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话 我竟被偷袭了？
“正如你所见，自我继位以来，便如履薄冰！这宋国上下尽管表面上看来都臣服于我唐晟主家，可实则暗潮涌动！别家不说，单单这国都之内朝夕相处的原本忠于主家的诸位家臣，皆是口服心不服！上天眷佑，现在宋国情境大好尚且无事，倘若那一天遇上什么风吹草动，恐怕宋国又将陷入一片动荡之中！哎……治理一国实在是难呀！”赵忠信叹道。
“呵呵！君上所顾虑之事，又有何难？”梁半竹笑道。
“何难？先生，这可是让我绞尽了脑汁而不得其法之事呀！”赵忠信苦闷地说道。
“君上稍安勿躁，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宋国之内唐晟自不用说，其他家也历来相对独立，现如今更是强弩之末成不了大事！唯有徐家常家以及原主家的势力才有机会联合，动摇宋国国本！不是吗？”梁半竹分析道。
“先生所言极是！”赵忠信认同道。
“如此，便只需将昔日亲近死忠于原主家的各家家主家臣拉拢到君上身边，想必唐晟主家便可坚如磐石了吧？”梁半竹笑道。
“拉拢这些人，谈何容易？”赵忠信还以为梁半竹会有什么锦囊妙计，却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不由苦笑道。
“这有何难？只要将国主之位让与拥有前主家血脉之人，此事岂非迎刃而解？”梁半竹大胆地说道。
赵忠信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渐渐恢复了平静！如此之言，在任何国主面前都是大逆不道之言，以梁半竹之精明却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可见他从未将自己当作外人！赵忠信自接任国主至今，无不遇到的都是阿谀奉承之言，却是许久没有听到如此真切之言了……
可是梁半竹此建议，出让国主之事又谈何容易？
赵忠信想到这里，竟是一时说不出一句话，半天才缓缓说道：“你是说让位给阿胜？可他尚且年幼，如何能够服众？”
“当日，君上顶住家中压力，留了前国主赵元忠一命！原主家家臣都看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安分至今！如今，让拥有原主家血统的少主继任，等同于给这些家臣一个台阶！而唐晟主家则有君上在其背后亲自坐镇，何人敢不服？如此一来，宋国之内便有九成以上的势力掌握在唐晟主家手里！还有谁敢不服？”梁半竹娓娓道来……
梁半竹的分析极为有理，赵忠信听罢恍然大悟，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嗯！我明白了！”赵忠信道。
“那么，微臣便立马让人把阿胜少主接回来？”梁半竹问道。
“不！我也许久没回唐晟了！此次便由我亲自前往唐晟将阿胜带回国都吧！”赵忠信如是说道。
于是，在确认完宋国各项政务交托于合适之人后，赵忠信一身轻装便服，仅仅带着赵盛国以及赵虎胤二人随身护卫便秘密返回唐晟了……
赵忠信此次微服出访的行动除了身边所带的这两名贴身护卫，并未知会任何家臣。
这是因为，今时今日赵忠信的身份已然今非昔比！身为一国之主的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其一人之安危关系着整个宋国的国运，一旦将此消息泄露，便会有一众家臣阻止自己前往唐晟！即便勉强答应，怕也是要前扑后拥，林林总总的队伍成千上百大张旗鼓的浩浩荡荡……
宋国此时才稍稍恢复元气，国家开发建设，政策变革，豢养军队这哪一样都是需要大量的金钱去支持！赵忠信想要亲自回一趟唐晟又不想劳民伤财，无奈之下也只得退而求其次做此安排了……
不过，以目前宋国的治安，自己不暴露身份想必路上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自己还带了这赵虎胤与赵盛国两位武艺高强的家臣？
如是想着，一路之上倒是风平浪静，一切看似安然无恙！却在他们离开国都一日后，在乡野之间遭遇了紧急状况……
