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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苗疆蛊事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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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0 金蚕蛊,蜒蚰蛊,两蛊相斗


 那个标枪男跌入陷坑之中,时间不过短暂的三五秒钟。


 然而就是这短短三五秒钟的时间里,蓄积以待的虫虫大军已然充分地利用上了这个机会。因为毒虫与毒虫之间,本身也会相互冲突,所以统帅肥虫子将它们按种类,分片布置,此刻附在标枪男身上的,除了有几条黑背狼斑红蜈蚣在他的脸上蜿蜒爬动之外,大部分都是些拳头大的山老鼠。


 这些老鼠体格并不健硕,然而却是油光水滑,牙齿锋利如刀。等待已久的它们附在标枪男身上,疯狂地啃咬着,被拉出来的一瞬间,就像一大串黑乎乎的葡萄,那密集的程度和吱吱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忍不住要用大声的叫唤,来疏解自己内心的恐惧。事实上这陷阱口的所有人,都已经大声地尖叫起来,声调变形,像公交车上被人摸了屁股的少女。


 整个一片林子里,这惨烈的声音停在人的心头,瘆得慌。


 那个让人恐惧的标枪高手,此刻已经陷入了无底的恐惧当中。无数的山老鼠附在他的身上,尖锐的爪牙抓着他的皮肤,使劲儿地啃噬着他的肉体,无论旁边的人怎么拍打,都绝不松口;那几条黑背狼斑红蜈蚣布满了他的脸庞,百十双节肢短脚游动,留下了黄津津的黏液痕迹,有一条甚至在他嚎叫的时候,从张开的口中,往里面奋力爬进去。


 这种行为当然行不通,标枪高手使劲一咬,将这条勇敢的黑背狼斑红蜈蚣给咬死,浆汁四溅,剩下的半截身子滑落到了脖子旁,犹在奋力地扭动着残躯。


 那个标枪高手在地上奋力地滚动着,他没有再敢张嘴嚎叫了,然而沉闷的嘶吼声,却越发战栗。


 旁边的人也并不好受,当他们帮忙拍打无效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众多毒虫和长蛇的包围,无数毒物潮水一般狂涌上来,顿时就吓了一大跳,纷纷往后退去。然而此刻哪里还有退路?在空中,那些蝶叶上有着剧毒粉末的绚烂魔眼蝴蝶、由山上树林间的毒菌经雨淋后腐烂而化成的巨蜂、密密麻麻如黑云般的蠹虫、树枝上倒挂下来的各类五彩斑斓的毒蛇长虫;在地上,一层层蠕动的白色肥蛆、棕黄色蚂蟥,还有许多难以辨识的毒物,层层叠叠,堆涌在周围而来。


 这等恐怖的景象,别说是身处其中,便是我们这些远处的围观者,也止不住地全身直冒鸡皮疙瘩。


 突然间涌现的毒虫让追击者惊慌失措,有人往后跑去,结果被数条毒蛇咬中,倒地不起,瞬间被蚂蟥群淹没;有人往树上爬去,结果那手刚刚一碰到树干,原本黑色的树皮立刻化作了一大堆黑头蚂蚁,沿着手臂就往身上攀去;有人捂住头,结果一大堆的马蜂和蝴蝶将其层层围绕,没一会儿,脑袋肿得跟猪头一个模样……


 短瞬之间,就有五人倒地不起,剧烈地翻腾着,那嘶嚎声惊心动魄,让人听着胆寒。


 然而却也有三人,并没有受到这些毒虫长蛇攻击。


 这三个人里,除了那两个手持着嘎巴拉碗大声念咒恒言的东南亚黑巫僧外,还有一个佝偻着身子、往身边播撒白灰的青衣鬼面人。


 这个鬼面人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他不慌不忙地从兜里面抓出一把白灰,然后往四周均匀地洒落。而这些白灰也有着神奇的效用,不但挥发着刺鼻的臭味,让那些蛇虫回避,不敢上前;便是那些涌上前来的毒物,沾染到这些白灰之后,也纷纷蜷缩着身子,抖动一阵后浑身冒烟,悲催死去。


