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到现实

 我并非没有勇气去寻找自己想要的未来。只是我知道，在那美丽的彼岸和我中间，隔着整个世界。我只是在寻找着，能够带我到达彼岸的船只。但我也不否认我的消极和逃避。正是知道那未来于我有多么渺茫，我才会踌躇。


 ……………………


 对于月华派的未来，鞠冰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存在于虚无之中，似是刹那，又似永恒。


 “这就是死后的感受么？”鞠冰有些茫然。


 这种感觉，鞠冰似曾相识，就像是……他曾来到这个时代时所经历的一般。这时候，鞠冰听到了一个声音，由近及远。那种语言，鞠冰依旧没有听到过，可他就是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如果面对绝境，你会怎么做？”那个声音问道。


 “我不知道……”鞠冰摇了摇头。


 “这不是你内心的回答。可是，你的行为确实印证了这个答案。为什么？”


 闻言，鞠冰终于有些清醒了。


 “你凭什么窥探我的内心？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等我们回去后就告诉你。”


 “回去？”


 鞠冰正要提问，思绪却渐渐沉睡了。


 “好冷……”


 这是鞠冰重新恢复意识后的感觉。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冷到鞠冰根本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幸好，这并不影响鞠冰的思维。


 鞠冰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死。身体都没了，自己又怎么还会没死呢？难道自己又被去到了一个其他的地方么？


 也不对。鞠冰依稀记得，在自己失去身体后，曾听到过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的是什么话，鞠冰也还记得。


 “他好像说，回去？”


 鞠冰终于惊醒了。是的，他听得很清楚，那个声音告诉他，回去。鞠冰能回去哪里？答案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鞠冰终于有了一丝生气。在经历过大宙王朝的事情后，鞠冰心如死灰。唯一能够唤醒他的求生欲望的，就是原来的那个世界。那里有他熟悉的一切，还有他的父母。


 鞠冰睁开眼，眼前的房间灯光昏暗。他不顾僵硬的身体，欲要强行起身。鞠冰顿时觉得全身传来了撕裂般的痛处。除了痛觉以外，鞠冰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有任何其他的知觉。


 “嘶……”鞠冰倒吸一口凉气，却感觉喉咙口也干燥异常。


 这时，鞠冰听到不远处有女子的声音。


 “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鞠冰闻言，深吸一口气，强行翻了个身，恰好能够看到那位女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鞠冰勉强能够看清对方的轮廓，容貌也尚可分辨。


 鞠冰眼前的，是一位身着白衣，黑发如缎的年轻女子，她的服装让鞠冰很是激动，而她的容貌，却更是让鞠冰无法自拔。


 “筱……筱洁？”鞠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儿，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此时，鞠冰甚至忽略了她身上穿着的护士服。


 徐晓洁也完全被眼前的情况吓懵了。自己这到底遇到的是什么事情？停尸房的人自己爬了起来，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照顾过这位“病人”。


 好吧，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个人。甚至于，她都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人。对于这个人，徐晓洁只见过一面，那就是在他死的时候。今天是她第一次上岗，第一次被安排轮班，也是第一次遇到了真正的死人。


 今天一大早，徐晓洁还没穿上这身护士服没多久，她就被叫去做死亡记录了。通过对病历的整理，她知道这位叫做鞠冰的病人住院一年多，期间一直昏迷不醒。她也知道这位病人就是这家医院的董事长，因为他的去世，医院里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她唯独不知道的是，这个家伙竟然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徐晓洁恨死了那个想要给自己教训的护士长，但她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早晨的一个失误。为此，徐晓洁后悔不已。


 如果自己在做死亡记录的时候没有记错时间，也不会被护士长训斥，现在也不会出现在太平间里，还遇到了诈尸这种事，而且为什么对方还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崩塌了。


 因此，她只能本能地靠在墙角瑟瑟发抖，既是被吓的，也是被冻的。


 鞠冰看到这朝思暮想的容颜，泪流满面。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欲要靠近对方，可这姿势却比贞子还要可怕。贞子因为看不到脸而恐怖，鞠冰则更为直接，他那因为身体的痛楚和精神的激动而扭曲的面容，差点没把徐晓洁吓昏过去。


