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三十九、救赎（九）

 领队说完了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个故事并不长，也没有许多预料之中的曲折和流转。在五一听起来，更像是对某个片段的一种扩充。这个片段存在于领队的记忆之中，就如同是一颗正在茁壮成长的树木，为了更好地汲取土壤里的养分，不得不将自己的根茎蔓延出去、扩散出去。


 五一听完了之后，心中有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他原本以为，领队所遇到的变故，大概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而他所说的所谓的“救赎”，大概也是发生在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领队已经说完了他要说的故事。


 为什么？


 为什么不对劲。


 领队的故事里，唯一有一点让五一觉得无法接受，就是关于追杀圣女的那个幕后黑手，也叫五一的事情。除此之外，连他这样的菜鸟，都觉得这个故事没有任何亮点，甚至有点拖沓和烂俗。


 “然后呢？到这里就结束了？”他实在无法忍受寂静之下的空间，追问。


 领队点点头：“没错，到这里就结束了。”


 “救赎？救赎在哪里？为什么你们每个人，在关键的时候都会和我讲故事？然后这些故事到头来，都没有办法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一个接着一个的故事，就特么好像是毛线团一样，全部纠结到了一起，然后扔给我？你们说，我要怎么才能解开毛线团？”


 魁听完了之后叹了口气：“五一，你可能是真的不明白，但是像是我们这个年纪，听完领队说的故事……特别是最后一段之后，肯定都明白了。这不怪你。”


 五一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他的意思是什么？


 于是，五一将领队所说的故事，又重新回顾了一遍。这一次，他才明白，领队的故事里究竟要突出的哪一点。


 “你……圣女看上你了？！”五一不敢相信。


 领队脸上略带着忏悔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我何德何能，居然在那种时候，和她对上了眼。”


 “我去……”五一不禁要爆粗口了。


 胸口起伏不定的心脏跳动，让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领队……他岂不是要叫领队，爸爸？！


 这特么！


 不过领队赶紧说：“你放心，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情。我是来自于现实世界的访客，对于梦境世界来说，即便在体内拥有了最为基本的魂介，但外来客终究是外来客。而圣女，则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生命形态，她……她可以自由地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穿梭，随意改变自己的组成方式。所以我和她，仅仅保持在感情上，不会越过那条鸿沟。”


 五一稍微松了点气。


 “当时她留下之后，我也一直待在梦境世界里，没有离开。我和她之间聊了很多，很多关于现实世界、梦境世界的事情。圣女告诉我，她之所以会对我有感情，大概是因为从我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干净。她说，她已经见识过太多太多的善恶美丑、勾心斗角，甚至是原本就站在她这边的朋友，到最后倒戈，兵刃相见。她说，她并不是意义上的圣女，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却被强加上了圣女的标签。她没有办法救下整个梦境。”


 五一仔细地听。


 他需要从领队的话里知道更多的信息。


 “总之我们说了很多，有些事情，是她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的。”领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表情，似乎很是沉浸于当前的回忆之中：“最后，她告诉我，一个秘密。”


 重点来了。


 “她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可以知道关于第五把神器的信息，更可以召集四把神器。”


 领队说，当时他自己作为一个菜鸟，连神器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对于圣女所说的事情，特别是关于神器的事情，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连最为基本的四把神器分别是什么都不晓得，更不用说去明白圣女所说的意思，究竟是指向何处。


 但是说到最后的时候，领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


 之所以圣女会被追杀，是因为她说过的一句话：“我不想再做什么圣女了，我想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从那之后，似乎是以前所有站在她这边的人，纷纷掉过头来，将矛头指向了她，然后就是源源不断的人，被派出来，追杀她，目的就只有一个：杀掉她。


 “就是因为一句话？！”领队对于梦境世界里的准则，到现在为止感觉都已经白瞎了，就因为圣女的一句话，然后就要被他们追杀？这是什么人才会做的事情？


 圣女却说道：“不是因为一句话，而是一个信仰。他们把我当成了一个信仰，一个可以继续欺骗自己的信仰，在他们心中，好像只要我存在，整个梦境世界才会有自己的平衡，当我不想要继续当下去的时候，梦境世界就会崩塌。”


 领队听到这里，也觉得奇怪：“那你是怎么才会变成圣女的？如果你想要做的话，第一次就可以不做这个什么圣女啊。”


 圣女摇了摇头：“不，单一禅告诉我，圣女自古至今，都一直存在。并不是我去选择它，而是它来选择你。自从我出生之后，血液里存在的古老钥匙，就已经代表着我的身份了。我无法摆脱它，正如同那些信仰于圣女的人，没有办法离开圣女的信仰一样。”


 说到最后，圣女提出了自己一直在纠结的一个问题。


 “如果说，你作为圣女，在你面前出现了一个选择，选择的题目是：自己无法改变这种现状，却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让自己有后代，再由后代进行改变。你会这样选择吗？”


 领队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想了十几秒钟之后，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不会这样做。”


 圣女问：“为什么？”


 “因为不能样强加到后代身上。”


 圣女听完了之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之后，她问：“那如果这本来就是一种诅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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