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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忆


 滴答——


 滴答——


 一种滴水的声音,出现在这片黑暗之中。


 秋风正站在一个角落里,仔细地聆听着水滴的响动。


 他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十多分钟了,周围笼罩起来的黑暗却仍旧和最开始那般,浓重,且阴森。


 该死!


 他知道,自己多半是在进入到睡梦之后,自我生成了这个黑暗为基调的梦境。


 现在,他必须想办法出去。


 比起如何找到办法出去,更让他疑惑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身为一个猎梦者,他见过太多太多别人的梦了,以至于到目前为止,在他的印象之中大概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做任何的梦了,上一次,还是梦到了他的初恋情人,这才让他感受到了来自于梦境的一丝温柔。其他的?那根本就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想到这里,他就暂时放下了寻找出口的举动。


 梦,必然有存在的意义。


 他说不定可以找到自己这个梦境的意义。


 五年前,秋风还只是一个专门游走在街头捡破烂的臭小子。从小就被父母丢弃的他,从来都没有感受到家会给人带来的温暖,在他眼里,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为了生存,他也从来没有上过学,只身一人,在这座看起来十分繁华,背地里却充满了阴险勾结的城市里活到了成年,也算是个人的一个成就了。


 那天,如之前的每天一样,从桥洞里醒来,去繁忙的街头寻找同样“炙手可热”的垃圾桶,为的就是翻出可以变现的垃圾。


 走着走着,他看见一个男人——正是日后的领队——正坐在一张长椅上发呆。


 秋风本来整天就是游荡在这座城市里,看见过太多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像男人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多半是在奋斗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


 秋风对这种人没有太多的兴趣,反而是垃圾桶,没有任何感情,每天都站立在那里,吃着人们不要的垃圾。


 但是当他翻过了几个垃圾桶之后,那个男人已经起身离开了刚才的那张长椅。


 在上面,却躺着一部手机。


 手机?


 秋风一愣,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他把手机忘记了。


 秋风早就听说过手机里可以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那种游戏……甚至可以以假乱真。但是他哪里有钱去买手机?有些时候甚至连温饱都没有办法解决。


 当然,他不是没有去找过其他的工作。


 可那些老板,尖酸刻薄,一看他这个样子,再知道了他根本没有上过学,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他也不是没想过靠体力去赚钱。但正如他的一位同伴说过的,现在是信息化社会——他也搞不懂“信息化”代表着什么意思——光有体力是没有办法的,除非你还得有一门技术。于是,没有技术的他,连体力活都干不上。


 一部手机可以卖很多钱。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那个男人丝毫没有记起来,自己的手机落在了长椅上,仍旧不停地往前走。


 要叫住他吗?


 还是等他走远了,再拿走这部手机?


 选择后者的念头比较强烈。


 拿走了这部手机,说不定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不用再捡垃圾了。


 可是……


 这样一来,他就成为了一个小偷。


 不行。


 活在这座城市里十多年,他也见识过太多小偷被抓的场景。如果自己沦为那样的话,不光脸会被丢尽,还会被关进去。


 不行。


 秋风没有意识到,正是这个转念之间的选择,改变了他的一声。


 “你好……”他拿起手机追了上去:“你的手机!”


 男人听闻转过身来,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你手机落在长椅上了。”秋风解释。


 男人摸了摸口袋,这才反应过来,接过手机,说了句谢谢。但是说完这句话,他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紧紧盯着秋风,上下看了看之后,男人问:“你……想要换个环境吗?”


 秋风楞了一下:“啊?”


 “想要找个工作吗?我这边正好缺人。”


 就这样,秋风变成了领队手下的人。


 领队就如同他的老师一般,先是给了他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接着让他念书,让他学习到了人生必备的道理。


 接下去就是接触梦境了。


 秋风站在黑暗当中,叹了口气。


 这么一来,5年过去了。


 他也已经摇身一变,从一个只能靠捡破烂来度日的穷小子,变成了一个在别人眼中温文尔雅的男人。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但也给予了他从来不敢想的未来。


 呼哧——


 突然,在他前方的黑暗里出现了一个沉重的呼吸声。


 对于梦境的“自我反应”,让秋风立刻警觉了起来。


 “啊,一个人,在黑暗中回忆过去,确实让人觉得挺怀念的。”一股带着腥臭味的热气,从他前面不远处飘过来,使得秋风感觉到从胃里返上来的恶心。


 “你是谁?”他紧捏着拳头,问。


 咯咯咯——


 这个声音像是舌头弹在口腔里的声音。


 “我,是你内心的魔障。”又是一股腥臭味。


 秋风哼了一声,看着面前的黑暗,说:“既然是我的魔障,为什么要隐藏在黑暗里不敢出现呢?!”


 “果然有胆!”


 咯咯咯——


 接着,一直遮蔽在周围的黑暗,像是被一股毫无感觉的风吹走了似得,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秋风看着面前出现的魔障,不禁内心一颤。


 那正是刚刚成年的自己,一脸迷惘,一身臭气,狼狈不堪。甚至……甚至在他的手上,还握着刚刚被踩匾的可乐瓶!


 多么可悲!


 多么软弱!


 秋风呆呆地看着这个魔障。


 “怎么样?这个样子是不是让你看到了过往?可悲的过往?你啊,现在简直就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自然早已经忘记了那些痛苦的日子。只可惜啊,你现在可不远远满足于此。如果要找个形容词的话,你现在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听闻此言,秋风原本捏紧的拳头又增加了不少力道,青筋也随之暴了出来。


 “你不用刻意隐瞒的。”魔障一把丢掉了手中的可乐瓶:“呵呵,我是你内心最真实的写照,你在想什么,我难道会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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