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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汪已桉说:跟我走吧


 何忘之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脑袋。


 她不说话,“咻咻”喘息声却透露出来,像个小动物,她气坏了。


 汪已桉站在她的身边,想知道她到底能忍到什么程度。


 终于,何忘之猛地站起来,面对着前方,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汪已桉听。


 “我要回国!”


 汪已桉没说话。


 何忘之甩了一下袖子,往外走。


 自从何忘之来了M国以后,她就多了一个心眼儿,随身带着自己的护照。


 她没有细想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目前看来是特别有用的。


 何忘之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后续机器调试。


 她关掉了购买机票的界面,给季炳年打了一个电话。


 在她做手术以后,季炳年多次给她发来了微信表示关心。


 没错,在一起的那几天,季炳年“勒令”何忘之把他从微信的黑名单里拉出来。


 他会时不时地给她发一些手术预后要注意的事项,还会给她发一点美食和美景的照片。


 总是,无论是健康还是心情,季炳年都小心的替何忘之着想着。


 何忘之站定,给季炳年拨通了电话。


 “喂。”


 电话接通,季炳年清朗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忘之,我在,怎么了?”


 何忘之心中仍然非常的压抑且生气,她说:“我现在回国可以吗?”


 季炳年着急,“忘之,你怎么了?”


 何忘之不答反问,“如果我现在回国,可不可以拿着现在的病历在国内看医生。”


 季炳年试图稳住何忘之的情绪。


 “忘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想回去。”


 何忘之罕见地任性,更让季炳年确认她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忘之,你的情况最好还是先在这里治疗好,没有完全痊愈不建议你做长途飞行。”


 何忘之想到每次坐飞机时的煎熬,垮下肩来。


 连回家都不行,何忘之有点想哭。


 季炳年说:“忘之,你不要着急,我先和你的主治医生聊一下,看看他那边怎么说,不管发生了什么,身体健康都是最重要的,你现在手术很成功,千万不能任性知道吗!”


 季炳年的话给了何忘之主心骨,但是她的心理还是很难受。


 压抑难以纾解。


 “好了,你别着急,我现在就给你的主治医生打电话。”


 “行吧。”何忘之觉得疲惫,先挂断了电话。


 这边何忘之刚挂断了电话,片刻后,汪已桉的电话就震动了起来。


 何忘之正迷茫着,不知道是该回酒店还是该去哪里安静一下。


 汪已桉是跟着她来的医院,她不能不说个再见就走。


 再说这里打车没有国内方便,自己还想着顺他的车回酒店。


 汪已桉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在接通之前,首先看了一眼何忘之。


 “喂。”他接通了电话,声音低沉且疏远。


 何忘之站着等汪已桉,因为心情不好,觉得汪已桉打电话也讨厌。


 嗯嗯啊啊的就是他的回答,拽的二五八万的。


 何忘之觉得烦,余光瞥到汪已桉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


 何忘之赶紧转过身去。


 这人真的是,连心理烦他都不行吗?


 “好了,我知道了。”汪已桉用这句话结束了通话。


 他走了过来,对何忘之说:“用不用我给你买把刀?买支Q?”


 何忘之被吓到了,目光惶惶地看着汪已桉。


 “你要干嘛?”


 汪已桉目光清明,声音低沉。


 “我看你好像火气特别大的样子。”


 何忘之不吭声,这是事实没什么可辩驳的。


 汪已桉接着说:“所以给你置办点武器,你也好把气撒出去。”


 何忘之一脸问号。


 这也行嘛?


 自己生气就要动刀动枪?


 亏他还是学法律的。


 见何忘之眼珠滴溜溜的转,汪已桉终于说:“不想伤害别人的话,那就别伤害自己。”


 何忘之惊愕。


 她没有想到汪已桉会这样宽慰她。


 何忘之愣住了。


 汪已桉双臂交叉,端详着何忘之,然后说:“你可不可以降低一下发傻的频率?”


 啊?


 何忘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赶紧转了个身,不想看见汪已桉。


 这人没有一个脏字,说话却比直接骂人更难听。


 何忘之以为汪已桉打完了电话就能离开,但没想到,他却在花园里找了一条长椅坐了下来。


 何忘之术后非常容易疲倦,她曾一度认为会不会是麻药的问题。


 汪已桉拍了拍椅背,何忘之没多纠结,在汪已桉的旁边坐了下来。


 汪已桉目视前方,很安静的坐着。


 他的镇定和安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何忘之。


 但是安静下来以后,其实比怒火中烧更难受。


 因为安静下来以后,就开始思考。


 而她思考的问题,都是无解的,都是一个疑问套着一个疑问的。


 何忘之以为汪已桉会一直沉默下去,但是他却说话了。


 “我以前做过一个梦。”


 何忘之很少听汪已桉说他自己的事情。


 机会太罕见了,于是她屏息静气,静静聆听。


 “那时候我在生一个人的气,气到失眠。”


