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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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记得有人说过，当一个人即将死亡的时候，虽然意识会有些模糊，但他身体的本能会让他回到他出生或者找到了他生活意义的地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还真的太糟糕了...
一条阴暗的巷子中，苏九夏蹲靠在有些破败的墙面上，狼狈不堪却肆意地狂笑着，逃出了封界石盘，自己也顾不上辨别方向只能仓皇逃亡，没想到还是逃回这个地方了，这个自己仅来过一次，平日里都已经快不记得所在的，小巷子。
虽然身上露出的皮外伤靠着体内的虚灵之力已经愈合，但是右眼仍然无法看清楚事物，更不用说在逃亡过程中被弗拉德那一击硬生生震碎的右手了，如果不是虚灵之力催化了细胞的分裂增长，搞不好这条手臂就废掉了。
但即使是这样，没有个两三个月的时间看来也是好不了的，这样一来倒是左手的伤势显得更轻了点嘛，苏九夏原本还有些庆幸的笑容突然落寞，渐渐地又恢复了那副僵硬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值得笑的地方嘛，真是的...”
语气无奈地自嘲了一句，苏九夏艰难的抬起了左手，擦拭了下额上还残留着的血迹，突然感受手臂上一丝清凉，茫然的抬起头，才发现这种时候竟然下雨了，这还真是的...对伤口不好啊...
苏九夏勉强的用左手撑着墙面站了起来，比起已经完全不能用的右手，虽然重伤却还能动的左手在这种情况只能承担所有的工作了，但是自己又该去哪里躲雨？叫刘静缘来吗？不行的吧，已经确定反叛者身份的自己现在应该是被通缉着的吧，这样做只会害了她，这样看来，就只能自己走走了吧...
好久没有回来过南京这个地方了，苏九夏本来还以为会对这儿的布置有些陌生的，没想到走起来还是那么的轻车熟路。
因为下起了小雨，街上除了车辆外行人并不多，再加上都撑着伞所以在九夏偷偷进了一家服装店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也撑起了把伞后，只要自己不突然倒下，就不会引起别人特别的注意。
不知道怎么的，拖着重伤的身体在这种不算很大的雨中缓缓前行对于苏九夏来说有种很安宁的感觉，大雨仿佛隔绝了他与这种世界的联系，除了雨声不去刻意倾听的话就是绝对的宁静，而重伤带来的无力感让他感觉又回到了那个别人一跳三米高都会吓一跳的高中时代...高中的生活么...
也许是感觉在引路，也许他的潜意识就是这样在怀恋，在苏九夏感觉中本应是漫无目的的走动，他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站到了他高中校园的门口，还是和自己记忆中一样的布局，门口的校碑却显得比之前更有了破旧的感觉...校长那个时候是把这个叫...历史厚重感吧。
搞什么嘛，明明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东西，苏九夏突然对这种老旧的感觉有了一丝反感，好像他突然间就更喜欢见到之前焕然一新的学校一样。
不过怎么学校今天没有人了？这还是让他有些惊讶的。
可能今天是什么节假日吧，反正他也不记这些东西很久了，但校园里竟然连自己记忆中永远不会休假的高三学生都不在了，因此整个偌大的校园感觉上去空荡荡的，要不是还有个门卫大爷在传达室，凭着这十年的经验，苏九夏肯定下一秒以为自己又被埋伏被人给圈入结界了。
“不好意思，这位大叔，请问学校的老师们都到哪儿去了啊？”苏九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像是一个才进入社会不久而来返校探望老师的老校友，也许是过往在外人面前独断惯了，所以在重新换了副和善些的面孔后，这样子的谦逊让他感觉也没有什么不好。
反正苏九夏竟然超出自己预期的很快进入了这种和善的角色，也许他的内心深处还是那个多年前在街头漫无目的思考人生的小孩子吧。
“老师？哦，你以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他们都搬到隔壁那条街的新教学区了，这间学校很快就要拆掉了，你要探望老师的话去这个地方。”门卫大爷在听到九夏的问话后，很热情也很熟练地指了指压在了桌子玻璃面下的地图，为九夏指了另一个方向。
“要拆了？怎么回事啊？”面对这突然的消息，苏九夏有些茫然，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小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觉得旧校区不好了呗，反正他们现在有钱了，也不在乎这个吧。”老大爷靠在椅子上很安详的侧过头望着苏九夏，就像是个见证校园成长的家长般慈祥的说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宣传招牌吗？”
“好吧。”
对于这种情况，苏九夏也没有什么资格说什么，毕竟学校要发展，就算他能够改变他也不想去改变这些事情。
他转过头看了会儿小雨中的校园，虽然说过了十年，但是整体的布局还是和自己的记忆中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绿化好像多了一点，插遍校园的宣传标语却少了，原本只有操场边上一台的自动售货机也多到了外部...
