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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苗疆蛊事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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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1 一年之约


 我的脸色苍白,手颤抖,黄菲已经觉察得到了。


 她是一个何等聪明和敏感的姑娘,从我们一进来,看到她父亲的表现,就知道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问了我一遍,见没有得到回答,她执着地再次问:“陆左,你是准备离开我了么?”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的,每说完一个字,大滴大滴的泪珠,就从美丽得令人炫目的大眼睛中,滑落下来,说完之后,她咬着洁白的贝齿,璀璨若星河的黑色双眸蒙上了一层雾色。


 这姑娘潸然泪下,一瞬间表现出来的悲伤和孤独,像黑夜里的一道闪电,轰然击中了我本就不坚硬的心。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矮骡子紧紧抓住一样,痛,钻心的痛——我怎么能够让我心爱的姑娘,伤心欲绝,掉下眼泪呢?


 我张了张口,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词汇都失去了力量,无法表达我心中的伤痛。


 她见我这般模样,把我的手拉到了床头,放到嘴边,使劲儿咬住了我的手,她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我的手腕立刻变得青肿。过了一会儿,流出了血来。我痛,大吃一惊——我的惊诧不是因为这妮子狠心,而是怕身体里那小畜牲不认识它未来的老板娘,贸然下蛊毒,那到时候乐子就大了。


 我赶紧沟通已经蓄势待发的肥虫子,安抚它,然后倾下身子抱着黄菲,空出另一只手来抚摸着她黑亮如瀑的长发,像摸一只小猫儿。她的情绪终于舒缓了下来,张开嘴,上面还有血,我的血,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上全都是泪水,像雨后梨花,冲着我笑。


 她这笑容单纯得像桌子上面的百合花,又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大孩子。


 她得意地笑,抬起头来,说叫你还敢抛弃我,咬死你!


 说完,伸出粉嫩的香舌,轻舔着我流血的伤口,软软的,滑滑的。


 我说我要走了,但不是放弃你。我将离开一年,去处理一些事情,到时候,回来找你,结婚;或者,带你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相伴一生。她盯着我,长长的睫毛闪动,如释重负,然而又有些不舍,说这就是我爸妈和你的协议么?我们不能够现在就在一起么?


 我叹气,说菲菲,亏你还是个警察呢,怎么还这么幼稚呢?你知道是谁要杀我么?


 她疑惑,说是谁?


 我说是张海洋,这小子现在逃到英国了,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的。


 黄菲惊诧,说怎么是他?不至于吧!平日里看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虽然有一些自我,但是也不至于杀人吧?这是不是太变态了,不可能吧?


 黄菲的一连串惊呼,使我明白,张海洋这小子表面功夫做得确实到位,连黄菲都觉得难以置信,更何况是别人?事实上,我都不敢相信,不就失个恋么,有必要这么个样子么?和平年代,这人要狠毒自我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甚至不惜远走他乡?


 然而说是这么说,当我把目光投向了黄菲那奶白色肌肤和精致容颜上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红颜祸水!


 说句遭人骂的话,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黄菲的。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或许张大公子就是这么想的吧?虽然他跟黄菲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


 人总是会陷入死胡同的。


 2008年,我需要帮朵朵寻找麒麟胎,将附着在她身上的小妖朵朵给牵引出来。


 不然,两个小家伙都可能要泯灭掉的。


 我喜欢黄菲,但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爱情,而牺牲掉朵朵,两个都是心头肉,只能取其轻者暂时割舍,反正岁月悠长,以后总是会有时间粘在一起的。所以,我将离开一年,并且按照答应她父亲的话,不跟黄菲进行任何形式的联络。这不仅是对我,也是对她的一种考验。爱情不仅是请客吃饭、卿卿我我,总是要经历磨难的,没有曲折的经过,哪里会有灿烂美好的明天?