竟有一伙歹徒从山林之中冲出拦路偷袭了赵忠信一行人！赵忠信等人戎马一生，从来只有他们埋伏偷袭别人的份，何时被人偷袭过？心觉好笑地同时，赵忠信不由按住了一旁立即要出手赵盛国赵虎胤二人，示意他们静观其变。心中却是抱着坐等好戏的心态，看着这群歹徒想要玩出什么花样？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赵忠信一听这几十年前不变的台词，瞬间有些不耐烦，便连看好戏的心情也瞬间消失！向后招呼一声，赵虎胤与赵盛国立刻出手……
两人皆是武艺高强之辈，这一帮歹徒却是一般寻常百姓落草，又怎么会是二人的对手？只见二人三下五除二，便连佩刀都未抽出，赤手空拳便将这一干人等一一制伏，其余离得较远的歹徒见同伙在瞬间便被制伏，也都四下作鸟兽散了……
这时，赵忠信才发现，这伙人加上已经逃散的，竟有十数人之多，皆是寻常百姓打扮。手上的武器说起来也搞笑，皆是一些自制的残破武器，偶尔有一把稍微好点的，那也是解散农民兵之后未被没收的落后物件。甚至还有些人连武器都没有，用树枝稍微加工，染上点颜色，乘着暮色稍微离远一点，倒是看不出一丝破绽……
赵忠信不禁好奇起来，以如此落后的武器装备，怕是杀条狗都难，这还真能拦路抢劫？再看这些人的年龄，皆是十五六岁上下的少年，不禁怀疑这是真的拦路抢劫还是小孩过家家了……
“放开我们！快放开我们！”一个看似头领的孩儿不住地叫唤着：“否则，待我三百弟兄抵达，必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哦？还有同党？”赵忠信饶有兴趣戏谑着看着这个小娃娃，仿佛还未过足瘾一般饶有兴趣地四处查看搜索他口中所谓的三百弟兄……
见赵忠信似乎不吃自己这一套，这小娃娃终于瘪了下去，默不作声了……
“君……啊不，掌柜的，这些人要怎么处理？”赵盛国问道。
赵忠信闻言有些犹豫，虽说按理来说应该将这些拦路抢劫的少年送去官府查办，但毕竟这些少年都年纪尚小！而且最让他疑惑的便是，此地虽是郊外，可却十分靠近附近的乡村！照理说这边即便没有官府派遣的官兵前来巡逻也应该有隶属乡里的乡勇维持治安才对，又岂会让这几个孩童在此地拦路抢劫？
正在赵忠信陷入沉思之时，一名村妇从远处远远地见到他们，便边挥着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话，边尽着最大的努力向这边跑来……
妇人身体过于丰满笨拙，跑到赵忠信等人面前时已经是气喘如牛，稍事歇息后，一巴掌便呼在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小娃娃脸上，大声骂道：“狗子！你又不务正业干这旁门左道的勾当了？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自己不学好，还带上自己这些小伙伴一起跟你疯？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罢，这妇人便是一巴掌紧接一巴掌，打得是惊天地泣鬼神！在一旁旁观的赵忠信等人见状皆是看得目瞪口呆。这妇人下的可都是狠手，丝毫不留一点气力得招呼，却是怕这妇人手上没个分寸把这孩儿打出个好歹来，连忙上前劝阻……
“大娘！您息怒，您息怒，再打下去可要把人打坏了！”赵忠信劝道。
“你们放开我！这不争气的东西，今天我非打死他不可！”妇人不依不饶道。
“娘……你饶了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这名叫狗子的少年捂着自己已经浮肿快被打成猪头的脸哀求道。
“娘？”赵忠信三人皆是一愣。他们原以为这狗子是祸害了她们家的谁或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否则这妇人缘何打得如此解气？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母子关系呀……
不对，这狗子原本长相纤瘦，现在这脸肿起来，倒真与这妇人有几分相似。三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似乎在互相示意同意……
过了一会儿，妇人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赵盛国从身上倒了杯水递给了妇人，让她喘口气……
“大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忠信有点好奇地问道。