但是整体的变化真的不大，也许是学校理事会已经放弃了这块土地了吧，确实就周边环境来说这块土地已经没有什么开发的价值了。
“大叔，能让我进去看看吗？”苏九夏虽然是在问看门大爷，但是他的目光却始终看着雨帘中的校园。
“嗯，反正里面除了那些已经被搬空的一体化讲台外就那几棵树值点钱了，你要搬得走随你吧。”门卫大爷爽朗的笑着，同意了九夏的请求。
对校园最熟悉的不是那些只待三年还叫苦连天的学生党，也不是任教时间长达十年的老牌教师，最为校园里最容易被遗忘的人物，一个学校的门卫基本上可以算是见证一个学校几十年风雨经历的活化石，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什么牌子在什么位置，花圃里是什么花种什么时候开花他们都像自己每天闲逛的院子般一清二楚，甚至比自己院子还要清楚，因为在正式退休前，他们待在校的时间比学生和老师都要多。
“嗯，谢谢了。”苏九夏对门卫大爷的准许表示了感谢，然后一个人出门又撑起了伞，迈入了这座十年没有回来过的地方。
布景除了老久了点基本没有多大的变化，该是什么样子的竟然与苏九夏的记忆差不了多少。
缓步走过那熟悉的走廊，九夏走得很慢，他就像看电影般回顾着遗忘的点点滴滴，看着记忆中那些他以为绝对不会再去想的东西，每个刚毕业离开学校的人都是怀揣着或大或小的目标或者称之为信念的东西的，他们都自以为很坚强独立，对于过去的一切都是采用着蔑视的口吻，他们拒绝讨论过往，他们只在意他们的目标，少年时，都曾觉得自己能够大放异彩，最后，谁都不会例外的，被打败...
还记得很早以前自己看过的那本名为《小王子》的书中，有着一句他曾经最喜欢却早已经被遗忘的句子：我始终认为一个人可以很天真简单的活下去，必是身边无数人用更大的代价守护来的。
当初的我看不见黑暗，是因为有一群人把黑暗挡在了他看不到的地方。
如今时隔十年，苏九夏又重新站到了高三九班的门口，在那空无一人已经覆满了积灰的教室中，他看到了自己最初那愚蠢的样子，懦弱却又狂妄，以为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一切，却不知道都是靠着师父他们的保护在蹒跚学步而已。
而今年的夏天，我曾经的教室早已变了模样，我的位置上坐过的也不再是我，唯一不变的是，它的一旁，仍然空着，甚至积上了灰。
当年的我是真的喜欢过一个女孩，可是，因为当时的自己太过弱小，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杀死而只能徒劳吼叫，另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呢，也是在我的眼前，被一群所谓的盟友杀死的，我太弱了，弱到谁都保护不了，连自己都不能保护的人又说什么去保护别人呢？每次能做的也只有事后哭泣而已。
自己其实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错的一败涂地了，竟然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的世界从此再也融不进任何事物，自己将一个人踏上这条复仇之路，没想到自己会落得个如此地步...
明智吗？理智吗？失去所有的一切吗？我能够拿现在的力量来倒流时光吗？如果真能够做到的话，苏九夏还真的不会在乎现在的一切，可惜，我的力量...还是那么的弱小啊！
“情绪这么低落可不像你诶。”突兀的清扬声音在瞬间将苏九夏拉出了自己的思绪，他一瞬间回身手执虚灵巨剑对准了门口，然而，紧接着，他的表情从敌视变成了震惊,随后...变成了...十年前面对未知事物时的软弱！
一脸惊慌的苏九夏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况，老实说他在梦中无数次的预想过这种情况，但是...当顾轻欢真正切实的站在他面前时，他却显得那样得不知所措，没开玩笑吧？消失了十年，死亡了十年，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惊喜，惊讶，但是苏九夏此刻更多的是惧怕，惧怕屡屡违反当初与轻欢约定的他会面临的困境。
“怎么了，九夏，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啊？”眼前的轻欢一脸好奇的凑到九夏面前，十年来九夏是除了刘静缘外第一次被人这么靠近过，再加上内心的恐惧作祟，身体本能的在试图靠后，但他还是勉强地站住了，不能后退，此刻一旦后退，自己今后就再也无法真正的直面顾轻欢了。
“没，身体不太舒服而已。”苏九夏很勉强的尴尬笑笑，被顾轻欢握住的手也有些僵硬，但是他尽量在克制自己内心的惶恐，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克制的很好了，但是大脑的慌乱还是让他陷入了已经是少有的不理智中，就连最基本的询问轻欢近十年来的情况都没有去注意。
“嗯？是吗？哪儿不舒服啊？”轻欢一脸关切的望着他，与他记忆中那个一遇到他受伤的情况就会担心他的师父一模一样，但是...这种只有在自己想象中才会出现的事情现在怎么会变成真的？比起真正的面对面见到轻欢，苏九夏的内心其实更愿意单方面的想念而已，违反约定的惩罚，付出感情的尴尬...种种的一切都让此时此刻的苏九夏措手不及。
......
