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鲁智深路救琼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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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雪后天晴,万里无云,一轮红日已由东方升起。积雪上面,被日光射着,银光夺目,寒气凝光,别有一番景象。地面上积雪甚深,行动不便,没有取草料的太平车前来。林冲本想去寻柴进,又怕显得太心急,便每日在草料场练武,等雪化了再做打算。
又过了三五日,北风紧吹,路上泥泞处都冻实了,刚硬如铁。林冲正待出门,远远见到有几辆车从西面大路来,是大营派来拉取草料的,带头的是一个运粮官。
林冲急忙上前迎接。
那运粮官上下打量了林冲,问道:“胡有志去哪了?”
之前看守草料场的老军姓胡,林冲猜测是问他,便恭恭敬敬答道:“管营抬举我,让我替他把守草料场。”
运粮官面上疑惑,说道:“奉点视厅管营相公军令,前来取粮。”
“还请出示文书。”
运粮官从怀里掏出文书,递给林冲,随后到东头第一间仓库检查粮囤上的封记。
见那些封记都完好,运粮官指着其中一个粮囤对着身后同来的犯人道:“装车吧,只装这个粮囤的。”
林冲撕下粮囤上的封记,帮着犯人们装车。待几辆车装满,那粮囤都搬空了。运粮官从怀里取出张新封条糊上。
见林冲态度恭敬,运粮官笑道:“仁兄,走了谁的门路,花了多少钱?”
“不曾走什么门路,也没花钱。”
“看守草料场,轻省,自在,不被人管。若是有民夫来送草料,你说是几等便是几等,说多少份量便是多少份量。你不走门路能有这个肥差?”
“小可也在寻思,到底是谁在管营相公面前抬举我。”林冲摊了摊手。
运粮官撇撇嘴,自顾自离去了。
林冲清扫一番,锁上门要往柴进庄上去。待来到大路,无意间一回头,看那几辆运粮车却是往东去了。林冲略有点儿奇怪:草料场在大营东,那几辆车从牢城营里来,回去应往西走才对。难道是雪大道路有阻碍,要往东绕路?
林冲寻思了一番,临时改了路线,先到李衮酒馆处略坐了一坐。
李衮那时正在后院练标枪,见林冲前来,李衮急忙迎他到厅中,拨旺了火盆,招呼他道:“教头一路顶风,先暖和暖和,我叫浑家弄些吃食酒水。”
林冲在火盆上搓了搓手,道:“不必了,我还要去柴进庄上,只说几句话就走。”
待林冲把那粮车的事情说了,李衮道:“我亲自去看一看。”
林冲道:“只怕路上结冰,车辙不深,多半要白跑一趟。天寒地冻,不如等下次。”
李衮道:“那也得跑一趟。教头去柴进庄上需小心。”
“我自省的。你不用挂心,我还有个师弟在柴进庄上做教师,若有万一,应能照应一二。”
“教头的师弟?”
“我早年曾师从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他后来收了个弟子。前些日子,岳丈和贱内曾让他来送冬衣并人事,后来去了柴进庄上。”
“他能否帮忙探听柴进那厮所为?”
林冲摇头道:“只怕不行,我与他虽是同师,并未同学过,相交极浅。上次是第一次见面,日后如何不好说,眼下不能劳动他,以免走露了风声。”
“也罢。下次教头若要寻我,只去草料场那边的酒馆便可。我已盘了下来,这两日便搬家。到时酒馆挂一个青色酒旗,教头莫要走错了。”
其后再无话说,林冲辞别出来。……
其后再无话说,林冲辞别出来。
从那里到沧州城还有一段距离,柴进庄还在沧州城南,林冲又行了一个半时辰,才到柴进庄上。
柴进见林冲顶风冒寒前来,不由大喜,急忙让庄客杀羊置酒相待。
酒宴已罢,柴进请林冲落座,举杯相劝。
林冲见武松并没来相陪,不由奇怪,问道:“我师弟没在大官人庄上?”
柴进有些摸不着头脑,放下酒杯道:“教头师弟?”
“我师弟上次受贱内所托,到牢城营送冬衣和银钱给我。分别时,他说要投大官人庄上。难道他没来么?”
