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话 报恩？背叛？
“龙泰大人所言却有几分道理！然而，您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叶盛清听了赵龙泰之言非但没有半点退让，反而道。
“唔？愿闻其详！”赵龙泰似乎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忽略了哪一点。
“敌军兵力确实目前强于我方，可别忘了，咱们在行天口那边还有大梁两万大军！倘若将大梁友军顺利召回，则我军兵力便有整整四万！攻下这子野城便又增加了几分把握！”叶盛清道。
“大梁军……”赵龙泰似乎有些犹豫道：“将此战的胜负全押在这支并不怎么靠谱的军队身上，似乎有些不妥吧？”
赵龙泰此言一出，几乎戳中了所有人心中所虑之事！见众人皆点头附和赵龙泰，叶盛清似乎显得有些着急……
事实上，经过云谷一役后，他对宋军的战斗力有着相当的信心！这支军队与宋国一统之前的宋军，无论是从军队规模、团队协作还是单兵素质等方方面面都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差距！
在他看来，即便没有大梁军的参与，以宋军这两万兵马全力攻打子野城也能轻易将此城拿下！他之所以将大梁军也牵扯出来，便是为了得到更多人的支持！毕竟四万对六万，在字面上可比两万对六万令人来得更让人有信心得多……
可没想到，牵扯出大梁后，却反而让众人失去了对自己主张的支持！这不得不说是他始料未及的……
就在这时，在正座沉默不语静观众人讨论的赵忠繁突然出声了……
“嗯！我认为龙泰说得有几分道理，盛清大人说的也没错！只不过，敌军聚兵六万攻打延南城恐怕有诈！”赵忠繁道，“尽管延南城易守难攻，可攻打它用得着六万人吗？即便是用得着，延南城下有那么多空地让如此众多的士兵展开阵型吗？”
“哦？”
赵忠繁此言，似乎让本阵之中诸将皆是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而陷入了沉思……
“忠繁大人！您是说？”叶盛清疑惑地问道。
“哎呀！我真是老糊涂了！净想着北上驰援延南城，却把最关键的事情漏掉了！南齐联军以如此大军压境必然还有余力！我们可以在行天口给他们来个伏击，他们又如何不能在延南城附近埋伏？恐怕这个时候，敌军已经早早地埋伏到，就等着我军回师北上落入他们的圈套呢！”赵龙泰似乎有些懊恼道。
“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万无一失，算无遗策的！否则，召开军议还有何意义？”赵忠繁道：“既然想通这一点！与其冒险北上驰援，不如我军上下一心集中优势兵力对这子野城展开猛攻，在敌军得手前先将此城拿下来得靠谱一点！大家还有异议吗？”
赵忠繁环视一周后，见诸将再无人站出来反对，便道：“盛清大人！此策由你提出，便有劳你立刻制订攻打子野城的作战计划吧！”
“是！在下必定竭尽全力，拿下这子野城！”叶盛清抱拳道。
“那么接下来便是赶紧召回在行天口的大梁军，希望他们不要擅自行动中了敌军的诡计才好！”赵忠繁似乎有些担忧地说道。
于是，宋军这边便依照叶盛清的计划开始一转原本的恫吓性攻势，转而集中了全军两万兵力对着子野城进行着几乎无间歇的轮番猛攻……
而子野城方面由于连日来的毫无实质性攻击，尽管一开始在心理上有着些许惊吓而导致士气低落，可渐渐地也习惯了宋军那虚张声势华而无实的攻势，渐渐也出现了麻痹的心态！
在叶盛清突然转换攻击模式后，竟出现了短时间的不适应而造成了守城方的士气崩坏！然而，不久后，在田泰久亲自登上城头指挥作战后，子野城内的混乱状态渐渐有所缓解！最终，竟偶发性地出现组织有序地对宋军进行反攻的迹象……
双方你来我往，战斗陷入了白热化！随着子野城攻城战战事的继续推移，渐渐双方将士开始出现疲态，两军似乎有着一样的默契开始重新修整，准备下一轮的拼杀……
北齐这边的延南城，由于得知宋军对着子野城进行猛攻的消息，南齐联军也终于对应地下令对延南城进行猛攻！
延南城上下将士虽浴血奋战将南齐联军挡在了城墙之外，可敌军的猛烈攻势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北齐国主姜正幸为了鼓舞士气，亲自登上城头指挥作战……
“将士们！撑住！援军很快会来的！撑住！”姜正幸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受到姜正幸的鼓舞，守城士兵们再次将攻上延南城的又一波敌军攻势顶了回去！他们已经不知道如此打退了敌军多少次，也不知道还要打多久，援军什么时候才能前来救援……
“看来要拿下这延南城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费力呀！”周宪纲若有所思道。
“宪纲大人放心！北齐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只要在下再带兵攻上几轮，定能将此城攻破！”田义廉道。
然而，此话很快落空……
经过南齐联军连续两天的猛攻，延南城依旧稳如泰山地矗立当场，没有丝毫要被攻破的迹象……
延南城守军的决心似乎大大地出乎了南齐联军的意料之外，与延南城高昂的士气相对的，便是由于连日攻城失利士气日益低下的南齐联军……
由于延南城久攻不破，导致了士兵们渐渐对能否成功攻陷延南城产生了动摇。而这样的动摇并非仅限于联军士兵，便连一开始信誓旦旦要在顷刻间攻下延南城的田义廉此时也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这……这实在不可思议！不，这不可能！”田义廉有点歇斯底里地低吟道：“宪纲大人！再给在下一次机会！哦，对！我们还有两万人潜伏在六方原！把他们调集回来，集中兵力再打它一场，定能将这延南城攻陷！对！宪纲大人！对！赶紧将六方原的两万兵马抽调回来……”
“义廉大人，您是不是因为这延南城久攻不下而给急疯了？竟把此次作战的真正目的给忘了？把那关键的两万人调回，岂不是本末倒置？”周宪纲面有愠色道。
