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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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叶轻枫那放肆轻狂的话语，却没有让萧轻羽显露出惊讶或者是厌恶的神情，因为，此时此刻叶轻枫的眼神，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你对这一切，早就都厌倦了吧。”萧轻羽借由着身后的白雾双翼飞到了与叶轻枫持平的高度处，虽然此刻她明白了叶轻枫的心境，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会因此留手，以前她父亲没得选，如今叶轻枫，同样也没得选！
“诶？是的。”表情略显惊讶，叶轻枫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还会有人能够正确洞悉他的真实情感，不过既然萧轻羽能够拥有和他同等的力量，再加上她那特殊的经历，或许也真的可以读懂他那疲倦却又癫狂的内心，“所以你下剑时，就更不应该犹豫了！
他生而为人，有些事情就注定无法去涉猎，他叶轻枫已经做到了人类的极限，而从他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肆意屠杀人类改变世界开始，他就已经在克制自己那超越人类之上的欲望了，再往上，就除非让他像苏九夏一样抛弃属于人类的本心本源才可以达到，但是啊，这个看上去对人类最不在意的人，却偏偏，是最执着于自己人类身份的存在！
控制心性让他感到了无趣，人类的极限让他感到了厌倦，但他又不想走上曾经的自己讨厌的路...
所以他才想与萧乐宫这样的人类守护者进行最后一场的终结之战，也只有这样的存在才有资格终止他那宛如泡沫一般的梦，他也本可以用尽各种卑鄙阴险的手段来胁迫萧乐宫，但是，他却懒得去使用那些...像他这样达到种族极限的人类，或许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空间在扭曲，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能够让在场的几个人感应到的扭曲，但却是一种完全无法反抗逃脱的扭曲感，仿佛在扭曲空间中心位置的萧轻羽无论在哪个位置都无法逃离出这片空间，这又是什么？！
“降维...”异色的双眸光芒亮起，也只有在自己瞳阵的辅助下，顾轻欢才能看清楚那段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整个空间都在被压扁，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被外力挤压，那至少还存在着拥有高度的残骸，而叶轻枫这一次的攻击，却是将萧轻羽所在的整片空间尽数压缩成一张可以一眼望去无限展开但本身却已经失去了厚度这一标量的无法触及空间。
看着叶轻枫的眼神，熟悉八荒杀阵的轻欢就已经明白他接下来可能会进行的举动了：对于二维生物而言，如果它突然发生奇迹从困住它的二维世界圈中挣脱开来现于三维之中，且不论这奇迹的可能性，当二维生物的纸人突然进入三维的一瞬间，由于它本身的纬度性质因而缺乏决定性的支撑点，它的内部构造将完全的暴露在外而被第三维度力给粉碎掉！
这世间只有一种力量可以轻易逃脱那不断难化的升维攻击，那就是掌握着规则力量的龙王，叶轻枫，是想把萧轻羽身上的龙王力量给完全逼出来？！
不过...让顾轻欢目光一寒的是，叶轻枫到底想唤醒的是萧乐宫与苏千羽的力量，还是...她自己的...
然而不管怎么说，已经具备了跨纬度能力的死神之力与代表进化之光的星系意志，他们的之间的对决将直接决定这个世界的最终命运！
高空那已经被极度压缩的薄片空间中，一如轻欢所猜测的那样出现了碎裂的痕迹，但让他没想到的，突破限制挥翼而出重现在这片空间的萧轻羽并没有展现出任何龙化的征兆，反而仍是维持着人类的形态，只不过她原本空无一物的左手中，却是多了一样东西。
“白泽笔。”
在顾轻欢第一瞳阵的解析之下，构成萧轻羽周身空间的元素排列早已改变，也不知道萧轻羽是如何知晓这种奇异的排列方式的，她竟然让整个三维的空间变成了灵巧的弹性结构，在叶轻枫压缩这一片空间时，利用交错相对的斥力将整个空间再度撑开形成了与原处相反的镜像空间，而身体已经与科维努斯订下契约的她完全不怕在形成镜像身躯时，构成自己身躯的分子是否排列错了位置！
天才，两个人都是绝世难寻的天纵之人，在这点上顾轻欢也是叹为观止而由衷敬佩的，但是他们两的对决与他无关，如果是外物的侵袭或许他还会出手，但是这个世界的选择权在由这个世界的人争夺，所以他的选择仍旧是在一旁观望。
“好歹是龙王的力量，你表现的也太差劲了。”横剑直指叶轻枫，萧轻羽眉宇间的神采与她父亲当年执行任务时是何其的类似，叶轻枫知道，他终于一手促成了这个怪物的成长，虽然姗姗来迟，但是也幸亏她赶上了！
“看来死神被小瞧了啊，这还真是让人尴尬。”嘴上在调侃着萧轻羽，叶轻枫手中的长剑却早已经崩碎化为了他背后重又展开的双翼，而在这双纯黑色的羽翼之上，那股浓郁环绕的死气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轻欢在内感受到了何为真正意义上的不寒而栗！
那是一种自己的生命与意识都被眼前之人操控在股掌间的阴寒之意，他们就像是站在巨峰最下方，在巨峰的阴影下抬头仰望峰顶的人一样，那股气息压得他们身心极度不舒服。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事情还在继续发生着，在他们脚下的城市中，那还昏迷着的人类身躯之上，竟然有一层蔚蓝色的光团物质剥离开了身体飘升到了上空，向着半空之中的叶轻枫飘来...不止这边，还有远处也是...
