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凯然要上市的消息再一石激起千层浪，严卓宇得到这个消息后，阴沉得一天都未会客，整个伟盛笼罩在厚大的阴影中。


 思索一天，他终于忍不住给唐哲雅挂了个电话


 “雅儿，你什么时候有空？”


 唐哲雅惊讶他的突然出现，不过这个礼拜，她都约了尹柏然一起商讨上市事宜。


 “严总，很抱歉，恐怕暂时没有时间。”


 “听说你准备要上市？”良久他才问出一句。


 唐哲雅咯咯一笑“严总的消息什么时候这么迟钝。”


 “雅儿！”他打断她不甚在意的神色。


 “严总，关于合作案，我已经做好，我会让企划部的同事和你联系，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要挂电话了。”她收往笑意，埋头翻起资料来。


 “雅儿，让我合作可以，但你可不可以停止上市的一切准备？”他急切道。


 唐哲雅深吸口气“第一，严总，合作案我是因为考虑种种，才选择让你参与；第二，凯然的上市已经箭在弦，不得不发；这两件事，请不要混为一谈。”


 “雅儿，现在上市并不稳妥，唐伯父难道没有劝你吗？”


 “卓宇，连你都知道爸爸的固执，就应该明白，你说这话，非常的不合适，我以为，作为合作方的你来说，更加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况。”


 严卓宇不雅的骂一声“我才不期待这样，唐哲雅，我告诉你，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一定不会插手新项目合作案，你自己考虑清楚！”


 说着便火气非常的挂了电话。


 唐哲雅一嘴的话还未说出来，便这样给掐断，她真是被他气到了，要知道，合作案，是众多企业争破头都要拿到手的，他竟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要放弃！


 她缓过气，想想，还是给唐静容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想让她去劝劝严卓宇。


 “对，容儿，我希望你把我的意思告诉他，不要因为冲动而作出愚蠢的决定。”


 “好的，我会去说，不过，如此他执意如此，你还是另外找合作对象吧。”唐静容示意严卓宇的脾气，她未必劝得住。


 “总之，不管如何，请一定要尽快给我答复。”唐哲雅无奈道。


 “姐，谢谢你。”唐静容良久才回复。


 刚挂掉电话，她笑容阴沉得诡异“唐哲雅，我原本没想玩这么大的，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可别怪我。”


 低头按着卓宇的电话，突然停下手，眼神幽暗的靠到研究室的窗边，看那满片的自然山景。


 “卓宇，我不管你这次是真心为她担忧，还是自己要跳出这个危机，总之，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中。”


 脸上满是崩溃后的疯狂。


 ※


 唐哲雅和尹柏然商讨上市方案时，心不在焉的神色，很快便被瞧出。


 一干会计，律师，公关，企划的人，看着这沉默不语的二人，都不知道该讨论什么，面面相视。


 “各位，请先到会客室休息，有些事我需要和唐小姐商讨。”尹柏然抱歉的朝众人笑道，让莉莉带他们出去。


 唐哲雅抬头看看众人陆续退出，惊讶道“尹总，这。。。。。”


 尹柏然紧皱着眉头，钢笔不耐在桌面敲着“唐小姐，今天来的都是中介公司的精英，对上市准备工作非常的重要，如果你不配合，工作会大打折扣。”


 唐哲雅一愣，想到什么，忙把手机从桌面收回来，放妥在一旁的公文包里。


 “对不起，因为要等一个非常要紧的电话。”容儿说中午前给她消息的，唐秘书还等着她的回复，以向其它企业交待。


 她内心里，当然是认定严卓宇。


 “既然非常要紧，你何不直接拨过去，我不希望接下来的工作，继续这样做着无用功。”


 尹柏然收妥桌面他带的材料，冷冷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出了会议室，诺大的空间，只剩她一人。


 她心烦意乱的看他重重甩上门，深吸了几口气，万分妥协般的，拨了严卓宇的电话。


 “卓宇。”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硬榜榜的，原本，这个电话，她不应该打。


 电话那头，一阵嗡嗡吵闹声，似乎也在会议中，只是突然一片清静。


 “什么事？”他低低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温度，这二人，心里都定着自己的主意，不会退分毫了。


 唐哲雅只觉得怒火涌上头脑“严卓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不要将公私混为一谈！”


 严卓宇冷冷扫了一眼全场看热闹的眼光，顿时一片噤声。


 他低下头不屑的冷哼一声“唐总，有时候分得太开，未必就明智。”尤其面对一个不顾后果的对手，这个时候更加不能感情用事。


 唐哲雅真是快要被他逼疯了，烦恼的扯了扯头发，干脆起身来回走动。


 “严总，你我都非常清楚这个项目的市场，是什么原因你要放弃！”她简直觉得自己无用至极，在商言商，在这个时候，还要让她推销项目，何时竟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我不会再说第二遍，除非你放弃上市！”他更加干脆的挂掉电话。


