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苗疆蛊事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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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海波愣了一下,然后说:“不知道啊。那妮子去了黔阳,都没怎么跟我们联系了。今年过年的时候她回家了一趟,据杨宇说是谈了一个男朋友,都准备谈婚论嫁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按理说,她结婚,一定会请我们这些老同事喝酒的……”
我愣住了神,心中忍不住地痛,迷迷糊糊的,连马海波离开了都不知道,脑海里一直回响起一句话:“她要结婚了,她要结婚了啊……”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是啊,黄菲比我大两岁,到今年,差不多也二十六岁了,在我们这儿,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她准备结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我和她,已经分手了。然而虽说如此,一想到当年那个宛如花娇的女孩儿,即将属于别人,我的心,又忍不住地痛。
杂毛小道见我脸色苍白,笑了笑,说,你既然还喜欢人家,干吗不去追回来,一个人在这里暗自神伤,有个毛用啊?我苦笑,说,我一个通缉犯,她一个人民警察,我追个毛啊?真正要做什么,先把自己身上这一身污泥,都洗干净了再说吧。
虎皮猫大人在我那从小用起的老旧书桌上嗑着瓜子,不屑地把头扭了过去,嘴里咕哝道:“软蛋儿一个,呸!”
我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几乎是足不出户,就怕被邻居给看到。在这些时间里,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跟杂毛小道探讨给我父亲治病的事情,我还从“十二法门”里找出来一个固本培元的方子,让我母亲去抓来药材,给我父亲先熬着喝,将身体恢复好一些再说。
期间我打过电话给雪瑞的父亲李家湖,没接通,倒是和顾老板打通了电话,问他一些最近的事情。顾老板告诉我,茅晋事务所还在开,不过在陈局长的主持下,已经将股份都转移到了雪瑞的名下,基本上撇开了与我们的关系。当然,这是名义上的,茅晋事务所的灵魂,永远都是我和杂毛小道。至于他,一切安好,最近经济复苏,他的生意又开始有了起色,经常在东南亚那边跑,南方省这边,倒是顾不上。
顾老板没有问我们在哪里,只是说要不要到香港来,到时候先帮我们安顿好,要不然就去南洋,出国待几年,隐姓埋名,到时候改头换面返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我说不用,不至于。
他笑说,也对,在陈局长的麾下,倒也不用他来考虑。
我问李家湖怎么样了,怎么电话打不通?
他叹了一口气,说李家湖那边出了一点事情,在缅甸仰光那个分公司的经理是个二五仔,勾连外人将他的货给坑了,他正带人过去处理呢,说不得还会影响到总公司。我回忆了一下,问是不是那个叫做郭佳宾的?顾老板听了就火大,说是的,就是这个吃里爬外的杂种,狗娘养的白眼狼。
我依稀记得这么一个人,似乎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我还参加过他的婚礼呢。不承想会有这档子事情。不过我也无心多掺和,只是表示知道,不再问起,然后说我最近可能回到南方,到时候再聊。
我们离开了熟悉的生活差不多小半年,感觉发生了好多事情,物是人非。
我没有再四处打电话,只是跟董仲明又联系了一次,让他帮我在南方找一家好的皮肤病医院,过几天,我想把父亲接过去治疗。他一口答应,第二天就回了话,让我赶紧去南方,他在南方市军区医院找好了专家,随时过去治疗。
就在我准备出发之时,马海波给我传来消息,说我托他的那件事情,有点儿难搞。
chapter 4 牛皮吹破天
我问怎么回事?