这家伙，在吸收人类的灵魂么...
萧轻羽警惕的环视着周围不断将叶轻枫包围的光芒，她不像顾轻欢那样既拥有看破一切的瞳阵，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的经验，所以在确定了这些蓝色的光体对她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后，身后薄雾双翼一振，直杀向叶轻枫而去。
但这一次，她的剑刃却再也无法靠近叶轻枫的身体了，或者说叶轻枫手中剑的攻击范围似乎变长了，明明两人还隔着数十米，然而叶轻枫的虚空一剑竟然直接挡下了萧轻羽的攻击。
攻势被阻，萧轻羽直接虚化穿过叶轻枫的攻击，闪至其身后，反手一剑直刺其心脏，但对方的周身确实已经存在着某种力量，将她的剑势停阻在了心脏前的一厘米处，不得再近分毫。
而就在这时，那原本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天之剑”也再度攻击而来，让萧轻羽不得不放弃了对叶轻枫的攻击转而躲闪那宛如漫天流雨一般的激光炮，而叶轻枫似乎并没有想着去保住那些“天之剑”，任由着萧轻羽去破坏它们。
也许是经过了计算，也许是恰到好处的巧合，在萧轻羽刚刚破坏完天空中的三百多座“天之剑”，从高空坠落的它们将下方的城市彻底砸成了废墟，虽然下方还有着沉睡着的人类，但现在这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先前的抉择中人类一旦被做成了“燃魂青灯”的灯芯则涉及到了规则干涉，那样是无法恢复了，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的叶轻枫可以说是全部人类生命的集合体，他的存在即是人类大一统的本身，人类的存在并没有被抹去，因此只要她能赢过叶轻枫，那么以“八荒杀阵”之力将足以逆转人类的结局！
“还有三个小时，看看我能够杀你多少次吧，星系意志！”已经完成了以蓝光融合的叶轻枫狰狞一笑，他不再以花哨的变化攻击来向萧轻羽进攻，还是最初的那把死神之剑，一横一扫间却仿佛带有着切裂桎梏的威势，让即使可以虚化躲避的萧轻羽也是心惊不已。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自己感受到能够驾驭的庞大力量，也能够自由的去挥洒这股力量，但对于萧轻羽来说，这股来自她父母能够让她心安的力量，在使用时，却始终有着一种力不能尽的瓶颈感，这才是她面对叶轻枫攻击时会心惊的最大原因！
天空在坍塌，大地在开裂，这是这个世界上影响范围最大的一场战斗，以往的所有战斗甚至包括重大自然灾害在其面前不过都是小打小闹，整个地球在这场战斗中开始分崩离析，但奈何包围在高层大气上方的两层结界封锁住了那些突破第二宇宙速度准备逃向外太空的元素尘埃，将整个地球彻底变成了一个危险的炸弹。
由于有着轻欢的保护，九倾与书剑两人并没有受到波及，他们目睹了这场将整个地球破坏的支离破碎的战斗，亲眼见证了这颗星球上文明的覆灭，若不是有着上层双重结界的封印，恐怕这颗脆弱的星球早在两人那高强度的战斗中爆裂开来了！
“前...前辈，我...请前辈救一下这个世界。”终于一旁望着这场战局的林书剑再也忍不住了，竟然是直接双膝跪地向着一旁的顾轻欢做出了他这一生中最诚挚的请求，他真的不能容忍这个人类世界的破坏，他很想去救下它，但是他真的无法去抗衡此刻战场中央的那两人，所以他也唯有恳求这个在一旁阻挡战场余波毫无压力的顾轻欢。
“轻欢...我也求求您，帮下书剑，阻止他们两个的战斗吧。”
九倾虽然是科维努斯徒弟，但在辈分上与科维努斯却是同辈，因此先前也是如此称呼轻欢，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请的动轻欢出手，所以她和林书剑一样，同样向轻欢跪了下来。
然而即使两人都跪下来向轻欢请求，顾轻欢却仍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当年那个优柔寡断被他人三言两语就能劝动的顾轻欢，似乎已经变成了十分遥远的形象。
