
“断没有此必要。”李煦和说:“大师,就当我不知道这一切,好吗?”
“好的,你本来就不必知晓这些。另外,李大老爷,你出资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告知施主王庆利,把您对他的承诺也嚼碎咽进肚子里吧。”
“谢谢大师”。
李煦和和慧兴走出窝棚,在工地上转一圈,李煦和看出了端倪,他和慧兴商量一会儿,李煦和喊来了王庆利。
“庆利,两件事与你商量。一是,你把建工棚的事安排好了以后,尽快到拆除现场指挥,因为拆除现场更容易出伤人事故,你必须盯紧。”
“大老爷您说的对。”王庆利表态说他马快就去管理拆除工程,“大老爷,还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从你的价目清单上没有看到拆除费用和建临时工棚费用,这笔不菲的费用,你怎么处理呢?”
“大老爷,大师,也让我王庆利来做点捐助积点功德,另外,这点费用,我能消解的。”
“能消解?”慧兴问。
“能。”
“那好。”李煦和说:“资金富裕,别太刻簿自己。另外,我绝不允许你亏空这些师傅们的工钱。这些师傅手艺了得,而且在工地干活,黄汗淌、黑汗流的,至少要给到十成一、最好能给到十成三的工钱。”
“我给十成三的工钱。”王庆利说,“而且,照您的吩附,我说与师傅们,他们的劲头可欢实了。”
“好。”李煦和还有事情安排。他拍着王庆利的肩膀,“质量上的事,我等可以去评判,还可以去改进完善。您给我把防范工伤的功课做足了,你应该知道,发生工伤事故,那都是一瞬间的事,最可怕是,事后诸葛亮,无法弥补。所以,我要你在预防上下足功夫。”
“大老爷,”王庆利干脆把事情说通透,“吃我们这行饭,也不易。譬如做这样大的工程,我这个领班的,就更不易了。工程做得好,那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做砸锅,立马砸我锅。工伤,在我的这个行当里,零容忍。我已经在每个细部按营造法式、按营造程序着手编制工伤预防预案。而且向每位工匠交底,我的主要任务一是分工,工尽其用,二是督察,不留任何隐患。关于拆除工伤预案,我非但做了,且已交底,我待会就去检查、督办。”
“噢!”李煦和双眼都直了,“庆利,这一行你是行家里手,我不能倚老卖老,更不能不懂装懂,听你的。”
王庆利憨憨厚厚地一笑,说:
“我老早老早就下好决心。把工程做到极致,绝对的,不带打折扣的。大老爷、大师,我这就去拆除现场。”
王庆利留下一堆温暖的话语和一副厚实得足以让人放心的背影。
“看你俩的配合,”慧兴大师手拈须髯,笑咪咪地说:“真可谓是撞墙式的,心有灵犀、天衣无缝。”
李煦和愣愣地看着王庆利洒满阳光的背影,心里头同样涌起一股暖流。在麻埠街上,王庆利也是一个台面上角色,曾几何时,走狗遛马、打架闹事、撒尽歪尿、狗血喷头。而他的长相玑俏的老婆,着实的到了夫唱妇和,极尽卖弄、挑拔之能事,成就了麻埠街上人人唯恐除之不及的一对“奇葩”。不过有一条,王庆利的父亲,曾是麻埠街上数一数二的工匠,他把包括木作、雕刻、漆作等等在内的一整套的手艺传授给了儿子。说也奇怪,王庆利只要活一上手,立马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琢磨起“活”来,王庆利能做到食寝不思、干起活来,王庆利甚至不知疲倦。这些年,麻埠街上的人有钱了,有钱了便在房屋上面动起脑筋,不少家拆了旧房屋盖新房,扒去小屋建大屋。王庆利从中揽了不少活,揽到手中的活,王庆利就能把活做得让人无话可说。家底厚了,生活好了,王庆利不闹腾了,方珠玑随着年龄增大,也稳重多了,她甚至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招呼阔太太的感觉。这不,见王庆利揽到了复建独山寺这样的“大活。”方珠玑到处托人,要给自己家里请个佣人或老妈子什么的。……
李煦和愣愣地看着王庆利洒满阳光的背影,心里头同样涌起一股暖流。在麻埠街上,王庆利也是一个台面上角色,曾几何时,走狗遛马、打架闹事、撒尽歪尿、狗血喷头。而他的长相玑俏的老婆,着实的到了夫唱妇和,极尽卖弄、挑拔之能事,成就了麻埠街上人人唯恐除之不及的一对“奇葩”。不过有一条,王庆利的父亲,曾是麻埠街上数一数二的工匠,他把包括木作、雕刻、漆作等等在内的一整套的手艺传授给了儿子。说也奇怪,王庆利只要活一上手,立马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琢磨起“活”来,王庆利能做到食寝不思、干起活来,王庆利甚至不知疲倦。这些年,麻埠街上的人有钱了,有钱了便在房屋上面动起脑筋,不少家拆了旧房屋盖新房,扒去小屋建大屋。王庆利从中揽了不少活,揽到手中的活,王庆利就能把活做得让人无话可说。家底厚了,生活好了,王庆利不闹腾了,方珠玑随着年龄增大,也稳重多了,她甚至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招呼阔太太的感觉。这不,见王庆利揽到了复建独山寺这样的“大活。”方珠玑到处托人,要给自己家里请个佣人或老妈子什么的。
“大老爷,”慧兴大师也在琢磨王庆利,“我听人说,庆利施主以前为人乖戾、做事荒唐、现在看来,却是一位能成事、能成大事的主啊。”
“大师您说的对呀,”李煦和说,“我和王庆利住在一条街上,父交子往,知根知底,庆利这样顺毛驴子的人,多。为建好独山寺,我着实动过一番心思,思谋来思谋去,还真只有王庆利能把独山寺建好。换句话说,如把这活让他人做了,做好做不好姑且不说,王庆利肯定抹不开面子,肯定变成了另外一副嘴脸。王庆利正在正道上往上走,你我为何不再给他递上一副梯子呢?大师,您建庙,不也是为了教化世人、普渡众生吗?”
“说得好啊!”慧兴说,“我察觉大老爷您看人往好里看、往长处看。我也是,我经常琢磨的是:人的尊严、人性的高贵,个性的尊重及平等的思想。贫僧坚定地认为:盖庙、布道本身就是功德无量的事。世上多一间庙宇,人间少几间牢房!”
“是,是这个理。”李煦和说,“大师您踏破铁鞋、费尽心机,在意的是:利在众生、功在社稷。”
“在这方面,贫僧的修行恐尚不如您。大老爷虽在世俗,却处处修为,您心机玲珑、冰清玉洁、处处向善、时时积德。大老爷如此厚重道行,非三世苦修不得成就。”
“大师抬举。”李煦和说,“老朽无非是看惯沧桑,从人伦世事中略有领悟。盼天下太平、望苍生衣食无虞,是我许下的宏愿。盼望在我能享的天年里能到独山寺还愿!”
慧兴再一次看到了李煦和嘴角边的积善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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