Ⅸ第一章：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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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2020年以来，蔑都经过了一个月的浓雾弥漫、一个月的烈日当空、一个月的细雨飘渺，那变幻莫测的冬季终于在3月末结束了。气温也从20℃回升到了32℃，然后迎来了一场大雨。
大雨中，一辆酒红色路虎揽胜极光穿越白驹大道，后面跟着两辆黑色奥迪Q5。三辆SUV在白驹大道右转，穿过了蔑都星月广场。
星月广场以12星座命名，坐落在白驹大道旁，涵盖了服装、餐饮、电子设备、珠宝、文具精品等多个品类，价位也从奢侈品到平民商品不等，即使是从占地面积而言也是蔑都当前最大购物广场。
以这样的情况，开发商是不会放过这一块黄金地段。于是在蔑都被称作“荒地武装”的友博置业集团，在开发完星月广场以后，也在附近不远处开发了高档公寓名门城，并计划再开发一片中高档住宅区——星月一号。
人道是不破不立，要开发新的小区自然就要拆除旧的房子。但星月一号计划现今却被迫停工了，原因正是因为旧的房子在拆迁赔款上出现了问题。
绝大多数即将开发成星月一号的地方已经被拆空，唯独是一栋90年代建成的旧房子，这里曾经被称作发财小区。
如果以90年代的角度来看，发财小区可能真的是一批发了财的人才能住进去。小区带花园，8层楼的设计，第一层是铺面、第二层有落地窗，全套配备有电梯。
但如今的发财小区早已破败不堪，水电已经断掉、几乎所有人都被搬走，电梯也早就因为年久失修而停用了。留下的更只有寥寥几户人家。
而就在2020年3月31日这天，一个人站在了发财小区的楼顶。
倾盆大雨也不能浇灭附近闲散人员的好奇心，那些平时打彩票、打麻将、打牌的人，现在全都打着伞，仰着脖子围观着。
王天腾与叶统正是开发商荒地武装的成员。此时王天腾驾驶着路虎揽胜极光，叶统坐在副驾驶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王天腾疯狂按着喇叭驱散了围观人群，劈开一条路驶入了发财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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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萱站在了发财小区的天台上，雨水浇湿她红色短发，顺着假睫毛流下，眼影和鲜艳的口红也被浇得染在脸上，宽松的白色镂空T恤在大雨中早已湿透，破洞牛仔裤中露出黑色渔网袜，脚踏一双红色10cm高跟鞋。
楼下的围观群众躁动着、嘲讽着、冷笑着。
“啧啧啧，不就是赔偿款吗？”
“想红的方法那么多，你跳下来也是一种啊！”
王天腾一身黑色POLO衫配水洗蓝牛仔裤，脚踏棕色皮鞋；叶统穿着天蓝色衬衫黑色西裤，脚踏黑色布鞋。二人打开车门下了车，在一旁穿着黑色连帽衬衫的荒地武装工作人员打着伞的包围下往前走着……
叶统抓着一旁叫得声音最大的那个打扮浮夸、身材瘦削的年轻人的脑袋，按在了满是泥泞的地上，接着粗暴地推开一个中年女人，“你去跳，我给你赔偿款超级加倍！”这一使劲，便是把中年女人推得在地上滚了两圈。
叶统指着一名年轻女人说：“你在下面把她接住，你就也能红透半边天了。”
那女人也是毫不相让，刻薄地回击：“哟，谁的嘴那么臭？您有资格管我吗……”
大多数的时候，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们会避免激烈的冲突，言语尖酸刻薄的人并不会太担心遭到粗暴对待。但如果遇到荒地武装这样的组织，情况就要另当别论了。王天腾不想看叶统和那个女人争执起来，便直接把她推到一边摔在了地上。
“不管。”叶统也不想争执，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叶统和王天腾两人终于走到了最前面的位置，荒地武装的打手们四下散开，将范围扩大。
王天腾站定，从一旁手下的手中接过一个扩音器，说道：“我是友博置业集团的王天腾，你有什么困难吗？”
雨声很大，王天腾只能勉强看到林雨萱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她说了什么。王天腾摇了摇头，指着楼道口“我能上去吗？”
远处的林雨萱犹豫着，点了点头。
王天腾从楼道走了上去。其他人想要跟着涌上去，叶统与荒地武装打手们组成了人墙，将围观群众都挡在了楼道外。
6
林雨萱看着楼下的人群像蚂蚁一样小，大雨倾泻而下，好奇的看客们虽然打着伞、却仍然为了一丝好奇心抬起头淋着雨。林雨萱看不见他们的五官，却可以猜到他们嘴角挂着笑意、他们望眼欲穿、他们兴奋地想着怎么对朋友炫耀这次经历。