 何忘之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还能有人让汪已桉生气到睡不着觉。


 她想把那人的照片供起来,保佑自己。


 “那种情绪很难抒发出来,因为除了生气,没有其他的能够做的。”


 何忘之心想,要把那人的照片打印出来,做成护身符。


 汪已桉不知道何忘之的小心思,继续说。


 “那天晚上,我也很难受,睡着了,梦到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我的一个同学,在罗斯国的时候,我们有一个共同的老师。他的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罗斯国人,这在国内的话很受欢迎,所谓的混血儿,但是在外面,尤其是那个注重血统的家族,他的处境很尴尬。”


 “我梦见我们都长大了,叫他回去一起参加一个聚会,曾经受训过的同学都会去碰一下面。他说不去了,跟我说了曾经困扰了他多年的痛苦。我记得我沉默了很久,然后和他说:不去就不去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我说完了这句话就醒过来了,当时天还没亮,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不要在情绪上伤害自己。”


 汪已桉的声音平淡极了,何忘之可以想象,如果让他讲故事,一定是像极了机器音的那种平板。


 但是他的声线有磁性,何忘之一下子就被他代入那个有点悲伤的梦中。


 “后来我经常想,那句话,不是对我同学说的,其实更像是对我自己说的。”


 汪已桉说完,不再说了。


 何忘之的心中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过了一会儿她对汪已桉说。


 “如果你没有说这个,我想我可能还会觉得只有我是这样的,只有我是不正常的。”


 汪已桉轻笑。


 何忘之心里有很奇怪的感觉,汪已桉开了一个好头,但是她不想深入,或者不敢深入。


 掏心掏肺的结果就是心被丢掉,肺被丢掉。


 真心从来都是被辜负的。


 何忘之清了清嗓子,故意笑着说:“看来你现在还是蛮成功的,不在情绪上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其实何忘之是很正常的开玩笑。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气氛陡然就变了。


 多年来,何忘之已经像一个天气预报器一样,可以即刻地感知这些她惹不起的人的情绪波动。


 此刻也是。


 何忘之收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办。


 汪已桉罕见地没有恶言恶语,对何忘之说:“逃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何忘之苦笑,“那我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嫁给Bonbon的父亲,还是要认一个从没有养过我的爸爸?”


 见汪已桉有点吃惊,何忘之叹气,解释道:“宋先生说我是他的孩子。”


 说完了,何忘之就苦笑,“我现在都怀疑自己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拿了一个超级糟糕的人生剧本,或者说我上辈子一定犯了很大的错误,否则怎么会这么惨。”


 汪已桉没说话,何忘之有了一个出口,委屈怎么都压不住了。


 “从小就是有爸爸没妈妈,不知道多少次被人细细碎碎地在背后议论。好不容易到了初中,爸爸又生病了。我以为他生病的那端时间是最难熬的。他没了的时候我都想跟着去了,最后还是孙姨一巴掌拍醒了我,要我好好的活着。”


 何忘之谈到压抑的往事,长长的叹气。


 她曾经把这些难受的事情藏在了心里,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说出来。


 因为这些事太沉重,导致倾诉都是让人疲惫不堪的。


 “后来我去矿上送盒饭,自给自足,还要还爸爸看病时欠下的外债,那时候很累,但是也没有现在累。”


 何忘之笑了笑,和汪已桉视线交错。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你敢信吗?从小我以为我妈妈死了,结果她后来却冒了出来;我以为我亲爸爸已经去了,结果冒出来一个长得和他差不多一模一样的人说他才是我的爸爸。”


 何忘之语气自嘲,“如果哪天巡捕来到我家,说我其实是外星人,我都不会感觉奇怪了。”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越说越难受。”何忘之挥了挥手,像是可以挥走所有的不开心一样。


 诉苦完了以后,何忘之很郑重的说:“今天真的挺对不起你的,害你被Q顶着。”


 汪已桉很无所谓的样子。


 何忘之又问:“今天匆忙把你叫出来,没耽误你什么事儿吧?”


 汪已桉轻轻地的看她,“你现在说这个,会不会有点晚了。”


 何忘之尴尬地笑了笑。


 汪已桉站了起来,“现在情绪有没有好一点。”


 何忘之也跟着站了起来,说:“很难说,我估计现在还好,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肯定又会胡思乱想了。”


 汪已桉笑笑,说:“要不要跟我走。”


 何忘之愣了一下,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天在牌桌上,汪已桉的表现和话。


 她现在算不算是急病乱投医。


 又叫做饮鸩止渴。


 汪已桉再反复她该怎么办?


 汪已桉给何忘之留足了思考的时间。


 何忘之神色变了几变,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汪已桉竟然解释道:“我注册的考试后天要考了,回去是复习。”


 何忘之立刻急了,“那我是不是耽误你考试复习了!”


 “问题不大。”汪已桉说。


 何忘之又说:“那我回去会不会耽误你复习?”


