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话 子野城内的混乱
赵忠繁军借着奇袭之势，在子野城一带追剿着南齐联军一支又一支部队，在南齐联军之中犹如一支灵巧的利箭在战场上来回穿梭！在南齐联军中造成了一阵紧接着一阵的混乱！
以区区两千人便将数万人马组成的阵型搅成一团糨糊！可以说，赵忠繁他们此次是相当出色地完成了对子野城南齐联军的奇袭任务！此时但凡子野城发起哪怕是与此前对峙之时同等规模的进攻，都可以轻易将南齐联军一举击溃！
可当一切看起来都相当顺利之时，却似乎正应了那句物极必反的古语一般，产生了极大的变数！
当赵忠繁军对南齐联军发动奇袭并引起了如此巨大的动静后，位于子野城内的北齐联军内部此时却也乱作了一团！
由于赵忠繁军并未按照约定对敌军发起奇袭，而是比预计的提前了一天！于是，在子野城中出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声音！
这些声音大同小异，最后归类起来大致分成两派：
一派是以艾义晴为首的主战派！他们认为子野城的南齐联军的混乱相当明显，且造成混乱的时间也与约定的时间极为相似！唯一的区别仅仅是这一切发生得比预计地提前了一天而已！
可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又有几个人能准确地预测到将来要发生的每一件事？因为作战计划实施中途出现计划外的意外事件导致计划无法顺利进行，提前与推迟都是极为正常之事！仅仅因为这个原因而拒绝出击，实际上是极为牵强之事！
因此，子野城应该出兵，而且必须马上出兵，否则这眼前大好机会转瞬即逝，弄不好，还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问题出来！
而另外一派则是以子野城城代（代理城主）孙成隆为首的观望派！他们认为，赵忠繁乃是心思极为缜密之人，必定会按照约定发起奇袭！此时南齐联军提前引发混乱，怕是识破了他们的计策而将计就计引发的假混乱，目的就是诱惑他们前去进攻！
可待他们真正发兵进攻后，怕是正好中了敌军的圈套，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的危险！还不如暂且作壁上观，至少可以保证子野城主力这四万人马的安全！毕竟，尽管北齐联军已经打到了子野城，可战局暂且还是对北齐联军不利，他们可经不起这样造，冒不起任何风险……
两派人马基本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看似都是为了整个大局着想，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成隆大人！眼下可不是犹豫作壁上观之时呀！这南齐联军的混乱大伙可都看得真真的！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造成如此大规模的混乱，这世上除了赵忠繁大人，还能有谁？”艾义晴道。
艾义晴此时可谓是心急如焚，毕竟难得如此大好机会！一旦能在这子野城重创南齐联军，将对接下来的战斗相当有利！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还能顺势直接南下，顺手将南齐一并给灭了！
一旦南齐为北齐联军所灭，且不论根据盟约各国将会在统一后的齐国获得多少利益，一个亲大梁的齐国直接戳在大武的旁边，这对大梁与大武这两个大国多年来的博弈有多大的影响，恐怕不言自明了吧？
艾义晴此番便是吃尽了大武的离间之计的苦头！这几个月都在大梁境内东奔西跑四处镇压平叛！倘若此事能成，将来大武怕是也要相当头疼了吧？如此，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个小仇吧？
可根据北齐联军的盟约，谁打下的城池，无论其职位高低，都由打下该城池之人暂且接管该城！这个约定主要是为了避免在战事吃紧之时，各方面还为了城池归属引发矛盾，也能省去各方面接管所需的时间，使得大军可以在攻下一座城池后尽快进行后续的作战安排！
反正最终这些城池都要归还给北齐，何苦把事情再搞复杂呢？再者说了，北齐联军就三路兵马，基本也就各自为政，谁打下的城池谁来管，还不是各国内部自己商量着办就是了？
可正是由于这个条约，此时尽管艾义晴在大梁无论是资格还是官职都远高于这乳臭未干的孙成隆，可说白了，他艾义晴充其量也就算是大梁的一支援军，更何况这城池还真是孙成隆实打实地打下来的！
因此，站在大梁方面的立场，说白了，除非大梁国主梁秀武亲自下诏让孙成隆交出指挥权，否则这子野城内，还是他孙成隆说了算！
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艾义晴无论如何也得劝服了孙成隆！否则，即便宋军不怕死地强行出击，仅凭他们那点人马，恐怕还不够南齐联军那六万人马塞牙缝的！
可孙成隆此时却不知什么原因，跟那粪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死活也听不进他们出击的建议……
“义晴大人，您且稍安勿躁！您可否算过，这已经是您第几次要求出兵了？不是在下不愿意出兵，实在是这事太过蹊跷！在下肩负整个子野城内大小军务，要为整个子野城的士兵负责，请恕在下不能在事态还暂不明朗之时便草率作出出击的决定！”孙成隆义正言辞地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是想以城代的身份压老夫？”艾义晴似乎有些生气道。
“在下不敢！”孙成隆笑道。
“什么不敢？现如今这个计划，包括云好城方出击的时间都是极为机密之事！便连我们也是在昨日才刚刚收到云好城方向通报的消息！敌军如何能够知晓，又能从哪来冒来的莫名其妙的圈套？
老夫尽管不知道你这般唱的是哪一出大戏！但老夫至少知道一点！这忠繁大人好容易制造出来的这机会转瞬即逝，倘若不牢牢抓住，我军便再难有如此良机可以将南齐联军一举击溃了！如此，你还是要固执地执行自己所为的观望政策吗？”艾义晴急道。
“对于您的指控在下可不能充耳不闻呀！”孙成隆听了艾义晴的话，似乎也动怒了：“义晴大人如此这般说法，难不成你是南齐联军统帅周宪纲肚子里的蛔虫？您又是如何能得知敌军的想法？难道就只有主张出战的才是忠君爱国的大忠臣，我等反对出兵之人便都是乱臣贼子？”
孙成隆之言看似一时着急上火，却是暗含玄机！他所说的每句话都针对着艾义晴话语之中不妥之处，在道德情理面上不断咄咄逼人，却不敢正面面对艾义晴所举出的论点！