 我讲完,黄菲没有说话了,她闭上了眼睛,鼻息咻咻,脸微红,睫毛止不住地发抖。她羞涩地说道:“吻我!”听到她这动情的召唤,顾不得门外有可能的监视,我搂住她的头,轻轻地、温柔地、坚决地将嘴唇覆在了她的粉嫩红唇上。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条滑嫩的游鱼就钻入了我口中。


 又香又滑,有淡淡的血腥味、泪水的咸味,以及……


 我醉了。


 当天下午我返回了大敦子镇,我母亲对我又是一阵唠叨。


 她说我走的这些天里,黄菲那个妹崽过来看了她和我父亲两次,每次都提着东西,营养品、保暖衣,诸如此类,果真是个孝顺的娃娃呢,怎么样?反正你们也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了,要不然就趁这一次办了吧?她拿着黄历,翻给我看,说三月十三,农历二月初六,这天宜嫁娶、进人口,上好的良辰吉日,而且算过了,八字相符,在一起一定能够幸福美满的。


 我苦笑,说这八字,到底是找谁算的啊?


 我母亲叉着腰说瞧不起人么?她跟着我外婆那么多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算个八字、定个时辰的小事情,未必还要去难为别人不成?——得,我就知道是她老人家自己窝在房里头琢磨的。


 我摇摇头,没有接这个茬。


 我少小离家,一直在外奔波忙碌,还真没有享受过这般的悠闲生活,除了负责父母的一日三餐之外,几乎不用操心别的事情——当然,这么说并不准确,我主要的心思,都花在了对朵朵这个学龄前小朋友的教育上。我去镇子上的书店买来了识图写字的书籍,又从储物间中翻出了好多小学时期的课本,看着当年那幼稚而单纯的笔迹,心中不免又陷入了童年时的快乐。


 少年时的伙伴,同桌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在几百上千个小朋友面前做升旗手……


 那是多么年少青葱的岁月,时光像少年一样飞啦。


 不精彩,但是值得回忆和用一生来做珍藏。


 那段日子里,我每天都会早早地起来,然后按着固体的法门打一套拳,练练筋骨、压压韧带,满院子地蹦跶一番之后,一脑门子的汗,在头上像雾霭,凝而不散;然后我会去菜市场买菜,有青菜,更多的是肉,我喜欢吃肉,变着法地做,排骨、红烧肉、白肉红肉、鸡爪子……按着食谱变换,一时间我的厨艺猛涨,吃得我父亲猛伸脖子,说我母亲做了一辈子的菜,都没有做得这么好吃——其实我母亲做得很好吃,只不过是惯于节省,不舍得放油和材料的缘故罢了。


 除了买菜之外,当然还有内脏和二锅头。


 然而这道经典名菜肥虫子早已吃腻,于是我决定将其放养——爱溜出去,就溜出去,也不管吃个啥,肚肥肠满回来便是。这段日子肥虫子快乐得很,大敦子镇是个小镇,周边都是农田和起伏的山,还有一条大河从镇子边平缓流过。恰是春季,万物萌发,它这讨债鬼是老鼠掉进了油缸里,幸福得浑身打颤,恨不得咬自己一口,看看是不是做梦。


 难怪大多数养蛊人要居住在乡下,极端的甚至居住在深山老林子中,大概因为蛊的习性和食物吧。


 朵朵的学习也在抓紧当中,由于她和小妖朵朵平分半天的灵体掌控权,而白天阳气旺盛的时候,她又需要栖息在槐木牌中休养,如此一计算,倒是隔天一个课时。我也乐得放松,小妖朵朵在的时候我就备备课,顺便研习一下放下已久的《镇压山峦十二法门》。这是一本实用性和理论性都很强的书,温故而知新,每一次研习,总是有一些新的发现,让我更加明了,视野开阔。


 值得一提的是,槐木牌被飞刀七误扔一镖之后,无恙,但是表面的浮雕却少了一个棱角。


 我有些担心,求助于远在北京招摇撞骗的杂毛小道。他先是让我仔细描述了槐木牌的情形,然后像一个卖保健品口服液的售后服务员一般,拍着胸口跟我保证,说木有事,无妨。说完他嘻嘻笑,问我跟那警花软妹子进展如何,我说你算算呗。电话那头沉默半天,说必分无疑。为何?八字不合,五行缺土,不黏糊。我呸了他一口,骂他乌鸦嘴,赶紧滚蛋。


 他在电话那头很欢乐,说北京的人民很热情,特别是服务行业,真的是有大国风范。


 谈到这里他来劲了,说他在这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去xxxx夜总会(此地是全国淫民心中的“圣地”,2010年被关张后,风靡网络)。