 在经过最开始的惊慌之后,这个佝偻矮小的鬼面人果断地将场面给镇住,他也不去管地上那五个翻腾哀嚎的同伴,居然盘腿坐下来,从脖颈上掏出一面挂着的神像牌,双手合十,大拇指挂着项链,念念有词起来。


 我的瞳孔急剧收缩,因为相隔不远,我能够瞧得清楚,他双手依托的,竟然是一面五瘟神像。


 何谓五瘟神像,此乃养蛊人炼制蛊毒的时候,需要早晚叩拜,祈求成功的精神寄托。


 这个人,竟然是一个蛊师?


 果然,在十几秒钟的咒文过后,这人面具下面的嘴巴突然张开,有一坨粉红色的肉块从里面爬了出来。这东西大拇指粗细,呈长条软体形状,前方有好几条柔软的触须,如同蜒蚰,也便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鼻涕虫,浑身光泽闪亮,粉红色的身体上面点缀着许多眼睛形状的斑点,每一块斑点都有着不同,炯炯有神,栩栩如生,泛着种种的邪恶和滑腻,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中硌硬,如同吃了两斤翔一般。


 这条蜒蚰蛊从他的嘴巴中爬出来,攀到恶鬼面具上去,留下了一道津津亮的路径。


 然后它开始叫唤起来,这声音如同夜莺在啼叫,婉转悠扬。


 我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尼玛,别的不说,光这声音,就比我家那个小吃货的吱吱声,好听一万倍。


 在这样的叫声中,周围堆叠的毒虫长蛇竟然都停止了攻击,止步不前。


 在后面的毒物们往前蠢蠢欲动的时候,前方的那些爬虫们竟然恐惧得连连后退。这些处于食物链下端的毒虫,本来都是些充当炮灰的角色,不知畏惧、不知恐怖,并不知那生与死,然而在它们生命的烙印中,却深深地恐惧那些经过残酷斗争而成就的蛊虫。金蚕蛊能够驱使它们,这条蜒蚰蛊,也一样能够让它们改弦易辙。


 关键就在于,谁能够击败谁,成为唯一的毒蛊。


 这条蜒蚰蛊看来不比寻常蛊毒,当它从自家蛊师的口中爬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也是一种本命蛊的存在。我自己就有一条本命金蚕蛊,知道这样的蛊虫,自然是一等一的厉害。在我们的注视下,它骄傲地站立在佝偻鬼面人的面具上面,叫声越发清亮了,仿佛蕴含着莫大的威严和魔力。地上和空中的那些墙头草动摇了,在这种奇怪的声音中,调转了矛头,朝着我们藏身的岩石这边,蜿蜒游动而来。


 看到这一大群黑压压毒虫长蛇猛扑而来的场景,威尔一阵紧张,抓着我的肩膀大声问,陆、陆,怎么办?


 我不理他,在思考:谁是蛊中的王者,难道是通过叫声来角逐的么?


 这个说法显然得不到肥虫子的认可,于是一道暗金色的亮光出现在了我们身前六七米处,在我的炁场感应当中,一股莫名的威严以肥虫子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播开去。这个小家伙平时憨态可掬,被小妖欺负的时候还委屈得黑豆子眼睛直冒眼泪,然而那是它对朋友之间爱的表达方式。而此刻的它,犹如一个位高权重的帝王。


 好歹也是脑门顶上长痘痘的王冠金蚕蛊,而且还是敦寨蛊苗独有的本命蛊,它自然有着固执的骄傲。


 这是一场肉眼所见不到的交锋,事关双方蛊虫的尊严。场中一片寂静,两者静立,唯有虫子走动的沙沙声响。


 相持不过一分钟,突然那条蜒蚰蛊动了,它似乎承受不了这种沉默如死的巨大压力,开始拱起了肥硕的身躯,蜷缩着,如同一道圆圈。突然间,它的尾巴一弹,身子便如同闪电一般,朝着空中的金蚕蛊射去。这速度肉眼根本就无法捕捉,当我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两者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然后一同跌落在草丛中。


