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寿春内城说是内城，其实只有两层围墙。一层是寿春宫的宫墙，就是最简单的一堵围墙，并不是可供士卒站立在墙上依托女墙垛口据守的城墙。另一层则是围绕整个内城修筑的土墙，箭起这堵土墙的本意是用来防止平民随意进出楚国府库宫禁要地的，因此也只是修的跟普通府宅的院墙一样，高度甚至没有寿春宫墙高。


 得益于贾诩的高瞻远瞩，以及先前运送进成的大批木材，楚国光禄勋袁胤提早沿着内城土墙，在墙内搭起一圈木台，木台比墙头略低一些，以供士卒站立其上依托土墙据守。


 鲁军攻入城内之后便是意欲挟破城之势一鼓作气攻入寿春宫，但是这堵毫不起眼的土墙却是让鲁军为其贸然付出了惨重代价。


 土墙外就是大片密集的民居住宅，鲁军士卒只能沿寥寥几条主干道发起进攻。弓箭手们被步卒们挤在路中间，活脱脱成为土墙上的楚军弓弩手练习箭术的靶子，鲁军步卒们一批批冲到土墙跟前，墙内箭如雨下，墙上的楚军将人头大小的石头扔砸向密集的鲁军步卒，鲁军们挤作一团难以展开。很多鲁军士卒被砸的血肉模糊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最后成为堆积在土墙下的尸堆。


 这道土墙毕竟低矮，楚军又来不及加高加固，但是一开始的贸然进攻使得土墙下堆积了大批的尸体，使得撞车和缒木无法发挥作用。被楚军弓箭手压制的鲁军一天比一天伤亡增大，却是越来越难以进攻。不少鲁军士卒费力攀附上土墙，却是被奋力作战的楚军士卒死死挡住。楚军重新部署了部卒将领，而鲁军兵马虽众，但是因张飞的伤缺以及中下级军官的良莠不齐战斗力大减，竟然一时攻不下这堵土墙。


 不得已刘备只得派上关羽，率上百盾牌兵列盾阵一边向土墙推进，一边清理成堆的尸体。


 楚军守兵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牙将鲍隆恃勇纵马出城掠阵，关羽心道一声来得好，让前面的盾兵让开，站于原地驻刀直面鲍隆。


 鲍隆自觉被轻辱了一般，当下夹紧马肚直冲关羽。关羽眼见鲍隆袭来，一脚踏在原地，另一脚蹬在偃月刀尾端，双手并握住重达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大开大阖挥出。


 却见鲍隆胯下战马的整个马头连带鲍隆的上半身被齐齐斩断。没了头的战马犹自蹬着四蹄往前冲了好久才扑地翻滚起来。而鲍隆则是直接被这一刀带到半空断成两截，分开掉落在关羽身前。


 土墙上的楚军士卒尽数骇然，先不说抡起那柄全铁制的偃月刀需要多大劲，能一下连马头带人劈断，足见其臂力远超常人。再看其收刀时的从容不迫之举，单手将大刀插回原地，另一只手轻抚长髯。断头的战马挟裹来的风将战袍吹起，更映衬出关羽两米多高的伟岸身躯，就宛如一尊天神伫立在当地。


 商代时一尺长约17厘米，是故成年男子被称为“丈夫”。汉末三国时期一尺长约22~24厘米，关羽身高九尺，那最矮也有两米，最高有两米一八；张飞则是身高八尺，最低也有一米九，刘备身高较为平常些，七尺五寸，一米七到一米八左右，但也是这个时代较高的个子了。


 墙门再开，一骑提枪杀出。却是屯骑校尉童飞出战，楚军士卒纷纷屏息凝神，毕竟见识了关羽的天生神力，所有人对这个身长不过八尺的精瘦校尉能否击败关羽并不抱有太大希望。方才的鲍隆还都身高八尺有余呢，长得颇为壮硕，自恃勇力才出城与关羽交战，不过一照面就被连人带马劈成两截，这个精瘦校尉何德何能，怕是只会被关羽劈断得更为干脆吧。


 关羽也仿佛全然没把这名楚军校尉当回事，有鲁军步卒意欲阻挡童飞，不料童飞似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提速将马力加到最大，将正面阻挡的鲁军士卒撞得七倒八歪，自己一跃从马背跳起，从空中挺枪直刺关羽。


 关羽惊讶于这名楚将的决心，双手提刀挡开童飞刺来的一枪，并横跨开来准备与童飞步战。


 童飞稳稳落地，抽回枪杆便是绕着关羽走动起来。有多事的鲁军士卒意欲从背后偷袭童飞，童飞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反手就是数枪，枪枪都刺进背后的鲁军士卒咽喉。