“哎！家门不幸呀！实不相瞒，我这家中有六个儿子两个女儿，这狗子是我小儿子。这孩子从小性子就比较野，不过过去家中农活多，农忙之时这小子倒也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帮家里务农！
可前些年官府不是把旧农具统一收走换了一批新式农具，还配了新的耕牛！我们家那几亩地呀，他几个哥哥轻轻松松就给包圆了！这小子没事干就纠集村里其他同样情况的小孩在村里三天两头闹事！
这没多久呀，就被乡里的巡逻乡勇逮住，处罚了一番。村里待不住了，就跑到这村外搞事情！起初乡勇巡逻还会制止下，后来见他们也没干什么祸害乡民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没了乡勇的管束，这群家伙就更翻了天了！这不，前阵子这群家伙便拦路抢了一名过路的行商，尝到了甜头，就天天在这边守着扮强盗！看我不打死你！”妇人将事情大致说完，气又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来便又作势要再赏给狗子几巴掌，所幸被赵盛国给拦住，狗子才免于变成猪子的命运……
“娘！都说了几百次了！我……我才没有抢人家的呢！明明是那家伙自己吓到，把东西掉路上，我们这只是捡到的，捡到的……”狗子还不怕死地怒怼道。
“你……你这畜生！还不知死活是吧？你给老娘再捡捡看，捡个给我看看！待会让人送进官府，你再跟官老爷说捡的！”妇人再次爆冲起来……
“好了！你少说一句，把你娘气成啥样了？”赵盛国劝阻道。
赵盛国那边在这对母子之间是被压迫得快喘不过气来，赵忠信此时却陷入了沉思。原以为自己颁布的各项政令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却没想到同样的工作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会导致如此众多的赋闲人口！
尽管有一部分百姓受益于鼓励行商的政策进入各地市场进行更大规模的贸易，却不是人人都适合做这经营行商之事的！如此一来，这些无所事事之人便会成为社会上的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因为根据天下的惯例，每家每户所留下来的土地钱财的所有权在父母离世后，都是交给长子继承的。
而次子之后的孩子都仅能继承一部分由于长子无法承担而多出的部分土地的使用权！分不到土地的人只能向官府申请开荒，开垦新的土地去经营……
这关系便有点像这天下格局，天子势力所不及处交给诸侯建国控制，诸侯主家控制势力不及之处的领地则交由分家控制，分家再交予各家臣去经营管理！当各家土地不足，而收纳了过多的人才之后，便只能给予更高的俸禄，或者去攻占更多的土地了……
可如今宋国经过改革，各地可供开荒的荒地皆有人开垦，生产力过剩已经成为极为普遍之事了！这些人一旦闲起来，而没有任何收入，久而久之便会聚集在一起如今日发生之事一般对社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对于赵忠信来说，此时尽管只是一点点小事，却是目下必须尽早解决之事！否则一旦事态扩大，久而久之便会引起天下大乱……
赵忠信这般思索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他一直想做，又苦于无法实施之事！此时岂非最好的实施时机？如此一来，岂非一举数得，此问题也便迎刃而解了呀！
想到这里，他从身上摸出了一枚铜钱，再在铜钱之上以阿拉伯数字八的形状缠绕了一个绳结，最后取出印信在一张纸上盖上了印，将带有印迹的纸裁下绑在铜钱的另一面，交给了狗子……
“放心吧！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不会将他们送去官府，只是日后不要再在此地干这危害乡里之事了！带上这个，去军营找到赵义胜大人，他会收留你们的！”赵忠信笑道。
“赵义胜大人？你说的是那个当今宋国国主赵忠信的叔叔，国都禁卫首领赵义胜大人？”狗子虽然是乡下孩童，听到赵义胜的名字也不由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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