“曾经有三个人有着和你们一样的想法，你猜猜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没有明确答应两人的请求，轻欢却反倒是向他们抛了一个难题。
“他们...怎么了？”但两人连顾轻欢说的是谁都不清楚，更不要谈知道他们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了。
“一个守护这个世界多年最终化为他女儿手中最强大的力量，而另一个，在失去了自己倾尽心血所发展的国家的信任后，舍弃了人类的身份成为了死神仲裁者。”
“两个人，不会是...”听完轻欢的话，林书剑反应过来了轻欢所说的人。
“昂，一个是萧乐宫，一个，是顾念杭。”顾轻欢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此刻战场上那散发着庞大威压的两人，在他的眼中，萧乐宫与顾念杭的身影已与两人重叠，正因为是他们两个，轻欢才无比确定这场战斗的最后结局，“他么俩个才是在救这个世界，我出手，这个世界，就真正的被毁灭了。”
既然顾轻欢如此的确定，那也只能让书剑和九倾确定这场战斗会有一个相对完好的结局，两人心怀不安的站了起来，心境稍定，不过有一件事，林书剑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好明说的他也只好向轻欢反问道。
“前辈，那最后一人，他的结局如何？”
沉默半响，就在林书剑以为轻欢已经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他还是开了口。
“他让自己的名字，成了这个次元中最可怕的符号，除了零星几人外，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他。”
没有再多的解释了，但已经够了，这已经可以让书剑和九倾明白一切了。
“他们的战斗，就要结束了。”
轻欢的一声低语，将两人的视线重新拉回了空中那个已经将整个北京夷为废墟的战场，那现出身形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皆有着短时间内无法愈合的伤口，然而这场真正意义上毁天灭地的战斗，对两人都没有造成真正意义上的致命伤。
“已经十杀了，星系意志。”无视了身上的伤势，叶轻枫左手强按住了自己已经在剧烈抖动的执剑右手，他的声音已经不如一开始平稳了，但仍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兴奋。
他付出了代价，换来了足以抗衡规则的力量，虽然力量不是他自己的，但是操控这股力量的，仍旧是他自己的意识啊！
“当时针走过十二刻度的时候，你还能复活多少次？”在叶轻枫的双眸中，他可以看清任何一种事物的命定死亡时期，在这个以时间为量度的纬度中，每个事物都会有他们既定的终点，就连此刻的萧轻羽，也是一样！
“你已经见不到了。”由于是刚刚动用“时之刻印”的复活状态不就，因此萧轻羽的状态要比此刻如风中残烛般的叶轻枫要好很多，身上的伤势也不是很多。
她冷漠的看着前方张狂尽显的叶轻枫，执剑的右手抬起一横，身后的空间中在她横剑的一刹那碎裂开来，从那裂缝中飘散而出的飓风完全不逊色于他们先前战斗所产生的余波，然而随着萧轻羽的低声吟唱，这种程度的飓风，只是开始而已，融合了萧乐宫力量的进化之光，真正的力量现在才刚刚开始展现！
王座，一座青黑色的古朴到甚至有些破损的王座从那片破碎的空间中由一片零散的星光拼接而成展现了出来，就这么的出现在了萧轻羽的身后，那是萧乐宫精神力量的具象化，那是埋藏在他内心深处还是孩童时的憧憬，这一刻，借由规则之力将它具现画了出来。
毫无迟疑的，萧轻羽转身极为霸气的一脚踩在了王座中位之上，那眼神中的轻蔑狂傲一如刚刚接触这个世界真相的萧乐宫一般！
在这一刻，萧轻羽感觉到了自己父亲曾感受过的那种轻松惬意，没有任何责任与道德的压迫，仅仅是凭借着自己心性的那份快乐！
随着她那狂傲不羁的笑意与手中千翎剑的斜度一斩，将被她踩在脚下的王座一剑斩碎，然而那些分离开的王座碎片却没有直接消散，转而是像铠甲一般被吸附到了萧轻羽的剑身之上，那本身仅有着九十厘米长度的剑身在王座碎片的覆盖之下竟是不断延伸扩大，最终定形成了一把长达三十米的巨型长剑！