他似乎知道，一旦他针对这方面下手，万一将话题引向诸如让艾义晴做出战后保证之类的话！以艾义晴的性格，他还真敢在阵前立下军令状！而他，在内心深处也似乎确实认可子野城只要一出战必然是一场大捷！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死活拦在主战派面前，不让他们出战！
孙成隆之言似乎相当奏效，艾义晴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倘若平时他并不会把此事当一回事，毕竟以孙成隆的资质，给他艾义晴提鞋都不配，得罪他又怎么样？
可在这子野城，现如今的形势，正如俗话中所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眼巴前能否抓住这次机会出兵，还真得看人家的脸色！所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艾义晴只得耐着性子，不得不向孙成隆服软：“不，老夫并非这意思，只是……”
“好了！多说无益，此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继续谈下去了！”孙成隆打断了艾义晴的话，便直接离开，仅留下艾义晴在原地一脸的目瞪口呆……
“这样对付三朝元老，大梁之虎的艾义晴大人真的好吗？”副将孙忠赖紧跟着孙成隆问道。
“有何不可？一个老匹夫罢了！这回来这北齐，接二连三的风头都给他们出尽了，便连最后夺取这子野城也差点要与他们平分功劳！这还没沾有寸功这老匹夫便敢对我这般无礼了！倘若这回真同意他们的计策，让他们出城作战，再让他们得胜归来！到时候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孙成隆咬牙切齿地说道。
听了孙成隆的话，副将孙忠赖也只得默不作声！毕竟他是孙成隆的副将，无论如何也理当无条件地站在孙成隆这边！
可作为大梁的武将，他却对孙成隆这种公报私仇的作法极为反感！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有人会如此狭隘地将战争如此生死之大事视作一人出风头或者不出风头的可笑之事！也没想到，孙成隆竟会因为差点无法顺利攻下子野城而与艾义晴乃至赵忠繁结下梁子……
且不论赵忠繁对他的救命提携之恩，此次子野城攻城战会出现如此意外，在他看来也与孙成隆的愚蠢有着脱不了的干系！正如当日刚愎自用导致西线大梁军全军覆没，目中无人贪功致败导致六方原惨败，而今日，恐怕也少不了再添个狭隘自闭嫉贤妒能之名，最终也将导致这子野城一手好牌打到烂了吧？
想到这里，孙忠赖的内心是相当的痛苦！前两次悲剧他无法改变，可至少这次的失误可以避免！他再也不想直面那恐怖的人间悲剧了！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悲惨地倒在自己面前，那是何等的痛苦之事？
正确的路与错误的路往往没有相隔千里，而只有一步之遥，做出正确的选择也只在一念之间！可究竟要怎么做呢？自己毕竟人微言轻，手上又没有任何权力！
突然，孙忠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颤，却立刻快速地掩去了自己脸上的神色！见孙成隆还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他松了口气走上前去……
“成隆大人，在下突感腹中不适，兴许是昨夜吃错了什么东西！在下先行告退了……”孙忠赖紧捂肚子道。
他那腹痛的逼真样，甚至连额头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挤出了几滴汗珠，让人难以有所怀疑！孙成隆看他这副模样，怕是随时要堤溃而一泻千里了！便赶忙摆摆手，将孙忠赖给打发了……
而此时，赵忠繁带兵已经将子野城外的南齐联军搅得一片混乱！看着敌军这混乱的局面，赵忠繁知道，这几乎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以区区两千多人便能使数万人大军乱作一团，这在过去，赵忠繁是想都不敢想的！尽管在过去唐晟在宋国之内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分家！可即便以唐晟军全盛时期的实力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能够让现在的宋军做到这点的，恐怕都要归功于兄长这些年来所实施的各种变革！话说回来，兄长这些年的变革实在是成效颇为明显的！
单单从军事方面来看，这北齐战场上，他赵忠繁亲眼所见的，他们所带来的这一哨人马里面多是未经历过战争的新兵！可即便到了这北齐战争也有不亚于他国士兵的不俗战力！而且，经历了如此多场大小战役，许多人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磨合期，成为了真正的能征善战的战士！
若非如此，仅凭他们这丁点的人马，又如何能轻易将此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做到这地步？
然而，尽管宋军士兵骁勇善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此巨大规模的混乱必然已经引起了敌军本阵的主将的注意！而为了压制这场混乱，敌军主将必然倾巢而出前往战场各处镇压！
而只要到那时候，各处处于混乱之中的敌军必然会渐渐趋于平静，最终恢复正常状态也仅仅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赵忠繁军之所以还能在敌军中来回自由穿梭，皆是因为敌军现在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根本无法阻止他们这支利剑一般的部队分毫！
可一旦敌军的混乱开始停止……敌军便会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天哪！那样的场面将是如何的血雨腥风？赵忠繁简直不敢再去想象！
而最可怕的是，他所担心的事情，似乎已经开始慢慢地在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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