 那草丛以肉眼所能够看到的速度,开始萎缩下去。朝向我这边的全部都是枯黄一片;朝向对面的,则全部都是灰白如霜。


 方圆二三十平方米的空间里,所有的活物都停止了动弹,没了生息。


 平静的草丛里面,暗斗激烈,过了一会儿,胜负分晓——那个佝偻身子的鬼面蛊师突然跪倒在地,双手往喉咙里面伸去,使劲儿地掏弄,嘴巴里面流出了许多腥臭的浓痰,然而他依然不自在,最后活活把自己的嘴巴给撕裂成了两半,口子开得老长。


 一个得意洋洋的肥硕身子浮在了半空中,嘴里面还叼着半截蜒蚰蛊的身子,在咀嚼着。


 毒虫群回转身子,将那个蛊师给淹没,继而又朝着那两个身泛黄光的东南亚黑巫僧爬去。那黄色光明是从两人手上的嘎巴拉碗中溢出的,这碗乃用密宗高僧的头骨做成,天然带着一股佛家正气,那些毒虫虽恶,却也畏惧,蠢蠢欲动而不敢冲上前来,僵持当场。


 这时,后方又来了一群人,影影绰绰不知多少。只见一个女人冷哼一声,然后往前方丢来一物。这东西一落地上,立刻爆发出幽蓝色的火焰来,朝着所有堆积着的虫子身上附燃而去。


 无数的鬼火将黑暗的林间映染得阴气森森,怨力大盛,吃得舒爽的肥虫子浑身一震,竟然有恐惧的意识出现,闪电一般射入我的体内。


 chapter 41 幽蓝鬼火,一网打尽


 这幽蓝的鬼火不知是何等来历,仿佛那火星飙射入汽油桶里面一般,将地上、天空中的所有毒物,老鼠、蜥蜴、蝎子、蜈蚣、毒蜂、蠹虫、毒蛇、蜈蚣、虾蟆、黑头蚂蚁、山蚂蟥、大环蚯蚓等,全数燃烧,无数的生命在这一刹那间就从人世间消失殆尽,不知踪影。


 这火燃烧,却也只附着于细小的生命体之上,稍大一些的白花蛇、竹叶青,虽然身中鬼火,却也能够迅速逃离,仓皇地往草丛中钻去,得以解脱;至于那些青草野树,被映照得冉冉放光,却并不曾被燃烧到,如同打酱油的旁观者。


 空气中顿时一大股难闻至极的气味在扩散,烟雾升腾而起,让人心中厌恶,直欲呕吐。


 那火焰并非往上升起,而是左右飘摇,如同鬼脸一般变幻不定,蓝绿映照,尤为恐怖。


 我刚刚生出来的豪情壮志,被这燎原的幽蓝鬼火给浇灭,再看林子边缘有一排排皮肤均为金属亮铜色的黑衣人汹涌出现,越过那些幽蓝点绿的鬼火群落,朝着这边跌跌撞撞而来,不由吓得浑身冰冷。见地上那六人已经奄奄一息,几无生机,心中也觉得差不多够本了,当下也不再继续潜伏,站起身来,往着后面就是一阵狂奔,逃命要紧。


 来人正是萨库朗的五号人物黎昕。时过境迁,不知道那个位于缅北深山中的邪教,至今到底是否还存在?作为五号人物,这个长相严肃的中年女人有着冰一样冷酷的心脏——召唤小黑天的实际工作,是她在主持的;人彘的贩卖和制造工作,也是她在管理的;她甚至将四号人物麦神猜的初恋女友,炼制成双手双脚皆被斩去的人彘,也是这件事情才导致了后来麦神猜的叛变,吴武伦带领的缅甸军方前来。