 唐哲雅盯着挂断的手机僵持几秒，突然冲向门口，不期然的，正对上尹柏然满脸的思索，她咬咬唇，匆匆朝他点点头，便擦身而过。


 她气得胃疼，跑回休息室，用凉水拍拍脸，对着镜中的自己说，唐哲雅，你要理智，你要镇定，不管他是谁。


 对着镜子不断的吸气，呼气，她这才走出洗手间。


 刚要坐下，便有人敲门。


 “尹总？”


 尹柏然挑眉笑笑，打量她一眼，这个女人这点尤让他佩服，再大的事情，只消转眼的功夫，便能回复镇定，理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商场立足并经久。


 “唐总，刚才不好意思，听到你的电话。”


 他反手关上门，自顾的坐上沙发，环顾一圈，了然笑笑，真是巧合，两个从未到对办公室的人，装修和格局竟然分毫不差。


 “那又怎样？”她扯出一笑，脸上还未恢复红润。


 “不知道金控现在参选还来不来得及？”说着，他起身将存放已久的企划案递了过去。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金控也涉足汽车及动力行业么？”她这明显是讽刺的口吻，金控投资涉足房地产、个人银行，商业银行、商厦等行业，在临川无人不晓。


 尹柏然毫不在意她挑衅的口吻，笑笑坐到她的对面。


 “唐小姐，在商言商，我只希望金控也能得到公平的对待。”


 他也毫不示弱的反击，以示到得这个时候，他才有公平竞争的机会，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此时才把项目书拿出来的原因。


 他，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生意。


 两人凝脸对目注视，似是对峙，又是评估。


 唐哲雅慢慢露出一笑，接过项目书，低头便看了起来。


 “尹总，你当然会有公平对待的机会，我说过，我从不愿意欠人人情。”


 这个女人，果然也不愿意吃亏。


 不过他会让她一直欠着，小亏他从不嫌多。


 “尹总，可真难办，你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诱惑人。”唐哲雅抬头，脸上一片冷静，显然并未被他的合作方案窃喜。


 尹柏然眼神一暗，倾身朝他笑道“唐小姐，我早说过，我对你和凯然非常有信心，希望以后我们的合作的机会更多。”


 唐哲雅心中警觉的撑椅后退两步，她选择带轮的椅子果然没错。


 她眉眼间仍然带着笑眼，双手交叉着放在嘴前，挡着鼻子和嘴巴，似是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只是她的眼只紧紧的看着尹柏然，觉得他混身带着一股让她不安的气息，如果可能，她宁愿随便挑一家合作，也不愿意选条件如此优渥的他合作。


 很少有人，让她觉得这么的掌握不住，猜测不了。


 原来，不止她有假像，还有人，比她用得更真，更高超，更有技巧。似真似幻，让人唯恐一步走不好，便再难起。


 ※


 在比尔到来的那天，事情终于有了了断。


 让人出乎意料的，金控得了合作案，伟盛，这个未来凯然的少东家，竟然被叛出局。实在让人跌破眼球。


 而轰烈的试车之旅，因为顺利回程，再次引来一番报道热潮，给准备就绪的凯然上市再添了一把火。


 唐家修心情甚好的看着电视新闻，他的女儿意气风华的出席在各中场合，不管是试验，还是上市，或是合作案，都进展顺利，唐哲雅在众人的猜测里，俨然成为唐家修最后亮出的杀手锏，原本先前猜测的为避情伤出国，又成了秘密出国训练。


 事情便就是这样，真真假假，捧捧压压的，轮回。


 只是这次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不再是被人津津乐道的，由唐家修亲手钦点的准女婿李亚平，也不是暖昧风传的旧情人严卓宇。而是大家认定的灰姑娘的白马王子尹柏然。


 紧接着，娱乐八卦版块，更是有了话题，一场精彩绝仑的六角恋便由此展开。


 一日一刊，每日都有这六人中的最新进展情况，连还在外地驾车赶回的李亚平也不例外，不得不感叹媒体挖掘之深，用心之苦。


 像唐哲雅，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她根本没空关注，也不会关注这些娱乐八卦动向，公司里清楚她的人，也不会在她面前嚼舌根，谁让她在众人心中，就是心无二志的唐总经理。


 而主角之一尹柏然便没那么好运，他一向鲜少出现在这类版面，与严卓宇是截然不同的对应，花边新闻一向与他不搭边，唯一与沈天灵的恋情，也从不被人放在八卦版，看来，媒体其实还是分得清真与假的，不过，有时候没办法，娱乐大众罢了。


 沈天灵一整天呆在制药房哪里也不去，她确实有这个权利，仍然还在留宾医院当值，也只是为了离尹柏然近一些。


 她不擅长对着众人表演她的幸福，自然也不擅长在众多关注或是兴灾乐祸的人面前掩饰失意，满满的一地的报纸，都是尹柏然护花使者般的立在唐哲雅身边，为她开道，提醒她小心，拉回她面对媒体时的走神，一起吃饭，一起配合无间的面对采访，深夜送她回家。。。。。太多太多。。。。。