德国，柏林上空约四十千米的高层大气中，一架极为庞大的空天母舰正静静地悬浮在其中，外表镀上了反射电磁波的物质后让它这个实际存在的物质消失在了人类极为信任的探测装置中，成为了无法被勘测的“幽灵船”。
“喂，到现在才解除我的感官限制，是不是做的太谨慎了啊。”被遮断的感官终于被重新恢复，顾念杭环顾了周围，一切都是超现代的科技部署，通道中幽蓝色的晶体管道七弯八拐的延展开来，勾勒出一股浓浓的科幻风格。
“你可是重要的一个环节，出了任何差错可都不好了。”弗拉德在前面回头微笑道，顾念杭的身后是一言不发默默行走的科维努斯，最高意志的两个最强战力来押送他，从级别上就看得出来还真是有够重视的。
“你们最高意志没有人吗？怎么一路走过来别人一个都没有见到？”反正已经解除了感官限制，顾念杭像是自己的庭院般随意的观看着，一点也没有身为俘虏的愤怒与不安，反而像个探亲的小年轻。
“以前是有的，不过现在都被送过去做实验了。”弗拉德倒是没有丝毫的顾及，念杭只是这么一问，他随口就答了出来。
“实验？什么实验？”顾念杭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回答，他也就顺着继续问下去了。
“人体试验啊，你们不是猜到了的吗？”
“果然组织首脑里也有叛徒啊。”顾念杭眼珠一转笑了，“我说怎么苏九夏会这么笨就这样暴露呢，如果按照这样来确定条件的话，只有一个组织能够做到如此规模的收集情报，而再加上那些组织内部存在的间谍，猜得没错就应该是杀手组织的林蔚了吧。”
“唔，那家伙除了脑子不太正常外其他的还好。”对于顾念杭仅凭借着他的三言两语就猜出了林蔚的身份，弗拉德没有多少惊讶的成分，他带着顾念杭上了一间通道，打开了最内侧的一扇门，就和科维努斯眼神相互示意，“抱歉了，我和他还有事情要做，最高意志的元首在里面，他只想见你，我们就先走了。”
“这间基地做的还真不错。”目送着弗拉德和科维努斯离去后，顾念杭抬脚进了这间房间，环视着这个房间，那简直是超出了地球科技只存在于科幻电影中的房间布置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赞叹了一声。
“你终于来了，我在知道你的存在后，对这场见面可是期待很久了。”中央圆柱形的环状控制器后方，传来了语气中明显带有情绪起伏的声音。
“唔，伊亚斯·安德鲁森，我来了。”顾念杭绕过了控制器，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正坐在椅子上，同样也看着自己的男人，和画像上一样的英俊年轻，那是一种将战争的沧桑和慈悲的和气完美融合的气质，这让念杭不由得对其感到了敬意，“样子还很年轻，注射龙血药剂了？”
“没有，用体内灵力硬压下的，所以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对于自己的身体问题，伊亚斯很自然的一笑，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寿命将至而产生担忧的情绪，“所以我们就长话短说吧，三个问题，我回答你三个问题，你也回答我三个问题。”
“可以。”顾念杭答应了，抿嘴一笑便随即问道，“那么我先来吧，作为信教徒中最虔诚的教皇，为什么会抛弃信仰加入最高意志？”
“我没有抛弃信仰，我们信仰的上帝，不是人类自身形象的化身，而是龙，是被遗忘的龙神。”伊亚斯的话让顾念杭整整揣摩了五分钟才又重新露出了笑的表情，有趣，果然很多事情只有问到伊亚斯这种程度的人才会有新的收获啊。
“有意思，全世界的宗教信仰现在倒是综合到一块儿去了，果然找你聊天才有意思。”顾念杭有些兴奋到不禁笑了出来。
“那么换我了，各个组织的总部位置。”伊亚斯直奔主题的提问，如果是以前的顾念杭根本就不用考虑肯定会当场嘲讽拒绝，但是现在的顾念杭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走近了伊亚斯的身旁，在他身旁的虚拟现实投影的地图上绘制了起来，凭借着他的记忆力，只用了三十秒就完成了绘制。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再换点有意思的问题吧。”顾念杭对于自己刚刚出卖了全部组织的做法没有丝毫感情上的歉疚，反而他对接下来的提问更感兴趣，“关于苏九夏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问，你看着说吧。”
“他现在可是你们部门的英雄，你想问哪方面的呢？”对于念杭的这个问题，伊亚斯倒是表现出一副玩味儿的表情。
“英雄？他现在可是被...”顾念杭突然一抿嘴，露出了一副想到了什么的表情，“直播的录像，你动手脚了对吧！”