 他跟我宣称,他,萧克明,定然要去潇洒一回的,必须的,妥妥的。


 杂毛小道欢乐潇洒,而我则蛰伏于故乡的小镇,实行着我的鬼萝莉养成计划,而黄菲,则赌着气,真的没有再主动联系我。我们,都在等待,一个关于时间和信任的约定的到来。


 一年之约。


 当年桃花少年瘦,苦等梦中有情郎。


 chapter 12 乡间野事


 理想和现实,爱情与妥协,这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也是一场持久的战争,赢者双赢,输者两败俱伤。


 我一直很喜欢切·格瓦拉的那句话“让我们忠于理想,让我们面对现实”,离开黄菲并不意味着我要放弃。对于很多人,包括我来说,黄菲的美丽是炫目的,她是女神,是男人的终极梦想,既然她已经心属于我,而且我们都已经是最正常的男女朋友了,我为毛要放弃?


 然而现实在于,我给不了她安全感,并且会时不时给她带来这样或者那样的麻烦,甚至于生命危险。


 所以,我必须离开,处理好所有的事情,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然后如同《大话西游》紫霞仙子所期望的那样,脚踏着七彩祥云,来到她面前,娶她——这便是我最纯粹的想法。


 我在家中老老实实待了近两个月,搞得连我老娘都嫌弃我了,说这么一个大小伙子,青春年华,天天待在家里,不做正事,这算是要闹哪样妖蛾子?其实她并不知晓,这两个月对于我来说,有多么重要的意义。这是一段如饥似渴的吸收过程,一直没有闲暇的我,终于享受到了退休一般的生活待遇,陪伴我的除了金蚕蛊、朵朵和小妖朵朵之外,还有我那台今天看起来属于老古董的笔记本电脑。


 《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中有一个很实用的章节,名为符箓。


 这是除了育蛊之外,内容最多的一节,而且图文并茂,我之前多有周折,一无材料,二无心情,便没有时间来研究。然而在耶朗祭殿中,听闻杂毛小道他三叔说起符箓的各种好处,强大时居然能够瞬发咒术,心中痒痒,心想着我十二法门中也有这么一节,既然私有宝山,为何不挖掘一番,研究一二?


 我买来了湘西凤凰产的朱砂和烟墨,江西的狼毫毛笔,市里面某灵祭用品店独有的黄符纸、绢丝,备好我自制的熏烤竹片,然后在后院的杂物间中设坛,神龛上祭南方赤帝和黑杀大将(祭坛可设各信仰神祇,如青帝、赤帝、白帝、黑帝以及朱雀玄武大将,或者土地、山神和城隍,各种;我传承的这一脉,敬南方赤帝以及黑杀大将,赤帝乃神农,黑杀大将众说纷纭,十二法门中认为其为与黄帝战于冀野的九黎祖裔,蚩尤。)


 点香燃烛,摆放三盘时鲜果子,茶、米酒各三盏,沐浴、更衣、净面净手、漱口。


 准备好画符的一干用具,双手合十,祝愿祷告一番之后,将所有的杂念祛空,聚精会神地提起手中狼毫笔,开始画符。整个过程,诚心诚意,心无旁骛,将心沉浸入“炁”的场域里,去想象信奉的神灵那高傲的存在,以及无所不在的力量,将临摹自破书扫描图上近乎千遍的赦令符文,一边描写,一边吹气,不握笔的左手还需要同时结法印(日君诀、月君诀、天纲诀……)。


 从开头到结尾,需要一蹴而就,一挥而成。在这一个过程中,任何一丁点儿走神跑马,或者停顿、犹豫,都会前功尽弃,覆水难收,画出一堆毫无用处的垃圾纸符。


 追求这个绝对心灵平静的过程,其实也是一种修炼,也是一种“道”。


 画符是如此之难,以至于直到五月中旬,被我母亲扫地出门,两个月的时间里,我都只画出了五张成品符,就是那种有着我能够感受出来神妙的符箓。这五张符箓分别是“回度往生咒符”两张,“净心神咒符”三张,作用分别是用来超度亡魂和平心静气。


 不过让人蛋疼的是,前者随口念几句咒就能够解决,后者……效果比一管镇定剂差上百倍。


 我拿着这五张孤单的黄色符箓,看着一房间几千张的废纸,心里有一种骂娘的冲动。


 投入和产出,差距如此悬殊。


 看来我装神弄鬼、法力圆满的道路,还是漫漫其修远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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