Ⅷ第四十四章：多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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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o18年7月29日，弗洛里达州，迈城，第一公寓酒店，车语参与了一场黑帮寻仇，协助杀死了绰号“陈叔叔”的逃亡贪官。


 2o18年12月1日，加州，洛城，山峰酒店，车语亲自向在维加斯城穿云帮想要对他下黑手的同行复仇，一枪结束了仇敌戴风的生命。


 但是这一切，所关联的人物都，比起2o19年5月18日这天锁绑架的曾凯，都只是小人物而已。


 这天车语没有开枪轰掉任何人，也没有把任何人按在墙上打断几根骨头。这场最大的劫案竟然以这种相对轻松的方式完成了。


 巨鳌镇阳光明媚。车语叼着烟，躺在躺椅上，讲起了之前的事：“我原本不想说这么多，可是人好像年龄大了就会恋旧，然后就变得絮絮叨叨的。你知道吗？我在解决陈叔叔这天，我独自在浅滩的夜色下走了十公里，月光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而解决戴风的这天，我在夕阳下回过头来，最期待的人却不在我身边，我坐在废墟里思考了几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


 苏春晓大口大口地喝着车语调好的“两个柠檬”饮料，然后意识到一些细节问题：“你一开始不是说第一公寓酒店劫案以后，你和罗梓杰在迈城浅滩聊了很久吗？”


 “这……”车语自圆其说，“对啊，我们一边走，一边聊了很久。”


 “那山峰酒店劫案以后，警察包围了酒店，你们是直接走了、还是你留在酒店思考了这么久啊？”苏春晓追问道。


 车语冷汗直流，以苏春晓这么严谨的性格，肯定已经发现问题了。于是车语小心翼翼地转头看着苏春晓，只见她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好像并没发现这其中的逻辑错误一样。


 “我记错了，我是在夕阳下回眸，然后在飞机上思考了几个小时。”车语笑笑说道。


 苏春晓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惬意地眯着眼睛靠在躺椅上。


 “对啦，我送你个礼物。但是要过几天才能看。”车语说道，然后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两张电影票。这部电影号称中美合拍，从演员阵容来看清一色嫩模配小鲜肉——吴颖钰、宝贝女、孙旭坤、巫凡的名字赫然在目。能看到他们，显然是很普通的国产青春爱情电影。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是这些爱情片，我就挑了个有熟人的。别嫌我低俗啊，反正我真要买个文艺片你也看不懂。”车语笑道。


 苏春晓理解车语的意思，毕竟这个演员表里还有个友情客串——曾凯。


 自从绑架了曾凯以后，车语变得尤其关注曾凯的动态。就像之前认识了巫凡以后车语的歌单里再也移不开巫凡的华语说唱成名曲《大轮宽体》一样。也许是车语曾经脑袋里有淤血导致记忆力衰退，他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提醒自己曾经都做过什么。


 “哦，好的啊。我答应你了。”苏春晓回答道。


 这一次，苏春晓没有想到车语只是找了个借口。车语昨天已经看过这部电影了，这次选这场电影，只是想用里面的暧昧剧情暗示苏春晓，和曾凯并无关系。


 车语张大了嘴巴，连眼睛都瞪大了两圈。虽然车语想邀请苏春晓，但看电影不像是之前劫后余生吃顿晚餐庆祝那么自然，所以连车语自己都觉得这几率很低，也没对苏春晓答应抱多少希望。


 车语一激动险些从躺椅上跳下来，但还是稳住了。车语慢慢走下了躺椅，站定，然后居然忘了应该说什么好，双手紧握身前觉得太拘谨、插在口袋里又太流气、背在后面却带点官僚做派，想了一会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索性贴在腿上。


 苏春晓看着车语的姿势，突然感觉车语好像一条讨好主人的小狗。车语逃离蔑都以后的这半年，对苏春晓的态度时冷时热、欲语还休，却越来越拘谨了。这样的变化让苏春晓也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苏春晓认为车语只是想念企鹅，而她恰好长得和企鹅很像而已。


 这时李川发来了一条短讯：“老大，我们要去麦林家了，分钱。”


 苏春晓拿起手机，给车语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雅马哈斩风者电动车的钥匙。


 车语接过车钥匙：“让我骑车，你是想要坐后面抱着我吗？虽然你的手太大了、还没有肉感，不会很舒服，但我也不介意的。”


 “拜托啊，做戏还是做全套吧。这台车总比我们的跑车低调啊。”苏春晓说道，微微皱着眉看着天空。


 刚才还是晴天的巨鳌镇，现在却有些阴霾，似乎将要下雨。边海郡岛的天气总是变化得很快。但为了不引起注意，苏春晓依然决定骑电动车前往麦林家。


 车语边走边试探性地牵苏春晓的手，却被苏春晓伸手档开了：“你这手怎么……别占我便宜啊！”