“只要做好适当的裁剪和画面切换，凭借现在的媒体完全可以扭曲捏造实情。”伊亚斯打开了那个时间段的对全球组织的宣战视频，画面中只存在了最高意志的军队与方云山率领的军队交战和最后九夏与弗拉德硬拼一招的场景，其他的情景竟然被他给刻意忽略掉转到别的场景上了了！所以苏九夏是叛徒这件事情，除了最高意志，自己和陈琳萱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人知道了？！
“既把间谍的嫌疑转嫁给了我们部门内部的不知名人员，又灭掉了一个超级组织，还稳固了苏九夏的位置来持续收集情报，干得不错嘛，是他的妹妹做的吧。”对于这样的成果，顾念杭也是一脸赞叹的表情道，很强悍，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伊亚斯就这么做了出来，在全世界的人面前撒谎，一点犹豫都没有。
“嗯，这也是我们当初带走她的原因，只是我们没预想到她的哥哥竟然拥有同样的思维实力，这也算是失策了。”也许是很久没有人能够和自己这样聊天了，伊亚斯的兴致也被带上了，“回到你的问题吧，你知道苏九夏的虚灵力量的属性是什么吗？”
“虚灵，应该是人类生命的重要构成吧，灵魂？”
“不仅仅是灵魂，还有人体基本的气，也就是你们定义的灵力。”伊亚斯点开了右边空间中的屏幕，“而且现在我已经派了十个危险级别为a的龙类混血种去追杀他了。”
“虽然那几个龙类混血种很厉害，但是不应该会是苏九夏的对手，你这么做是要干什么？”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虚灵的特性是什么。”伊亚斯一笑，点开了另一个屏幕，上面的数据快速地涌动，“是吞噬，夺取其他生物的虚灵力量从而不断强大的一种永远不会被大众认可的力量。”
“怪物在逃跑的时候也是会饿的，他也需要进食...”顾念杭的内心沉思着伊亚斯行为的目的，“那么你的目的，是要让他不断地变强？”
他静静地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伊亚斯，他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兴奋，反而此刻的他内心其实是无比冷静的，“又或许是，在等着另一个怪物来和他一决胜负吧。”
那么，谁又是他心中的另一个怪物呢，伊亚斯不想说的，他也没办法硬套出来，况且这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想而已，能够提问的次数有限，于是他只得作罢。
“那么接下来换我了，你对于战争，怎么看？”伊亚斯突然换了种语调，他静静地看着顾念杭。
“战...新陈代谢吧，反正我觉得差不多。”本来还以为伊亚斯会接着问战略信息的，但念杭倒是很快就回答了，“毕竟持续和平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一百七十年，战争才是人类历史的主基调。”
虽然念杭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觉得的，但是外面社会上却好像并不是这么宣传的，他一直很奇怪，这是人类自己造成的伤害，为什么要掩饰它，为什么不愿直视它，觉得丢脸吗？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应该更加高尚吗？
连自己的过去都无法接纳的种族，凭什么在这个基础上谈论爱和和平，蒙上了双眼，就以为危险不在身边了吗？
让现在的年轻人知晓敬畏才明明应该是最需要做的事情，让他们敬畏战争，不是畏惧，不是狂热，而是敬畏，让他们明白战争的法则，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为了扭曲战争，将其数据化，远离大众化，使之在那些人眼中变得很遥远很神圣！
只有告诉他们，战争随时随地可能发生在他们的身边，消除神秘感才能做到真正的遏制，让他们感到的不应该是空洞的伤亡数据，而是那些伤亡的战士们和他们相近的普通的日常身份！让他们明白，让他们知道战争是无比的接近，无比的真实，无比的超出能力！
“新陈代谢？蛮有意思的回答，那要不我接下去问好了，那么人类本身的意义呢？”
“你们这些神学家每天都要思考这些累不累啊？”一本正经的氛围被念杭这句略带调侃的话语倒是轻松了不少。
“因为很想要弄明白啊，你不是吗？”伊亚斯没有因为念杭的言语而有任何情绪的变化，到了他这个层次的基本上不会再有因为言语而生气的情况了，“每个生物生来都是有意义的，万物并不需要特别的教导就会它们天生的意义，蝴蝶会化茧重生，水母不老不死，兽类主宰大地禽类飞翔天空，那么人类呢，人类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因为做的事情太过多了反而失去了自己的意义了吗？”