 他们几乎24小时在一起。


 而且不合时宜的，在医院养病从不接受采访的尹礼阳，竟然破天荒的对记者放话，他非常满意唐家大小姐的表现，不管是工作上，仪态仪表上，生活作风上等。言下之意，这便是他认同的十佳媳妇。


 使得这场漫天漫野的猜测，越来越有了依据。


 “易兄，你这样做，似乎不太厚道啊。”唐家修和尹礼阳正在庭院中，举棋对奕。


 尹礼阳哈哈一笑，拍拍唐家修手背“唐老弟呀，我不过是表达我自己的感想，对年轻人的选择，没有影响，没有影响，你看看，我这话一放出，可再没有记者来烦我们了不是？”


 唐家修面对尹礼阳这种无赖表现也无可奈何，不过也是仗着唐哲雅性子执拗，知道她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这才放心的，只是对尹礼阳的行为微微遣责。


 更何况，凯然目前确实需要有金控这样实力的企业扶持，他们二人这样出现在媒体面前，对凯然，有益无损。


 只是李亚平那边要好好解释一下了，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他一向信得过，把唐哲雅交谁手里，也没有配给他合适。


 ※


 恬云龙忙里偷闲竟然主动给尹柏然打了个电话。


 他实在是被医院里这股怪异的气氛给折磨死了，沈天灵这个时候，最好就是请假回去，躲避躲避，留在医院，老是让一些莫名身份的人来医院，个个别有目的的，探头探脑，影响了其它人就医。


 只是沈天灵这个女孩子，又不能说得，连尹柏然都不舍得大声说话，他作为好友，自是不会越了界。


 “柏然，在忙呢？”可不，他这通电话可是足足等了三个才轮到的。亏他还有这个耐心。


 “嗯，云龙，怎么想到给我电话？”尹柏然忙得双手乱飞，桌面已经乱成一团，他还不放弃在乱纸堆里找着什么。


 “那个。。。。。”他有些难以启齿。


 “有话快说!”


 “那个，我真说了啊，你女朋友最近情绪有点不稳啊，你那些花边新闻，是不是好平息一点了，你们公司的公关部最近都辞职了？”恬云龙更烦，但仍不敢他幽默的本性。


 尹柏然低低一笑“这不正是在公关吗？”


 “啊！？？哦！！！！”他拧紧的眉，骤然松开来，恍然大悟。


 “可是，大忙人你是不是该向沈天灵解释一下，她天天呆在药剂室，看你的金控，我看，你再不来解救，世秉大厦，就会和那个啥，孟姜女的长城啥的，给望倒了。”恬云龙急得有点口不择言，一边说，手在那里乱舞。


 “是孟姜女哭长城。”尹柏然好心解释。


 恬云龙一脸大汗的挂上电话，都快入秋了呢，还这么热。


 他拿起旁边的报纸就拼命扇风，被那画面吸引的，越摇越慢，干脆摊开大看起来。


 一边摇头一边念叨。


 “这小子，如若不是跟我说，我还真以为是真的了，看他这模样，可是真的对身边这个唐家大小姐入了心了呢。”


 尹柏然接完电话忙活一阵，唤莉莉进来整理资料，自己趁着空档给沈天灵打了个电话。


 “柏然！”沈天灵喜极而泣，抱着手机就冲到窗前，哪管得前面几座大厦，挡得金控连一个角都看不到。


 “怎么哭了？”


 “没什么，只是。。。只是。。。。”只是看到新闻，看报纸，这个平常呵斥自己的男人，竟然对另一个女人尤过之而无不极的对待，心里一阵阵酸涩。


 “别想那么多，今天检查没有？”


 “啊”沈天灵忙看向对面的湛南商厦，今天的玫瑰好像比往常还多，五颜六色，有些一看便不是这个季节，显然是从别处空运过来，而且招牌似乎换了新的，看得她的眼都快睁不开了。


 “好了，乖乖上班，我最近比较忙，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如果一个人不方便的话，到汤泉的别墅去吧，我请了佣人，可以照顾你”事实上，汤泉的别墅自那日和唐哲雅竹园一别后，便已经置下，沈天灵的归宿，他早就已经决定好。但不管如何，虽然利益当前，他是绝对不会亏待了沈天灵。


 这阵与唐哲雅的同进同出，不止是因为工作需要，也是对他与沈天灵的一个缓冲。


 他自信，利益与爱情，自己分得很开。


 会让自己突然下这个决定的，是因为他也知道，唐哲雅与他一般，执著于自己的感情，不会与他在感情上有什么纠葛。


 在医院，她与严卓宇相拥的一幕，不止震撼了唐静容，于他，也同样。


 他相信，他与唐哲雅的结合，全是最完美的利益联姻!


 何况，尹礼阳在那天的宴席上，已经暗示了，他今天的退路，而自己只要让沈天灵感觉，他对她的爱仍在，就足够。


 这或许是自私的想法，但，商场上，没有什么，比利益更加直观和易于权衡。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可以为爱情而殉墓的人。


 而严卓宇是深深爱着唐哲雅的，这一点他毫不怀疑，但结果如何，还不是背叛了？这就是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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