 鞠冰急于确认对方的身份，而对方则急于确认鞠冰是什么东西。


 事实证明，聊天的二人不在一个频道上是很致命的。现在的二人就是这样的情况。


 过了许久，鞠冰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对于眼前的情况，鞠冰也有了一些判断。


 神情复杂地看了“筱洁”一眼，鞠冰叹息道：“这儿太冷了，能不能先带我出去？”


 闻言，徐晓洁面色惨白，放声大哭道：“你，你别过来，求你了，放过我吧，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呜呜呜……”


 鞠冰一阵头大。


 “诶，不是，你肯定是理解错了。我是活人啊，你看，我还有气的。”


 说着，鞠冰呼出一口气。因为室温很低的缘故，鞠冰呼出的气带着水汽。


 徐晓洁见状，稍微相信了几分。被宣布死亡后的人“复活”的事情，她也听说过一些。难道自己遇到的真的是这种情况？不管怎么说，这个家伙已经成了她的心理阴影了。


 徐晓洁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已经相信有些鞠冰的话了。


 “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鞠冰闻言，心中一痛。他已经确定了，眼前的人并不认识自己。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会与筱洁一般容貌，也叫筱洁呢？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呢？鞠冰猜不透。或许是灯光太过昏暗，自己看错了？


 “或许，你不是她。也许这只是恰好同名而已吧。”


 对于鞠冰的话，徐晓洁并不相信。但她知道，鞠冰的表情应该是真实的。


 深吸一口气，徐晓洁豁出去了。她决定去扶起这个家伙。如果他真的是鬼非人，那自己只好认栽了。


 鞠冰触感冰凉，徐晓洁差点吓得脱手。不过，她随即意识到，鞠冰在这鬼地方呆了这么久，体温偏低是很正常的。她也是将鞠冰送过来的陪同人员，自然知道鞠冰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整天了。


 扶起鞠冰，徐晓洁缓缓地向门外走去。二人一边走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喂，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


 “嗯，是吧，我在某个地方，见过你。”


 徐晓洁不禁气结。这家伙说的不是废话么？


 “我叫鞠冰。”


 “哦……”


 “能称呼我的名字么？”


 “你这人很奇怪诶，鞠冰！”


 闻言，鞠冰似乎看到了那个还讨厌自己的筱洁。记得自己刚到月华派的时候，筱洁难得叫自己的时候也是这种语气。


 “对了，这里是哪里？刚才我们是在哪儿？”


 鞠冰其实对于自己的处境已经有所判断了。但是，他不敢确认，因为他所见到的一切有悖他所知道的常识。鞠冰虽然已经离开现世一年多了，但对于现世中的一些东西，鞠冰还是有所了解的。


 “你刚刚是在太平间里。你知道嘛，我大晚上的在太平间遇到你诈……哦不，你爬起来，差点没吓死我！”


 鞠冰闻言有些好笑。这种景象，他想想也知道有多惊悚。可是，据他所知，太平间里不是应该用冰柜的么？自己当时又怎么会躺在那如同冰室一般的房间中的？另外，这个医院的内部装饰也有些奇怪。还有，这个护士打扮的“筱洁”又是怎么会半夜跑到太平间那种地方去的？


 鞠冰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一时间根本无法一一问过来。他只好在“筱洁”的搀扶下向着护士台走去。在护士值班的地方是有休息室的，为了帮助鞠冰尽快恢复体温，徐晓洁只得暂时将他安排在那里。


 今天负责值班的除了筱洁还有一人。当她看到筱洁带来一个穿着病号服装，面容惨白的家伙时，她愣了一下。随即，她就意识到了这人是谁。与筱洁不同，她是负责照看过鞠冰的。看到筱洁带着鞠冰来到护士站，她也被吓了一跳。


 “不是，你没死？”那位护士惊讶地问道。她是看到徐晓洁把人带过来的，自然不比直接在太平间撞见鞠冰“诈尸”的筱洁了。


 鞠冰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也许吧。”


 “好了，蓉蓉姐，救人要紧。帮个忙，把他扶到休息室里吧，先给他取暖。”


 被称为蓉蓉的护士也上前搀扶起了鞠冰。蓉蓉把鞠冰放在休息室里，盖好被子便出去忙活了。作为比徐晓洁更老练的护士，她当然比徐晓洁更清楚这时候该做些什么。现在她正要去准备，而徐筱洁则被安排去打电话通知护士长。出了这种事情，仅凭她们二人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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