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老东西

 那是一张苍老的男人的脸。


 如果从五一这边的视觉往上看的话，这张男人的脸，简直要比天空还要大上那么一圈。他的五官，在一定比例之下换算的话，肯定要比地面之上的山脉还要大——特别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肯定要比一般的湖泊还要大。


 这是人吗？


 还是说，这是一个天神？


 白枪灰狼使者看了看五一，呵呵一笑，对着天空中的那张脸说道：“是我啊，老东西！”


 听到了白枪灰狼使者的“招呼”之后，那张苍老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由于笑的关系，他脸上的皱纹立刻堆叠到了一起，活像是一条条山脉之间的沟壑。


 “是你啊！”


 这张脸就是如此庞大了，可想而知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被说出来之后，传递到了五一的耳朵里，就像是一种电闪雷鸣一般的巨大响声。轰隆隆——！


 满脑子只剩下了这般巨响。


 白枪灰狼使者解释说：“他就是我这把长枪的锻造者，我已经叫他老东西，因为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你别看他现在这么巨大，实际上是我们缩小了。你能明白吗？”


 五一看了看周围：“怪不得……要真是这么巨大的话，他特么是个天神了吧？”


 白枪灰狼使者摆了摆手：“唉，这个比喻有点过了。我一开始看见他这个样子，也是懵了，差不多和你现在的表现有点类似，不过比你好一点。后来我才知道，只要是进到属于他自己的这个梦境之后，所有人都会出现在这个容器之内，然后缩小成一定的比列。这也就是为什么，老东西整体看起来那么巨大的原因了。”


 “容器里？这是什么容器？”


 探出一张脸的老东西继续用轰隆作响的声音说：“这是我的锻造容器。”


 ——实际上，在五一听起来，这几个字还是和刚才一样，就是轰隆轰隆的声音。


 锻造容器？


 这么说，实际上武器都是从这里被锻造出去的？


 白枪灰狼使者示意五一不要着急，继续和老东西沟通：“老东西，他是我的朋友，他手里现在有个十分有趣的东西，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块石头。他现在想要把石头里的力量抽离出来，然后锻造出一个囚牢，你可以做到吗？”


 老东西哼了一声，说：“就是那块石头？痴人做梦！”


 五一奇怪：“你不试试看，怎么就说是痴人做梦？”


 老东西的那两只巨大的眼睛盯着他，接下来，没成想，他居然伸出了一只同样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手，从缺口当中伸了进来。巨大的手掌上，由于体积的问题，连上面的纹路都看的一清二楚。


 手掌从上往下，明显是朝着五一和白枪灰狼使者来的。


 后者朝五一挑了挑眉毛，意思是不要紧张。


 接着，手掌将他们两个捏在了其中，开始往上回。


 当五一感觉自己的身体再一次暴露在新鲜空气里的时候，他和白枪灰狼使者已经变成了原先的大小。而一开始还是和巨人一般的老东西，也已经“恢复”成了一个瘦弱的老者的形象。他正坐在一张轮椅上，两只腿明显受到过外力的暴力影响，已经缩小到了一种不忍直视的状态，就好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干瘪。


 但是老东西的脸上，却表现出一种精神。


 这和他满脸的皱纹有着鲜明的差别。


 “你说想要打造一个囚牢？你要囚什么东西？”老东西用双手推动着座下的轮椅，转过身去。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很多专门是用来研究和打造武器的装置。小到测量仪，大到几乎和人一样高的设备。


 五一将已经回答过的问题再一次回答了一边：“一个人的梦境。”


 老东西呵呵笑着，转过身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不过是一个为了生存，打造这些伤人武器的老东西罢了，你说的那个什么囚禁梦境，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哦对了，灰狼，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把他带到我这里来？还有，你那把长枪上，现在沾了多少人的血？”


 白枪灰狼使者嘿了一声：“老东西，你这么说，好像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我还就告诉你，我这把长枪，可是一个好人的血都没有粘上……咳咳，回归正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寻找这块石头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不计报酬地为我打造了这把长枪。老东西，当年的恩情，我可是还记得呢，至于这颗七色珠嘛，就是我自己的功劳了。”


 看起来，白枪灰狼使者和老东西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五一所想的那么简单。


 至少这其中还隐藏着老东西，为白枪灰狼使者免费制造一把武器这回事。


 老东西听完他的话，沉默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并不能显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白枪灰狼使者继续说：“当初我就知道了，你在寻找这颗石头。所以我拿到了七色珠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帮你完成这个梦想。现在，它就在你的面前。”说着，他用手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五一：“看见了没？那就是你当初想要的石头。”


 没料到，老东西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那只是当时，我现在不想了。”


 白枪灰狼使者皱起了眉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在他看起来，老东西是不会拒绝这个邀请的，特别是关乎到了他最梦寐以求的东西！在答应五一之前，实际上他老早就已经想好了：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和五一一起，才杀掉了皇上，况且最后一枪，也是自己交出去的，他肯定有对这块石头有分成嘛。拿到了石头，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对于老东西来说呢？


 “我是说……”老东西抬起头，看着白枪灰狼使者：“我已经老了，我对于它的热情已经在岁月当中被磨碎了。就和这块碎片一样，它从一个整体上掉下来了，就成为了没有任何用处的碎片了。”


 白枪灰狼使者捏着拳头：“那你的儿子呢？你连你儿子都忘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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