 这个女人工于心计,阴森、狠毒、变态,没有一点儿人性……几乎所有的阴暗面,她都具备。而且她长得还很难看,一个普通中年妇女的模样,还终日严肃,板着一张麻将脸。


 然而她却十分的强大,这强大不但来源于她本身,还有诸般的手段。


 譬如那外表堪比铜甲尸强度的僵尸群,譬如她刚刚洒下的那一把幽蓝的火种——萨库朗本来就有蓄养蛇窟的手段,自然知道如何对付这些毒虫蛇物。路上依然还有许多陷阱,然而我们却来不及想这些能够阻挡敌人多久,直接朝着几里处的那个深潭跑去。威尔虽然有些惧怕那个地方,然而为了消灭对手,他也不得不冒这个险。


 后面的黎昕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们,似乎并不着急。我不时回头瞧,并没有瞧见那个留着两撇整齐胡子的白纸扇罗青羽,紧悬着的心不由得就落了地来——似乎,我们还可以对付。


 我们跑了一阵,突然前面蹿出一个人影。我吓一大跳,紧握匕首,定睛一瞧,却是一直在居中策应的尹悦。她看着我们后面的追兵问,情况怎么样?我脚步不停留,一边跑一边将我们的战果讲给她听,然后又问她,其他人怎么样?


 尹悦说,虽然杀得没有你多,但是还行——老光和朱晨晨那一路杀死了五个。


 我问,大家的情况怎么样?


 尹悦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说红龙的许磊战死,滕晓重伤,左手臂没了,王小加、秦振和白露潭都受了一些轻伤,其他人都还好,还在坚持,主攻的方向是你们那里,所以大家压力并不算大。


 听到尹悦说的这话,我的心脏顿时抽动了一下,想起了那个方言味浓重的黔南兵,想起他憨厚的笑容,和劝导刘明时那质朴的话语,喉咙里就是一阵堵塞。虽然预计了会有伤亡,然而真正面临这境况的时候,我仍然忍不住神伤。不过现在并不是伤春悲秋、如同娘们般哭哭啼啼的时候,这是胜利之后痛饮烈酒时才能够做的事情;我们现在,面临的是如何将敌人给弄死,活着出去。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你追我赶,我们终于穿过丛林,来到了那个黑水深潭边缘处,停了下来。


 在喘匀了胸腹中的一口气后,敌人终于赶了上来,黎昕、两个东南亚黑巫僧以及一大票的伪铜甲尸,黑暗之中,还有一些未露面的家伙。


 月光悠悠,其中一束映照潭边,将前面这一小块平地给映照得通透。我看到了黎昕从林中走出来,犹如老熟人见面一般,朝他打招呼,嗨,美女,好久不见了,最近忙什么呢,在哪里发财啊?


 见我如此轻松,黎昕终日板着的脸孔此刻更加僵硬了。她冷哼一声说,想不到当初被我萨库朗任意处置的小角色,竟然成了撬动我教覆灭基石的家伙。陆左,你知道么?我终日都在做梦,恨不得有一日,将你斩去双手双脚,塞入那粗陶瓮中,灌浇进粪水,无数肥蛆和爬虫爬动,听你日日哀号,天天惨叫……


 我摸了摸鼻子说,难怪我有段时间总是打喷嚏呢,原来是你这么想我啊?话说回来,当日你既然从般智上师手中逃脱,为何不隐姓埋名,安度晚年呢?找一个强壮的汉子好生过活,要还有生育能力,就生一窝崽子来养,总好过现在这般刀头舔血,朝生暮死……


 听着我满嘴巴跑火车,黎昕冷笑连连,她说,你这个疤脸小子,除了一张滑舌油嘴,还有什么?那个小道士呢?要是他在,我将你们一同弄死了,念头或许就通达了。


 讲到这里,黎昕的脸色突然转冷,说,好你个家伙,竟然到这个时候了还想拖延时间,使得这等小计?


 她身子往后一退,身边那十来头伪铜甲尸便朝着我们这边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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