“你如果真的想和我聊这个呢，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我的答案。”顾念杭放弃了轻松的态度，“我能说人类的本质就是工具，不论是杀戮的工具也好，繁殖进化的工具也好，人类是作为工具被神创造出来的，因为工具要适应不同的场合，所以基因链必须复杂，因为工具不能反抗创造的原意，所以，给它施加了伦理道德及法律的约束，因为，我们是神的，工具。”
多多少少有些出乎伊亚斯的意料，没有任何神学信仰的顾念杭竟然会如此说话。
“但是就算是人是作为工具被创造出来的也好，这个物种多了样很巧妙的东西。”顾念杭接下去继续说道，“当然不是爱和正义这种用来装饰的无意义东西，而是是其他生物很少具有的可增长的想象力，人类拥有了无穷的想象力，这是和初始工具最根本的区别，所以作为工具的我们有了一定的实力，但是在我看来，如今人类的想象力已经越来越稀少了，他们这群蠢货现在已经开始崇尚绝对理性的绝对公正和力量，所以，他们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
说到这里，顾念杭突然一笑：“如果我的领导人能够像你一样，那么输的就会是你。”
伊亚斯并没有否认念杭的话，他也是和念杭同样的微微一笑：“所以空疏影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把你给排除在外，毕竟有你在变量太大。”
“嗯...”念杭抿着嘴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为自己输在了谋划上而感到了一丝叹息，“不过我好像知道你的目的了，哦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没问来着。”
念杭的目光突然变得一冷：“你们十年前针对林忻月和顾轻欢的行动，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抱歉我好像不能说。”伊亚斯一个极度欣赏的眼神望向顾念杭，显然顾念杭的提问已经抓住了所有事件的核心，“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个比你还要麻烦的变量，要处理它的复杂程度甚至达到了我也无法完成的地步。”
“哎，真受不了你。”顾念杭无语地仰起头翻了翻白眼，他都没想到伊亚斯竟然直接反悔不说了，这不典型的耍赖嘛，“反正事情都清楚很多了，那么就用问题换个条件好了，让伊琳娜在你开始战争前活下去。”
“一直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孩？既然你知道我的目的，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会的，因为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并不想杀我，而且，我也只是要求在她活到战争开始前，这并不违反你的想法吧。”念杭充满信心的一笑道，“我很期待，你口中的世界，不要让我太失望了。”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伊亚斯突然举起了椅子中升起的手枪，瞄准了顾念杭，“那么对于死神的死刑，就由我来执行吧。”
“你说，死的时候，用什么表情好呢？”直视着伊亚斯的枪口，念杭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笑问。
“你想笑的话，那就笑吧。”伊亚斯扣动了扳机，装载了破坏身体细胞增值机制的子弹正中念杭的额头，那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贯穿了他的大脑从后方的中央后回处穿了出来，念杭应声倒地，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有着很多的意义和乐趣，所以，即使死亡，他仍然是笑着的。
“和你聊天，很愉快。”伊亚斯站了起来，静静地看了会儿地板上已经开始被鲜血浸润的顾念杭，突然默默地微鞠了个躬，“你虽然绝艳天纵，但可惜，注定只是惊鸿一现。”
注视着念杭的尸体，伊亚斯的目光越发的坚毅，他知道他的计划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那又怎么样，时代必须要进步，现在为它做的再错的事将来也会变成对的，即使我的对手是世人信仰的神，我也将义无反顾地率军而上，即使我们终会毁灭，也要让神在我们临死前感到刹那的惊慌！
世界边缘之外，万物所敬畏者，吾等将跨越界限，将其斩于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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