随手一挥间，那强大的剑刃气压便扬起了一地建筑的碎渣，此刻气势更甚的萧轻羽甚至于连“时之印”都没有使用便再次提剑冲向叶轻枫而去。
而另一边，全程耐心看着萧轻羽完成所有动作的叶轻枫也是在轻羽冲过来的一刻，手执着“死神之剑”虚空狠狠一劈而下，碎裂空间的无形剑锋将萧轻羽的周身空间全部锁死，但这次，萧轻羽似乎并没有想躲闪的意思！
自下向上，那把巨型长剑仿佛与切裂天空的死神之剑相对应般从地面之中陡升而起，天与地，死与生，这一刻进行了最激烈的碰撞。
一道裂缝，自半空之处碎裂延展开来，仿佛将整个地球分割成了天堂与地狱一般，形成了巨大的空间风暴。
上层的两个结界都已经开始产生了不同程度的裂缝，即使它是由规则之力布下的结界，也挡不住如此庞大的能量流对撞！
就在躲在顾轻欢外现瞳阵中的林书剑已经快要推翻轻欢之前的保证时，这股宛如核爆肆虐世界的元素流竟然缓缓消失了。
之所以让林书剑感到意外，是因为这场风暴消失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这就好比像一座巨大的海啸浪潮明明已经攀升至了数百米的高度，而你已经束手无策只能够在下方无助的抬着头眼睁睁看着海浪打下来时，这座海啸就这么...没了...
然而当林书剑看到叶轻枫的那一刻，他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释，他突然才意识到为什么叶轻枫从现身开始就一直在提着时间，他在催促着萧轻羽的同时，也在提醒着自己，那最后的倒计时！
“有点可惜啊，没能见到你‘时之印’最后的形态。”极度勉强的笑容，掩饰不住自己现在所承受的痛楚，当太阳光透过那封锁在地球上空的结界穿射进来照亮这片废墟时，也让每个人都看清了他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
他的身体就像是各处都在被灼烧着一般，透露出焦溃的黑红色，远比他手中的剑刃更加的让人感到触目惊心，而且这种灼烧带来的焦黑色还在他的全身开始不断的扩大，简直宛如一种发作迅速的急性病一般，仅仅是众人呆滞的十秒钟就已经从手臂处蔓延上了咽喉，而他的身后，一个双翼漆黑的身影缓缓浮现而出。
“时间到了。”声音并没有他表情所表现的那样冰冷，只是不带有丝毫的感情，就好像是在做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但这个人在场的人都无比的熟悉，顾念杭...他怎么可能与叶轻枫没有关系！
“哈，真是小气...不过，很尽兴。”看得出来，这种不断蔓延上自己身躯的灼伤十分的痛苦，但叶轻枫所感受到的喜悦显然更在其之上，因为他语气的欢畅没有丝毫的遗憾之意。
终于走到了尽头，这场狂想的旅途终于要到达终点站了，叶轻枫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留恋，即使是此刻他身体中那正在腐蚀他生命力量也是一样，他是个极端的精神信奉者，但是一个人的信仰并不能证明他很优秀，只有他的行为才可以证明这一点，而此刻，很明显，所有人曾经远望的一切，他都已经做到了！
没有人会怪他输，就连他自己也是一样，只要他不是窝囊的输掉就行了。
他望着那在阳光下展开黑色双翼的白，哦对了，应该叫他顾念杭，叶轻枫最后的默然一笑，手中的锯齿长剑再也握持不住而松手脱落，直插入地下废墟，而整个过程，顾念杭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甚至于连回应叶轻枫都没有，他只是在安静的等待着叶轻枫最后的死亡而已。
“你比你的父亲，更有意思，守护者。”那灼热的耀斑已经遍布了叶轻枫的全身，伴随着撒满整个地域的阳光，宛如熔岩石人一般的叶轻枫在不断升起的阳光下，轰然飘散。
“有时候，果然还是自己动动手比较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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