尽管他们除了淋了场雨，什么都没经历。
而这时，王天腾气喘吁吁地冲上了天台！
“林雨萱！”王天腾喊道。
“你认识我？”林雨萱很惊讶，这让她本来在雨水中变得很狰狞的妆容更加狰狞了。
“嗯……其实我听过你的名字。”王天腾说道。但王天腾并不算认识林雨萱，他只知道林雨萱是这一片的钉子户。虽然荒地武装已经开出了让她所有邻居都满意的价格，但她是唯一不满意的人。
——至少看起来是的。
“你只是听过我的名字而已，不懂我就闭嘴，不要装作认识我！很侮辱人！”林雨萱说这句话的时候，措辞锋利刻薄、却又逻辑混乱剑走偏锋。
王天腾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应了。想了一会，决定先不与林雨萱探讨逻辑性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我是友博置业集团的王天腾，不是无关的人。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你可以讲出来，咱们还可以商量的嘛。”
“呵呵，有人是为了梦想活着、有人是为了爱好活着、有人只为了赚钱活着。难不成除了你谁都是为了赚钱？呵呵！”林雨萱冷嘲热讽地说着，逻辑更加混乱、也更加面目狰狞了。
王天腾意识到不好，现在林雨萱的情绪很不稳定，不能再用言语刺激她了。于是王天腾降低了分贝，轻声说：“你先消消气，那……你不想跟我聊，咱还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这天下着大雨呢，生病就不好了。”
这句话似乎有点奏效了。林雨萱咬了下嘴唇，表情由之前的狰狞刻薄，变得哭丧着脸，说道：“那你答应我，不能报警。”
王天腾心想，你这变化也太快了吧。但见到林雨萱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下，赶忙答应道：“不报警，我们从来不喜欢报警。”地产开发商从来不希望事情扩大，对于企业的名誉，楼盘的销量都会造成影响，所以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选择报警或者通知媒体这种方式的。
“我走投无路了，我要死了、我要坐牢了。”林雨萱哭哭啼啼地说着，“都是你们这些人害得。”
王天腾心想我们怎么害你了？虽然我们拆了这栋旧房子，但也答应赔偿给你新的安置房或者赔偿款了，而且你的邻居都同意了这样的条件。
王天腾正在思索着该怎么安抚她，而林雨萱接着说：“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利用我的时候什么都说得好听，然后转身就背叛我。”
“不会的，你要相信我们。”王天腾说，“不信你可以问一下你的邻居们，他们都已经得到了满意的赔偿。如果你觉得咱们的赔偿方式不是很好，可以再聊聊，这样好吧。”
“你看，这些人都叫我下去呢。这帮行尸走肉，永远只能做这些跳梁小丑。”
林雨萱这人说话方式东一句西一句，几乎表达不到重点。王天腾：“他们就是一群无聊的围观群众，刚才我们把他都收拾一顿了。不管你咋说，我都相信你。要不咱们先从天台上下来，再找个地方慢慢聊，好吧？”
王天腾说完这些话以后，林雨萱情绪突然又变得非常激动：“你别说这些废话！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可惜啊，利用别人的人，也会被别人利用！哈哈哈……”
林雨萱又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也说了很多更加晦涩难懂的话。王天腾只觉得下一秒林雨萱就会做出过激行为！于是王天腾向后稍微退了一步，希望能让林雨萱能有一丝安全感。
但就在这时，随着红蓝闪烁的警灯亮起，两辆宝马X6警车与两台春风650TR警车疾驰而来，停在了楼下！引擎的轰鸣声、警笛的啸叫声，让这场闹剧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遭了，谁报的警？王天腾心下一惊，但还是冷静地说道：“不知道是谁报了警。但没有关系，只要你下来，我们会处理好的！相信我们。”
林雨萱突然冷静了，转过身，对王天腾伸出右手……
王天腾慢慢走过去，要抓住她。但林雨萱突然微笑着，说道：“大叔，自己慢慢品味自己说过的话吧。你们真坏！”
林雨萱向后一仰……
此时，叶统正咬着牙看着楼顶的情况，*也开警了戒线、并准备铺设气垫，围观群众们被推到了警戒线外。
然而也就在此时，林雨萱就像是一只断了翅膀的飞鸟，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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