 “好的好的，还是瞒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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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缥缈，玛吉斯m6o29轮胎压过有些潮湿的路。车语和苏春晓骑着雅马哈斩风者在巨鳌镇上慢悠悠地行驶着，雨滴在车语戴着的灰色揭面盔上，顺着面罩留下。


 很快，雅马哈斩风者停在了麦林家门口。


 从外面看，这栋房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很普通的美式别墅。这次门口没有停着麦林的玛莎拉蒂副总裁，也没有看到老崔的吉普牧马人。只有黑哥的雪佛兰马里布xL一辆轿车停在门口。除此以外还有一台迅鹰电动车，应该是榔头把改装迅鹰电摩还原回了最普通的样子。


 比起商讨劫案时的喧闹，这里平添了一份冷清。


 房门虚掩着。车语敲了两下房门，没有人回应。


 于是车语推门进去。


 房间里气氛很沉重，麦林、老崔、黑哥各自抽着烟。榔头低着头看手机。


 老管家双手提着两个巨大的埃斯普利特旅行袋从房间里出来，扔在地上。


 “我猜这里得有一个小目标，大概就一个亿。”车语开口打趣道。


 管家没心情和车语插科打诨，直接说道：“两百万，现金，已经洗干净了。拿去吧。”管家的声音本来就低沉，说这段话的时候更是低沉到令人害怕。


 榔头接过钱，也没有数，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别墅，骑着迅鹰电摩走了。


 车语看着榔头沉着脸离开，感觉气氛不太对。这里的每个人好像都很忧伤，根本没有拿到钱该有的喜悦。


 “怎么了？”车语边走边说道，然后一脚踢到了蹲在地上的李川。


 ——“你蹲在这干嘛啊！你以为你是小姐姐？”车语出口怒骂道，然后突然意识到苏春晓还在旁边，得注意一下形象。又赶紧说道，“抱歉。是我没注意。”


 小姐姐是对性工作者的隐晦称呼，把“小姐”后面的字叠起来念，显得不是那么尖锐。但本质上还是骂人的话，这样的话的确不该随意说出口。


 虽然现在小姐们反而以成为性工作者为荣而自称骚鸡了。


 “没事……”李川呜咽地说着，然后又哭了出来。


 车语一头雾水地看了一会李川，也不再多问。之后径直走到麦林、老崔、黑哥这抢劫三人组旁边。


 “你想知道是什么事，由我告诉你吧。”麦林语气有些沉重，“毕竟我是主谋。”


 “啊？”车语警惕地看着四周，如果说已经被追查上门了，那现在包括车语和苏春晓，参与者都到期了。那警察怎么可能不破门而入？车语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周围情况，“怎么了？”


 麦林把香烟熄灭。


 看着车语疑惑和警惕交杂的表情，麦林说道：“是这样的，老崔搞错了量。曾凯至少喝了25m1，所以……他死定了。”


 “哦？”车语似乎不以为然，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麦林的注视下，车语愣了一会，突然双手拨乱头发。像是压制着不安又像是悔恨：“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你特么……唉！”


 车语突然瘫倒在沙发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春晓。


 苏春晓看着车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走到李川身边蹲下。两个人以一模一样的姿势蹲在一起，一点也不显得伤心，反而像极了电影里的不良少年。


 “哈哈哈这两个没良心的，看这蹲姿跟街头流氓一样，她们以为……”车语哭笑不得，然后看着黑哥和老崔沉重的表情，咽了口口水没再说下去了。


 “接下来怎么办？”黑哥说道。


 麦林站起身来：“是这样的，如果没有太严重的网络延迟的话，现在在场的各位应该都已经收到钱了。不用担心，这些钱已经被洗白，理论上说来源是合法的。”


 “然后呢？你就带着这些钱去泡几个假奶的女人，然后玩个人间蒸发是吗？”老崔质问道。


 麦林皱着眉头，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说道：“曾典贵不会放过我们的，虽然暂时尚未查到我们头上，但以曾典贵的势力，应该用不了多久时间。所以我们必须开始各自逃亡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这房子你就扔这了？”车语笑道。


 “房子我已经卖掉了，钱就作为这次劫案的启动资金。买家是个炒房的团，在边海省买了上百所房产。我看他也不住，所以就不浪费。而且我们把地点放在这有个好处，这里以前是我家，所以出现我的指纹也很合理。”麦林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


 黑哥和老崔也站了起来。


 “好的，我最后宣布一声。我们这个团队，解散了。大家……有缘再见吧。”麦林挥了挥手，开门离开了别墅。


 黑哥驾驶着他的雪佛兰马里布xL离开了黄金湾别墅区，而老崔和麦林也步行离开了……


 车语和管家面面相觑。


 管家一边戴上了一次性手套，一边说道：“你们走吧，我最后打扫一下这栋房子。虽然他这么说吧，但我还是觉得要把指纹都擦干净。”


 车语点了点头，招呼着李川和苏春晓：“别想那么多了。”


 于是车语、苏春晓和李川也离开了别墅。临走时，车语转身轻轻地把门关上。


 窗外，雨后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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