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码归一码
郑雁顺利拿到房子的一个月后，她就把房子卖了，转手赚了整整十万。
石征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郑华气得浑身颤抖：“郑雁，你为什么卖房？你当初是怎么答应你姐夫的？”
郑雁翘着二郎腿，认真地摆弄着指甲：“我自己掏钱买的房子，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你说的是人话么？！没有你姐夫，你怎么能买到这套房子？！”
“哎呀，你不是我姐嘛，他不是我姐夫嘛！咱是一家人啊！”
“你让你姐夫以后还怎么做人？怎么面对他的老朋友？！我们为你考虑，你为我们考虑过么？”
郑雁轻轻哼了一声，晃动着腿，一脸满不在乎：“行了。你以为整个市就你们有本事？能办这事儿的人多了，人家私底下都偷偷这么干，反手就赚钱的事儿谁不干？”
“你！”郑华嘴唇哆嗦着，红了眼眶：“你不是要给冯遥留一套房子么？”
“冯遥还小，不着急。再说，只要有钱，什么时候买房不可以？随时买！”
此时此刻的郑雁和那天声情并茂的郑雁判若两人。石征坐在沙发上，眼神开始变得空洞。他突然笑了一下，声音冷得沁人心骨：“说的好！”
“是吧？还是姐夫想得开！”郑雁扬了一下嘴角：“这年头，摆在眼前的钱不赚？那不是傻子么？！哼！”
“郑雁现在久经商场，果然是不一样了。短短一个月，转手就赚了十万。”石征看着郑雁的脸，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那郑老板，我们欠你的钱，可以抵消了吧？”
“那怎么行！”郑雁把腿放了下来，声音又高又尖，非常刺耳：“一码归一码！这房子我是靠自己的本事，用自己的钱，挣的钱。你们欠我的钱，是你们欠我的钱。不要搞混了！”
“我跟你谈原则，你跟我谈亲情。我跟你谈亲情，你跟我谈原则。你不做生意可惜了，但是你也做不了大生意。”石征冷笑一下：“小聪明，小伎俩，上不了大台面。”
“你少在这儿诅咒我！你懂什么？你要是懂，就不会在这儿坐着，一家子靠每个月那点儿死工资过日子了！”郑雁用手理了一下头发：“你聪明？你有大智慧？你能上大台面？那怎么现在在单位混成这样儿？整天坐着冷板凳？！”
“郑雁！”郑华拍了一下沙发，猛地站了起来：“你怎么跟你姐夫说话呢！没你姐夫，你怎么能买到这套房？！他再没本事，再没能耐，他用尽全力给你搞到这个指标！”
郑雁也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再说一遍，这房子，是我用我自己的钱买来的。”她拿起包包，向门口走去：“你们需要用钱的时候，我借没借给你们？我没找你们收利息，已经很够意思了！还想借着这事儿不还我钱？真够卑鄙的！就这人品，活该在单位混成那样！”
“你走！”郑华眼睛通红，用尽力气说出这两个字。她看着郑雁精心烫过的头发，闪闪发亮的高跟鞋，一身名牌，珠光宝气，除了那张没变的面孔，没有一丝亲情，没有一点儿温暖，郑华找不到郑雁曾经的样子。
“我当然会走。”郑雁把包包挎到胳膊上：“哎呀，我下午还得盯着股市呢！晚上我还约了朋友庆祝。我走了！拜拜！对了，郑华，你们两口子是没钱，你俩要是有钱，这指标能给我？！”
郑雁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郑华狠狠地摔上了门。她擦着不停滚落的眼泪，看向依然在沙发上坐着的丈夫。
石征呆呆地看着地板，此时的他，伤心远远大过愤怒。石征不明白，这都是因为什么？他和郑华结婚的时候，郑雁还是一个梳着两个羊角辫儿上学的小丫头，他疼爱她，就像疼爱自己的亲妹妹，甚至像自己的孩子。郑雁现在虽然有钱，但是一个女人，失去了丈夫，自己带着孩子，必定孤苦。石征懂得郑雁的感受，但是又帮不了什么。这次郑雁找他张口了，他竭尽全力。他心里还是开心的。可是现在居然搞成这个样子。是自己错了？是郑雁变了？现在在这个世界上，钱比亲情还重要了么？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还是时代变得太快了？郑华坐到他的身边，攥着他的手，一边自己抹眼泪，一边不停地说着什么。石征一句都听不到，他脑中一片空白，自己的一片热忱，一腔感情，在郑雁眼里，不过是她可以利用的一个一文不值的东西。欺骗，背叛，轻视，看不起，郑雁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不屑的眼神，都像一根根针，深深地扎进石征的心里。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连崩溃都是，表面波澜不惊，内心一片废墟。不是他有多少坚强，而是他必须坚强。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征终于缓过神儿来，他把郑华搂到怀里，轻轻地拍着她：“没事儿！没事儿！”
“郑雁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郑华字字哽咽。
石征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想不明白。
“她怎么能这么对咱们？！你看她说的都是什么话？！我都不认识她了！我不能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她是我亲妹妹啊！上次带着咱妈过来砸咱家，我还觉得是她那天冲动了，现在想想，其实她已经完全变了。早知道这样，你就不该管她！还费这么大劲！搭进去那么大的人情！”
“唉，算了。就这样吧。”石征叹了一口气。是啊，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呢？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那一天，郑雁得意洋洋，石征郑华唉声叹气。郑雁觉得用亲情换点儿钱，简直是太划算，太聪明了。可是这是件不可逆的事情，如果哪天，再想用钱换点儿亲情，就不可能了。就算可以，但用钱换来的情，能有多真？现在的郑雁不会想这些问题，像亲情这种从出生就自带的东西，显得普通且廉价，怎么跟沉甸甸的钞票比？只有人民币是最真实的，也是最可靠的。
“对了，你把手机的充电器给我找出来。”石征突然想起点儿什么：“我明天给老苗送过去。差点儿把这事儿忘了。”
郑华站起身来，朝卧室走去，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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