 关羽不觉提起了兴致，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位矮了自己两头的精瘦楚将。而鲁军士卒却是再也不敢靠近。


 此时土墙上的楚军守将也不得不下令打开大门，率领部卒来驱杀正清理尸体的鲁军士卒。


 关羽深知不能久拖，便是主动举刀逼向童飞。童飞丝毫不惧，竟是直接迎上与关羽对攻起来。数道枪花很快在童飞手中打出，而关羽久经战阵，打过的仗怕是比童飞杀过的人都多，立即是分出虚实，横刀截住童飞的枪头，反向发力压向童飞。


 童飞多少是自恃武艺精良才敢于单挑关羽的，却是第一招便是被关羽死死压制，若不是他练就了极强的腕力和指力，怕是这一下就会直接被关羽得手。但是仍然很是难受，童飞接连腾挪跳跃，终于是将枪头从关羽刀下抽回。两人的第一回合交手，以关羽的完全压制结束。


 关羽虽然进攻取得了压制性进展，但是心中却立马知道这名楚军校尉绝非易与之辈，握枪的手劲和身法都属于一流，便是愈发专心与童飞对峙起来。


 童飞忽然低喝一声，主动朝着关羽发起进攻。这一次明显少了许多华丽的招式，枪尖直指关羽咽喉。


 身材越是高大的人一般身体协调性越差，但关羽绝非一般的巨人大汉，不光有着力量和爆发力的天然优势，而且还是兼具了速度和耐力的存在。童飞妄想一昧通过速度取胜，却是又被关羽看穿。


 关羽的庞大身躯以在童飞看来不可能的速度略微倾转，童飞这致命一枪刚好是穿过关羽的两只胳膊经过关羽的胸前，接着不等童飞抽枪变换招式，关羽已是紧收双臂将童飞的长枪枪杆死死夹住，同时以小臂撑起青龙偃月刀，平端劈向童飞上身。


 童飞却是吃了自己握枪过紧的亏，被关羽这突如其来的一夹连带着整个人都往前扑起来，正好关羽出刀过来，两米多高的身躯加上两米一二的臂展以及更长的偃月刀，童飞哪里还躲闪得过去？


 身体失衡下，童飞奋力握住枪杆往上一抬，手中转握为抬，全力将枪杆提起而让自己的身体往下。


 偃月刀的刀刃平贴着精钢打造的枪杆继续飞向童飞，却在最后关头撞上枪杆尾部的枪纂改变了方向。但关羽何等神力，必杀一击之下根本不可能失手，大刀刀刃虽然偏转了方向，但仍是扫了出去。最后是刀刃的背面正好击中童飞的面部，一刹那也是血肉模糊，童飞直接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被击飞起来。


 说巧不巧，童飞正好是被打飞向楚军杀来的方向。杀出的楚军见自军大将又被击飞，当即大多数人是亡魂丧胆，哪里还敢继续与关羽及其部卒厮杀。当即是必败如山倒，却有童飞手下的亲信逆流而上，要拼死抢回童飞的尸身，关羽却是不予阻拦，甚至轻挥手示意部卒放行。


 楚军阵中已无大将，担任副手的校检校尉和监军都拿纷纷主动后撤的士卒没有办法，更难谈掌控局面。关羽则是示意副将率轻兵迅速跟进楚军的败兵，正好是插进在因争夺童飞尸身而滞留的楚军士卒中间，混在楚军中杀进了门。


 远处房顶上一直注视着战局的刘备面容沉静，看不出任何的欣喜之色，旁边的陈登拱手贺道：“右将军刚猛血性，前将军勇谋兼备，皆可独当一面，实乃吾国之幸！”


 刘备淡笑不语，许久才道：“谯郡和汝阴，最近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


 “报，前将军归营了……”


 曹操从饭案上抬起头，但并未放下手中的箸筷，仍是继续往嘴里吃了一口米饭：“曹子孝不是被张绣捉了么？”


 来通报的士卒低头表示不知，旁边一同就餐的荀攸知道曹操的脾气，先是放下自己的碗筷，对那士卒道：“带前将军过来吧。”


 少顷，帐篷被掀起，曹仁一瘸一拐硬撑着身体走了进来，进来便是直接跪地以头面地。


 “末将……丢了谯县，向魏王请罪！”


 曹操笑了一声，继续夹着菜吃着饭：“你还知道你丢了谯郡啊，听说夏侯渊在陈郡和梁郡一带招纳散兵败将在打游击，你怎么没跟他一起？”


 曹仁毫不隐瞒：“末将是张绣放回来的！”


 曹操吃饭的动作稍停，手中的碗筷放在膝盖上，盯着伏地的曹仁，将咀嚼得碎烂的食物咽下：“张绣让你带了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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