“真正目的？”田义廉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警醒过来，拼命向周宪纲道歉：“在下想起了！宪纲大人！实在抱歉，在下竟给这事给急糊涂了！”
“想起来便好！全力打好这场仗，这延南城能拿下便拿下，实在不行日后再取！”周宪纲淡淡地说道，身上竟无形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之气，使得田义廉不由得感到身上一阵发寒……
再看田义廉那点头哈腰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一国主将之尊严？
直到此时，周宪纲算是对他这个搭档彻底地失去了耐性！原本南齐联军北上攻打延南城便有如宋军攻打子野城一般，本就是为了引诱对方到达自己设下的圈套的一个计策而已！
这延南城虽说是整个战局的战略要地，可对此时的南齐联军来说，他们已经占据了北齐大部分地盘，多占一城少占一城意义并不太大！反而是这已经基本稳定的大局，突然被大梁与宋国出现的援军从中插上一杠，使得原本明朗的战局出现了一丝不定因素，特别地扎眼！他们此时恰恰才是此战对于南齐联军最大的威胁！
只要能够一举将这两颗眼中钉肉中刺拔除，北齐联军便如断了爪牙的老虎，什么延南城不延南城的，即便是整个北齐还不是想占哪座城便占哪座城的？
于是，北面的延南城由于诸如此上的各种原因陷入僵持！而南面子野城的宋军为了避免过高地伤亡也终于止兵重新修整！
位于行天口的大梁军距离子野城仅有两日的路程，并不算太远！赵忠繁等人希望在他们对全军进行修整的这段时间里，大梁军收到他们南下的邀请，能够迅速调兵南下，以两军之力对子野城发起总攻！如此一来，宋军攻下子野城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加！
于是，现如今整个北齐战局的关键，便落在了行天口的大梁军身上！于是，两方势力都在明里暗里观察着这支部队的动态……
然而，子野城方面却迟迟未等到久候多时的大梁军！而在行天口北部的一个名曰六方原的平原上，竟出现了一支大军的身影……
数日前，孙成隆还在为要南下增援宋军或者是北上攻伐南齐联军而左右为难之时，宋军的特使突然进入了这行天口，并传达了赵忠繁对大梁军南下的期望……
孙成隆在打发走宋军特使后，手握这手中的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陷入了沉思！
对于孙成隆乃至全体大梁军，赵忠繁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他们的大恩人！倘若没有赵忠繁在东线取得前所未有的大捷，并将已经被打散的大梁军重新聚拢成军，让自己重新成为这支部队的主将！他也许就要孤零零地在这北齐的某一座荒山野岭之中喂了狼，哪里还会有今天？
从这方面来看，于情于理自己都应当卖赵忠繁点面子而南下前往支援赵忠繁，助其攻下这子野城！
可正如此前他与孙忠赖的分析，宋军是真心帮助自己的吗？不好说！毕竟自己曾经在延南城对他们如此怠慢，很难想象收到这样的羞辱后，宋军还能对自己冰释前嫌！也许将自己打发在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便是宋军对此前之事耿耿于怀的铁证！
孙成隆一直以这个理由当借口说服自己以及大梁军所有人，认为他们应该背弃对自己乃至整个大梁军不公的宋军，北上攻打南齐联军背面，创下奇功以改变北齐人对自己的看法，再次夺回属于大梁人的荣誉！
可宋军的这一举动，却相当于让他的这种说法不攻自破了！换个角度想的话，若是宋军有意抢功，又何必特意遣使前来让自己调兵南下？
可若是抛开这一切来看，依照此前副将孙忠赖的分析，南下攻打子野城之利与北上支援延南城之利相比！自己倘若南下助宋拿下子野城，顶多就是立下攻下子野城一半的功劳！以宋军此时在北齐联军中的威望来看，甚至有可能顶多算个助攻，连个平功都捞不到！
可是如果是北上攻打南齐联军主力，即便不能击溃敌军主力，至少还能捞个解救延南城之围的大功！这大功还是大梁军独占，无需与他人瓜分！
两相利害稍加权衡，答案便几乎呼之欲出……
“成隆大人！怎么了？”孙忠赖见孙成隆自宋使前来便一反常态不由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下令全军，立即拔营北上！”孙成隆坚定地道。
“成隆大人！可宋军可是让咱们回师南下助其攻下子野城的，这……怎么又……”孙忠赖似乎有些疑惑地问道。
“废话少说！这计策难道不是你提的吗？现在怎么反倒婆婆妈妈的了？”孙成隆道。
“在下不敢！只是既然宋军主动提出要我们南下支援，我们此前也答应一切听从宋军安排配合其南下之策，如今出尔反尔会不会不太好？”
孙忠赖言下之意便是宋军有恩于我们，人家不开口倒还好，可人家既然开口了，自己又有言在先，此时北上岂非出尔反尔失信于天下？
可此时，孙成隆早已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又如何能听得进孙忠赖之言？孙忠赖此时苦口良言在孙成隆耳中便如穿肠毒药一般，能不尝便不尝！
“废话少说！延南城不容有失，此时告急刻不容缓！孰轻孰重难道你看不清吗？立刻传令下去便是了！”孙成隆似乎有些恼羞成怒道。
“是！”孙忠赖应道，便缓缓退下了……
就这样，孙成隆带着大梁军北上，终于进入了埋伏着大量南齐联军士兵的六方原……
“宪纲大人果然猜中了！北齐联军果然中计！传令下去！放箭！”六方原主将周承宪突然下令道。
一瞬间，无数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尽数倾向了刚刚踏入六方原而毫无防备的大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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