“令师弟名姓是什么?”
“我那师弟姓武名松,行二,别人也有叫他武二郎的。”
“哎呀,武教师原来是林教头的师弟?今日我才得知,当日他不曾说,我也没有问起过,不该疏忽。”柴进便让庄客去练武场请武松入席。
武松前来拜见林冲,坐下一同饮酒。
饮过几杯,林冲开言道:“林冲多蒙大官人照顾,一直无以回报。这些日子一直在牢城营看守天王堂,人多眼杂,不便与大官人来往。可喜管营抬举我去看守大军草料场,出入自由了许多。那里离大官人东庄颇近,若能蒙大官人不弃,林冲闲暇时可去教授那里庄客几手枪棒。”
柴进听了,犯了踌躇:他庄上的庄客,武松虽是藏拙,但教起来还算尽心尽力,已是大有进益。柴进练过技击,知道那些庄客受资质、悟性所限,多半到了极限,纵有那高明的本领武松肯全力教,也难有进益。不过武松所长全在步下,传授的都是步下技击之术。林冲是八十万京营禁军教头,马上步下皆能,若是他能教习庄客马战,对自己将来的事大有裨益。然而东庄那里,多有私密,非是柴进的心腹,都不让去那里。若是让林冲去了,被他发觉了什么,只怕误了事。
柴进转念一想,道:“不敢劳烦教头行动,草料场边上有一处好大空地,我让庄客去那练马上的本领,教头得空时指点一二便好,省却奔波之苦。”
林冲听了,更对柴进东庄起疑,但柴进是为省却他的力气,若自己非要坚持到东庄上,只怕反倒引起柴进的疑心,便点头应了。他与柴进约定,每旬逢三、八日,便让庄客去草料场。
待饮酒罢,林冲辞别柴进。柴进送一匹河西良马让林冲骑了回草料场,省却腿脚之苦,又让武松替自己送别林冲。
待出了庄门,过了吊桥,林冲停下脚步,问武松道:“师弟为何没对柴大官人说是我的师弟?莫不是我做了罪人,让师弟蒙羞了?”
武松沉声道:“师兄忘了么,我也是犯罪的人,只是没被关在牢城里罢了。”
“那为何遮掩身份?是为什么事?”林冲刨根问底,却是他心里突然多了一丝希望:“武松从汴京来,又遮遮掩掩,莫不是职方司暗中安插到柴进庄上的?要是那样,当真好了。”
“一个是带罪之人隐姓埋名,一个是习武之人凭自己本事吃饭。”武松转了头,淡淡说道。
“原来如此。”林冲讪讪道。
见林冲再无话说,武松拱拱手道:“天冷路滑,师兄路上小心,恕小弟不远送了。”
“师弟留步,师弟留步。”林冲急忙回道。
武松随即大踏步回庄里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林冲觉得心里好像什么地方被堵上一样。
此后又过了几日,李衮已搬到草料场附近的酒馆。上次他查探粮车未果,后来牢城营再没派过粮车来,一时无法继续,只得静等。……
此后又过了几日,李衮已搬到草料场附近的酒馆。上次他查探粮车未果,后来牢城营再没派过粮车来,一时无法继续,只得静等。
草料场外柴进东庄的庄客倒是来了,一共有二十余个,都骑着良马,拿着弓枪。为首的庄客自称李大。林冲有心请教其名姓来历,那庄客甚为警醒,只自称叫李大,别的都顾左右而言他,没说什么有用的。
那些庄客身体强健,只是不擅马战,令行禁止处便京营禁军也比不过。林冲指点起来他们甚为轻松。待天晚,李大诸人买了酒食与林冲在草厅**饮。林冲教习了这些庄客半天,好似回到从前在汴京操练禁军的日子,一时唏嘘万千,不免多饮了几杯。
待饮的兴起,林冲拿起花枪道:“待我耍个几个枪花与你等助兴。”
众人起身要往草厅外去,林冲道:“只在厅里便是,若是去宽阔地方,反倒显不出我的本事。”
只见林冲挥舞起花枪,身如捷豹,形态多变,手上枪变幻莫测,每每于常人难料处进招。与一般枪法大开大合不同,林冲这套枪法好似专为狭窄处搏击所创。
那些庄客多是沧州本地人,沧州自古便是技击之乡,能被柴进收作心腹,更是其中佼佼者。即便如此,林冲这套枪法他们也从未见过,齐声叫好。
