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九重宫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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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她走到院内，才发现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就连平日人声鼎沸的大厅，也是黑暗一片。
她的心有些莫名的慌乱，有什么好像跟她心中所想的渐渐吻合起来，可她不敢去想，因为那不会是她想要知道的。
“大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
赵梦然被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转过头去，却瞧见鸳鸯站在她的身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她赶紧摆手，带着些讪笑，“没，我没什么！就是是在院子里呆的久了，想出来看看。”
鸳鸯了然的笑了笑，也不去拆穿她的谎言，但目光却是洞察了一切，也更加让人难堪！
她看着赵梦然，悠然笑道：“今天老爷夫人全部都到宫里去了，算算时辰，他们也快要回来了吧，我得去收拾准备一下。”她对着赵梦然微微屈膝，“小姐，告辞。”
彼时，阳光正好，落日的余晖斜斜的洒满了元帅府顶，流云满天。明明是这样的好时节，她站在院里，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什么？怎么会这样……”
赵梦然喃喃，抬起头，眼前是一片盈盈波光，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的眼眶这么酸呢？
如果有人试过从天亮等到天黑的感觉，就会知道此时此刻她的感受。
哪怕是过了许多年，赵梦然也依旧记得这一天，墨竹轩的满地月光。
再后来，到了宵禁时刻，大门处才传来一阵喧哗声，是她们回来的声音。
赵梦然躲在暗处，看着赵舒然如同一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在人群的簇拥下走下来。
那一天，她披着一件星座的猩红斗篷，内里是一件正红色的长衫，散花水雾银线百褶裙，外面罩着一件极软如雾的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少女的鲜艳，明艳不可方物。
她的怀里抱着一尊翠绿的如意佛像，不用想，都知道是宫里赏的。
长廊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一时之间，好看至极。
赵梦然站在暗处，却是悄悄红了眼。
她看着赵德慈爱的看着赵纾然，眼底满满的都是骄傲，有一股莫名的酸涩，从她的心中倾泻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她和赵纾然一样都是她的女儿，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赵德这个父亲一言一语的关爱？赵德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指甲早已不知在何时深深的陷入了掌心，可怎样，也抵不了心里的疼痛。
赵纾然抱着如意福，和赵德他们站在一起，言笑晏晏，那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模样，而她，就像一个局外人！
但下一刻，赵纾然的目光却突然扫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她，她下意识的向着柱子后面缩了缩，却正好看见赵纾然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然后她看见赵纾然垫起脚尖，跟俯下身来的赵德说了些什么，赵德便皱起眉，满是戾气的朝着她这个方向扫了一眼。
那目光，寒凉彻骨，不是一个父亲看女儿的目光，倒好像是在看沙场之上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武将，身上带着戎马气息，当他板起脸时，常常给人一种不威自怒的感觉。
其实对于赵德这个父亲，她的心里是有所期待的，可更多的还是惧怕。
因为林氏的缘故，她是不常见这个父亲的，而赵德难得的几次见面，因为有逢年过节，可赵德一见到她就面色冷淡，所以她并不得常出现在靖国公面前。
现在赵德突然这么近距离的靠近她，让她本能的神经绷紧。
“父亲。”赵梦然抬眸，小心翼翼的叫道。
赵德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赵梦然厉声呵斥道：“深更半夜，你不好好的在自己院子里呆着，出来做什么？！一个堂堂世家小姐，就这么没有教养吗！”
这样铺天盖地的一番训斥，让她的整张脸立刻红了起来。甚至连那天她究竟是怎么跑回墨竹轩的经过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唯一记得的，是赵德冰冷的目光，和赵纾然那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回荡在她的耳中，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刀刃。
那样的日子，是她此生最难以回首的过去！那般不堪，那般丑陋，如同一把刀，横挂在她的心间！
赵梦然恼内一个激灵，骤然睁开眼，这才惊觉，原来不知在何时，她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窗外悠悠秋光明媚，赵梦然抬起手，阳光从她的指尖穿过，温暖的倾洒在她有些微凉的指尖，这是一幅鲜活的，富有生机力的身躯。一切都尚未开始，所有的命运都还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缓缓闭眼，但心里却是有一股力量慢慢的在她的心中沉淀下来，赵梦然缓缓握紧了拳头，的确，现在她的力量是不够抗衡元帅府，只能与虎谋皮，但总有一日，她会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恣意冒犯自己！任何人都不可以！
……
到了皇城，依次有宫中内侍宫女出来领着各家亲眷入内，赵梦然在绿竹的搀扶下稳稳落了马车，到了这儿，绿竹这些侍从就得一律留在外面，绿竹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小姐，到了宫门口，奴婢就不能进去了，这宫里宫规森严，您一定要步步小心！稍有不慎，等待您的便是万劫不复！”
绿竹一路交代到了宫门口，这才堪堪止了步，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赵梦然。
赵默然感到有些好笑，绿竹只道她是第一次来这宫里，却殊不知，这九重宫阙，曾是她最熟悉的所在。
她抬起头，静静地打量着那碧瓦红墙、飞檐斗拱的华丽宫城，有水流被引流进入宫，御林军执兵器器宇轩昂立于宫门之前，汉白玉的曲折回桥临水而过直蜿蜒入幽深宫城，无一不显示这泱泱禁宫乃人间权力最高处。
一切，都跟上辈子她所见的一样。只是这辈子，她再也不会为这些所困惑。
九重宫阙如何？天皇贵胄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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