 汪已桉轻笑,“走吧,回去复习。”


 何忘之跟汪已桉回了家。


 汪已桉所在的别墅是日系的建筑风格。


 感应门锁开启,车子入库,随后从地库直接乘坐电梯上楼。


 何忘之跟在汪已桉的身后。


 到家后,他们分别洗漱了一番,然后来到餐桌前。


 何忘之换了佣人给准备的睡衣。


 应该是汪已桉的新睡衣,材质很暖,就是裤腿和袖子都太长了。


 何忘之就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坐在餐桌前,虽然也没有说话,但是却感觉莫名的和谐。


 何忘之喝汤,吃做成茸的肉。


 蔬菜和其他需要咀嚼的东西她不碰。


 因为咀嚼时骨传导的声音让她还是很难受。


 汪已桉喝光了一杯咖啡。


 佣人又给他续上了一杯。


 何忘之说:“你喝这么多咖啡不怕晚上睡不着吗?”


 汪已桉抬头,看见何忘之眼神里带着关切。


 但是再往上看,就看见了她的那颗小光头。


 汪已桉嘴角微翘,看着何忘之。


 何忘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着就是一个简单的提醒嘛!汪已桉的表情怎么这么的柔和友善。


 但是眼看着他的笑容逐渐扩大,还有点坏笑的感觉,何忘之有点莫名。


 她蹙着眉思考的样子更是好玩。


 汪已桉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聪明的一休》。


 何忘之后知后觉,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意识到洗完澡以后她丢掉了浴帽,屋子里很暖,她又没有戴毛线帽,现在就是陈佩斯老师的造型!


 何忘之“嗷”地一声,像是被烧着了屁股一样,从椅子上离席,然后跑出了餐厅。


 汪已桉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笑出了声音来。


 但是只笑了一下,他就慢慢地收了笑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竟然有些纠结。


 何忘之坐在客厅的沙发,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毕竟是汪已桉的家,她也不能随意的走动。


 刚才回来以后,汪已桉也没有指定哪个房间是给她住的。


 汪已桉有点洁癖,回到家就要去洗澡,也是这么要求何忘之的。


 汪家的浴室特别的大,配备了很多只能的设备,甚至有专门的暖浴巾的机器,何忘之拿到浴巾的时候,感觉浴巾是温热的,当时就惊了,想着以后要在自家的浴室也安装一个这样的东西。


 尽管浴室大,但是她也不能再去那里面待着吧。


 “何小姐,请您跟我来。”一位有着香江口音的阿姨对何忘之说。


 何忘之跟了上去,路过餐厅的时候被汪已桉看到。


 汪已桉看着她,眸色一深,何忘之被他视线烫到。


 “穿上鞋。”汪已桉说。


 何忘之吐了吐舌头,站在原地,没过一会儿,阿姨帮何忘之把拖鞋拿了过来。


 阿姨带何忘之人认了她的房间,还有小餐厅,小餐厅是西式风格的,有吐司机,咖啡机等等,还有一些何忘之不认识的东西。


 阿姨说如果晚上饿了,可以简单的来这里弄点吃的。


 何忘之自己的房间也是日式风格的,简单明快,桌子上还摆放着新鲜的小雏菊,让人一看就觉得心中很舒服。


 何忘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是英文原版的,名字叫做《Allthelightwecannotsee》,何忘之刚想打开来看,就听阿姨说:“何小姐,汪先生让你看好了之后就去书房找他。”


 何忘之“哦”了一声,带着书来到了书房。


 傍晚时分,天色微暗,远处的天空中有很漂亮的云彩。


 巨大的落地窗的将夜色和灯光混合交接,非常美好。


 汪已桉舍弃了巨大的办公桌,坐在垫子上,他的面前是一个矮桌子。


 桌子上有好几本特别厚的像字典一样的书。


 笔筒里有几根黑色的签字笔,旁边是一盒便签,还有一沓便利贴。


 汪已桉只在何忘之进来的时候抬了一下头,低声说:“随便坐。”


 何忘之对那几本字典很好奇,坐在了汪已桉的对面。


 无数法条,何忘之一看,就觉得头疼。


 汪已桉学习的时候非常的专注。


 相比于高中的时候,他现在更加的成熟。


 何忘之记得,以前的物理老师特别喜欢汪已桉,有时候会因为太喜欢他而吐槽,说汪已桉从来都是动脑不动手。


 以前还有同学问汪已桉为什么不做笔记。


 汪已桉的回答惊呆了何忘之。


 我都会了为什么还要写一遍?


 为什么?


 你牛。


 现在汪已桉拿着笔,时不时的思考记录,没有以前那么拽,但是却给人更靠谱的感觉。


 何忘之也打开了自己的书,开始读了起来。


 过了很久,汪已桉忽然起身,然后走到何忘之的身后。


 何忘之只感觉汪已桉用一条腿抵着自己的后背,然后双手向后扳着她的双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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