林冲舞的兴起,大叫一声“豹子挑尾”,只把花枪从腋下往背后刺去,脑后看不见墙壁,收招不住,直把草厅泥墙捅个大窟窿出来。那厅有些年久失修,吃此一记,摇摇晃晃,房梁上的土也飘落下来,众人只怕那厅倒了,急忙出得厅来,林冲也跟着窜到外面,继续舞枪。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雪来,那雪花被林冲枪风激荡,全然落不到圈中去,那一小片无半分雪花。待舞到极处,众人便枪上红缨都看不见,只看到一个红影在空中摇曳。
经此一番活动,林冲酒劲上涌,脚步虚浮。他收住花枪,拄在地上撑住身体,借了酒兴,唱道:“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彤云低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残,往事萦怀难排遣,荒村沽酒慰愁烦。
“望家乡,去路远,别妻千里音书断,关山阻隔两心悬,讲什么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怀雪刃未除奸,叹英雄生死离别遭危难,满怀激愤问苍天,问苍天,万里关山何时返;问苍天,缺月儿何时得团圆;问苍天,何日里重挥三尺剑,除尽奸贼庙堂宽,壮怀得舒展,贼头祭龙泉?却为何天颜遍堆愁和怨,天啊天,莫非你也怕权奸,有口难言?”
一曲唱罢,林冲身形便倒,却是醉了。李大等人连忙扶住。因担心那草厅倒了,便扶了林冲去旁边仓库睡,又从草厅扯了棉被给林冲盖上。
李大叹道:“天子昏聩,朝廷无道,教头受权奸迫害,沦落至此。”
一个年轻庄客道:“若我家官人做了天子,定不会让教头这等英雄人物沦落草莽。说来却是要谢高俅老儿,如此忠良都无法在军中立足,想是赵家气数已尽。”
李大脸一沉道:“柯引,做天子这种话也是能在外人面前混说的?你若以后嘴上再没个把门的,便不许吃酒。”
那个叫柯引的庄客也吃了许多酒,怒道:“李应,我和柴大官人从小一起长大,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喝我!便柴大官人也留我三分情面,偏显出你来!”
那李应大怒道:“偏显你姓柯的能耐,我陇西李氏便皇帝也出过,如今与柴氏也是兄弟相称,如何喝不得你!可巧柴大官人这几日就在东庄上,我倒要与他问问,到底喝不喝得你!”
众人见不是话头,急忙分开二人,回柴进庄上去了,只留林冲在仓库中睡。……
众人见不是话头,急忙分开二人,回柴进庄上去了,只留林冲在仓库中睡。
听的众人脚步声远,林冲睁开眼睛,此番装醉收获真是不小。陇西李氏源自于颛顼的孙子皋陶之后,世为理官,到了周朝时有老子李耳是孔子的老师。魏晋乱世时,陇西李氏兴起,西凉王李暠是李氏第一位国主。南北朝时陇西李氏高官累世不断,门第高华,与赵郡李、清河崔、博陵崔、范阳卢、荥阳郑、太原王这五姓七家并为中原五大高门士族。再后来陇西李氏一支李渊灭隋,建立唐国,盛极一时。后来第一位女皇帝武则天即位,她为自己权位,百般打压李氏,因此李氏渐渐衰落,五代时已很少听闻。至如今,说起世家大族,多是仙游蔡家、安阳韩家、临川王家、眉山苏家、西军种家等家族,要么是读书种子辈出,要么是世代将门。如今却突然冒出一个陇西李氏叫李应的在柴进庄上,不能不叫人深思。
林冲起身思了片刻,又倒下歇息一回,想起自己在屋里灵光一闪,所创“豹子挑尾”一招,不论马上步下,都大有用武之地,便又练了几回,却都不如方才那般自然。
林冲也不急,知突破已成,只需勤练当能重现,便一心一意练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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