马海波告诉我,那家小诊所别看小,但开在火车站那边这么多年,一直这样行骗,都没有被关闭,其实还是有一点儿门道的。他找朋友查了一下,结果朋友反馈,说那家诊所老板的一个亲戚,在那边很吃得开,各个部门都打点妥当,方才会如此猖獗。
所谓求人办事,别人举手之劳自不必说,如果真的要伤筋动骨地去弄,实在没有必要。
他朋友也是局子里面的,将这件事情说了之后,那边表示这件事情可以私了,将医药费一分不动地归还给我们,并且摆酒给我们赔礼道歉。在我们那里,一般讲到了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然而马海波知道我的脾气,所以回话的时候,就有些小忐忑,问我接受不接受这和解。
我当时也只是这么一提,没想到马海波还真的上了心,想必有这番结果下来,他也是费了不少人情。我并不愿意再麻烦他,点头说可以,钱可以赔,道歉可以领,我明天跑一趟靖州,将这件事情给和解了吧。
马海波将信将疑地说好,他这就跟他朋友回话去。
董仲明派来接我们的车还有两天才到,我问杂毛小道要不要陪我走这么一趟。他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嘻嘻笑,说,既然有好戏,自当一同前往才是。
当天晚上我跟我父母商量了去南方市治病的事情,母亲对父亲的病情其实还是蛮担忧的,既然有我做主,能够去大医院治疗,那么自然是点头同意的,而我父亲则有些担心医疗费用的问题。我笑着忽悠他说,我虽然身份特殊,但其实已经是公家人了,国家干部,爹娘老子的医药费用,都是公费,自己不出钱的。
他听到这里,才放下心来,说好嘛好嘛,要是这样,就去南方看看病嘛,这么多年,都没有出去过。
看着我父母那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模样,我的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楚。
次日清晨,我和杂毛小道戴上了杨操以前给的人皮面具,出门乘车去了县上。见了马海波,一番解释之后,他对我们的公然露面也就放下了担心。身为领导,他平日里的工作也比较忙,不能够陪我们去靖州,但他还是叫来了一辆车,载着我们过去。
山路盘旋,行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我们才到了隔壁县,然后见到了马海波的那个朋友封子澄。他很热情地跟我们握手,说他已经通知了对方,中午会在这县里面最好的酒楼摆一桌,给我们赔礼道歉。马海波这朋友姓封,我们暂且叫他老封,在办公室里,他侃侃而谈,言语中似乎颇为自得,对方关系那么强,但还是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这都是看在了他的面子。
我一个劲儿地奉承他,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无奈。
这所谓和解,还真的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对方之所以肯低头,确实是看在这位封大哥的面子,也只是因为我认识马海波。然而那些如我父母一样,不认识这些弯弯绕绕的普通农民呢?有钱的、有身份的人,自然会去实力雄厚的大医院,只有那些没什么见识的普通人、乡下人,才会被医托骗到那小诊所。可是,他们凭什么就应该要被骗,而没有地方可以伸张呢?
我并不是正义感强烈的那种人,不过对这种建立在别人痛苦、甚至生命之上敛财的肮脏货色,却十分反感。当然,老封也是受人所托,我们并没有多说什么,约好十二点在某酒楼就席。还有两个小时,我们便先告辞,不打扰他工作。
走在靖州的大街上,我提议去那家诊所看看。杂毛小道点头称是,于是我问了路人,沿街寻去。路上碰到几个好心的本地人,都悄悄地告诉我们,不要去,那儿就是个黑诊所,雇了几个职业医托,专门在汽车站、火车站和中医院、二医院门口,骗些外地人、乡下人,不过好像有背景,所以才一直开着。
我们顺便打听了一下,发现这家诊所还真的是恶迹累累,一个仅有普通行医执照的老卫校生,竟然就胆敢自称大师,外科内科妇科皮肤科,什么都敢瞧,治不好就说疗程不到,要么就是病情复杂,反正只要不治死人,至于其他,便完全不管。
我和杂毛小道远远地看着这个位于火车站附近的诊所,门面不大,上面牌子响亮,内里挂着无数锦旗,中药盒子满柜,端的是冠冕堂皇。里面有两个医师,老家伙三缕长髯,道骨仙风,中年人国字脸,道貌岸然,只可惜门可罗雀,并无病人。
过了不到十分钟,有一个老头子带着十四五岁的孙女,被一个穿得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领到了这里来。中年医师稍微给那女孩儿检查了一番,就开始昏天暗地忽悠起来,似乎有各种威吓,搞得那个老头子眼睛瞪大,不断垂泪。
半个小时之后,杂毛小道匆匆找到去取款机提钱的老头。聊了一会儿,他又找到那个女孩了解情况,回来跟我说,真黑,普通痛经,居然被忽悠成了子宫癌,这样子的黑诊所都能办下去,太惊人了吧?我问他那两人怎么处理,杂毛小道说给他劝着去了大医院,走了。
我没再说话,和杂毛小道十二点准时去了马海波的朋友处,一同到了那个酒楼。快到的时候,之前见到的黑心诊所的那两个医师早已在门口等候。远远看到那个老头子正在说中年医师,显然他们对刚刚那笔生意被莫名其妙搅黄,有些不爽快。
下车之后,老封给我们作了介绍。马海波并没有完全告诉他,所以只知道是受害人的家属,我们自我介绍的时候,用的都是化名。至于这两个家伙,老的叫做田炳华,年轻的是老田的儿子,田夜廖。随后一辆黑色奥迪停在我们旁边,下来一个肥人。他便是这两人那个神通广大的亲戚,叫做虞姝霞,这是个女人名,不好听,我们只有叫他虞老板。人便这么多,我们入了包厢,各自落座,肥人开始活络气氛,菜都没上,就开始劝了几杯酒。
老封貌似对这肥人也有些敬意,气氛十分良好。然后田炳华开始说起来,说当时给我父亲看病的,是他儿子田夜廖。这熊孩子,医术不精湛,结果弄成这个样子,按理说这药也煎服了,病也瞧了,是不可能退费用的,不过既然封科长发了话,那么自然是要给个说法的。
他咽了咽口水,说所以今天就摆这么一桌,一呢,是表达一下对我父亲的歉意,二来也是想交一个朋友。这人生在世,可以没钱,但不可以没有朋友,你们说是吧?
这个老头子的嘴皮倒也利索,忽悠人的水准十分高明,不过见识过了杂毛小道的手段,我倒也是能够免疫许多,只是笑着听他侃。
他说我父亲这个事情,虽然夜廖有些判断失误,不过主要也还是疗程没到,然后我父亲就断然停药了——不然再用两个疗程,那么现在一定就已经没事了。他开始吹嘘起来,说自小受过某中医大师的点化,医药学术上面的造诣非凡,曾经治好过谁谁谁(列了一堆官员和名人)的病,并且还获得过国家中医学术论坛颁发的“当代名师”的奖杯……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宴过半程,他举杯与我们又喝了一轮之后,拍着桌面说,你若是信得过我,我亲自给你父亲治一回,保管半年之内就见效,如果无效,分文不收。
我听得这老骗子言之凿凿的话语,心中冷笑,然而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推托说我已经在南方市那边联系好了医院,过几日就去治疗了,不劳费心。
田炳华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地说中医乃国粹,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财富,可惜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还是相信那一板一眼、副作用极大的西医,唉……
他十分惋惜,似乎有中医大师的感伤。杂毛小道却来了兴致,开始跟这个老骗子攀谈起了中医的理论方子来。老骗子虽说也有些货色,但是涉及深处,说无可说开始绕圈子,胡编乱造起来,场面尴尬。我也不点破,倒满了酒杯劝酒,说:喝酒,暖肺。
对于我的及时圆场,田炳华十分感激,和他儿子田夜廖与我连干了几杯。他说他崇尚养生,平日是不沾酒的,只是这酒逢知己,方才会如此豪爽。我竖起大拇指,说不错,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杂毛小道在旁边冷笑,然后问这老骗子,你对这苗疆风传久矣的蛊毒之术,可熟?
田炳华傲然一笑,说你算是问对人了,他便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对于解蛊,手到蛊除。
我说,哦,这倒是一门真正的手艺活,不过您老人家说得这么自信,却怎么能够证明呢?他急了,一口饮尽杯中酒,说,那是没碰着,倘若是碰着了,待叫你们看看老夫的真本事。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在他旁边的老儿子田夜廖突然脸色一暗,捂着肚子皱眉头。
旁人上前问怎么回事,他眼睛流出了血泪,强忍不了那疼痛,一开口,哇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了一大团蚯蚓一般的红色虫子来,喷溅在了饭桌上,汤汤水水,溅满一地。四处都是游动的虫子,席间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而杂毛小道却夸张地大叫:“老神仙果真好本事,说来就来,好!今个儿,就看您的了!”
chapter 5 骗子自首,不速之客
当时的场面,简直就是恶心之极。饭桌是圆形的,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有十几盘碟碟盅盅,都是些湘西特色菜,正中间还有一盅黄精炖老王八,十分滋补,然而因为之前聊得热烈,所以基本上都没有动过几筷子。
此刻这一桌子菜,被中年医师口中喷涌而出的红色蚯虫给占领了,这些细线一般的小虫子在桌子上游绕着。有好几根,正好喷到了对面肥人虞老板的衣服上,死命往里钻,吓得他脸色惨白,哇哇大叫,拼命地拍打胸脯。
旁边的老封也吓着了,不过他好歹是警察出身,退到墙边之后,望着场中,若有所悟地皱着眉头。
我和杂毛小道自然是早有准备,带着椅子往旁边躲开。我捏着鼻子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杂毛小道调侃这行骗多年的父子俩。
老头子田炳华又惊又疑地看着幸灾乐祸的杂毛小道,总算是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了,脸色憋得铁青,似乎快要窒息一般,豆大的汗珠也浮现在额头之上,伸出手往前指,刚刚说了一声:“你……”他肚中便轰鸣如雷,一大口血就吐了出来。
他这情形,与他儿子田夜廖那状况又有所不同,吐出的是一块血淋淋的肉团。这肉团由无数细密的小虫子组成,在餐桌中间蠕动了一会儿,跟那些红色蚯蚓打成一团,场面十分怪异。老头儿吐完这口血,气息终于顺了过来,脸色苍白得惨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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